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哥,鼓掌啊。”鏡頭里的顧飛站在木棍“話筒”前說了一句。

    蔣丞這才回過神來，一手舉著手機,一手在腿上啪啪啪地拍了幾下，然后又把手放到嘴邊吹了聲很響亮的口哨reads。

    顧飛背著吉他從舞臺上跳下來,往他這邊走了過來，他正想把視頻關(guān)了的時候,顧飛說了一句“別急?！?/br>
    “嗯？”蔣丞愣了愣。

    顧飛一直走到他跟前兒才停下,把吉他一拿“還有一段?！?/br>
    蔣丞沒出聲，手機視頻里正好能拍到顧飛的手，他的手指在琴弦上一帶，接著是一個輪指。

    很慢,每一個音符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接著速度慢慢加快，音符層次分明地從他指尖一個一個地跳躍出來,漸漸連成了一片。

    隨著輪指的速度越來越快，顧飛左手在弦上滑過時帶出漂亮尾音和樂聲完美地結(jié)合在了一起。

    蔣丞本來沒有完全平息的心情再次被掀起，恍惚中看到了鏡頭里顧飛的手指帶出來了殘影，除了吉他的動聽音樂,還有眼前顧飛漂亮得讓人眼睛發(fā)酸的手。

    音樂聲最終停下的時候,蔣丞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一直到顧飛伸手越過手機，在他臉上輕輕擦了一下，他才猛地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道什么哭了。

    不，這不能叫做哭。

    這只是流淚。

    因為驚訝，因為感動，因為不可思議，因為這個破敗又帶著陽光的舞臺，因為這份一輩子都刻在心里的記憶……

    主要還是因為顧飛太帥了。

    帥哭了。

    說的就是顧飛。

    “日，”蔣丞關(guān)掉視頻，抬手把臉上的眼淚擦掉了，“最后還要炫個技?！?/br>
    “一般都在一開始炫，臺下就會尖叫了，”顧飛笑了笑，“我剛才忘了，太緊張?！?/br>
    “你緊張么？”蔣丞扯起t恤下擺按了按眼睛，確定自己臉上沒有淚痕了才站了起來，“你也會緊張啊?！?/br>
    “看是誰了，”顧飛說，“坐在這兒的是我男朋友啊。”

    蔣丞吸了吸鼻子，摟住他親了過去。

    倆人中間隔著一把吉他，頭頂上是半拉天空，腳下是碎磚雜物，身后還有被埋掉一半的觀眾席。

    這種情況下的吻一點兒情調(diào)也沒有，姿勢不舒服，環(huán)境也略神奇。

    但蔣丞還是覺得自己像是之前聽顧飛唱歌一樣，碰到顧飛唇的瞬間就沉了下去，昏天黑地的。

    從旁邊傳來“嘭”的一聲，把蔣丞從飄飄然里拉了回來，先是一愣，接著一驚，差點兒一口咬到顧飛嘴上。

    聲音是從左邊傳過來的，左邊是斷墻，不會有人從那兒爬進來，而且這動靜也不是人能爬得出來的……

    轉(zhuǎn)過頭的時候他什么也沒看到，就看到了從地上騰起兩米多高的灰塵。

    “走走走走……”顧飛一看就立馬把他往門那邊推，有些著急，“快出去，快！”

    灰已經(jīng)漫了過來，蔣丞就感覺自己已經(jīng)能聞到嗆人的塵土味兒，再看他這個緊張的樣子，頓時嚇了一跳“我靠？要塌了嗎！”

    “快出去reads！”顧飛喊。

    “我caocaocao……怎么說塌就塌?。　笔Y丞趕緊往門口跑，“這他媽什么年代的樓……”

    跑到門口他一回頭，發(fā)現(xiàn)顧飛居然沒跟在他后頭，瞬間嚇出了一身汗，想也沒想扭頭又沖了回去。

    “顧飛！顧……”剛喊了一聲，他就跟顧飛撞到了一塊兒。

    顧飛順手抱住他，把他推了出去。

    回到空氣清爽的陽光下，蔣丞才發(fā)顧飛一臉的笑意。

    “cao？”他看著顧飛，然后又猛地轉(zhuǎn)頭往房子那邊看過去，“cao！”

