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節(jié)
怒火被澆熄了幾分。 他掃向床邊,目光落在妻子背在身后,但卻根本藏不住的畫卷上:“拿來。” “不?!鄙匾魮u頭。 趙淵辭臉色一沉,伸出手:“拿來!” 男人生得好,面如冠玉,氣宇軒昂。此刻剛剛下職,還沒來得及更衣,一身青色官袍加身,愈發(fā)襯得他劍眉斜飛,雙目威嚴(yán)。 然而韶音不僅沒怕,反而甜甜笑了。跳下床,湊到他跟前,半邊臉朝向他:“敬之生氣啦?那你打我一下好了。如果還不解氣,鼻子也給你捏?!?/br> 一團馨香撲鼻,趙淵辭眼前一晃,再定睛一看,便見著妻子玲瓏的身形,嬌俏俏地立在身前。 她彎著腰,將半張小臉朝向他,入目所見,但見粉面桃腮,光彩盈盈。再看她的鼻梁,從側(cè)面看去,愈發(fā)顯得小巧挺秀。 兩排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卷翹,在眼瞼下方投下一小片陰影。輕輕顫動著,像是展翅欲飛的蝴蝶。 趙淵辭不想捏,只想啃一口。 “如果你不解氣,打手心也行?!闭兴鶆幼鲿r,忽然她退開了,溫甜香氣陡然遠(yuǎn)去,她挺直身軀,只朝他伸出一只小手。 趙淵辭心間驀地涌出了不滿。他幾時說不解氣了? 但是讓她再將臉兒湊過來,又不太像話,很有輕薄的嫌疑了。 他垂下眼睛,看向露在身前的手。這一看,方才的失落和不滿頓時散去大半。 只見那只手掌,纖細(xì)小巧,掌心嬌嫩,紋理清晰不亂,粉嘟嘟的,有一點rou,似乎嬌軟無骨。 喉頭動了動,他抬起眼睛,看著她說道:“不怕我打疼你?” “你舍得,就打嘍?!避泧伒穆曇?。 趙淵辭愈發(fā)喉間發(fā)癢,此刻心頭也有些癢癢的,他垂下眼睛,看著那只嬌嫩的小手,忽然伸手握上去,將她的小手包裹在手心里,輕輕揉捏起來:“知道我不舍,還招我?!?/br> 韶音一只手被他握住,也不往回抽,只笑嘻嘻道:“那你還處不處置我啦?” 她笑得討喜,趙淵辭再沒見過如此會討人喜歡的女子,但他忽然心頭緊了緊,因為他想起來一件事——她如此討好他,只因為不想他毀掉她的畫。 全是為著那畫中的人,她才如此討他喜歡,在他心頭撩撥。 一股嫉妒之意,未曾預(yù)料地鉆出來,像一條毒蛇,四處噴灑毒液,灼蝕著他的心間。 他有些嫉妒那人,竟被如此可愛的女子喜歡著,他何德何能?又忍不住想,她如此可愛,那人為何不娶她? “我看看。”他垂下眼睛,望向她藏在身后的畫,“只看看,不動它?!?/br> 他倒要看看,那究竟是個什么人? 然而韶音往后躲了躲,搖頭:“不?!?/br> 趙淵辭看她。 但她不為所動,依然搖頭,還笑盈盈的:“誰也不許看?!闭f完,掙出了手,抱著畫往里跑去,當(dāng)著他的面,把畫卷藏進(jìn)了箱子底下。 藏好了畫,她才跑回來,臉上仍是笑意融融:“敬之回來啦?今日忙不忙?有沒有被上峰賞識?” 她提也不提那畫。 也不叮囑他不許偷看。 她如此信任他,當(dāng)他是君子,讓趙淵辭心里想看得不得了,卻做不出偷看的事,心里悶悶的。 “還好。”他淡淡地說。 就這樣過了數(shù)日。 這一晚,夫妻兩個入帳,趙淵辭忽然開口道:“我們好好過日子,你以為如何?” 韶音將被子往上拉了拉,一直拉到下巴處,才小聲說道:“我們現(xiàn)在沒有好好過日子嗎?我沒有跟你吵架哦,我們成婚一個多月,都沒有拌過嘴?!?/br> 他不是這個意思。 頓了頓,趙淵辭低低的聲音響起來:“我們做真夫妻。我心里想著你,你心里也只想著我,我們都不再想別人,這樣好好過日子,你意下如何?” 第255章 男配的妻子6 你也配跟我好好過日子?…… 韶音沒說話。 趙淵辭不著急, 等著她的回答。 過了一會兒,她還是不做聲,趙淵辭便偏頭朝她瞧去。 帳幔中光線昏暗,只能看到她巴掌大的小臉, 露出一半在被褥外面。一點白玉般的耳尖, 自黑發(fā)中鉆出來, 小小的,很是可愛。 他心里不自覺軟下來, 聲音低緩:“你意下如何?” “你為什么會這樣想?”韶音終于開口了,也偏了偏頭,與他對視著。 昏暗中, 她雙眸熠熠發(fā)光,好似上等的寶石。趙淵辭與她對視著, 想到了這幾天的斟酌。提出這件事, 并非他一時興之所至, 而是他經(jīng)過了深思熟慮的。 