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節(jié)
“這么簡單?”韶音擰著眉頭,不肯相信,“我會因為這么簡單的事就咬你?不可能吧?我那么愛你,怎么舍得為這點事咬你?” 趙淮葉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此刻是丁點兒旖旎的心思都沒有了,忍著疲憊繼續(xù)瞎掰:“她跟你說了不好聽的話,我不喜歡,就將她調(diào)走了。你非要我調(diào)回來,我不肯,于是我們就吵起來了,然后你咬了我,還哭了,我只得把她調(diào)回來?!?/br> “是這樣嗎?”韶音仍舊擰著眉頭,“到底說了什么話,居然叫我們兩個打起來了?我可不會輕易跟人動手,那件事一定鬧得很大?!?/br> “是哪個宮女?夏露?還是別人?究竟說了什么啊?”她望著他,“你快告訴我?!?/br> 趙淮葉掰扯出剛才那些,已經(jīng)耗盡了心力,聞言有些不悅地說:“都過去了,還提它做什么?” “為什么不提?”韶音見他神色不快,也拉下臉來,“我什么都不記得了,一切都是你告訴我的。可你說了那么多,一件不好的事都沒說。我們吵過幾次架,鬧過幾次不愉快,你都沒說過!” “說那些做什么?!”趙淮葉的聲音不由得拔高了。想到她逃跑的事,想到他殺人、捉她回來,兩人鬧的那些不愉快,他就非常焦躁與惱怒,眉宇深深擰起。 韶音聞言也拔高了聲音:“當(dāng)然要說!好的、壞的,都要說!我們之間發(fā)生過的一切,你都得告訴我!如果只說好的,那叫什么?那叫糊弄!叫粉飾太平!” 最后四個字,像是一把尖刺,捅進了趙淮葉的心頭,他臉色一下子難看下來,眼神也變得陰鷙與隱隱的暴戾。 “你對我甩臉色!”韶音指著他,憤怒又不敢置信地說:“提到從前,你就對我甩臉色!我不過是問了幾句話,我說什么了?你就對我甩臉色!” “我們真的很相愛嗎?!”她不由得質(zhì)疑。 趙淮葉此刻腦仁脹痛,耳朵嗡嗡的,好像有無數(shù)個聲音在耳邊尖叫。疲憊,煩躁,這一刻席卷而來,令他的情緒隱隱暴動,仿佛下一刻就會噴發(fā)。 “是!當(dāng)然是!”他強行壓下幾欲噴發(fā)的不耐,劍眉深深擰起,陰郁得有些駭人的目光盯住她,“你非常非常愛我!我也非常非常愛你!你懷疑什么,都不能懷疑這一點!” “你讓我怎么相信你?你連我們之前吵過的架都不肯提!只說好的,不說壞的!叫我怎么相信?”韶音固執(zhí)地看著他道,看上去有些生氣,“我覺得你一直在糊弄我!事情根本不是你說的那樣!” “我不相信你了!”她清脆地道,“我懷疑僅僅是你愛我,我根本不愛你!” 趙淮葉的瞳仁驟然縮緊! “不!甚至你也不愛我!”只聽她毫沒心肝的,干干脆脆的,說出更離譜的話:“否則,我讓你學(xué)狗叫,你當(dāng)時就答應(yīng)了!” 第169章 恩人10 你真是要了我命! 趙淮葉腦子里“轟”的一下, 心驚rou跳! 又羞又憤! 她怎的還惦記著此事?! 他的阿曉,一向最善良又善解人意的,怎的失憶后,腦中盡是這般羞辱人的事情?! 趙淮葉看著面前巴掌大的精巧如玉的臉龐, 只見那雙清澈單純的眸子里充滿憤怒與質(zhì)疑, 仿佛他是個陌生人、騙子, 登時心里一涼! 因為羞憤而涌上臉龐的熱度,飛快褪去。 “你怎能如此說!”