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不孝子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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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張昱便動(dòng)身前往重慶,秦九功本想安排幾位長老陪同,但張昱想如今乃是多事之秋,幫中長老若長期擅離職守恐生禍亂,再者尋人又不是去見仗,是以便一口回絕了秦九功。 張昱本念著趙、楊夫婦二人病危并未把此次行動(dòng)告訴趙靈薇,但還是被她知曉,她也知道如今脫離父母身邊實(shí)是有失孝心;但無論是救助爹媽脫離魔掌還是沿途之上的照顧,都比不上張昱這個(gè)非親非故之人。 是以當(dāng)她知曉張昱為眾掌門去尋那解毒之法時(shí),就是連自己的門派也沒回去看望一眼,執(zhí)意要跟隨一起,說是要為爹爹mama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如此以來張昱倒是不好拒絕。 公孫明并非丐幫之人,說是要陪同張昱一起長長見識,張昱雖頗感無奈也不好多說什么,同時(shí)也自是少不了要陪張昱到天涯海角的張青兒。 于是一行人收拾停當(dāng)之后,各乘馬匹先趕往河南境地,一行人翻山越嶺,走州過鎮(zhèn)并未耽擱時(shí)日。 這一日,眼見天色將晚,前不著村后不見店,幾人均想“恐怕又要錯(cuò)過宿頭了”這些日子以來幾人也習(xí)以為常,反倒并不如何在意。 往前沒走多久在暮色來臨之時(shí),竟然瞧見了一所村莊,眾人喜出望外。 幾人來到村頭一戶人家,見籬笆墻內(nèi)屋子里亮著燈光,公孫明上前扣打門環(huán),功夫不大從屋里走出一名三十來歲,樣貌賢淑的婦人來。 見張昱一行面像陌生,便起了警惕之心,張昱拿出一兩碎銀說明來意后,婦人見一眾面色溫善便把幾人讓進(jìn)院兒來。 幾人把馬匹牽進(jìn)院子栓好,婦人又把幾人請進(jìn)屋里,剛進(jìn)屋就見堂內(nèi)一張桌子上擺著幾個(gè)窩窩頭兩碗稀粥,那婦人走進(jìn)里屋牽出來一名老婆婆,想是剛才那婦人與這婆婆正在吃著飯,聽到門外聲響因懼怕歹人,這才讓老婆婆躲了起來。 聽婦人的介紹,她夫姓馬氏,眼前這老婆婆便是他的婆婆,說完后她便與那老婆婆到廚房張羅給張昱等人做飯去了。 張昱打量了一番這個(gè)略顯簡陋的屋子,只見屋子顯得頗為干凈,而除了一張桌子幾條板凳和一個(gè)老舊的柜子之外,整個(gè)堂屋再無其他起眼的器具,張昱暗自驚疑心想“此處并未受到戰(zhàn)火牽連,看那馬氏也是賢惠之人,何故家境竟是一貧如洗”幾人對望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出了疑惑。 不大會兒的功夫,馬氏端來飯菜,飯菜也是極為簡單,幾個(gè)窩窩頭,幾碗米粒不多的稀飯還有一盤咸菜,馬氏似也知曉太過簡單了些,于是面目微微發(fā)紅有些不好意思道“幾位客人實(shí)在對將不住,并非婦人有意怠慢,而是俺們家實(shí)在拿不出多余的飯菜來,還請將就著用一些” 幾人對望一眼面露苦笑之色,卻也不計(jì)較吃了起來,張昱兄妹二人本是農(nóng)家出身,雖然飯菜簡易了些,這馬氏手藝也不俗,吃的倒是津津有味。 