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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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丞不想接這個電話,他自從來了這里之后,不,應(yīng)該說是知道自己是領(lǐng)養(yǎng)來的之后,他就覺得很難再面對沈一清,也不愿意再面對沈一清。 他和那個家之間,沒有什么大不了的矛盾,但自小起的各種嚴格得近乎苛刻的管教,清冷得回家了也無法真正放松的氣氛,再加上自己身體里李保國的那些隱性的烙印……也許就是因為這些,他大概從小學(xué)開始就進入了所謂的叛逆期,一直“叛逆”到最后離開,也沒叛完。 他不知道自己不在家的時候,家里的人是什么樣的氣氛,但只要他進了門,就能感覺到煩躁,下意識就會地炸開滿身的刺。 他的那個家,給他的溫暖踏實放松,甚至遠不如潘智那個父母一周有大半周在打麻將的家來得多。 除了學(xué)習(xí)成績,他大概再也沒有一樣能讓父母滿意的東西了,跟父母的關(guān)系,就像是被強迫著參加了一場由他們指揮的戰(zhàn)爭,他卻從來沒有取得過勝利。 所以他一直把成績看得很重,無論平時怎么“渾”,在面對考試的時候他都會全力以赴,十幾年的“戰(zhàn)爭”里,這是他唯一的據(jù)點。 但最后那一次爆發(fā)式的爭執(zhí),還是拉斷了他跟那個家最后一絲情感。 之前他一直認為,老爸……蔣渭肺炎住院跟自己沒什么關(guān)系,不過是湊巧發(fā)生在他們幾乎打起來的那次爭執(zhí)之后而已,而爭執(zhí)的內(nèi)容,也無非就是一次曠課,對于沈一清總是把這件事歸結(jié)在自己頭上他充滿了憤怒。 現(xiàn)在想想,也許并不是完全沒有關(guān)系。 也許就是因為長期以來的積郁吧,領(lǐng)養(yǎng)來的孩子,始終也沒有融入家庭,始終在他們的教育下如同不定時|炸彈一樣地反抗,會很疲憊吧。 蔣丞拿過了床頭已經(jīng)黑了屏的手機,沉默著。 他如果不知道自己并不是親生的,如果沒有回到這里,也許還會像以前一樣,有恃無恐地繼續(xù)掙扎在那個家里,繼續(xù)暴躁地反抗。 現(xiàn)在卻像是終于跳脫出了一段故事,站在一邊回頭看過去的時候,無論是自己的行為,還是家里所有人的行為,似乎都有了答案reads。 手機再次響起,還是沈一清。 蔣丞拿著手機看了一會兒,手指在屏幕上劃了一下,接起了電話“喂?” “小丞嗎?”那邊是沈一清的聲音。 “是。”蔣丞應(yīng)了一聲。 顧飛起身走出了臥室,輕輕把臥室門關(guān)上了。 蔣丞靠到椅背上,其實算算時間,沒聯(lián)系的時間也沒有太長,那邊沈一清的聲音居然變得有些陌生。 他突然有些悵然,想要親密無間,用了十幾年也沒有成功,想變得更陌生,卻如此簡單。 “你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沈一清問。 “挺好的。”蔣丞回答。 “那……李保國呢?”沈一清又問。 蔣丞擰了擰眉,他并不愿意沈一清知道這件事,他害怕再被問起,怎么回事,為什么,然后呢…… 沒有等到蔣丞的回答,沈一清又說了一句“他是不是……自殺了?” “嗯?!笔Y丞應(yīng)了一聲。 “是怎么回事?”沈一清的聲音里都能想象得出她皺著眉頭的樣子。 “我不知道,”蔣丞閉了閉眼睛,“他得了肺癌,沒錢治?!?/br> 沈一清沉默了一會兒才又開口“跟你有關(guān)系嗎?” “什么?”蔣丞愣了。 “他自殺,跟你有沒有關(guān)系?”沈一清問。 “我cao?”蔣丞非常震驚。 