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061突變6
抱著昏厥過去的我,諸葛亮看也不看龐統(tǒng),轉(zhuǎn)身便朝龐府外走去??邕^門檻的時候,看了眼死不瞑目的林業(yè),諸葛亮臉色更加鐵青了三分。 崔州平這才回過神,轉(zhuǎn)向龐統(tǒng)道:“士元,這事做的真是……” 龐統(tǒng)臉黑了又青,青了又黑,抬腳便用力的踢向跪在地上的三個奴才,腳腳踢中心窩,瞬間就聽到三個小廝殺豬般的痛呼:“公子饒命……” 轉(zhuǎn)眼龐統(tǒng)身后涌來大量的下人,走在最前面的正是那龐德公。沉著臉的龐德公聽完龐統(tǒng)輕描淡寫的說完剛才的事情,臉色立馬如同龐統(tǒng)先前那般,黑了又青,青了又黑。 正好又對上被驚吵吸引而來的左鄰右舍,站在龐府門前頻頻張望的街坊眾人,龐德公氣的渾身一哆嗦,怒吼道:“來人啊,把這三個不知死活的狗奴才,送官查辦。” 還在地上翻來滾去,痛的面色慘青的三個小廝,此時嚇的肝膽俱碎,屁滾尿流,再也顧不上絞痛的胸口,紛紛爬了過來,跪在龐德公袍下,拼死了命磕頭道:“老爺饒命啊,老爺饒命啊,小人們愿意領(lǐng)家法,老爺開恩,不要將小的人送官啊……” 崔州平冷眼旁觀,只字不言。 (在三國時期,凡是犯的家族之罪的下人,一旦送官就代表永無天日,雖不用立馬至命,但所受的勞疫,那是非人所能忍受的。比如說修城池,一座城池,那是用萬骨堆砌而成的。大家想一想就會明白了。古代沒有機(jī)器所助,唯一能用的就是人力,所以凡是送官的下人,那就是生不如死。) “夜已深了,學(xué)生先便告辭了。”崔州平不冷不淡,面無表情的向暴怒中的龐德公行告辭禮。 龐統(tǒng)僵硬的出言道:“此時已經(jīng)出不了城了,不如就在寒舍下塌吧!” 龐統(tǒng)也只是客氣所言,并不是真心留下崔州平,此時他心中急火焚身,只想快快打發(fā)了所有人和伯父商量下一步要怎么辦。任誰都沒想到,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守門的三個狗奴才會打死黃家的下人,更沒想到黃碩會在這個時候前來龐府,先不論他來做什么,就以目前來說,黃家的人被龐家奴才打死,傳揚(yáng)出去,龐家只會偷雞不成反蝕把米了。 崔州平又那會不知道龐統(tǒng)和龐德公此時的心思,只是表面上的禮節(jié)還是要做的。 出了龐府,此時夜黑風(fēng)高,孔明騎著馬,抱著黃碩去那里了?出城是出不了的,崔州平感慨萬千的長嘆,趕緊往襄陽的客店尋去。 崔州平猜錯了,此時諸葛亮已經(jīng)抱著我出了城,快馬加鞭的往梅莊趕了。諸葛亮也說不清剛才自己為何憤怒,像今天這樣的事情,對他來說,早就司空見慣。那個名門大家之族沒有幾個惡奴傷人的事情,就算當(dāng)初還沒有落敗的諸葛家,也有幾個跟龐府那三個刁奴一樣嘴臉的下人。 更何況龐府的下人為虎作倀的事情,早就不是新鮮的事情。龐德公為人處事圓滑,一般惡奴做惡,轉(zhuǎn)眼就被壓,表面一派清高,實質(zhì)……這里面其實還有很多不足外人道的事情,別人不知,但他諸葛亮是心知肚明的。 人命,人命這種東西,你若重它,它便有血有rou,若不重他,跟草芥又有什么兩樣?這種事情,他早就看開了,但就是在剛才,剛才黃碩瘋狂的那一瞬間,諸葛亮憤怒了,平靜的心底升出熊熊怒火。 低下頭看著懷里的黃碩,諸葛亮內(nèi)心如同打翻了五味雜瓶,百種滋味全都涌了上來。她帶著下人,半夜闖龐府做什么?到底又出了什么事情,讓她瘋狂至此?習(xí)禎呢?這個時候習(xí)禎怎么不在她身邊? 一想到習(xí)禎,諸葛亮眉峰不自然的就擰成一團(tuán)。 嚶嚀一聲,我猛的一下醒了過來。 