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送信搬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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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夕陽沒有一絲溫暖,也更加溫暖不了東昌城內(nèi)焦心如焚的眾將士,陽光緩緩降落在西城外的山頭。此時東昌臨時帥衙,書房內(nèi)朱棣正在跟諸將商議接下來如何抵御外敵的對策。 老遠(yuǎn)傳來一陣腳步聲,聞聲顯得異常急促,眨眼便來到朱棣近前他撩衣跪倒道:“啟稟王爺,程將軍送信回來了”眾人聞聽眼前一亮頓時露出喜色,他們正在商量這送信的為何遲遲未歸,突然聽到這句話,猶如是在漆黑一片的夜幕中看到了曙光。 朱棣忙道:“程將軍在哪里,快速帶我去見他”報事者道:“將軍正在前廳”說罷領(lǐng)著眾人往前廳走去。剛?cè)氪髲d門口就見廳內(nèi)站著一人,此人身著綠袍,他周身上下竟染滿了殷紅的鮮血,蓬頭垢面,滿臉污血。 整個人唯一讓人覺得此人不凡之處,就是那對漆黑的眼眸及手上提著的大刀。 見朱棣進(jìn)來連忙上前施禮道:“王爺,末將報信來遲,還望恕罪”朱棣起初沒認(rèn)出,瞧了半晌才看出正是自己的愛將程藤,程藤的狼狽模樣著實把朱棣嚇了一跳。 此時聽程藤說話滿目吃驚之色道:“將軍,為何這般模樣,快快請坐”說著親自搬了把椅子讓他坐下。 朱棣對程藤道:“程將軍,此行勞苦,不知可搬來救兵”朱棣知道程騰滿身不知是自己,還是敵人的鮮血,在闖營時定是多番廝殺這才落得如此狼狽的模樣。 程藤之所以還沒來的及回去見自己的兄弟,直接來大廳見朱棣自是因為他也知曉,軍情緊急刻不容緩。 看了一眼朱棣那急迫的神態(tài),又大喝了一口水不急不緩道:“王爺,這次我奮力殺出重圍...”于是在眾人急迫的眼神中程藤把如何見到大將軍,經(jīng)過一陣商議,又如何再次殺出重圍回到東昌城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程藤本來就頗善言詞,再加上事情的緊急眾人聽的是驚心動魄,說到最后眾人都松了口氣,露出了罕見的喜色。 程藤奉命殺出南軍層層包圍,他本就是心細(xì)之人知道會被人跟蹤,也是如凌霄一般,奪了馬匹故意兜了幾個圈子,繞了幾個山頭甩掉了身后跟蹤的追兵,這才朝西北方往北平方向趕去。 約莫一個時辰后他發(fā)現(xiàn)道路越走越偏,眼前這條路亂石遍地山巒頗高,下馬仔細(xì)一瞧也沒看到有多少馬蹄印,再加上道路狹窄實在不像行軍路線。 打開地圖一看果然發(fā)現(xiàn)有兩條岔路一條往河北去另一條則是往“海津鎮(zhèn)”(朱棣把皇宮轉(zhuǎn)到北京時就改為今日的天津)。 而到北平若是橫穿海津鎮(zhèn)要近上不少,不曾想他自己竟然一時情急走岔了方向。拍了下額頭暗罵糊涂,撥馬回轉(zhuǎn)如此就耽擱了近兩個時辰。 再次拿出圖紙確認(rèn)沒錯后,按下心中的焦急一口氣跑到太陽下山,他這段路程可比凌霄艱苦的多,而且又頗遠(yuǎn)。 跑了足有四百多里地眼見天要放黑,馬的體力也逐漸不支,要不是南軍這幾個月馬匹都喂得頗足,再加上這匹馬正當(dāng)壯年不然定被程藤的一頓鞭子催趕之下,就要累的癱瘓在地。 就是程藤有幾十年的內(nèi)功底子,支撐十幾個時辰后鬢角也見了熱汗,輕說道:“好馬兒,你再堅持一下,待我找戶人家給你喂個飽”那馬好似聽懂人言,不覺中跑的更快了幾分。 程騰也期許能早些碰到一戶人家,可四周荒蕪人煙,別說有人家,連個人影也沒看到。他也知道近年戰(zhàn)事連連人心恐慌,本應(yīng)有的住宅都已荒廢,再者他現(xiàn)在這條路是朱棣為了避開南軍眼線,故意找的偏僻道路。 又行十?dāng)?shù)里路程藤知道若再不停下,恐怕馬匹將要累死胯下,到時候沒了馬自己徒步真不知道要走到何時。 而天空也徹底陷入了一片黑暗,奈何找不見人家;只得找了塊有草的地方下馬歇息,取下包里的干糧就地抓了一把草叢中還沒化的積雪,就著干糧咽下腹中,頗有凄涼之色。 他心想:“想我兄弟三人一世風(fēng)光,怎奈今日卻落到給人送信的地步”長嘆一聲,收起心思,倒在樹下歇息足有一頓飯的功夫,只見一片寂靜的黑夜中月色逐漸探出云頭,微微的光亮撒照在樹杈之間。 程騰歇息了片刻,抖抖精神,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翻身上馬靠著僅有的月光繼續(xù)策馬前行,又行了二十余里突然聽到陣陣馬蹄聲傳來。