    房子根本沒塌，別說沒塌，那一陣塵土被風(fēng)吹散了之后，一切都又恢復(fù)了平靜，依舊是安靜立著的半個禮堂。

    “斷墻那兒倒了一塊兒。”顧飛笑著說。

    “你他媽急成那樣我以為房子要塌了呢！”蔣丞瞪著他，覺得自己被倒下來的一塊破墻嚇成這樣非常沒有面子。

    “那么大的灰，我就想快點兒出去啊，”顧飛說，“然后突然就想逗逗你?！?/br>
    “……看我沒見你出來會急成什么樣么?！笔Y丞嘖了一聲。

    “不是，就是想把你嚇出去，”顧飛笑笑，“我走了一半發(fā)現(xiàn)琴包沒拿，就去拿了，不過……”

    顧飛抱住了他“看你急成那樣我還挺……”

    “千萬別感動，”蔣丞說，“我就是看這房子沒塌我才進去的，真塌了我肯定退后一百米撥個119?！?/br>
    “嗯。”顧飛笑了起來。

    “笑吧，”蔣丞說，“笑大點兒聲?！?/br>
    “哈哈哈！”顧飛仰起頭笑了三聲，“夠大聲嗎？”

    “……夠了，收吧?！笔Y丞嘆了口氣。

    順著路往回走的時候，蔣丞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那棟破房子。

    從這個角度已經(jīng)看不到舞臺了，只能看到外面雜亂的石頭和草，還有塌了的房頂斷墻。

    如果顧飛沒帶他過來，他估計永遠(yuǎn)也想像不到，在這樣破敗的外表之下，他會留下這樣一段唯美的記憶。

    “一會兒我要回店里，我媽估計這個點又要關(guān)門跑了?！鳖欙w看了看手機。

    “我也去，”蔣丞說，“晚上我在店里吃吧，叫顧淼過來一塊兒?！?/br>
    “嗯，”顧飛點了點頭，“想吃什么？”

    “不知道，”蔣丞搖搖頭，摸了摸肚子，說實話，這一下午他實在是波瀾起伏波濤洶涌，現(xiàn)在感覺上自己是平靜下來了，但腦子里是空的，別說想吃什么了，這會兒看書都看不進去，“我都不知道自己餓沒餓?！?/br>
    “我們包餃子吃吧？”顧飛說。

    “好。”蔣丞點頭。

    顧飛他mama沒在店里，但是店門沒關(guān)，蔣丞跟著顧飛進去的時候，看到了坐在收銀臺后頭玩手機的李炎。

    “你怎么來了？”顧飛說。

    “這個世界真是變了，”李炎說，“你居然會問我這個問題reads。”

    “隨便問問?！鳖欙w把吉他放進了小層。

    “你拿的是吉他嗎？”李炎掃了一眼愣住了，“我靠你彈吉他了我沒看錯吧？”

    “是大提琴?！鳖欙w走出來，到貨架那邊看了看，拿了一袋面粉過來，“一會兒包餃子，你一塊兒吧。”

    “我不，”李炎看了蔣丞一眼，“我現(xiàn)在就走?！?/br>
    “一塊兒吃吧，”蔣丞說，“都這個點兒了。”

    “你以為他是真心留我吃么？”李炎說，“他就是找個幫忙干活兒的?！?/br>
    “吃不吃？”顧飛看著他。

    “吃！說吧我剁餡兒還是和面?。俊崩钛讍?。

    “你搟皮兒?！鳖欙w說。

    “行，”李炎點頭，繼續(xù)低頭玩手機，“那到搟皮兒的時候叫我，我先玩會兒?！?/br>
    顧飛從冰柜里拿了rou去廚房，蔣丞拿起面粉袋準(zhǔn)備跟去廚房和面，走過李炎身邊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往李炎手機上掃了一眼。

    果然是弱智愛消除。

    “多少關(guān)了？”蔣丞問了一句。

    “又比大飛快3關(guān)了，”李炎沖他一挑眉毛，“怎么樣，今兒晚上你再給他追回來？”