睜開眼便對上諸葛亮那雙亮如星辰的眸子,眨一下眼,思緒有如閃電一樣飛快的轉(zhuǎn)過,我快速的揪起諸葛亮的衣襟,急急的吼道:“你要帶我去那里?放我回去,我要找龐統(tǒng)要人?!?/br> 聞言,諸葛亮眉峰又是一擰,拉住手里的韁繩,喝了聲:“吁……” 馬停了,我身上的巨痛立馬傳到神經(jīng)末梢。 諸葛亮看了眼痛的五官扭曲的我,冷著臉說道:“要什么人?” “我爹,我爹不見了,他除了去找龐家報仇,絕對不會去別的地方,你快帶我回去,我哥哥已經(jīng)那樣了,娘也死了,只剩下爹爹了,求求你,讓我回去,讓我回去啊……”我歇斯底里的搖著諸葛亮的衣襟,眼淚瘋狂的飛舞。 諸葛亮神情猛怔,眉頭越擰越擰,口氣也急了三分:“你說黃老先生不見了?” 我哭的嗓子生痛,吼的聲嘶力竭,雙手頹然無力的滑到諸葛亮腰間,身體有如斷線的風(fēng)箏,倒在他的懷里失魂落魄的呢喃。 “不見了,不見了,我要怎么辦,我要怎么辦?娘死了,哥哥也醒不來了,爹爹不見了,為什么?為什么?你告訴我,為什么?為什么讓我來到這里,讓我經(jīng)歷這種生死別離,折磨了我的人還不夠,還要折磨我的心,諸葛亮,我的心也是rou長的,它好痛,真的好痛。他們都死了,為什么不讓我死?為什么?” 諸葛亮臉色微微一白,勒著韁繩的手用力的一扭,催使馬兒又往回跑。 黃承彥不見了,黃碩猜的應(yīng)當(dāng)不錯,此時此刻黃承彥絕對是去找龐府了。怪不得她好像瘋子一樣直逼龐府,怪不得她三更半夜跑進(jìn)城,原來是這樣。 看到諸葛亮策馬回奔,我心痛的更加抽搐,幾次馬顛都差點讓我一口氣上不來,昏死過去。 直到快馬奔到城門口,諸葛亮猛的長吁一聲,又將馬勒停在原地。 “黃碩,黃老先生是什么時候不見的?” “具體時間我也不知道,應(yīng)該是下午,他絕對進(jìn)城了?!?/br> 諸葛亮臉色微變,頭偏向城門的另一邊,若有所思的沉呤??此吝剩也恢獮楹慰駚y的心慢慢平復(fù),似乎此時諸葛亮的形象就宛如那電視中的妖人諸葛亮一樣偉大,沒有他想不出來的計策,沒有他對付不了難題。 好像只要有他在,爹爹就能逢兇化吉。 “他不在龐府,他在鹿門。”沉呤過后的諸葛亮,眼神一沉,十分肯定的說道,聲音一落,他已經(jīng)策馬往城池的另一邊狂奔。 “為什么?”絕望的我,像是抓住那根飄浮的稻草,想也不想便一手揪起諸葛亮的衣襟,篷頭茍面的迎向此時酷似天神一樣的諸葛亮。 諸葛亮一邊策馬狂奔,一邊看也不看我的回道:“龐德公一直隱居在鹿門,今日下午才剛從鹿門回轉(zhuǎn)襄陽,如果黃老先生要去找龐德公報仇,必會先去鹿門。更何況下午的時候我和州平到達(dá)龐府,并沒有看到有人來訪。” 我腦子又好像被重錘壓過,生痛生痛,沒有意識的往臉上一抹,滿手的鮮血,紅的刺目。 “我們現(xiàn)在去鹿門嗎?” 風(fēng)馳馬掣,我的頭頂只傳來諸葛亮“唔”的一聲。 沒有意識的我,癡癡呆呆的看著漆黑的四周,求神告奶奶的吶喊,黃承彥不能有事啊,我是真的再也受不住打擊了。 “林業(yè)他死了嗎?” 這回我感覺到諸葛亮的身體僵了一下,風(fēng)聲刮過耳旁,又傳來他的一聲:“唔。” 我的身體破落的如同殘葉,抖了一下,倒在他的懷里。 什么也不想了,什么也不敢想了,我好累,好累。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我發(fā)了多久的呆,只聽到風(fēng)聲呼呼里傳來大量的吵雜聲,那種強(qiáng)烈的撕痛,又開始一寸一寸的席卷我的全身。 我無力的轉(zhuǎn)過頭,視線剛剛觸及到那片火海,諸葛亮的大手就已經(jīng)覆蓋到了我的眼睛。