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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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拿命在做引子,結(jié)果卻告訴我浪費(fèi)這么多年簡直是……屁!”印彥修忍不住將指縫里的煙摔在警察桌子上,拿了外套就離開這里。 一出警察辦公室的門,剛好碰到兩個老人和一個年輕人抬著兩箱蘋果進(jìn)來,見到印彥修跟他點(diǎn)了頭算是招呼。 印彥修已經(jīng)戴了墨鏡和帽子,又圍了季劭寧以前留下來的一條絲質(zhì)的薄圍巾在脖子里,他站住了看那兩個老人,準(zhǔn)備上前搭把手。 “我?guī)湍蛇@蘋果往哪兒送?” 兩老人笑呵呵的感謝他的幫忙,“就拐角里邊兒那個警察,他幫我們大忙,我們只能拿這個感謝!” 印彥修見老人們指著的剛好是他剛離開的屋子,頓時氣結(jié),放下箱子直起腰,“那警察就是個混球,你們別被他騙了!”說完瀟灑離開,老頭老太在他身后頻頻翻他白眼,因為印彥修還順手從他們的箱子里順走一個大紅蘋果。 “有心事?”酒吧的調(diào)酒師不忙,他看到印彥修生氣的樣子,忍不住過來聊聊。 印彥修坐在吧臺前來回嘆氣,酒沒喝幾口,人就像是被愁醉了似得,“算是?!?/br> “不介意能說說嗎?”調(diào)酒師垂手擦拭酒杯,他就在印彥修對面,聲音很溫和,面帶暖暖的笑,沒有夜場炫酷的調(diào)酒表演,更像是一個安靜的好聽眾。 印彥修掙著了一下,用力深吸一口氣,“你知道被玩兒了的感覺么?” 調(diào)酒師停住手里動作,緩緩笑著,“那種感覺很糟糕?!?/br> “對,糟糕透頂,我現(xiàn)在就糟糕透頂!別看我現(xiàn)在二十八,但前后加起來差不多十年,我就被那么傻的笑話給玩兒了,十年!” 調(diào)酒師依舊溫和的說,“代價太大了。” “是!就那么一個誤會,小到我都記不住的誤會,竟然差點(diǎn)讓我喪命,或者說成功撿回一條命!” “聽起來很滑稽。” “太他媽滑稽!”印彥修一口氣喝完那杯酒,調(diào)酒師默默的又調(diào)了一杯相同的遞給他。 “謝謝。”印彥修緊緊捏著眉,剛喝的有些快,頭腦稍微有些發(fā)暈,他一直捏著眉心緩解暈眩感,但卻好像打開了話匣子,“我都不知道什么時候偷聽或者偷看到的事情……我從來只當(dāng)那是演戲,從來沒當(dāng)做過那是真事……好吧,我承認(rèn)我真的懷疑過,但后來我放棄了懷疑,因為那事情跟劇情實(shí)在是貼的太緊……我以為這輩子很舒坦,誰知道更累,還不如就宅家里想干什么干什么,你知道么……那種感覺,拼了一場到頭來全是個笑話……” “至少拼過了?!闭{(diào)酒師表情從來不變,就連動作都沒變。 但卻讓印彥修覺得一團(tuán)棉花呼在他臉上,柔柔的,但也不能忽視它。印彥修拱不出更大的火來,反而有種他這么多年并不是白費(fèi)了的感覺。 一句話卸掉了一半印彥修憋了一天的火氣,隨著一口嘆氣,他也明白,至少拼過了,誰說不是呢,如果這輩子都不拼,最后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才叫白活了。 不過用十年換了個在他看起來實(shí)在是個微不足道的玩笑,真是覺得……不值! 印彥修在他的酒吧會員卡上面劃了帳,出來一看天色還很亮,街邊很清靜,這家酒吧印彥修只有一個人的時候才來,根本不是他習(xí)慣于跟別人聚會的地方。 一個人獨(dú)自走在路邊他覺得,不管是哪輩子,不論是誰做他的經(jīng)紀(jì)人,比起沒完沒了的聚會應(yīng)酬,他更喜歡一個人獨(dú)自待著,哪怕宅在家里,哪怕沒有這么多錢賺。 如果沒有人拿著搶對準(zhǔn)他腦袋,問他想怎么生活,印彥修覺得還是更希望像上輩子那樣,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去cao心,有錢賺錢沒錢看片,這輩子這種生活,錢賺到了,但是……很累! 這根本不是他應(yīng)該有的樣子,他應(yīng)該宅在家里,而不是每天上節(jié)目! 這破天氣連個風(fēng)都沒有,印彥修讓酒精燒的有些熱,他脫去t恤,光著膀子坐在路邊的臺階上等著喂蚊子。 