    “我沒幫他玩?！笔Y丞說。

    “得了吧，你不幫他玩他現(xiàn)在至少慢7關(guān)以上，”李炎低頭繼續(xù)玩著，“自打認(rèn)識你之后，過關(guān)速度跟屁嘣了一樣那么快，不是你還能是誰?！?/br>
    “真不是我，我沒被屁嘣過?！笔Y丞說。

    李炎放下了手機看著他“哎發(fā)現(xiàn)你嘴比大飛還欠呢？”

    蔣丞笑了笑，拎著面粉想往廚房走。

    “哎，蔣丞，”李炎壓低聲音叫了他一聲，“你倆剛才干嘛去了？”

    蔣丞回過頭看著他，沒說話，李炎這個問題一不小心就尖銳了，我倆剛才干嘛去了，談戀愛去了，還摸來摸去打啵兒了。

    “……我是說，”李炎估計也發(fā)現(xiàn)問的角度不準(zhǔn)確，調(diào)整了一下，“他彈吉他了？”

    蔣丞還是沒說話，有了“作曲顧飛”這事兒之后，他對任何顧飛的事兒都很敏感，他不知道顧飛是不是愿意讓李炎知道，哪怕他知道李炎幾個跟顧飛關(guān)系很鐵。

    “他起碼兩年沒公開玩過吉他了?！崩钛淄鶑N房那邊看了一眼。

    這話應(yīng)該是真的，畢竟一般人吉他要不是長時間不用頂多把弦松了，顧飛的吉他直接是把弦給卸了。

    “公開？”蔣丞問。

    “是啊，背地里有沒有夜深人靜抱著吉他對月獨奏什么的也沒人知道。”李炎說。

    “哦?！笔Y丞笑了笑。

    “問你話呢？”李炎看著他。

    蔣丞跟他對視了一會兒，轉(zhuǎn)身快步往廚房走了過去。

    “靠，”李炎有些不爽，“跑那么快reads！”

    “屁嘣著了?！笔Y丞說。

    “你倆說什么呢？”顧飛在廚房里問了一句。

    “聊屁呢，”蔣丞說，拎著面粉進了廚房，顧飛遞了個盆兒過來，他一面往里倒面粉一邊小聲說，“你是不是很久沒彈吉他了？”

    “李炎問你了？”顧飛看著面粉。

    “嗯，”蔣丞繼續(xù)倒著面粉，“我沒告訴他，不過他猜也能猜到吧？”

    顧飛伸手抬了一下面粉袋子“好了。”

    蔣丞把面粉袋放到一邊，顧飛過來在他耳朵上親了一下“不用這么小心的，累?！?/br>
    “那我不是怕你……”蔣丞看了他一眼，手往案臺上一撐，對著墻壓著聲音學(xué)著他的口氣，“然后呢？丞哥，然后呢？”

    顧飛在一邊笑了起來，蔣丞轉(zhuǎn)過身，跟著他一塊兒笑了一會兒之后嘆了口氣，摸摸他的臉“顧飛啊?！?/br>
    “啊?！鳖欙w應(yīng)了一聲。

    “我是真不知道，我也真不是故意要折騰你，”蔣丞捏著他下巴，“對不起?！?/br>
    “別說這個，”顧飛說，“我真沒怪你，我自己的想法而已。”

    “反正吧，”蔣丞想了想，“你說出來了，我就懂了，我就是想說吧……”

    他頓了頓，突然湊到了顧飛面前，幾乎跟他鼻尖對著鼻尖“顧飛?！?/br>
    “哎。”顧飛的眼睛有一瞬間對到了一塊兒，又很快地分開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不是要親你，想太多，”蔣丞忍不住樂了，“我是有很嚴(yán)肅的話要跟你說?！?/br>
    “說吧?！鳖欙w笑了笑。

    “閉眼，”蔣丞說，顧飛把眼睛閉上之后他又說了一句，“睜開?！?/br>
    “你想閉著眼，我就陪著你，你想睜開眼，我就能聽到，”蔣丞說，清了清嗓子之后輕輕哼了一句，“我想，左肩有你，右肩微笑……”

