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踏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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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城,文兲睿就雙腿一夾,黑馬接收到命令,一陣狂奔,顛的成若蘭面色發(fā)青,死死的抱著文兲睿的腰,把頭埋在他的胸前,耳邊只聽到呼呼的風(fēng)聲,可見飛馳的速度有多快。 “文兲睿你是故意的,故意讓馬跑這么快?!彼龕炘谒麘牙锎蠛啊?/br> 文兲睿嘴角向上一揚(yáng),眼里的笑意泄露出,他絕對是故意而不是無意,聞著她發(fā)間的清香,腰間的緊抱,沒來由的讓他心情大好。 “文兲睿,你讓馬停下來,我真的害怕?!比籼m咬牙切齒,身子顛的難受,是誰說騎馬很爽的,放屁,她全身的骨頭都快要顛散了,可惡的文兲睿。 半晌,他仍是不理,黑馬還是在狂奔,氣的若蘭猛的抬起頭,望進(jìn)他帶著嬉戲的黑眸,她就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讓她難堪,故意讓她害怕,想也不想,張口就朝他胸前一咬。 文兲睿眉峰一挑,大手從她腰上抽了出來,嚇的成若蘭臉上又是一青,該死的。 “好了,我認(rèn)輸,我投降,我是真的害怕,嗚嗚嗚。”若蘭咬著下唇,不甘的狂吼,眼淚慢慢涌上眼眶,心里頭直覺的萬般委屈。 見她真的掉眼淚,文兲睿才收緊韁繩,黑馬的速度才慢了下來。 “你怕什么?!蔽膬填P(yáng)揚(yáng)眉峰,重新把手環(huán)過她的腰,緊緊的擁著她柔弱的身軀,低下頭輕輕的在她耳邊吹氣。 聽到他溫柔的聲音,耳邊傳來的溫?zé)?,若蘭錯諤,臉上瞬間染上紅暈,迅速的把頭從他胸前抬了起來,躍入眼簾的,是一片青山懷抱的綠水,四面環(huán)山,中間一池碧波,在陽光下泛著點(diǎn)點(diǎn)瑩光,幽靜的碧波中間,有一處圓形的小島,島中央種著一棵桃樹,點(diǎn)點(diǎn)嫣紅,點(diǎn)綴著濃郁的*,往下一瞄,身下的綠草,夾雜著朵朵黃花。 鼻息間空氣清新,青草香,泥土香,花香,還有那忽遠(yuǎn)忽近的鳥鳴,好一處世外桃源,若蘭完全被眼前的原始生態(tài)吸引。 “好美。” 文兲睿微微一笑,一把抱著她,足下輕輕一點(diǎn),從馬上飄然躍下。 總算是腳踏實(shí)地了,若蘭沉沉的吐了口氣,怯怯的瞪了眼黑馬,從他懷里掙脫開來,一失去他的支撐,雙腿一軟,只覺屁股硬生生的發(fā)痛。 “是誰說騎馬很好玩的,嗚嗚嗚,我走不了路了啦?!比籼m臉痛的糾結(jié),趕緊趴在他的身上,把重力轉(zhuǎn)移過去。 美人*,那有拒絕的道理,文兲睿修長的雙眼一瞇,胸口微震,淡淡的笑意從他嘴邊飛出,重新把她擁進(jìn)懷里,身子一騰空,往島上飛去。 “啊,輕功,文兲?!憔筒荒芴崆跋雀嬖V我嗎,我有恐高癥……”才剛腳踏實(shí)地不到幾秒鐘,又被他抱著往島上飛,嚇的她又是一陣花容失色,雙手雙腳齊齊夾住文兲睿的身子,低頭看到瑩瑩點(diǎn)綠的湖面,因?yàn)樗慵廨p點(diǎn),一圈圈的漣漪朝兩邊散開。 幾個眨眼,他就抱著她落在了小島中間。 “你再這樣掛在我身上,我會以為你在勾引我?!彼覒虻恼{(diào)笑聲,響在她的頭頂。 “我呸,你以為我想掛啊,踏青就踏青,你到底懂不懂“踏”青是什么意思,是縱情山水間,是慢步林間小道,是親近大自然,那有你這樣飛來飛去的,我都說了,我有恐高癥,你要帶我飛也可以,讓我做下心里準(zhǔn)備不行嗎?文兲睿你是頭豬,沒見過你樣泡妞的?!?/br> 若蘭氣的不輕,口不擇言的怒斥,趕緊從他身上跳了下來,扯的屁股又是一麻,痛的她呲牙裂嘴。 “泡妞?”看到她又生龍活虎的跳罵,文兲睿輕扯嘴角莞爾一笑,只是他聽不明白,何為泡妞。 “額,泡妞,就是討好女人,那個,你不懂的啦,真是煞風(fēng)景,你看嘛,這么好的風(fēng)景都被你破壞了,你真是令人發(fā)指。”成若蘭挑起一邊眉,趕緊轉(zhuǎn)移注意。 “是嗎?”文兲睿雙眼又是一瞇,原來泡妞是討好女人,想想,他聽到她要跟沈霖去踏青,就想到要帶她來這,這算不是算是在討好她呢? “本王,要什么人的女人沒有,又何必來討好你?!?/br> 又變成本王了,這男人真是奇怪到極點(diǎn),若蘭翻了個白眼,拍拍袍子,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揉著被顛散的四肢。 “好,好,好,你是巍王,想要女人勾勾手指,就會有大把,那你非要帶我來這做嘛,如果今天換成你那八房夫人,她們一定會興喜若狂,使出全身解數(shù)來討好你,想想啊,在這種詩情畫意的風(fēng)景下,以天為蓋,以地為鋪,哇哇,那真是風(fēng)花雪月浪漫無邊啊?!?/br> 文兲睿眉峰一挑,好一張犀利的嘴,用雁過拔毛來形容她絕不對吃虧的嘴,一點(diǎn)也不過份。 一說完,成若蘭就后悔,她剛才氣的忘記了,這個男人不能激,只能哄,一會要是激怒了他,把她一個人丟在這小島上,那她怎么回去啊,小心翼翼的瞄了眼湖水,好像很冷,再瞄瞄對岸,好遠(yuǎn)哦。 “你是在提醒本王,在這里以天為蓋,以地為鋪,要了你嗎?” 聽到他反駁,若蘭喘了口氣,心想,還好,還好,至少肯說話,要換成以前,她百分百的肯定,他一定會把她丟在這,然后自己騎馬跑路。 “得了吧,喂,我叫你文兲睿,你也別說什么本王了,聽著別扭?!彼恍嫉膿u頭,轉(zhuǎn)過頭白了他一眼。 “好。”他淡然的應(yīng)了一聲。 “真是被你嚇?biāo)懒耍腋阏f啊,這人嚇人會嚇?biāo)廊说模麓蝿e這樣搞了,還有,你害我以后都不知道怎么跟沈霖說話了,都不知道他現(xiàn)在怎么樣,看他被雷的不輕,都是你害的。”她低著頭,憤憤的揉著四肢,低聲呢喃。 過了半晌也不見他接話,心里一驚,他不會跑路了吧。若蘭猛的抬起頭,從地上爬了起來,轉(zhuǎn)過身就見文兲睿站在桃花樹下,樹下有個小土包,土包前面豎著一塊漢白玉碑,驚的若蘭一怔。 剛才在對岸太遠(yuǎn),看不到小土包和玉碑,這會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他帶她來這是有含意的。 見他一臉肅然的站在玉碑面前,好看的雙眸緊緊的盯著土包,眼里nongnong的思念,告訴若蘭,土包里埋的人,一定是他很在呼的人。 “文兲睿。”她小心的輕喚著他。 他轉(zhuǎn)過頭,溫柔的目光,就像眼前的湖水,深邃而恬靜,若蘭心里微微一窒,這不是她想要的結(jié)果,她不想要他愛上她,她不想當(dāng)他的三宮六院,他應(yīng)當(dāng)是冰冷的盯著她才對啊。 神情一恍惚,再清醒過來時,就瞥到他已經(jīng)伏在土包上拔著雜草,春日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仿佛金光璀璨,神圣不可侵一樣的圣潔,若蘭呆若木雞,他就像天使跟惡魔的結(jié)合物,完美的無懈可擊,這樣的男人,她真的可以保持平靜么?真的可以守住自己的心么?真的可以笑著走到最后么? “想什么?蘭兒過來,給母妃磕頭。” 若蘭猛的一醒,看到眼前變大的俊臉,駭?shù)耐笸肆藥撞剑骸澳闶裁磿r候過來的?!?/br> 他嘴角一扯,淡有淡無的微笑,伸手拉著她就往土包那走?!澳阕呱癜l(fā)呆的功力,越來越深厚了?!?/br> “過獎?!比籼m訕笑,剛才他說什么來著,母妃,土包里埋的人是文兲睿的娘親?駭?shù)某扇籼m嘴巴一張。 “文兲睿,你沒開玩笑吧,母妃?母妃不是葬在皇陵么?怎么在這里?” “娘親性子跟你一樣,淡泊名利,入宮為妃,也非她情愿,長眠在此,是我唯一能為娘親做的。”他輕輕的低喃,言語里有著淡淡的憂愁。 