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節(jié)
的確,孟辭川很忙,他現(xiàn)在不能下床,許多事都委托孟辭川去跑。 但他不想被她照顧。 雖然她的選擇出乎他的意料,但楚修宇并不喜歡她,這份婚約遲早仍要取消的。 如何打消她意料之外的深情。 何時取締婚約。 兩件事同時出現(xiàn)在楚修宇的腦中,加入了待辦清單,令他本就不甚飽滿的精力更加疲乏,有些頭疼了起來。 “你能做什么?”將他解脫出來的,是孟辭川的諷刺聲。 他手里多出一支針管,走到床邊,示意韶音讓開,然后掀開被子,將楚修宇的褲子小心褪下,往他腿上打針。 “你能像我一樣給他用藥,還是能像傭人和護(hù)工一樣給他做飯、個人清潔、按摩身體?”他動作熟練地打完一支針,行云流水般抽出針管,為楚修宇穿好褲子,蓋好被子,扭頭沖她諷刺一笑。 韶音面不改色地說:“如果需要我做傭人和護(hù)工的事,我也可以,只要修宇覺得好過一些?!?/br> 孟辭川頓住。 怎么回事,這女人改性兒了? 楚修宇也有些僵硬。這女人這么愛他嗎? 雖然并不喜歡她,但是想到她一直對他很逢迎,處處依順著他,主動約會,為他過生日,過各種紀(jì)念日等,哪怕他有事不能趕到,讓她心意白費(fèi),她也不怎么吵鬧……還是不由得心情舒展一些。 “這些事情,不用你做。”他口吻緩和一些,“我沒事,你不用擔(dān)心?!?/br> 他說的沒事,是雖然殘廢了,但人還好。 但孟辭川唯恐韶音聽不懂,立刻沉下臉,斥道:“什么沒事?你這樣怎么叫沒事?那些人害了你一生——” 明示暗示,讓韶音千萬別誤會,她未婚夫就是殘廢了,將來會是負(fù)累,不能抱她,不能跟她一起出行,他后半生只能做輪椅,什么洗澡、上廁所,這些基本生活全都不能自理,就連穿衣服都要人幫忙,是一輩子的苦事! 韶音實(shí)在不懂,孟辭川為什么對她有這么濃的嫌棄? 憑心而論,這個姑娘夠舔狗的了,楚修宇不愛她,什么都是例行公事,甚至例行公事都做得不標(biāo)準(zhǔn),她說什么了嗎? 難道,就因?yàn)樗蚬?,他覺得她勢利,看上的只有楚修宇的錢? 可是這個世界的女主,也是舔狗的一種?。∷齽偧捱^來時,楚修宇脾氣臭,不給她好臉色,冷落她,但她仍然一心一意對他好,不是舔狗嗎? 為什么女主就不勢利,圖的不是他的錢?那不圖他的錢,難道圖他殘廢又臭脾氣嗎? 韶音想不通,也不打算理解這種人的腦回路,她重新坐在床邊,柔柔覆上楚修宇的手背,語氣溫柔而堅(jiān)定:“修宇,你還年輕,這場車禍毀掉的不是你的頭腦,你仍然擁有最大的財富!你好好養(yǎng)身體,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不要為那些人生氣,等你養(yǎng)好身體,再報仇不遲!” 聽完這番話,楚修宇驚訝極了! 他好像,真的沒有認(rèn)識過他的未婚妻? 不,也不對。她一直很善解人意,什么事情都體貼他。 心情奇異的有點(diǎn)復(fù)雜,竟有了一絲絲愧疚。 “好?!彼従忺c(diǎn)頭,“我會的?!?/br> 解除婚約,可以另找機(jī)會。 沖著她沒有迫不及待地分手,他會在解除婚約后,補(bǔ)償她一些東西。 第117章 未婚妻3 滾! 韶音在房間里陪了楚修宇半個多小時。 跟他說說話, “開導(dǎo)開導(dǎo)”他,并跟孟辭川學(xué)了點(diǎn)按摩的技巧。 