看看時間,季劭寧那邊應(yīng)該還在熟睡,印彥修直接撥過去,那邊居然一下子就接起來。 “接這么快?”印彥修很驚訝,如果不出意外,那邊應(yīng)該凌晨,電話不響十多聲怎么能接起來? “嗯,剛好醒來?!奔聚繉幓氐暮芮逦?,印彥修一點(diǎn)都聽不出來剛起床的樣子,反倒像一直沒睡,或者正在工作的感覺。,“有事?” 讓季劭寧這么一問,印彥修倒覺得有些不好發(fā)脾氣了,“……啊,沒什么,我終于要解放了?!?/br> “解放?”印彥修聽到季劭寧那邊似乎有人說話,接著還有門響,然后那邊特別安靜下來,“什么意思?” “世峰娛樂的老總……廖世峰,你知道,被抓了,只要公司一倒,我就解放了,最大隱患沒了,我能不高興么……什么被槍誤殺,什么被人折騰瘋了,以后都沒了……”印彥修一手支著額頭打電話。 “你喝酒了?”季劭寧敏感的聽出來了。 “……嗯?!?/br> “心情……不好?” 印彥修脫了上衣也不覺得涼,但感覺鼻子像是有些堵,還是吸了下鼻子,“沒有,特別好,怎么能不好呢,他一倒了,我該干嘛干嘛,這些年沒有世峰娛樂我不也自己活下來了,沒被他怎么樣!我挺高興!真的!挺高興……”他覺得氣息不穩(wěn),連忙停止說話,再說也許開始聲音發(fā)抖。 一條鼻水快速從鼻腔里滑落,印彥修趕忙吸進(jìn)去,季劭寧沒有說話,應(yīng)該沒有聽出來破綻。 印彥修穩(wěn)了下有些激動起來的心緒,又開始接續(xù),“真的,挺高興的!你還記得四年前咱倆拍那戲么,據(jù)說是王志搞的鬼,這下連帶著廖世峰跟王志一起進(jìn)去了,他怎么想搞我你知道么……很久以前他們想拉我一起去吸,我不愛參加那總聚會就拒絕了,結(jié)果拍戲中間他們覺得我知道內(nèi)情,就想辦法搞瘋了我,搞不瘋也得搞死,結(jié)果我就命大!我他媽沒死,我活的好好的!我沒死!死的是他們!我他媽的……我……” 這樣再也不能瞞著季劭寧,印彥修沒有拿開手機(jī),另一手牢牢的捂著眼睛,他不能開口,一旦開口一定會很丟人的哭出來,必須忍著,為了這十年,必須忍著,必須為這事兒高興! 他張口緩了幾下,捏著眉心眼睛也好了很多,情緒不再緊張到不能說話,他才啞著嗓子說,“……我還活著!折騰這十年,值了!” 季劭寧在長時間的沉默后終于開口,“如果讓你來好萊塢,你愿意么?” “不去!”印彥修答得干脆,“我就家躺著,哪兒也不去!累死我了!” “要是在家宅著跟上通告選,你選哪個?” “家宅著?!?/br> “喜歡?” “嗯,喜歡!” “如果在家宅著跟拍片子選呢?” “拍片!老子就去買冷片子,哪個冷拍哪個,給我口飯吃就行!通告上夠了我!以后一個都不上!老子明天就放假!”印彥修想都沒想就回答。 他這個說著,結(jié)果也這么做了,回去后就推掉了第二天之后所有安排好的通告,晚上一個人去了一趟超市,買夠了兩個星期的東西,冰箱里幾乎都放不下。 從第二天開始,印彥修謝絕了一切聚會的邀請,所有人都驚訝,從一個聚會小天王到宅男的轉(zhuǎn)變,緊緊一晚而已。 他等著世峰宣布倒閉的消息,等著那一刻,相當(dāng)于他自由了的那一刻。 這個消息又等了一個月,什么都沒有傳出啦,印彥修關(guān)注世峰的股票,自從廖世峰被抓,股票連續(xù)跌停,接著休市,印彥修無限期的等著那個消息。 跟季劭寧的聯(lián)系,自從那次街邊后就再也沒有打過電話,錢也沒有再匯過去,因為印彥修沒有了收入,當(dāng)然不會匯錢過去。 一個月以后,他在家里看片喝啤酒吃薯片,家門被敲響了。 這是他關(guān)了手機(jī)拔了電話線后第一次有人上門來,印彥修有些奇怪,如果不是房東那就是物業(yè),想想該交的錢全交了,也許是房東。 他開了門。 “好久不見!” 門外是齊皓。 “好久不見!”印彥修摸不到頭腦,“你怎么來了?” 齊皓一身精干的西裝革履,手中提著公文包,不像是很忙的樣子,到像是專程來見他的一樣。 “找你談事情?!?/br> 印彥修將齊皓請到屋子里,茶幾上滿是零食,沒有一塊干凈的地方,沙發(fā)里也是印彥修躺著的痕跡,齊皓坐也不是,站著也不是。 印彥修趕緊將沙發(fā)上薄毯收起來,找來垃圾桶將桌子上的東西一股腦的扔進(jìn)去,“快坐!” 接著轉(zhuǎn)身找來抹布,茶幾頓時鮮亮很多。 電視有些吵,印彥修隨手關(guān)了電視,他坐在齊皓對面的地上,稍微仰頭看著他,“有事?” “有!”齊皓笑著從包里拿出來一個本子,“這一個月看來休息的不錯,面色比以前好了很多?!?