雖然他輕描淡寫,成若蘭也知,背后的故事也并非這樣簡單,宮里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本性越是純良,死的也越快,如果他的母妃真如他所說,淡泊名利,而又能順利的生下文兲睿,并能讓他安全的長大,這里面一定有一段曲折的故事吧。 “明知不可為,卻偏偏強(qiáng)求,你的性格像誰呢?”若蘭皺了皺眉,朝著土包跪了下來,就算這里埋的不是他的母妃,她磕三個頭,也沒什么大不了。 文兲睿身子微微一崩,她的言下之意,早在洞房時便說過,至到今天,她仍暗自提醒,心里像被刺進(jìn)一根刺,硬生生的發(fā)痛,神思恍惚起來,刺,是啊,她就像根刺,不知何時埋在他心里頭的刺,進(jìn)也痛,退也痛。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如果我強(qiáng)求呢?”他字字鏗鏘的看著她低喃。 若蘭眨了眨眼,神情片刻間恢復(fù)到從容,淡定的站了起來,慢步到桃花樹下,伸手輕輕一折,再走了回來,把一枝開的鄢然的桃花放在玉碑上。 揚(yáng)起一邊眉,轉(zhuǎn)過身看著有絲恍惚的文兲睿。 “那還會有第二個這樣的地方嗎?”她呢喃。 聞言他身子微顫,轉(zhuǎn)過身走到湖邊,凝視著湖面,不再看她。“留在我身邊,真的有這么難嗎?” “江山,美人,那一代的君王不想得之,圣人言,魚和熊掌焉能兼得,你身為皇子,身上背負(fù)的是千萬子民的安逸和幸福,身居高位,就必須要放棄自我,所以我才跟你說過,高處不勝寒。” “高處不勝寒。”他自嘲。 聲音里的挫敗,讓若蘭心里一軟,嘴唇微啟,但又硬生生的把話咽了回去。 “是啊,我們可以成為最好的朋友,知已,但絕對不能成為夫妻。我的心,裝的是自由,不要告訴我,你可以為我做出犧牲,我可不想當(dāng)紅顏禍水,留千古罵名,不愛江山,愛美人,我可承受不起。” “呵呵呵,當(dāng)然不會,本王心里裝的天下的子民,蘭兒,你太自信了吧?!彼柤玳L笑,猛的轉(zhuǎn)過身子,眸子里滑過一絲痛楚,瞬間又被自信的光芒所掩蓋。 他眼里睨視天下的皇者霸氣,讓她一怔,突如其來笑聲,讓若蘭,肯定那只是他在掩蓋自己的本性,如同她剛才所說,必須要放棄自我,這一刻,成若蘭突然感到心痛如絞。 這不是她想要的嗎?既然他想明白了,放手了,那她為什么心里會這么痛,痛的她不能呼吸,若蘭低下頭,不愿讓他看到她眼里的心痛,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這才是她想要的。 再次抬起頭,她眼底的痛,已被壓在心底,故裝如釋重負(fù)的燦爛一笑。 “回去的時候,能不能不騎馬,顛的我屁股好痛,我可不想三天下不了床,那樣要給風(fēng)兒他們笑死的。” “改天我教你怎么騎馬吧。” “可是我怕馬會踢我,還有,如果馬咬我了怎么辦?” “……不會?!?/br> “還是有點(diǎn)怕怕,文兲睿,天立他怎么樣?”若蘭怯怯的瞇著眼,看向在對岸食著青草的黑馬,撇了下嘴,問道。 “成天立對你很重要嗎?”他不悅,好不容易跟她心平氣和的說說話,她卻非要扯到別的男人身上,讓他很不高興。 “當(dāng)然,我們是一家人,我不求大富大貴,只求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平平安安的好好生活?!币娝粣偅裏o奈,慢慢的哄他。 “那本王算什么?” “又來了,剛才不是說好了么,我們是好朋友呀,要不,當(dāng)哥們也行?!彼{(diào)皮的一笑,磨拳擦掌,一幅狠不得馬上就撮土為香,來個結(jié)義金蘭的賊笑。 “你明知道,我想要的不是這個?!彼鄣组W過一絲無奈,輕輕一嘆,轉(zhuǎn)過身,不知從那里摸出一支短笛,放到嘴邊開始吹了起來。 若蘭的心開始糾結(jié),他越是這樣隨和,越是這樣柔情似水,她的心就越來越沉淀,她寧愿他用那張萬年冷臉對著她,也不愿看到他現(xiàn)在這樣。 她不懂音律,但聽著他笛聲,顯的幽長而無奈,剛才壓抑的心痛,又涌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