而趙靈薇與公孫明則是滿面的苦黃之色,似是難以下咽,公孫明喝了兩口咋了咋舌,放下碗筷轉(zhuǎn)身沖那馬氏道“我說馬夫人,此地一無戰(zhàn)亂,二無天災(zāi),你們家境因何如此蕭條?” 馬氏聞言臉面臊的一下子紅了起來,也不知是尷尬還是有難言之隱,緊張之極支支吾吾道“這個(gè),這個(gè)” 公孫明見她面露難色,擺了擺手道“有為難之處不說也罷?” 他肚中實(shí)在饑餓,不得已只好又拿起碗喝了起來,只聽一旁的老婆婆嘆息了一聲道“玉娥你為咱們家付出夠多了,只怪我那不成器的兒子,這些年可苦了你了”說罷二人竟不管有外人在場,母女倆竟相擁哭了起來。 公孫明聞言一怔站起身來道“老人家若有什么難處,我可為你們做主” 老婆婆邊哭邊道“多謝貴客的好意,可俺家那兒子是無藥可救了” 公孫明聽那老婆婆說的不明不白,換作以往早已開始破口大罵,此時(shí)卻耐住性子又問道“老人家你那兒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細(xì)細(xì)講來我大可為你做主?” 老婆婆聽罷看了一眼公孫明,神情顯得有些呆滯自言自語道“我那兒子本來也是老實(shí)本分之人,不然也不會取到玉娥這么好的媳婦,可就在兩年前也不知從哪兒學(xué)會了賭錢;于是放了田地不種天天去那賭坊耍錢,輸光了所有積蓄不說還變賣了家里所有值錢的物件,如今家里再無值錢的物事,前些日子還要拉著玉娥去賣給人家做仆傭,玉娥以死相逼這才沒讓他拉走,也有些日子沒回來了,也不知是生是死,我那不成器的兒子著實(shí)可恨的緊吶”說罷又掩面哭了起來。 幾人聞聽均是火冒三丈,公孫明一拍桌子喝道“這還了得” 趙靈薇也喝道“告訴本姑娘你那兒子在什么地方賭錢,我非抓他來剁下他的手指不可” 那馬氏聞聽嚇得驚慌失色,連忙跪下來道“幾位客人,奴家知道你們?yōu)槲液?,但我那漢子雖然可恨但罪不至斷手跺腳,還請手下容情” 趙靈薇扶起馬氏憤然道“大姐,似這等男人要他作甚” 馬氏連忙擺手道“有句俗話說的好,一日夫妻百日恩,況且他以前并不這樣,我相信他終有悔改之日” 趙靈薇冷哼一聲道“哼,天下沒一個(gè)好男人”說著有意無意的瞧了張昱幾眼,張昱見此頗感委屈心想“這又干我何事?” 眾人見這婆媳二人雖暗恨兒子不成器,但還是維護(hù)的緊,暗罵“可憐之人也必有可恨之處”倒也不想再管。 馬氏給幾人騰出兩間屋子,婆媳二人卻拿著些許棉被去了柴房,幾人雖心有不忍,但聽馬氏說也無甚大礙,倒也未再過多計(jì)較。 不知過了多久,張昱朦朧之間聽到院子里的門似是被打開,緊接著聽到輕微的腳步聲,但聽步伐深沉有力,便知此人并非習(xí)武之人,一時(shí)間他倒也沒了睡意,留意著門外的動(dòng)靜。 功夫不大便聽到門外一尖細(xì)的男子聲音響起大喊道“玉娥玉娥開門吶,我回來啦,肚子餓死了,快給我整點(diǎn)兒吃的”緊接著便響起玉娥的聲音悠悠道“你回來啦,家里連米都沒有了,只有幾個(gè)窩窩你要吃的話給你熱熱” 那男子喝道“幾天前不是還有半斤米,這才幾天就沒了,你不是把米拿去給別的漢子了” 他話音剛落就聽那老婆婆罵道“半斤米我娘倆就算再怎么省著吃,這幾天哪兒還會有;你整天在外賭錢,家里的死活半點(diǎn)也不管,真是枉了我屎一把尿一把,把你拉扯這么大,馬三你這個(gè)不成器的不孝子孫,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話剛說完便聽到一陣拍打的聲響,想是那老婆婆在拿著什么事物教訓(xùn)兒子,緊著便聽到“哎呦”一聲,就聽玉娥哭聲道“婆婆都這么大的年紀(jì)了,你不照顧不說還打她,她這要是有個(gè)長短,這個(gè)家還怎么活”想來是剛才情急之中,那男子推了老婆婆一把。 