他盯著她, 神情兇狠而逼人,猛然上前,緊緊握住她單薄的肩頭, “那是錯的!是假的!你想錯了!我們十分相愛!” 趙淮葉能接受任何事,哪怕她拿刀子捅他都沒關(guān)系, 因為是他強行將她困在身邊, 綁住了自由。但有一點, 他無論如何無法接受, 那就是她不愛他! 現(xiàn)在再加一項,她不相信他的愛! “你失憶了, 想不起從前的事, 我不怪你??晌腋嬖V你的,全都是真的, 無一絲虛假!” 他緊緊握著她的肩,恨不得將她握碎, 大口吞吃入腹, 仿佛這樣就能跟她融為一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永遠不分開。 “你怎能懷疑?你怎能曲解我的心意?” 男人表情兇狠,神態(tài)霸道逼人。 然而,俊美的臉龐被nongnong的痛苦覆蓋,讓人能夠輕易看出他的外強中干。 在他強勢的背后,是輕輕一擊就能崩潰的脆弱,他在她面前全然是一只紙老虎,不堪一擊。 如此俊美、強大、權(quán)勢滔天的男人,被她一句話輕易傷害了,這是多么容易叫人發(fā)飄的事。 心軟,然后同情他,不忍心再叫他痛苦,這是溫柔又善良的女人會做的事。 不是韶音會做的事。 她心情毫無波動,然而面上滿是恐懼與排斥,蹙起纖細(xì)的眉頭,竭力掙扎著:“你弄疼我了!快放開我!” 趙淮葉這才發(fā)覺自己用力過度,立刻收斂了幾分力道,但卻沒有放開她,相反他手臂一收,要將她攬入懷里:“我不會放開你!阿曉,我永遠都不會放開你!” 韶音揮舞著雙手,對他又抓又撓,口不擇言說道:“你弄得我好疼!如果你愛我,你怎么舍得傷害我!你根本就不愛我!我也不愛你!哪怕失憶了,我也知道,我絕不會愛一個不尊重我的人!” 字字如針,句句如刀,未受到任何阻攔,狠狠刺入趙淮葉的心,將他刺得鮮血直流。 他不知道怎么了,不知道為何會演變成現(xiàn)在這樣。明明一切在好轉(zhuǎn)了,她忘記了過去的不快,被他的溫柔攻勢打動,開始接受他了。 就在一刻鐘之前,她臉上滿是羞意,肯親近他了。趙淮葉原本滿腔喜悅,高興得不得了,整個人幾乎飛上云端。 為什么忽然會這樣?僅僅是一個牙印,為什么會變得這樣? 他臉上滿是茫然,愣神之間,被抓掉了十幾根頭發(fā),臉上也挨了撓,憑添鮮紅的道子。 俊美無儔的臉龐,霎時間變得狼狽凄慘。 “你聽我解釋!”他盡量不傷著她,努力困住她,大聲說道。 韶音聽不見一般,繼續(xù)發(fā)瘋抓撓:“你放開我!我不聽!你是個騙子!你欺騙了我!你還想控制我!你究竟要做什么!你好可怕!你離我遠點!” 趙淮葉恨不得把心掏給她,她卻說他很可怕,一顆心鈍鈍地疼,唇上都失去血色。 “你冷靜點!”他試圖安撫她,“我不會傷害你,阿曉,你冷靜下來,聽我說!”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韶音拼命掙扎著,要從他懷里掙脫出來,“你放開我!放開我!” 趙淮葉頭疼極了,又疲憊不堪,哄了許久也沒安撫住她,自己先筋疲力竭。 “好,好,我放開你?!彼従徥掌鹆Φ溃辉僭噲D控制住她。 收起力道的一剎那,只見她飛快往后縮去,攏起衣衫,滿臉戒備地看著他。 趙淮葉心里疼得快要麻木了,臉上也有些麻木了,“我不逼迫你,我這就離開,你冷靜一下,明天我再來?!?/br> 說完,只見她仍舊縮成一團,抱著膝蓋躲在床角,滿眼戒備地看著他。 