后脖頸猛的一痛,最后的意識:他又打昏我了,爹爹到底還是出事了吧…… 這次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亮了。 我睜開眼睛,沒有焦距的看著藍(lán)藍(lán)的天,上面飄浮著白白的云,云卷云舒之間,就像我的人生,大起大落。 陽光很美,天空也很藍(lán),空氣也很新鮮,我瞇著眼,發(fā)現(xiàn)自己,失去了面對陽光的勇氣。 我沒有去找諸葛亮,沒有質(zhì)問他為什么要打昏我。 我不敢動,因為只要一動,我就會痛,不止是身上的痛。 也不想流眼淚了,短短幾日,我流了整整十年的眼淚,還不夠多么? 我不聞,不問,不看,但卻不能不聽。 此時我是多么的想變的又聾又啞又瞎,這樣,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這樣我就能盡情的在自己想像中暢游,天高任我飛,水深任魚游…… “昨晚那場火好大。” “是啊,燒了幾座山啊。” “龐先生的家人不知道有沒有事。” “聽說死了好幾個下人呢,還好龐先生昨日下午就回了襄陽,要不昨晚也難逃一劫?!?/br> “到底是誰跟龐先生過不去?有這樣的深仇大恨,居然放火燒莊子,真是惡毒。” “誰知道呢,我聽說啊,放火的人,年紀(jì)很大了,放了火,自己也跳了進(jìn)去,這種人,自己死了,還真是便宜他了?!?/br> “可不就是……” 我嗅著點點草木香的空氣,故意忽視空氣中的焦味。 突然陽光不見了。 白云也不見了。 換來一片烏云,我甜甜的笑了一下,老天爺知道我失去了見陽光的勇氣,所以隨手召來黑云,換我一笑么? “天氣放晴了。” 是諸葛亮的聲音,還是那么清清冷冷,帶著幾分蠱惑,雖然他長的不如習(xí)禎好看。 我微微一笑答非所問的說道:“送我回梅莊好不好?!?/br> 諸葛亮清亮的眸子停在我臉上,看了良久,才輕柔的抱起我,走向他身后的俊馬。 我的視線自自然然就落在他身后的那片狼藉上,燒的烏黑樹木,再也見不到一絲綠意,風(fēng)一吹,暗灰色的飛灰揚(yáng)滿了半邊天空。 不知道是人的飛灰,還是東西的飛灰。 這時我想起黃承彥的那句,人死如燈滅,不過就是黃土一把,青碑一塊。 這時我又想起初次見到黃承彥時,他激動的喚我幼兒。 這時我又想起他總是白衣白袍,捻著白色胡須,笑瞇瞇的看著我。 這時我又想起他像老玩童一樣的嗔怪呢喃。 現(xiàn)在他成了一抹飛灰,留下無數(shù)的念想給我。 我端坐在諸葛亮的面前,微笑著看向前方,淡淡的說道:“今天天氣真的好好?!?/br> 諸葛亮握著韁繩的手泛了青,笑著回應(yīng)我道:“要不要策馬狂奔,放聲高歌一曲?” 我笑道:“豪情縱天地,高歌擲一曲嗎?” 諸葛亮哈哈一笑道:“有何不可?不過如果你梳洗一番,想必會更有意境?!?/br> 我也跟著大笑幾聲說道:“那還等什么,還不快帶我去有水的地方梳洗一番。” 后來我是怎么回來的,我忘記了。只記得諸葛亮把我送回梅莊,尹牙把我狂笑的我扶回廂房,梅然在我身上施了幾針,我便睡的昏天暗地。 再次醒來,天還是那樣藍(lán),云還是那樣的白。 我走到黃嵐的房間,笑逐顏開的告訴黃嵐,昨日我看到了藍(lán)藍(lán)的天,白白的云,還嗅到了最清新的草木香。 就這樣,我每天都很開心,臉上總是帶著笑,日子又恢復(fù)到那種云淡風(fēng)輕,云卷云舒的時候??臻e下來,我便開始學(xué)習(xí)尹mama寫的三字經(jīng)。 每天我都過的很充實,除了例行的天天去陪黃嵐聊天,不知不覺,我給黃嵐講紅樓夢,講了三回。 習(xí)禎天天都來看我,沒有一天間斷,好像梅莊成了他的第二個水鏡居,奇怪的是,司馬徽竟然對他的出行,完全不聞不問。反正有人天天來看我,我也樂的有人陪,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至于諸葛亮從那一天送我回梅莊后,我再也沒見過他。