學(xué)會之后,她便坐在床邊,掀開楚修宇腿上的被子, 試著按摩起來。 孟辭川看在眼里, 忍不住諷刺道:“少做這些表面功夫!難道你能住在這里, 每天給宇哥按摩嗎?” 韶音聞言抬起頭,朝他看過去, 神情平靜而堅(jiān)定:“我可以?!闭f完,不管孟辭川愣住的表情,轉(zhuǎn)頭看向楚修宇:“明天上午我還會過來?!?/br> “不用!”楚修宇的眉頭微微蹙起, 冷淡地拒絕道:“我沒事,你不用經(jīng)常過來。” 偏過頭, 警告地看了孟辭川一眼, 示意他別刺激她, 他不需要她經(jīng)常過來。 “你不用勸我了?!鄙匾粢贿叞茨λ碾p腿, 一邊輕聲說道:“這種時候不陪在你身邊,什么時候陪在你身邊呢?” 說著, 她抬起頭來, 輕柔一笑:“我是你的未婚妻??!” 這張美麗含笑的面容映入眼底,令楚修宇心里忽的一緊, 有股說不出的復(fù)雜感受。 他原以為這女人虛榮、勢利、愚蠢,因此過去的三年中, 即便她使盡手段迎合他, 一直待她冷淡。 這次出事,得知她到處打聽他的病情,楚修宇毫不猶豫地利用她, 借她的口,通過被退婚,讓大家都知道他徹底成為廢人了。 但,他失算了。 她沒有提出退婚,反而表明會陪伴在他身邊。 她并不是他想的那樣勢利,也許她虛榮、愚蠢,但她沒有那么勢利。 看錯了人,楚修宇心里有些介意,面上神情愈發(fā)冷淡。孟辭川見了,立刻攆人:“宇哥需要休息,你走吧!” 他是醫(yī)生,韶音當(dāng)然要聽他的。 為楚修宇重新蓋上腿,站起來,俯身握住他的手,低聲說道:“不管發(fā)生什么,你都是我心中最聰明、最英俊、最強(qiáng)大、最好的男人?!?/br> 握緊他的手,俯身下去,在他額上輕輕一吻。 這一吻,讓楚修宇渾身僵直,化身成了一座石雕。他們很少這樣親近,即便她過生日、他們過紀(jì)念日,也沒有如此親近過。 他很不習(xí)慣,直到她松開他的手,起身離開,房門被“砰”的一聲關(guān)上,才漸漸松弛下來。 “好惡心!”屋子里響起一個嫌惡的聲音,楚修宇轉(zhuǎn)動視線,只見孟辭川眉頭擰得死緊,一臉受不了的樣子,朝他看過來道:“這女人臉皮真厚!明知道宇哥你不喜歡她,還纏著你不放!” 楚修宇眉頭皺了皺,沒說話。 女人輕軟的唇,仍殘留著幾分觸感,仿佛還留下了淡淡的芬芳香氣。他極不適應(yīng),眉頭又皺緊幾分,將注意力移開:“我們剛才說的投標(biāo)方案……” 韶音已經(jīng)坐在自家豪車?yán)铩?/br> 只聽灰灰氣憤地說:“他罵你!那個孟辭川,他憑什么罵你!他算什么!一個臭男配!居然罵你!活該他情路坎坷!” 孟辭川是男配,他的感情線還是副cp,占了劇本的很大篇幅。 他喜歡自己的師姐,但師姐喜歡一個人渣,被人渣傷透了心,仍然舍不得人渣。他很努力接近師姐,想要開導(dǎo)她、安慰她、讓她發(fā)現(xiàn)渣男的真面目、對渣男徹底失望。 他成功了,師姐不再執(zhí)著于渣男,不過她也徹底看開了愛情,一心投入醫(yī)藥行業(yè)。 孟辭川非常憋悶,但他不氣餒,常常出現(xiàn)在她身邊。因?yàn)橐淮我馔猓麄儼l(fā)生了關(guān)系,師姐懷孕了。他就此苦苦哀求,軟磨硬泡,最終師姐沒有打掉孩子,跟他結(jié)了婚。 韶音望向窗外,笑了笑:“一個人做的事,總會傳入別人耳中?!?/br> 孟辭川如此狂妄、目中無人,將來可不要后悔。 車輛一路平穩(wěn)行駛,韶音回到了唐家。 