趙淮葉只覺齒間都有了血腥氣,他心中滿是疲憊,木然地站起身,往外走去。 天光還亮著。 這本是白天,他是饑渴極了,才顧不得時辰,抱了她往寢室而去。 走出來后,夏露等人向他行禮。目光在他臉上一觸,如被燙著似的飛快移開,一個個腦袋低得恨不得縮進胸口里。 趙淮葉這才覺出臉上火辣辣的,頭皮也生疼。腳步頓了頓,他在院子里負(fù)手站定了:“抬龍輦來。” 不用看,他也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 很快,龍輦被抬進來。他坐進去,身體往后縮了縮,不讓人看出自己的狼狽。 龍輦行駛在條條宮道上,初冬寒冽的風(fēng)吹在臉上,傷處愈發(fā)冷颼颼地疼。 趙淮葉抿住薄唇,一臉漠然。 承福宮里。 韶音演完一場戲,坐在床上,舒展四肢。 眼底有些笑意。 “快去洗手!”灰灰催促道。 它現(xiàn)在對趙淮葉非常嫌棄,韶音跟他打過一架,碰著他的頭發(fā)、肌膚,它都嫌棄不已。 韶音將雙手?jǐn)傞_在眼下,瞅見指甲里有些血跡,遂下床去凈手。 不忘問道:“你怎么這樣討厭他?” “他有什么值得我喜歡的嗎?”灰灰理直氣壯地反問。 他對周圍的人冷酷無情,說斬殺就斬殺,血流成河也不眨一下眼睛。 他對心愛的人殘忍心狠,剝奪女主的人身自由,欺騙她,還讓她沒有朋友。 他對誰都不好。 就只對他自己好。 從前灰灰還覺得,他付出了那么多,人其實還不錯。雖然做了一些令人不舒服的事,但他也是很可憐的。但是明白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身體后,它改變看法了。 是,只要好好愛他、不離開他、給他安全感,那大家都會好好的,什么慘事也不會有了。 但他配嗎?! “嗯嗯,不值得。”韶音笑笑。 她凈手時,夏露等人已經(jīng)進屋,拿著手巾侍奉在一旁。記起剛才屋里的動靜,已經(jīng)趙淮葉離開時的模樣,看著她欲言又止。 韶音看見了,但什么也沒說。 沒什么好說的。 次日,趙淮葉處理完政務(wù),又來了。 他臉上的傷痕結(jié)了痂,交錯縱橫在俊美如玉的臉龐上,看起來很驚人。 “阿曉?!逼镣藢m人后,他口吻輕柔,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緩緩靠近她,“你還生氣嗎?” 韶音原本在跟夏露下棋打發(fā)時間,現(xiàn)在夏露出去了,身前的棋盤卻沒來得及撤下。她低垂著眼睛,慢條斯理地?fù)熘遄樱謩e放好。 口吻淡淡:“還行?!?/br> 趙淮葉心頭一松。他原本擔(dān)心她還生著氣,根本不聽他說話,聞言放松了不少,在她對面坐下來,幫忙分撿著棋子:“我陪阿曉下一盤?” “好啊?!鄙匾酎c點頭。 兩人便下起棋來。 趙淮葉有心討好,總是讓著她。韶音瞅了他兩眼,如常落子。 狠狠殺了他兩盤后,她一邊撿著棋子,一邊說道:“我不很生氣了。我不是小氣的人。” “是,是,阿曉素來溫柔大度的?!壁w淮葉忙道。 韶音“嗯”了一聲,又道:“那你總該告訴我,因何咬得你那么重?還哭著與你打架?” 她抬起眼睛看他,目光平和,并無多少氣憤與不悅。 但趙淮葉卻心里發(fā)涼。她這時表現(xiàn)得越大度,那么當(dāng)時發(fā)作起來的原因就越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