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書五經(jīng)他家里還能缺？話本兒買回去不找抽呢嗎？林棟又不好意思空手出去，到了跟著趙保國學(xué)了，買了兩刀宣紙，不過他買的可不是那中等的，林家又不缺錢，習(xí)文練字，筆墨紙硯樣樣都是上品。

    倆人從書鋪出來，林棟跟趙保國說“兩日后是燃燈佛圣誕日，城外寒山寺有法事做，我娘跟馬伯母她們約好了，一齊去上香拜佛，恒弟不如同去？”

    “女眷去寺廟上香，我一個男子再跟著，不合適吧?！壁w保國有點(diǎn)猶豫，畢竟也不熟。

    林棟差點(diǎn)兒笑了“這有什么好避諱的？我不也同去嗎？還有馬兄跟他家里幾個兄弟，都去的，你想想，女眷去上香了，咱們幾個跟去，也能護(hù)持著些，免得被什么人給沖撞了。再有寒山寺后山的楓葉可紅了，去觀觀景也好，說不準(zhǔn)看了一回風(fēng)景，你作詩能多出幾分靈氣來，免得老被夫子罵?！?/br>
    一想到作詩……趙保國就覺得痛苦，格律韻腳是學(xué)會了，可他沒有這根兒弦，基本都是強(qiáng)搬硬湊的，自己都看不下去，老被夫子罵狗屁不通。就連心思基本不在讀書上的馬聰，作出來的詩都比他強(qiáng)兩分。

    簡直想去死一死，關(guān)鍵夫子明知道他做不來，偏還愛叫他做，這放了農(nóng)假，給他布置的課業(yè)都比旁人多上兩首詩，每日必得寫三首，說若作不來，那就多練練，習(xí)慣了早晚有一天會有進(jìn)步。

    約了好時間，兩人分道走了，趙保國拎著書往家去，路過北街時，去買了二十個雞蛋，心疼得眼淚快掉下來，比村里貴多了，早知道去城外買了，一個雞蛋都得一文錢?。『喼绷?，在外頭兩文能買三個，貴了將近三分之一。

    剛進(jìn)了胡同口沒多久，就聽到里面?zhèn)鱽硇[聲，夾雜著女人的叫罵，哭泣，還有孩童的哭聲。

    發(fā)生什么事兒了？趙保國好奇的走過去，發(fā)現(xiàn)聲音是從他家對門那戶人家傳出來的，他有心想聽聽，不過讀書人哪能聽墻腳呢，于是回了屋，反正胡同里哪家發(fā)生點(diǎn)事兒也瞞不住，早晚會傳出來，到時候問問他爹，或問問錢瑞也能知道。

    他爹在廚房里忙活，錢瑞已經(jīng)家去了，基本不在他家吃飯的，最主要的是錢大娘不許。趙保國將書放到書房里去，才拎著雞蛋去了廚房找他爹。

    “爹，我回來了?！卑央u蛋擱好，蹲灶膛那兒幫著看火，問他“對門兒咋了？”

    對門兒住著何大郎他們一大家子，何老爹從來沒見到過，估計是早早去的。最長的長輩就是何老娘了，趙保國爺倆兒基本天天能聽到她叫罵兒媳孫女兒或兒子的聲音。

    何老娘姓湯，有四兒一女，何大何二何三何四跟都成家了，孫子輩兒的也不老少，一家子十幾多口人，就住在趙保國家差不多格局的院子里，房子住著緊巴巴的，天天都有矛盾鬧騰。何老娘脾氣看著也不怎么好，一天到晚盡聽她罵人了。

    趙二牛之前聽了幾耳朵，倒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說是何家那寶貝疙瘩走丟了。”

    何家的寶貝疙瘩指的是何老娘的女兒，十四歲的年紀(jì)，被何老娘捧在手心兒的。家務(wù)活兒一根不做，天天蹲屋里頭，頂多拿根錢捻根線，趙保國碰到過一回，中人之姿，只是膚色相對來說比較白，也算小有姿色的了。

    “也不見她怎么出門？在家還能丟？”趙保國就挺奇怪了，何家娘子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家里除她老娘誰也瞧不上，跟何老大他們基本都不愛搭話的，被何老娘灌輸自己是金貴人的命，將來是要做官夫人什么的。平日里多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自己家里還能丟？

    “說是去繡坊交繡品，結(jié)果人就一直沒回來?！壁w二牛翻著鍋鏟，嘴里道“何老三家那小丫頭這回可慘，人要找回來還好，要找不回來不得被何大娘打死才怪?！?/br>
    何老三在何家向來是地位最為低下的，因為他連生了個女兒才得了一個兒子，何老四媳婦兒基本天天被罵，哪怕生了兒子也沒改變這待遇，前些年被罵習(xí)慣了，后來何老娘也改不過來了。連著她三個女兒，在家里地位也最低，比不上兒子們就算了，連幾個堂姐妹也能隨意使喚，跟個丫頭片子似的，哪像一家人呢。

    爺倆兒也沒多說了，畢竟是別人家的家事，他們也插不上手。飯好了開吃，一大盤炒雞蛋，八個饅頭，再加半只雞，其中大半都被趙保國吃了。

    吃完飯趙保國收拾碗筷，趙二牛跟他說“下午我打算去城外山上撿點(diǎn)柴火，家里的差不多沒了?！?/br>
    “要不要我跟你一起？”

    “不用?！壁w二牛擺擺手，反正有背包空間，撿滿了能用不少時間呢，一趟就夠了。

    于是就打算出去，剛開門就見錢瑞抱著一捆柴火在門口，趙二?！叭鸶鐑海氵@是……”

    錢瑞靦腆的笑笑，抱著柴火奔廚房里去放，才道“上午我見家里沒多少了，特意從家里拿的?！彼緛硐挛缛コ峭鈸欤凰叹锘貋砹?，說他現(xiàn)在的時間不是放在去外頭撿柴火上的，家里現(xiàn)在撿柴也方便，人又不少，沒了讓他從自家拿點(diǎn)過去就成，趙家爺倆兒就兩個人，能用多少？

    “這多不好?！壁w二牛皺著眉“你家不也得用嗎？這次就算了，下次可別這么做。”

    錢瑞表面應(yīng)是，心里卻想著，下次再拿趙伯伯也不能抱回去。蹭蹭蹭跑去找趙保國了，趙保國倒對他挺滿意，先考了之前教的字，見他都能認(rèn)了，又再考一回前天教過的，都沒出差錯，才又新寫了一個教給他。

    趙保國見他老實的準(zhǔn)備去練字，自己打算回房讀書，還沒走進(jìn)去呢，院子外頭婦人的哭聲由遠(yuǎn)及近他也沒管，但聽到他爹驚呼一聲，就忙轉(zhuǎn)頭去看，之前錢瑞來時沒關(guān)院子門。

    他就看到有個婦人跪在趙二牛面前，趙二牛手足無措的，想扶又有顧忌，只能閃躲著，嘴里道“何三嫂這是做什么？先起來，有話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