聽筒里傳來沈一清對他這句臟話非常不滿地嘆息“你跟我說實話,雖然現(xiàn)在你不在這個家里了,但是……” “我說什么實話?”蔣丞覺得自己大概是背了一晚上書現(xiàn)在腦子有些不清醒,沈一清的這個問題,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出邏輯來,“我說什么實話?你想聽什么實話?” “小丞,”沈一清說,“你哥哥給我打了電話了。” “我哥是他媽誰??!”蔣丞吼了一聲,什么都明白了又什么都想不通的混亂讓他瞬間就有一種想要炸掉的感覺。 “你冷靜點!”沈一清也提高了聲音,“我不想再聽到你歇斯底里地吼!” 李輝給沈一清打了電話,這不奇怪。 李輝跟沈一清說了什么,不知道,說了什么都不奇怪。 無論李輝說的是什么,沈一清都并沒有相信。 但讓蔣丞突然爆發(fā)的原因,是沈一清也沒有相信他。 她這個電話只是來求證。 為什么回來一年不到,李保國就自殺了。 為什么李輝會打電話說…… “行吧,我冷靜。”蔣丞深吸了一口氣,在身上摸了摸,沒摸到煙,他起身過去打開了臥室的門。 顧飛正站在客廳窗戶邊看月亮,聽到門響回過了頭reads。 蔣丞走過去,從他兜里摸出了煙盒,拿了一根煙叼著,顧飛拿出打火機,幫他把煙點上了。 “能先告訴我李輝說了什么嗎?”蔣丞轉(zhuǎn)身回了臥室,關(guān)上了門。 “你……”沈一清應(yīng)該是聽到了打火機的聲音,也聽出了他是叼著煙說的話。 “我抽煙了,”蔣丞說,“對不起,現(xiàn)在忍不住?!?/br> 對不起。 這大概是他之前在家里說得最多的話,每次“占領(lǐng)高地”失敗,他都會先把這句話放出來。 時間長了,次數(shù)多了,對不起三個字在他心里有時甚至?xí)献屓藨嵟臍庀ⅲ拖衲翘煸诤舆吽缤l(fā)泄般地對著顧飛吼出一串對不起,就像現(xiàn)在他會滿心煩躁地對沈一清說出對不起。 對不起在某些場合里,變成了他表達情緒的方式。 有些可笑。 “李輝說你拿了李保國三萬塊錢,”沈一清也沒有再繞彎子,直接說了,“李保國的救命錢,是真的嗎?” 雖然蔣丞差不多能猜到李輝說了什么,無非就是錢錢錢錢錢,但猛地聽到沈一清這么說出來,他還是感覺心里一陣堵。 腦子里有些嗡響,胸口憋悶,憋得他突然很想笑。 接就有些反胃,強烈地想要吐的感覺讓他迅速拿起桌上的杯子,猛灌了幾口涼水。 “你跟李保國不是沒有過接觸,”蔣丞吸了一口氣,控制著自己的情緒,“領(lǐng)養(yǎng)我的時候,退養(yǎng)我的時候,他是什么樣的人,你應(yīng)該清楚。” 沈一清沒有說話。 “他有沒有三萬塊錢不說,他可能把錢放在我能拿到的地方嗎?”蔣丞狠狠抽了兩口煙,“就算你不清楚他是什么樣的人,你好歹養(yǎng)了我十七年,養(yǎng)條狗都該知道它什么時候會咬人,什么時候會搖尾巴吧!” “小丞,”沈一清嘆了口氣,“我知道我這樣問,你心里不舒服,但是有些事必須要問清楚,我才能判斷自己要站在一個什么位置?!?/br> “我沒有動過他的錢,他自殺跟我也沒關(guān)系,他生病的時候我給了錢,他死的時候李輝問我要錢,我也給了?!笔Y丞說。 這話說出來的時候他突然很委屈,鼻子有些發(fā)酸。 面對這個他叫了十七年mama的女人,他卻需要這樣來向她解釋自己覺得她應(yīng)該會非常清楚的事實。 雖然沈一清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但此時此刻,蔣丞還是再一次深深失望了。 或者是他太天真了,他天真地,一廂情愿地認為,十幾年的“母子”情或多或少還會存在,mama要“站在一個什么位置”,并不需要什么真相和實話,選擇相信自己的孩子,就像是一種條件反射。 但沈一清和他之間,沒有這樣的條件反射,沈一清理智地需要一個“事實”,才能決定站在哪邊。 