張昱聽到這里心中自是明了,那男子便是馬氏家中的漢子,聽那老婆婆剛才的呼喊似是叫作馬三。 馬三在賭坊又輸了錢,還欠下巨債,被人胖揍一番這才回來,本來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回家聽說又沒飯吃,就想打自家婆姨一頓緩解心頭的惡氣。 但被自己老娘一陣打罵,失手之下又推了老娘,他心本也不壞,此時(shí)回想起過往,心中也有些過意不去,來到老婆婆身邊扶起她道“娘,您沒事吧?” 老婆婆顫抖道“若你再這樣繼續(xù)賭下去,老娘遲早要被你氣死”忽然一旁的馬嘶叫了一聲,他剛才一直未曾注意,此時(shí)才看到不遠(yuǎn)的籬笆旁拴著幾匹馬,開口便問道“玉娥,咱們院子里哪來的這幾匹馬” 玉娥道“今兒來了幾個(gè)借宿的,這些馬自是他們的坐騎” 馬三聞言心中一陣盤算,竟然打起了壞主意,他幾步來到精神十足的馬跟前,正欲去解那繩韁,玉娥驚喝道“你這是作甚?”話音剛落就聽那馬三“哎呦喂”一聲摔倒在地。 張昱在里屋聞聽暗笑心想“定是打大黃的主意,反被它踢了一腳”果然就聽馬三叫罵道“好個(gè)畜生,我還制服不了你” 說著便又要去牽黃驃馬,可還未接近便又被馬蹄踢了一腳,如此數(shù)次,馬三罵道“好個(gè)畜生竟然成了精” 玉娥早已嚇的驚慌失措,她嚇的不是馬三被那馬給踢倒,而是想起今日那姑娘說的那番話來,她知道今日幾位客人絕非一般人,若真動(dòng)了他們的馬,到時(shí)候怪罪下來,就不是他們一家三口可經(jīng)受的起,喝止道“你這個(gè)天殺的究竟想干甚么,今天那幾位客人都不是好惹的主,你要是起壞心思,到時(shí)候要讓你有個(gè)長短,我們娘倆還怎么活” 馬三似是不以為意,見那黃驃馬牽不走,便去牽另外一匹馬,一般的馬匹不如黃驃馬有靈性,倒是乖巧的很,被馬三牽著往院外走,玉娥見此有些急了,她也不敢再大喊大叫,生怕驚醒了屋里人,其實(shí)這么大的聲音別說屋里都是練家子,就是尋常之人誰還聽不見。 玉娥上前就去拽那馬三想讓他放下馬繩,可她力氣再大怎能比得過一個(gè)漢子,被馬三用力一推一個(gè)踉蹌便跌出好遠(yuǎn),當(dāng)下把額頭磕出一道口子來,玉娥又急又惱,眼見馬三把馬牽了出去卻無可奈何。 娘兒倆見此慌了神正相擁哭泣時(shí),只聽身后一名女子嘆聲道“哎,這等男人還留他作甚?” 玉娥一驚扭過頭一瞧背后站著兩名女子,正是白日借宿的那兩位姑娘,此二人自是聽見爭吵聲便出門的趙靈薇與張青兒。 玉娥見此連忙磕頭道“兩位姑娘,我家漢子良心本不壞,可就是毒癮又犯了,姑娘大發(fā)慈悲饒過他吧,我去幫姑娘把馬追回來”說著她擦了擦眼淚起身往門外跑去。 趙靈薇笑道“大姐,都這當(dāng)子時(shí)候了,你去哪里尋,還是我們自己去牽回來吧”說著話與張青兒便出了門,只聽身后的老婆婆哭喊道“姑娘息怒,給我那不孝的兒子留條生路吧” 婆媳兩見二人走的遠(yuǎn)了,心里著慌沒了主意,只得坐在地下愣愣發(fā)呆,均想“他若真要是有個(gè)好歹來,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