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步步為營
涼風(fēng)灌入衣襟,吹醒了假寐著的人。少年放下手里的魚竿,慵懶地?fù)瘟藗€腰,又打著哈欠轉(zhuǎn)過頭看向了已經(jīng)在他身邊站了許久了的人。 “這個時間來釣魚……能有收獲嗎?”天后打量著四下的黑暗,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來——夜早就深了,四下里沉寂的可怕,哪能見到魚的影子呢! “哈哈!”少年發(fā)出一陣爽朗的笑聲,指著身側(cè)的魚竿,沖著天后挑眉,“我這叫——愿者上鉤?!庇痔鹨恢皇职€點著四下的物件,“釣魚嘛——魚鉤,魚竿,魚食,再加上我這個活人就夠了!” 說罷,他又歪下頭,斜著視線看著對面的人,仍舊是一副一副嬉笑神情,又說道:“都說,這東西越齊全越容易釣到魚,我倒覺得——什么準(zhǔn)備都比不得這魚啊……自己愿意上來!” 天后輕笑,明白他這話的意思。轉(zhuǎn)過身面向滿目的河水,她打心底里佩服起眼前的這個少年來——強(qiáng)良這事上,若不是這少年提醒,她倒是差點真中了那赤帝的圈套了! 這赤帝想借九鳳之事激化這強(qiáng)良與她的矛盾,以便直接清除了大將軍這個阻礙——她便借他的計劃把強(qiáng)良逼離了這九重天——廢了這個已經(jīng)難以為自己掌控了的大將軍! 那赤帝應(yīng)該還在為自己的jian計得逞而沾沾自喜吧!卻不會想到——是她利用了他——而她的心里,早就已經(jīng)有了新的計劃了——一個可以永絕后患的計劃! “此前我說的……天后是否可以給我個答案了?”少年覺察到魚竿動了一下,很輕微的一下。緊接著,水面又恢復(fù)了平靜。 天后的目光掠過水面,落在對面的闌珊燈火處——隱隱約約地可以見得一隊夜間巡邏的人馬沿著遠(yuǎn)處的宮墻往東邊去了。她勾起嘴角,又轉(zhuǎn)過頭來看向少年,“你說的……我考慮過了?!?/br> 這少年也是精于算計——出手也是干凈利落——倒是頗有那應(yīng)龍的影子!他是塊好料子——只是不知道……可不可以盡然地為她所用。 “我可以答應(yīng)你——事成以后,許四海與你,但是……”她看著少年的目光,意味深長,“四海許你——但仍然是歸屬天界的!” “天后的胃口可是大著呢!”少年不禁莞爾,又說道:“我對四海的歸屬沒有興趣,我要的……不過是成為這四海之主罷了!” 天后亦是莞爾,心里卻盤算不明白——這少年打的什么譜?要四海之主的尊位,卻不管四海歸屬? 手中的魚竿突然晃動了一下,又緊接著劇烈地?fù)u動起來,水下冒出幾顆氣泡來,少年兩只手抓著魚竿,又得意地向旁邊的人挑眉,“我說愿者上鉤——看到了吧?這就上鉤了!” 天后笑著搖頭,四下突然白煙升起——煙氣消散,她也已經(jīng)消失在了少年的視線里。 紅喜宮里。 千凝坐在姻緣樹下發(fā)愣——她想不明白,這天后居然這么輕易地就放走了那強(qiáng)良? 剛才,涂山云延本來想追上去的,卻被她一把拉扯住了——與強(qiáng)良天族身份不同,他們是青丘的人,來往這天界已經(jīng)是失禮之舉,若是再在沒有可靠緣由的前提下貿(mào)然進(jìn)入鬼族之地——恐怕是真的會引起不必要的紛爭了! 她仰起頭,目光的擔(dān)憂散進(jìn)了云層里。這九重天是看不到月亮和星星的,但是天空中有點點靈力點綴著,倒也似那星星般好看了。夜空中央,七色的光芒流動著,交織著,映的這天外天像極了一張彩色的網(wǎng)。 她在樹邊坐下,視線里零零散散地落著枝葉和姻緣牌的影子——片片陰影中,有一小塊金光在閃爍著。 一閃一爍,就如星星在眨眼。 她好奇地歪著頭打量,那金光感應(yīng)到了她的目光似的,亮的更強(qiáng)了! 她覺得好奇,摸索著樹干站起身來,輕輕一躍便朝著那金光飛去了。落身在樹枝上,她一邊用手采著樹枝,一邊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身子——差不多了位置時便伸出手往枝葉間一撈,落進(jìn)手心里的居然是一塊姻緣牌! 她將牌子舉到眼前,上面卻沒了半點金光的痕跡。更奇怪的是,這牌面上什么都沒有!反面一道金光閃過,她立即反手過來,卻見“純狐女嫣”四個字映入眼簾。 