第216節(jié)
☆、第267章 佑王病了。 大夫說是重寒,當天早膳后,長南就被王府的管家請去跪靈,代佑王行孝子之職。 長南當時正陪母親在用膳,聽到王府管家之請后,拿著筷子的手久久忘了動,之后一聲不響地擱下筷,看了父母一眼,就此去了。 狄禹祥見大兒的背影帶著濃得化不開的黑氣,那喜怒不形于色的臉也淡淡,他瞥過兒子背影幾眼后就轉頭看向妻子,見妻子怔怔地望著桌面,一時之間,他也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娘,吃點菜?!遍L怡為母親夾了一筷白菜,故意笑意吟吟地說。 蕭玉珠朝孝順的女兒點了下頭,溫婉的臉上有一點疲倦。 等用完膳,飯菜撤下后,前方又有人來請,請狄禹祥出去見客。 王府即將要出殯,狄禹祥作為貴客,其子又是珍王義子,所有人都當他是王府能幫忙之人,他必須出面去幫著招待客人。 “去罷?!眮砣藖碚?,蕭玉珠臉色淡淡,看著丈夫臉色陰暗不定,她這時也是心力交瘁,一時無法好好安撫他,僅道,“有長怡守著我?!?/br> “你先出去,我與你娘說幾句話?!钡矣硐闆]有先走,對候在一邊的女兒道。 “是?!?/br> 長怡出門,看到蜀光跟他的侍衛(wèi)守在門邊的廊角下就著一個小桌用膳,她頓了一下,拍了自己的臉,讓自己的臉色好瞧了一些,走了過去。 “出來了?!笔窆饪吹剿?,拿著包子站了起來。 “是素的?”長怡朝他笑笑,看了眼他吃了半個的包子的餡。 “這幾天全府皆茹素?!笔窆恻c頭。 “吃得飽?” “多吃幾個就是?!?/br> “也是?!遍L怡點頭。 這時蜀光身邊的兩個心腹都退了下去,留了他們說話。 “你坐?!笔窆獍训首永介L怡身后。 長怡沒客氣,道了聲“多謝”就坐了下來。 坐下后她見蜀光拉了另一個凳子到她身邊,低著頭吃起了包子,她往父母呆的屋內看了看,轉頭對蜀光道,“有晨叔他們守在門口就好,無須你日夜不停地也候著,你難得來大冕一趟,多出去轉轉,要是不想出去,跟著我爹多見見客也好,等會我與爹說說,爹不會嫌你的。” “無需了,”蜀光搖頭,“大人事多,我跟著是添亂?!?/br> 他是想跟著,多認識些人,這對他以后有好處,想來他父親要是在,也是贊成此舉,要是之前沒有這一路,他也會做這樣的決定。 但他還是下了守著的決定,他也沒再多想,只想著少去爭些利,可能丈母娘會看他順眼些。 另一個,守在她身邊,要是有個什么事,他也好有對策。 之前他覺得與長怡的婚事他必須有所蟄伏與容忍,其實現(xiàn)在這種認為還是沒變,但這些東西漸變得心甘情愿了起來,他也能平靜面對。 就是以后有人當著他的面道他攀龍附鳳,蜀光想他就是不用假裝,也不會再激恨。 他確實是在攀龍附鳳,他也想如此,他得了好處,壞處也得受著。 承認了,這心里就好受了,怎么與狄家的人相處,他也有了個清晰的輪廓,這是他之前從未有過的。 “就讓我守著,”蜀光見長怡還有話要說,朝她搖搖頭,“你們現(xiàn)在最要緊,望莫要嫌我多事。” 長怡啞然,半晌道了一句,“哪會?!?/br> 蜀光“嗯”了一聲,點下頭就不說話了,沉默地繼續(xù)用著早膳。 這時他的沉默并不像以前那樣讓長怡覺得無所謂,那時她并不在乎他怎么想,他無話也好多話也罷,左右與她關系不大,但現(xiàn)在蜀光這種不語,卻讓她覺得踏實了許多,讓她內心安穩(wěn),也覺他是有些可靠的。 她夠得著他了。 會猜他的心思,對他也會有所不忍。 竟是多愁善感起來了——長怡又往父母的屋子看去,忍不住想,她如果不那么懶,也不那么把分分毫毫算得清楚,她其實也能得一個能像父親珍愛母親一樣的丈夫? 如果有那么一個人在,再細細觀察段時日,你也有了幾分把握后,不試試,怎么知道?這是母親路上跟她說的話,當是長怡已覺得眼前的男子好,但這種好不是她一人能得的,所以也沒把母親的話很放在心上。 到底,其實她還在顧慮自己要是付出,到底值不值得。 不試試,怎么知道? 長怡想自己還是動了凡心了。 “我去看看……”這時,門外有了聲音,那相請大人出去之人聲音有些大,蜀光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把手中包子塞到嘴里就要往外走。 “擦擦手。”他走之時,長怡扯出了袖中的帕子,交予了他,引來了蜀光的一怔。 ** 屋內,狄禹祥看著臉色蒼白,沉默不語的妻子,半晌都不見她有話要說,他不由嘆了口氣,苦笑道,“想什么呢?” 見她要搖頭否認,他趕在其前道,“跟我說說罷,不能因我們說了這么多年的話,你現(xiàn)在就不愛跟我說了?!?/br> 丈夫示弱的話讓蕭玉珠淺淺地笑了一下,那像覆著一層薄冰一樣的眼漸也溫暖了起來。 