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轉(zhuǎn)眼,葉子黃了,天空不藍(lán)了,開始飄雪了。我笑啊笑啊,熬過了我最討厭的冬天后,天空又開始變藍(lán)了。 三月的空氣,就像那剛剛掀開面紗的少女,朦朦朧朧,時而憂傷,時而開懷。 我窩在書房溫讀四書五經(jīng),拿著當(dāng)初跟黃嵐一起做的毛筆,一字一劃認(rèn)認(rèn)真真的寫著漢隸。 這時梅然來找我。 不知道什么時候,我發(fā)現(xiàn)自己在梅然身上找到了黃承彥的影子,雖然梅然從來沒叫過我幼兒。 梅然說,我頹廢很久了,該站起來了。 我錯愕,其實我想通了,人生就像一場戲,來來往往的都只是戲中的一粒塵埃,最終是要塵歸塵,土歸土的,所以我學(xué)會了笑,笑著面對人生,能積極就積極。 梅然看著懵懂的我搖頭,心一狠,對我說道:“明日開始,你就學(xué)習(xí)嘗百草吧。” 我笑著點頭,我還記得當(dāng)初我是選五毒之術(shù)呢,嘗百草可能就是啟蒙吧!當(dāng)初的初忠不就是學(xué)一門手藝,然后努力奔小康么。 到了下午的時候,習(xí)禎也例行慣例的來報道了,我捧著論語,從花廳走過,就見尹牙在跟習(xí)禎匯報這個月的開銷。 我笑了,現(xiàn)在習(xí)禎好像成了梅莊的新主人,而尹牙好像成了梅莊的管家。哦對了,那塊把我?guī)У竭@里來的雞血石,后來平靜之后舅父又差人送回來了,現(xiàn)在正安安靜靜的戴在我的脖子上。 或許我還帶著幾分希望,希望能再次通過它,回到我該回的地方吧!其實我也知道這個可能很小。 還有,還有,魚兒懷孕了,四個月了。 尹mama天天笑的嘴都合不攏,好幾次我都悄悄的發(fā)現(xiàn)尹mama已經(jīng)在給沒出世的小尹牙做衣服了。 其它的那三個丫環(huán),也早就走了,據(jù)魚兒說,她們都各自回了家,現(xiàn)在好像都嫁人了。我影像中有一個叫竹兒的,她生的很標(biāo)志。 至于梅然,每次一談起習(xí)禎都會恨的牙癢癢,聽魚兒說,那是因為習(xí)禎為了維持梅莊的生活開支,所以時常騙梅然出診賺錢,除此,還偷偷的賣掉梅然私藏了好久的名貴中成藥。所以梅然一看到習(xí)禎就沒給他好臉色。 習(xí)禎也不以為意,依舊天天來梅莊,梅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他一手打理,他不在的時候,就由尹牙盯著。 而尹牙自從魚兒懷孕后,臉上的冰霜也溶了好多,時不時我能發(fā)現(xiàn)他會看著魚兒發(fā)呆,發(fā)笑。 好像男人都是有了妻兒之后,才會慢慢成熟,從尹牙身上,就能見證到這一點。 好吧,所有人都好了,只是他們都以為我還沒有好,其實好沒好,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承認(rèn)我是把痛深深的埋起來了。 師傅說,明日我就開始嘗百草了,好吧,那就從明日開始吧。 春天總是最好的時候。 春天總是萬物復(fù)蘇,重新開始的時候。 上下五千年,那個大詩人,那個大文人,不都是喜歡詠春的,意思也就是,我也該發(fā)芽重生了吧? ********************************** 這一章不知道大家看了有沒有感覺很憂傷,人生的大起大落之后,可憐的碩碩,也只能這樣了。我也長嘆……習(xí)禎其實是個癡情種子啊……可惜蒼天讓碩碩穿越回來,不是讓她云淡風(fēng)輕過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