這是……三姨娘的姻緣牌? 又翻過來打量——果然如涂山云延說的那般——一面是沒有字的。 她不禁覺得奇怪,一邊思慮,一邊將木牌放在手中把玩著,指腹突然摸索到一道道淺淺的溝痕?!班??”指腹順著溝痕滑了回去,來來回回幾遭——摸到的這一面明顯是較另一面粗糙的多的! 她再次將姻緣牌舉到眼前,仔仔細(xì)細(xì)地看了幾遍,竟真的看出了點端倪——她摸到的是這姻緣牌的空白面,不過……這面不像是沒字……而是……上面的字似乎是被抹掉了! 這抹掉的痕跡很輕,若不是仔細(xì)打量很難察覺到的!那天云延摘得這牌子只是打量了一眼便被紅喜神奪了回去——他沒有好好看,所以只是看到一面空白而沒有更加細(xì)致深入的覺察。 她低下頭,目光也垂了下來——為什么這上面的字會被人抹掉了呢?又是……被誰抹掉的呢? 再次伸手,將手中的木牌掛了回去,一瞬間,眼角卻又瞟見與這木牌并排掛著的一只。她愣住了,看著那木牌因為樹枝的顫抖不停的翻轉(zhuǎn)著——上面的名字……是“楚連軒”! 目光四下掃視,確定周遭無人了她才挪動著手去摘——木牌落在手心里冰冰涼涼的,她好奇地翻過面,卻又怔住了——怎么……又是沒字的? 基于三姨娘那張牌的貓膩,她趕緊打手仔細(xì)地摸索著,摸過好幾遍才確信——這張牌的空白面與人為無關(guān)! 楚連軒……沒有有緣人?還是因為武羅給他們?nèi)齻€人綁了姻緣線? “喂!樹上的人干嘛呢!”樓下傳來嚴(yán)厲的男聲,她被嚇了一跳,忙低頭去看,卻見仰頭站著的涂山云延——他看著她,笑的不懷好意。 “你嚇?biāo)牢伊耍 鄙倥г沟?,便想將手里的姻緣牌掛回去。貼著樹干,伸展著身子,掛在手指的線剛碰到枝干,腳下突然一滑,只聽一聲驚叫——劃過臉龐的便只剩下樹葉了! “喂喂喂!”涂山云延忙不迭地飛身而起,一下子將少女抱進(jìn)了懷里。平穩(wěn)地落地,他又笑著抱怨道:“我發(fā)現(xiàn)這九重天的東西是挺合你胃口的呢!果然重了!” “哪有!”少女一記粉拳垂在他的胸口,掙扎著便要下來。涂山云延卻沒有放開她的意思,抱著她突然邁開步子朝一邊自己的屋里走了去。 千凝只當(dāng)是他又想干什么“壞事”了,便掙扎的更起勁了,“云延,你放我下來!快點!我要生氣了……” 涂山云延一邊躲避著少女的拳頭,一邊盡力地?fù)沃蛔寫牙锏娜怂さ厣先ァ獎偛耪f她胖是開玩笑,這會子他倒是真的覺得累了!一把撞開門,他抱著她進(jìn)了門,又一個后踢把門關(guān)上了。 “你又想干嘛!”千凝警覺地盯著少年。 “你猜?!蓖可皆蒲庸室赓u起關(guān)子來,嘴上回應(yīng)著,腳下的步子卻沒有停下的意思。一直走到床邊,他突然抱著少女往床上摔了去。 “涂山云延!”千凝被身上的人壓的喘不過氣來,不禁嫌棄地嚷道:“你還好意思說我胖!你都快成豬了!” “我?你說我嗎?”少年一臉不可置信,抬手指著自己問道。抿著嘴,又搖搖頭,“千凝,三姨娘說了——小孩子是不可以撒謊的!” “小孩子?說的好像你比我大了多少似的!”千凝嘟起嘴,顯然對少年的話非常不滿。 “我可是已經(jīng)行過成狐之禮了的!”說著,他突然抬手撩撥開了額前的發(fā)絲,露出那只有些調(diào)皮的狐貍來,“你看你看!” “呵呵……”少女不以為然,兩只手抵在胸前,推著少年便想坐起身來。少年卻偏偏不讓,全身的力氣凝聚在上身上,一下子將身下的少女鉗制的死死的。 “涂山云延!你到底要干嘛!”她現(xiàn)在一點陪他鬧的心思都沒有!九鳳強(qiáng)良的事,剛才那兩個姻緣牌的事……她可是煩著呢! “算了,我不跟你鬧了!”涂山云延坐起身來,千凝便跟著他坐了起來。他轉(zhuǎn)過頭看向她,抬手粗魯?shù)娜嗔税阉念^,“我知道你心煩——給你看點東西!”說罷,他突然拉著她跳下床去,匆忙幾步到了一扇門簾前——隱約見得里面閃爍著點點的光。 涂山云延拋了個媚眼過來,帶著她一掀簾子進(jìn)去了——視線里鋪開的是一盞盞孔明燈!這些燈盞里火光搖曳,燈身都由一條線鉗制著以免他們飛的太高。 “這是……” “嗯哼?!鄙倌晟駳獾睦^旁邊的一個來,抱在懷里給少女看上邊寫的字——那熟悉的字跡……是她寫的! 這些燈……是他們在東極時放飛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