    顧飛看著他，好半天都沒說話。

    “我唱對了吧？”蔣丞問。

    “我發(fā)現(xiàn)你很牛逼啊，”顧飛說，“你是不是又把這首記下來了？”

    “沒，”蔣丞說，“就記了這一句，別的全忘了?！?/br>
    “那首你怎么記得下來？我唱給你一個人聽的你倒記不了？”顧飛瞇縫了一下眼睛。

    “廢話，我到現(xiàn)在都是暈的，”蔣丞說，“你不過來炫技我可能還能多記兩句，你得瑟完了我就只得這一句了，因為你炫的就是這句，豬也能記下來了?！?/br>
    “啊，”顧飛忍著笑點了點頭，“也是?！?/br>
    蔣丞嘆了口氣，沒說話。

    顧飛也沒說話，就這么跟他貼著臉安靜地站著。

    “顧飛……”身后傳來了李炎的聲音，“不好意思你們繼續(xù)?！?/br>
    蔣丞轉(zhuǎn)回頭的時候身后已經(jīng)沒有人了，李炎大概是以光速閃回店里的。

    “沒事兒，”顧飛往面粉盆兒里加著水，又偏頭沖門那邊喊了一嗓子，“李炎reads！”

    李炎重新出現(xiàn)在后門，露出一個腦袋往這邊看了看“顧淼手弄傷了，我說幫她消消毒，小屁丫頭不理我?！?/br>
    顧淼傷了？蔣丞有些吃驚，但李炎看上去不怎么著急。

    “丞哥去幫她弄一下吧，”顧飛說話的時候也挺平靜，“她可能也不想理我?！?/br>
    “為什么？”蔣丞看著他，估計顧淼磕磕碰碰的他們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

    “今天我說，出去玩滑板的時候要給我發(fā)消息，”顧飛說，“她給我發(fā)了，我估計是沒聽到，現(xiàn)在也沒回復(fù)她，肯定會生氣?！?/br>
    “……我也沒聽到你手機有動靜。”蔣丞愣了，大概是他倆沉浸在浪漫的破舞臺表演當(dāng)中無法自拔的時候顧淼發(fā)過來的消息。

    “你去試試吧，”顧飛沖他笑笑，“說不定她理你?！?/br>
    顧淼的傷不嚴(yán)重，不過也出了血，李炎想用生理鹽水給她沖沖，但她一直就那么站在收銀臺前面的空地上，抱著滑板一動不動。

    “二淼？”蔣丞過去蹲下，沖她招了招手。

    顧淼瞪著他，沒有表情也沒理他。

    蔣丞又沖她笑了笑，顧淼這么睜大眼睛的時候，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她的睫毛，跟顧飛的睫毛一模一樣。

    “二淼，”蔣丞想著該怎么能讓顧淼聽懂自己的話，想了一會兒他低頭往自己手上吹了口氣，“二淼，我手疼，你知道怎么辦嗎？”

    顧淼的視線落在了他臉上。

    “二淼？”蔣丞心里一陣高興，繼續(xù)小聲跟她說，“你……”

    話還沒說完，顧淼一揚手就把李炎放在旁邊小桌上的生理鹽水瓶子掀到了地上。

    沒等蔣丞再出聲，顧淼又一把掀翻了小桌子。

    “顧飛！”李炎沖廚房喊了一聲，“你妹要造反了！”

    “讓她站著吧。”顧飛在廚房里說。

    蔣丞站起來，轉(zhuǎn)身去了廚房。

    “這事兒按說是你不對，她生氣的話，”蔣丞擰著眉，“你要不要給她道個歉？”

    “嗯，”顧飛一邊和面一邊點了點頭，“一會兒的?！?/br>
    “我來吧，”蔣丞說，“她都那樣了，你先去哄哄？”