這個角色姓唐,名叫唐玖音,長得漂亮,有些才華,是唐家夫婦的掌上珠、搖錢樹。從她成年開始,這對夫妻便一直參謀著人選,為她挑個好丈夫,兩家聯(lián)姻。 楚修宇是他們名單之外的人,因?yàn)樘萍液统蚁啾?,不在一個層次上。但這份聯(lián)姻卻成了,唐家夫婦不明白為什么,只以為是女兒足夠漂亮,令楚修宇也動了心。 但現(xiàn)在回過頭看,分明是因?yàn)樘萍液悯唛_。他想要解除婚約,唐家只有接受的份。 韶音進(jìn)了門,唐父唐母都在,坐在沙發(fā)上齊唰唰朝她看過來,目光锃亮:“音音,你回來啦?” “情況怎么樣?楚修宇還能好起來嗎?” “呸!他們也配叫你音音!”灰灰的聲音突然響起。 韶音有些好笑,面對唐父唐母的反感都因此淡去幾分。她換了鞋子,頭也不回地上樓:“我先換個衣服?!?/br> 唐父唐母撇撇嘴,在樓下看雜志、看電視,喝茶等她下來。 不多時,韶音換了一身居家簡便的衣服,踩著拖鞋下了樓。身影才出現(xiàn)在樓梯的拐角處,唐母立刻問道:“情況到底怎么樣?” “你希望怎么樣?”韶音淡淡反問,走下樓梯,在另一邊沙發(fā)上坐了。 唐母道:“我當(dāng)然希望他好好的!” “我也希望他好好的?!鄙匾舻?。 這樣一個給力的姻親,沒有人會希望失去。唐父放下雜志,朝她看過來:“什么意思?他到底怎么樣?” “據(jù)說是好不了。”韶音沒再繞圈子,翹起一條腿,慵懶地躺在沙發(fā)上,直接說道:“我今天問他了,他沒否認(rèn)?!?/br> 唐父立刻擰起眉頭。 唐母也緊緊皺起眉頭,說道:“不會吧?怎么就這樣了?” 這太突然了! 簡直令人無法接受! 如果楚修宇殘廢了,楚氏的上層架構(gòu)肯定會變動。這些年來雖然是楚修宇掌權(quán),但楚家畢竟不是楚修宇一個人的,還有另外幾房,都不是好惹的。現(xiàn)在楚修宇出事,在一旁虎視眈眈的那些人,肯定會趁機(jī)將他趕下來。 那這份婚事…… “你沒跟他提出解除婚約?”唐母忽然反應(yīng)過來,看向女兒問道。 韶音這次去楚家,是帶了任務(wù)的。她在外打聽楚修宇的病情,唐父和唐母當(dāng)然是知曉并支持的。這次她去楚家,就是要問清楚,如果楚修宇好不起來了,就取消婚約。 殘廢的楚修宇,能量就不如之前大了,不值得繼續(xù)投資。而女兒還年輕,不能浪費(fèi)時間,要趕緊再訂下新的婚約。 “沒有?!鄙匾粽f道,“我覺得他會好起來的?!?/br> “他怎么好起來?你說了算嗎?醫(yī)生都說了不可能好起來了!”唐母驀地拔高聲音,神情變得刻薄起來,“他長得英俊又怎么樣?能吃嗎?那都是虛的!何況他現(xiàn)在殘廢了,只剩一張臉能看了!我們養(yǎng)你這么大,花費(fèi)了多少資源,難道就是讓你浪費(fèi)的嗎?嫁給一個殘廢,天天看一張沒用的臉嗎?” 這話說得非常難聽了。 然而韶音面上淡淡,不見絲毫羞憤和氣惱,甚至平靜地朝唐父看了一眼。 只見唐父低著頭,又看起了雜志。 這并不是說唐家是唐母當(dāng)家。正相反,唐母一點(diǎn)地位都沒有,她是唐父的傳聲筒。 只有她搞不定的時候,唐父才會出面。 “如果楚修宇的腿能治好呢?”韶音平淡地反問,“一旦他好起來,c城有哪個男人比得上他?” 唐家必須要想清楚。想要退婚,就要經(jīng)得起代價——錯過楚修宇這個最佳選擇,以后日日后悔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