當(dāng)初表妹與他心意相知, 但后來她走了出去,與旁人結(jié)為連理, 兒女繞膝, 甚為美滿。他也當(dāng)走出去,不能沉浸在過往中, 裹足不前。 “人要往前看?!彼f,聲音溫柔, “憐惜眼前人?!?/br> 眼前人?是她嗎? 灰灰偵測到不尋常的波動, 立刻來了精神,一邊組裝著新買的戰(zhàn)艦?zāi)P停贿吢犞鴦屿o。 韶音仿佛絲毫沒有被這溫柔與曖昧打動, 認(rèn)真地問出一個問題:“你覺得,我與她,誰更好?” 趙淵辭怔住了。 他心里說,當(dāng)然是那人更好。但這個答案,不能說出口。 正在他思索著如何回應(yīng)時,只聽她說道:“在我心里,他比你好?!?/br> 驀地,趙淵辭握起了拳。 一股不快從心底升起。 “在我心里,她比你好?!彼啻鸬馈?/br> 她都說實話了,他為何還要藏著掖著? “嗯。”仿佛沒聽出他口吻中的不快,她的聲音依然乖巧又軟噥,“我們喜歡著最好的人,有什么不好嗎?難道不會顯得我們很有眼光?” 趙淵辭瞠目結(jié)舌! 這,這算是什么回答? 他完全沒有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荒謬的答案!他想說,她這樣想不對。但是,卻又覺得她的話有些道理。 道理是道理,但卻是歪理。她將歪理說得這樣理直氣壯,也真是叫人好笑。 趙淵辭認(rèn)真想了想,向她舉出一個例子:“在我五歲那年,祖父送了我一支狼毫筆,我非常喜歡,一直愛若珍寶。后來,那支狼毫筆磨損了,無法再用來寫字,我有了更多、更好的筆??墒窃谖倚睦?,它就是最好的?!?/br> 他用這個例子向她證明:“最好存在我們心里,而不是別人眼里?!?/br> “嗯,她對你而言,就是祖父贈你的狼毫筆,在你心里永遠(yuǎn)是最好的,我明白了?!鄙匾酎c點頭。 趙淵辭不禁哽?。∷皇沁@個意思! “你誤會了。”他解釋起來,“曾經(jīng)她是我心里最好的,但是以后,你比她重要?!?/br> 雖然表妹比她好,但是在他心里,以后或許她才是最重要、最好的那個人。趙淵辭是這個意思,只是昧下了“或許”二字。 他這個樣子,看起來就很真誠了。 韶音糾結(jié)了一會兒,說道:“那行吧。你這樣誠懇,真叫人不知道怎么拒絕?!?/br> “就這?就這?”灰灰放下手里的模型組件,震驚地道:“你這就被打動了?我沒聽錯吧?” 韶音不理它。 耳畔,趙淵辭低低地笑起來:“音音,我不負(fù)你,一定好好待你。” 他聲音里帶了明顯的喜悅。 隨即,布料摩擦的簌簌聲響起,緊接著男人翻身,覆在韶音上方:“我們做夫妻?” 他眼里有笑意,聲音里也滿是憐惜,與當(dāng)日截然不同。 韶音的表情也與當(dāng)日不同。她咬著唇,細(xì)細(xì)的眉頭蹙起,一臉的抵觸,溢出一聲:“嗯?!?/br> 趙淵辭看著她這副模樣,心里有些好笑,柔聲哄道:“我會輕一些,不會弄痛你?!?/br> 韶音仍舊咬著唇:“嗯?!?/br> 雙眼緊閉,小臉皺成一團,一臉的視死如歸! 雙手雙腳并起,身軀僵成一截木頭,渾身上下都寫著:“我準(zhǔn)備好了!你來吧!” 趙淵辭:“……” 這讓人怎么下手? 輕咳兩聲,他摩挲著她的手臂:“音音,你放松些?!?/br> 韶音不說話,一動也不動,只是呼吸急促了些,臉上也微微紅了。不像是羞得,倒像是憋得。 趙淵辭這下徹底無語。 想要下手,又無從下手。 猶豫半晌,終究是暗嘆一聲,翻身下來。改為擁住她,說道:“如果你不愿意,我不強迫你,別害怕?!?/br> 懷中的身體稍稍放松一些:“嗯?!?/br> 雖然放松了一些,但仍是非常僵硬。她似乎很害怕,又似乎很抵觸。但趙淵辭并不惱,相反,他很喜歡她的變化。 總好過在他面前流露出天真懵懂、渾不在意的樣子。 至少她對他有其他情緒了?;蛟S,這是她心底真正的情緒。因為這個,趙淵辭心中歡喜,擁著她,在她發(fā)心輕輕一吻:“睡吧?!?/br> * 這個結(jié)局是灰灰沒想到的。 “我把模型都放下了,你們就給我看這個?”它一臉的難以接受。 韶音便問它:“你想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