這么多年了,她得了他的最大的寵愛,也得了那舉世最為珍貴的尊重,相比年輕時候他對她的愛意,她現(xiàn)在更滿足于他在她面前的遷就。 就好像時光倒流,當初她怎么對他的,他現(xiàn)在就怎么對她,感情是那么順其自然,自然到她不得不去感恩。 “我怕他們最后弄散了?!闭f完此句,蕭玉珠的笑意也淡了。 “誰?長南與佑王?” 蕭玉珠點頭。 “散了就散了?!?/br> “珍王死時,怕不是這樣作想的?!?/br> “逝者已矣,管不到活人的事,再不想也無事實無補?!钡矣硐樽ブ氖郑皖^把玩著她的手指淡道。 “話是這樣說,”蕭玉珠低低地道,“但如若佑王知道全部的事,恨我也是在所難免?!?/br> 畢竟,后半生里,他的母妃過得并不好。 “那他更應該知道,他的母妃為此得到了什么,而她對你做了什么。”狄禹祥的臉色非常難看了起來,話語也冷了。 “他……” 見她還要說話,狄禹祥緊了緊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說下去了。 “他是非不分,這當口,他病得讓長南代他行孝子之職,他是在逼誰?”狄禹祥說到這,果斷地松開了妻子的手,輕吐了口長氣,才穩(wěn)住了情緒,再道,“現(xiàn)在整個大冕是他的,大谷的知州用的是他父王的人,江南官場,有一半他皆認識,珍王與他做了這么多年的準備,為的就是想與皇上的制藩抗衡,長南相助了幾多你不是不知道,皇上偏重舅兄,又因我長南的功績與我的退居對我家隱容頗多,他一直都不好對易王府下手,你可知我們家頂住了多大的壓力?可就是如此,他還以病逼長南,這是提醒長南有失對珍王的承諾?還是想道我狄家忘恩負義?” 蕭玉珠當下沒了話說。 她不是婦人之仁,只是真的是人死燈滅,管不到活著的人了嗎? 她還記得當年珍王為保當年的小佑王,是如何拉下臉面,求任何一求之力把他放到皇后跟前,為此不顧他天下第一王之威儀。 當年南海之戰(zhàn),他派出了他大冕數(shù)萬精銳相助,其中花費糧草無數(shù),錢財萬金,雖說其中不乏是皇上調令之因,但其中,何嘗不是有相助他們狄家之意,想維持與他們狄家恩義不斷的關系。 這打的主意不純,可他是長南的義父,曾那么疼愛偏愛長南,長南也就一直把這恩情記在心里。 珍王做了那么多的事,步步為營著,為了他的小世子謀劃了以后。 哪怕是有所算計,珍王也沒有讓長南寒心,難道他的兒子就要要了嗎? “王爺想讓他的兒子好好活著……”蕭玉珠無奈地笑了笑,“就像我們想讓長南他們順心順意地活一輩子一樣?!?/br> “那兒女若是不爭氣,父母想得再好也不管用?!钡矣硐檎f到這又吐了口氣,“再看罷,這事我不會插手太多,交予長南決定?!?/br> 他沒跟妻子說,如果易佑調動他現(xiàn)在的勢力與長南作對的話,長南怕是真會下殺手了。 長南是戰(zhàn)場上殺出來的殺將,更是暮先生與他他舅兄親自帶到身邊教導出來的人,比誰都知道當斷即斷的道理。 所以,佑王要替易王府選擇生,還是選擇死,皆看他怎么選擇。 佑王現(xiàn)在是勢大,現(xiàn)在易王府權力確實被他父王很好地交到了他手里,但他最好別忘了,皇上沒有站在他這一邊…… 他狄家曾是他手中的矛,但也可以轉眼成為皇上手中的盾。 他狄禹祥這一生,從未與誰站過同隊,但愿現(xiàn)在這個小佑王有那個腦子能記得。 ** 此時易王寢殿,易佑喝過藥之后,不顧隨侍的哀求,下地去了暗室。 他父王死后,他就搬到了他父王半生獨居的這個寢殿。 暗室里墻壁上只掛著他們大冕的版圖,其后就是一張書桌,一套筆墨紙硯,然后什么也沒有了。 他父王在皇上登基那年回來后,過得就像一個苦行僧。 他老得很快,但他的母妃老得更快。 易佑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不知道該幫誰,是他心有別屬的父親,還是他那每日蒼涼度日的母親。 時間久了,他覺得兩個都是可憐人,而他自己更是一個可憐蟲,父親愛的是別人的女人,母親心里永遠想著的是她的娘家,他們看重的,心心念的,都是別人家的,唯獨不是他…… 唯獨不是他。 ☆、第268章 王府次日舉行大祭,這時即使是來做客的女賓,也得去逝者面前哀思。 如此,蕭玉珠也得出面了,王府早上也差人送來了孝服。 狄禹祥看著早上才剛剛送來的孝服,臉色陰晴不定。 他們與易王府的關系,說近到為珍王戴孝,有一個為珍王義子的長南,確也說得過去,但事到臨頭,他心中卻極為不喜。 讓他的妻子為珍王戴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