起初覺得耳旁生風(fēng)聽錯了,突見一匹高頭大馬正迎面而來,只見馬上端坐一名身穿燕服的精瘦小卒。 程藤見到來人時,對方同樣看到了他,兩匹馬都沒停下,二馬交措各覺不對,這才在一丈外停了下來。二人回過身來,不等程騰喊話,對面那兵卒當(dāng)先喊道:“嘿,對面何人” 那小兵說著話,一雙眼睛,滴溜溜直轉(zhuǎn)見程藤風(fēng)塵仆仆但能走到這條道上想必也是燕王手下之人,只是眼前之人身著便裝不知是何身份,所以就想當(dāng)先問清來歷再做計較。 程藤聞此人說話倒很是不客氣,他到是個頗有涵養(yǎng)之人微微一笑道:“在下乃王爺帳下的右將軍,不知小兄弟是?”那兵卒大有小瞧之意,是以程藤有意把官職說了出來。 果然那兵卒聞程騰竟是將軍,好險沒從馬上滾落下來,趕緊下馬行禮道:“將軍恕罪,小人有眼無珠還望將軍莫怪”說著往程藤瞟了一眼,原來在朱棣軍中只要有官職的都會有信物,這小卒還當(dāng)真有幾分心眼兒。 程藤見他朝自己瞟了一眼,如何還猜不出其心思,他掏出一枚金牌,扔給了那小兵沒好氣道:“不知者不怪”那小兵接在手中見果然是將軍腰牌連忙磕頭施禮。 在交談中程藤知道了這人叫朱來,是大將軍朱能的親信,這朱姓就是大將軍所賜。朱來是奉了朱能之命,前去東昌府報信,在朱來的敘說中他知道了大軍遲遲未到的原由。 原來之前送信之人,的確把信送到了北平,朱能在聽到朱棣被困的消息后次日便點兵十萬向東昌進(jìn)發(fā),不曾想就在剛進(jìn)魯東境內(nèi)時道路就被一面塌方給堵住了去路。 沿途大大小小竟然有十幾處,也不知是因為積雪融化,山石滑坡,還是有人故意搗亂為之,所以就耽擱了不少的時日。 而朱能自也知曉軍情萬分危急,擔(dān)心王爺?shù)鹊慕辜保谑蔷团勺约旱挠H信趕往東昌送信,所以朱來就先隊伍一步連夜往東昌奔去,不想剛好在此地碰到了程藤。 程藤放下將軍身份兩人一商議,決定還是趕緊回去跟大將軍商議軍情再作進(jìn)一步打算。 于是朱來策馬帶著程藤,按原路返回,由于考慮到馬的體力,途中歇息了兩次,就在天亮?xí)r分,兩人趕到了朱能的軍中,朱能看到朱來返回時滿臉吃驚之色,正要詢問之時,朱來把程藤介紹了一遍。 二人相互見了禮,程藤從懷里把朱棣的信交給朱能,朱能接在手中,打開信封上下仔細(xì)瞧了一遍。朱能怎能不知軍情極為緊張,但見到朱棣又缺糧又缺救兵的信,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便是那大羅金仙,用上神通把兵當(dāng)即送進(jìn)城中解圍,心中自責(zé)不已暗罵自己無能。 朱能也畢竟是心細(xì)之人知道此時埋怨也絲毫用處沒有,跟程藤商量了幾句程藤一副“全憑將軍做主”的意思。倘若朱棣萬一有個閃失,朱能那可是悔斷肝腸,于是傳下軍令道:“休息一個時辰,就地埋鍋造飯,一個時辰之后出發(fā),有違抗軍令鬧事者,斬” 程藤聽說過朱能的不少傳聞,但還是頭次見到其人,所謂人不可貌相,朱能生的貌似張飛,單憑這一道命令也足以瞧出朱能的英雄氣概。 在眾人的喧鬧聲中程藤與朱能商議了對策,朱能本是要安排一名副將前去闖營送信,把自己里應(yīng)外合的計策稟報給朱棣。 程藤卻想:“此次正是自己立功的機(jī)會,再者說南軍幾十萬大軍就憑這位副將也不見的能闖過去,到時候真的有什么差池,自己的靠山與前程可謂是化為虛無”。 于是自動請纓依舊由自己闖營,而朱能也了解程藤的出身,知道王爺對江湖豪客十分器重,既然此人已闖過了南營想必是有著過人的手段。于是也就答應(yīng)了下來,本想給程藤安排幾名隨從,卻也被他一并拒絕了。 程藤長途跋涉,就是鐵打的身子也經(jīng)受不住,跟眾人一起休息了一個時辰。這幾日也是托了老天的福,本來積雪寸許的冰雪天氣,卻換來了金色的太陽,照在凱凱白雪的大地上別有一番景致。 而此時的燕軍哪有半分心情去理會身旁的景色,給程藤換了匹快馬互道了句“小心”程藤揚鞭策*昌回返而去,也不知是昨天那匹馬太慢,還是朱能給的這匹太快。 途中休息了少許時間,剛過午時就到了南軍營帳之外。見南軍強大異常的陣容,忽然竟有些佩服自己起來,心想:“我究竟是怎么,闖出如此牢不可破的營盤” 這幾日燕軍連番闖營,盛庸如何還能安穩(wěn),他加強了幾倍的巡邏隊伍,輪番值守,毫無懈怠,哪怕有風(fēng)吹草動便也可被其發(fā)覺,何況是人。 如果說第一次闖營是因為僥幸,此時在這種連生了翅膀的鳥,都飛不進(jìn)去的南軍隊伍當(dāng)中,就是顯露真正實力的時候。 本書首發(fā)來自百書樓(m.baishu.la),第一時間看正版內(nèi)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