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意圖

    簡思跑進醫(yī)院大門，這家醫(yī)院離就在她家附近，給mama看病一直是這里，當她飛快跑進大門卻驟然停住了，看著茫茫人潮腦子一片空白，她想不起ICU病房在幾樓，一時就愣住了。奚紀桓因為停車比她慢了一步，她又跑得太快，他竟然一直沒追上，進了大門還喘吁吁的。她瘦小的身體愣愣地頓在醫(yī)院大廳的一處，走近了就能發(fā)現(xiàn)她還在不停的哆嗦，她一直是楚楚可憐型的美女，但他的心從沒因為看見她強忍眼淚，茫然無助地站在往來人潮中而疼痛不堪。他上前拉住她的胳膊，成功地分擔了些她身體的重量，她側(cè)過臉看她，眼神異樣發(fā)亮，似空洞又似慌亂，平常的沉靜忍耐全然不見了，她竟然求救似的拉住他的手腕。

    他勉強笑笑，假意責備她大驚小怪，“放心吧，這家醫(yī)院算是有名的，爆血管這種事只要搶救及時，不會有什么大問題。”其實他根本不了解這種病，只是隨口瞎說。

    簡思目光飄忽，聲音都輕飄飄的，“我爸爸……也是在這家醫(yī)院走的……”

    經(jīng)歷爸爸死亡時，她只是痛苦和茫然，但現(xiàn)在多了恐懼，她知道失去至親那是種怎樣的悲傷，而且……mama，是她最后一個親人了。

    奚紀桓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眨了眨眼睛，催促說：“你鄰居說在五樓，快上去吧。”他瞥見電梯的門就要閉合，扯著簡思飛快跑過去按電鈕，平時悠閑自在的少爺風范蕩然無存。

    奚紀桓拉著她出了電梯，在走廊拐角她突然停住腳步，他沒拉動。奚紀桓回頭看她，她的臉色慘白得近乎透明，他都看見她太陽xue那里急促跳動的血管，那薄薄的皮膚似乎不勝負荷，隨時要破裂的樣子。他狠心瞪了她一眼，“快點，就到了?！?/br>
    她看著他，眼睛睜得大大的，他倒吸了口氣，感覺她像靈異片里的女鬼，不過是最漂亮的女鬼，“我害怕?！彼齾葏鹊卣f，像個孩子。

    他皺眉，“怕什么！不是有我在這里嘛！”他耐心不多，又不是細致的人，粗暴地一扯她，不由分說地往重癥監(jiān)護病房走。

    不是有我在這里……簡思的眼淚突然涌出來，眼前的景象模糊成一片，爸爸去世時她的恐懼再次回潮——她不知道以后要怎么面對自己，怎么面對mama，她茫然無措……那個時候，她竟然卑微地后悔，她不該對奚成昊說分手的話，她該求他留下來，幫她一起分擔，哪怕只是陪在她的身邊。那個時候……她是多么希望有人對她說一句“有我在這里！”此時此刻即使這句話是奚紀桓說的，也給了她巨大的撫慰，如同一塊浮木，行將溺斃的她緊緊抓住。

    鄰居呂阿姨是個不修邊幅的胖女人，頭發(fā)永遠是亂糟糟的，不皺面料的廉價褲子上總是沾著灰塵，她焦急地在ICU病房外張望，看見簡思立刻迎了過來，絮絮叨叨地說了些孔秀容發(fā)病的情況，簡思木然地聽著，她邊說邊打量扶著簡思的奚紀桓，眼睛里多了些異樣的神色。“具體情況你問護士吧。”呂阿姨指了指病房旁邊的護士站。

    護士翻著厚厚的記錄，簡思有些喘，身上一陣冷一陣熱，手心里全是汗，握著她的奚紀桓發(fā)覺了，把她的小手在他高級的西裝上擦了擦，抹去了那些冷汗。

    護士找到了孔秀容的病歷，第一句話就是：“先把押金交一交吧，你們只交了今天一天的，這個病就算輕的也得住個五六天，一天最低五千，加藥另算?！?/br>
    簡思看著她，好像沒聽懂她說什么一樣，“我媽的病怎么樣了？！”她直直地看著那護士問。護士早就習以為常，“這才送進去多一會兒？還在處理，這里不能離人了啊，要保證一會兒能喊到家屬，錢趕緊交一下?！?/br>
    呂阿姨尷尬地咳了一聲，“今天的錢還是我們幾個鄰居湊的，一下就要五千多，我們哪有那么多啊?！?/br>
    奚紀桓早就聽得一肚子火，一巴掌拍在護士臺上，把那個很像他秘書的中年女人嚇一跳，他感到很泄憤，“錢么，我來交！”

    老護士喘勻了氣，很不把這個年輕的小伙子看在眼里，“二樓交款！”

    奚紀桓哼了一聲，冷傲地扭頭就走。

    “那個誰！”老護士根本不鳥他，不客氣地喊，“你不拿病歷去交什么錢?。?！”

    奚紀桓傲氣盡消，臊眉耷眼地走回來，咬牙切齒地看著老護士翻找病歷。

    “那個……簡思……”呂阿姨有些為難地笑笑，叫了一聲又不好意思說下去。

    奚紀桓明白，不等簡思說話就接過了話頭：“你們的錢是要現(xiàn)金嗎？”

    呂阿姨赧然點頭。

    奚紀桓挑了挑眉毛，“你在這兒照顧她一下，我去交款取錢?！?/br>
    簡思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走進電梯，她還能喊住他，要他不用管，硬著嘴巴說不用他的錢嗎？如果今天不是他陪她一起來，她真不知道一時之間哪去弄到這么多錢！問張柔借還是問正良借？她苦笑，一行淚涌了出來，借……她要借到什么時候？借多少？怎么還？

    “這個帥哥是誰啊？”見簡思有辦法償還欠款，呂阿姨的心徹底放下，開始關心起其他問題。“男朋友?。俊?/br>
    簡思沒說話，走到墻邊的排椅上坐下，她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呂阿姨得不到回答，反而露出了然的神色，那個長相俊俏的年輕人出手大方，穿著考究，非富即貴，簡思又長得漂亮，這關系還不好理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