    顧飛停下了動作，嘆了口氣，轉(zhuǎn)過身往他肩上一摟，靠在他身上不動了。

    蔣丞沒說話，在他背上搓了搓。

    突然有些不安，顧飛這個樣子……會不會是因為自己……叫醒了他？

    “我過一會兒去，”顧飛趴在他肩膀上，“過一會兒她勁頭稍微過去一點兒了，我哄著效果才好?！?/br>
    “……哦?！笔Y丞摟緊他。

    “小丫頭太犟了，”顧飛嘆口氣，“屁大點兒事就生氣，有時候我煩起來都想揍她?！?/br>
    “揍過嗎？”蔣丞笑了笑。

    “沒有，吼都沒吼過，”顧飛松開了他，轉(zhuǎn)身繼續(xù)和面，“有時候我就想晾晾她，她有脾氣，我也有脾氣啊reads?！?/br>
    不過顧飛的“脾氣”明顯不如顧淼的脾氣，和好面之后他就進了店里去哄顧淼了。

    一直到蔣丞和李炎把餡兒剁好調(diào)好了，一塊兒到店里開始包餃子的時候，顧淼才終于恢復(fù)了正常，坐到了桌子邊看他們包餃子。

    蔣丞看著也過來開始包餃子的顧飛，疲憊看不出來，情緒還挺正常，但也許是心態(tài)跟不同了，他看著顧飛耐心地跟顧淼溝通時，有了以前從來沒有過的無力感。

    以前只是單純地覺得顧飛這樣很累，現(xiàn)在卻突然體會到了顧飛在河邊說出那些話時的無力。

    顧淼并不總這樣，忽好忽壞，當(dāng)初在火車站見到她的時候，除了不說話，他甚至沒有發(fā)現(xiàn)顧淼跟別的孩子有什么不同，之后也能跟顧淼一塊兒玩滑板，一塊兒吃飯，玩游戲，還會沖他笑，想到這些的時候他的心情就會猛地?fù)P起來，這樣的顧淼，會讓人感覺到希望，似乎并沒有多么糟糕。

    但聽到顧淼的尖叫，看到她拒絕跟人交流，看到她對外界冷漠的表情，想到她畫滿一張又一張的那些兔子時，想到剛才自己滿心以為顧淼會給自己一個回應(yīng)但她卻掀翻了桌子時，又會猛地沉下去，像是被從幻想中猛地拉回了現(xiàn)實。

    這種一揚一落過后，就是深深地?zé)o力感。

    顧飛也許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的揚與落，最后決定放棄虛無的希望。

    吃完餃子李炎就走了，蔣丞在店里坐著，看著顧淼踩著滑板在貨架里來回穿行。

    顧飛坐在收銀臺后面算著賬，不知道這個月他mama從店里拿走了多少錢，還能剩下多少，反正顧飛算賬時臉色不怎么太好看。

    錢，大概是除了顧淼之外壓在他身上的最重的那座山。

    顧飛甚至沒有辦法讓顧淼一直接受康復(fù)治療，僅僅是這個小破城市里水平不一定有多高的治療，都沒有辦法長期進行。

    蔣丞皺了皺眉。

    “有兩次你拍照的錢人家給我了，”顧飛一邊按著計算器一邊說，“我明天轉(zhuǎn)給你吧？”

    “我以為都結(jié)完了，沒有嗎？”蔣丞愣了愣。

    “我把你賣了你估計都還美滋滋要跟我上床呢，”顧飛看了他一眼，“你都不記著點兒賬的嗎？”

    “滾蛋，”蔣丞說，“我反正不亂花錢，沒亂花錢，沒丟錢，就不需要記賬?！?/br>
    “好有道理哦學(xué)霸?！鳖欙w說。

    “是的呀渣渣?！笔Y丞說。

    說完這句之后他心里突然動了動，盯著顧飛猶豫了能有五分鐘才開了口“顧飛?！?/br>
    “嗯？”顧飛叼著筆看著他。

    “要不，錢別給我了，”蔣丞說，“就……放你那兒吧，你幫我存著?！?/br>
    顧飛沒說話，嘴里叼著的筆上來來回晃著。

    過了一會兒蔣丞看到他嘴角勾了勾，挑出一個不明顯的微笑。

    “行不行??？”蔣丞瞪著他。

    “丞哥，”顧飛把筆拿到手里轉(zhuǎn)了轉(zhuǎn)，“我上輩子應(yīng)該是做了點兒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兒，這輩子才能碰到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