/br> 印彥修搓搓臉,“是啊,除了吃就是睡,不用喝酒不用熬夜,很滋潤。” “怕是你滋潤的時候到頭了,”他指著那個本子,“看看這個劇本有沒有興趣?!?/br> “劇本?”印彥修詫異的看看齊皓,又低頭看看茶幾上的本子,“怎么還給我劇本?我現(xiàn)在什么都不接了!而且跟世峰合同到期,你這么賣你們的劇本,合適么?” “這個好說,”齊皓又從包中掏出來一個本子,“續(xù)約合同,來簽吧?!?/br> “續(xù)約?”印彥修這下直接跳起來,“世峰還沒倒?世峰怎么還沒倒?股市都休市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開,世峰怎么回事?” 齊皓看他驚訝的樣子忍不住哈哈一笑,“你激動什么,世峰沒倒,不過已經(jīng)易手了,我們換了老板,新老板上任,很多事情沒辦完,股票當(dāng)然還不能恢復(fù),不過不影響簽藝人,現(xiàn)在公司低谷時期,資金藝人都緊張,藝人之前就走了不少,怎么樣?現(xiàn)在的世峰很需要你,需要你拍片子賺錢,來不來?” 印彥修有些拿不準(zhǔn),“新老板是誰?廖世峰親戚?” “不,是個投資公司?!饼R皓說,“具體來說是國外的一家投資公司,更具體現(xiàn)在還不能告訴你,不過總之我保證很安全。” 印彥修還是很猶豫,“其實(shí)不簽經(jīng)紀(jì)公司,我一個人也不錯?!?/br> 齊皓沒再說話,直接將合同翻至傭金提成還有續(xù)簽獎勵一頁。 印彥修瞟到幾個數(shù)字,瞬間被勾住了魂,他還張大嘴吧不可置信的看著,“續(xù)簽三年自合約生效就獎勵一百萬,續(xù)簽十年獎勵公司股票……”他看著齊皓,“這新老板腦子沒病吧?” “很正常,你放心,現(xiàn)在公司需要人,這么做很合理?!?/br> “簽了拿到錢,不接戲也行?” “這得看你?!?/br> “我簽!”印彥修痛快答應(yīng)。 齊皓指導(dǎo)他在該簽字的地方都簽了之后,將文件收進(jìn)包中,“我拿去給老板簽字,之后就會生效,另外,新老板說想見見你。” 新官上任需要黨羽,印彥修很理解,“行,什么時候?” “后天吧,后天上午十點(diǎn),到原世峰老總的辦公室就好?!?/br> 就是說,不見老總,人不給簽字,那合同就不生效,那錢或者股票就拿不到手?印彥修心里罵了句老狐貍,從他這作風(fēng)看,很可能是面相看起來善到不能講,實(shí)際上卻吃人不吐骨頭的老家伙! 這個老家伙適合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滿頭白發(fā)博取同情,臉上脖子那里皮rou松弛,肚子很肥,但身上的飾品卻精細(xì)又昂貴到不得了! 印彥修精心的打扮了自己,刮了胡子,做了面膜,從干洗店取回來熨燙整齊的西裝,選了一條口袋巾裝進(jìn)西裝外口袋,留了一個四方的邊角在外面,領(lǐng)帶整齊一絲不茍,去見新老板,印彥修有些緊張。 他站在那個辦公室門前,這個辦公室他根本沒來過幾次,壓根不會想到就是這個里面的人和那個王志導(dǎo)演在折騰他,這扇門沒有變化,門口的牌子也沒有變化,唯獨(dú)名字空缺。 印彥修穩(wěn)了穩(wěn)思緒,抬手敲門。 “請進(jìn)!”里面有人說話,聲音很干脆。 印彥修從這個兩個字就在腦子里描繪里面那個新老板的樣子,聲音有些沉穩(wěn),有些好聽,有些干脆,有些強(qiáng)勢,這個老頭貌似不好對付。 他推開門進(jìn)去,屋子里也沒怎么變,不過卻看不到人。 “咳咳?!庇┬尬杖p貼嘴邊,咳了兩聲想要提起新老板的注意。 這時印彥修眼角閃過一個影子,在他沒有注意到的時候面前站了一個人,遮住了一些光,他還來不及看清那人是誰,那人就湊過來,穩(wěn)穩(wěn)的吻住他。 熟悉的感覺熟悉的氣息,印彥修閉著眼睛都能知道這人是誰,即便分別了五年,但他總是記得他的味道。 印彥修雙手捧著季劭寧的臉強(qiáng)行將他拉開,“老實(shí)點(diǎn)老實(shí)點(diǎn),讓新老板看到就糟了形象全得毀了!” 季劭寧沒說話,笑的一臉燦爛。 印彥修看看屋子里,又看看他,覺得有些不對勁,“你怎么突然回來了?回來怎么沒有告訴我?” 季劭寧依舊沒有說話,但他情不自禁的又貼過來要吻印彥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