蔣丞可以理解,卻難以接受。 他用了很長時間才強行不再去想,不再去糾結(jié)的那些關(guān)于過去十幾年的糾結(jié),再次被翻了上來。 “小丞,其實雖然你……但是我還是覺得你不可能動他的錢,”沈一清說,“只是李輝說得很真切,甚至哭了,所以我才會找你先問reads?!?/br> “沒事兒,”蔣丞笑了笑,“你太不了解我們這里的人,你倆要是面對面,他說不定還能給你來個割腕表清白。” “你現(xiàn)在住在哪里?搬出去了嗎?”沈一清問。 “自己租了房子?!笔Y丞回答。 沈一清輕輕嘆了口氣,沉默了很長時間,蔣丞感覺自己已經(jīng)猜到了她想說什么,又在猶豫什么,畢竟這是他腦子里唯一能跟“mama”這個詞聯(lián)系到一起的人,他還是很了解的。 “我現(xiàn)在很好,”他把煙頭按滅在煙灰缸里,“我……就在這里就行?!?/br> “你一個人……”沈一清說得還是有些猶豫。 蔣丞打斷了她“我不是一個人。” 我是一只狗。 他非常努力地控制著自己才沒有地把后面這句話給說出來。 但是突然就很想笑。 然后他就笑了。 “有什么可笑的?”那邊沈一清被他笑得莫名其妙,說話語氣明顯有些不快,“你對待自己的生活為什么還是這么隨意?” “隨意?”蔣丞收了笑容,“不,我對待自己的生活一點兒也不隨意,我現(xiàn)在非常清楚我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br> “好吧,”沈一清大概是不想再跟他說下去,“你如果這樣認為,我不干涉。” “謝謝?!笔Y丞說。 “我最后再問一句,”沈一清恢復(fù)了平靜,“你剛說不是一個人?” “嗯,”蔣丞看了一眼關(guān)著的臥室門,“我現(xiàn)在不是一個人?!?/br> 我是一只狗。 蔣丞不知道自己這到底是怎么了,腦子里就跟灌了膠似地,絞著這個梗無論如何都過不去了。 雖然很煩躁惱火,但依舊想笑,非常想笑,他不得不咬著嘴唇,控制著自己不要再次跟吃錯了藥似地笑出聲來。 “你是交了女朋友嗎?”沈一清問。 女朋友。 早戀。 這些沈一清從來沒有明確地跟他提過禁止,但從沈一清對一直各種“早戀中”的潘智嫌棄的評價里就能看出她的態(tài)度。 蔣丞站了起來,走到臥室窗邊,看著外面本來就透著被遺忘的落寞,現(xiàn)在又開始帶上了微微秋天氣息的夜景,突然有一種想甩開身上所有束縛的沖動。 雖然他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束縛,還是想要大吼,想要撕掉衣服,想跳出去,想要就那么一腳踏空。 “不,”他看著今天晚上特別圓的月亮,閉上眼睛吸了口氣,“我交了個男朋友。” 那邊沈一清是什么樣的反應(yīng)他已經(jīng)聽不清了,他也不想聽清,只覺得自己腦子里,身體里,覺得外面因為月光明亮而變得出奇黑暗的那些交錯著的陰影里,全是呼嘯而過的風(fēng)。 吹得他整個人都透著舒爽。 “謝謝你養(yǎng)了我這么多年,花了那么多心思,”蔣丞閉上眼睛,“但我沒有給你帶來任何歡樂,非常對不起,但是也沒有什么辦法去補救了,這些年這么多事,補也補不上了,對不起,以后不用再管我了,我會很好的,無論我在哪里,我有自己證明自己意義的方法reads?!?/br> 沈一清說著什么,風(fēng)太大他聽不清。 “換一個手機號吧,我真的不想你再因為我被那種無賴sao擾了,號碼也不要告訴我了,”蔣丞說,“還有,就這一次,希望你能相信我,我真的可以過得很好?!?/br> 臥室門打開的時候,顧飛正準備點煙,他已經(jīng)在臥室門和窗戶之間以光的速度來回瞬移了能有七八次了。 每次都以為蔣丞要出來了,就趕緊回到窗戶邊一臉淡定地假裝要點煙,一看沒動靜,又過去聽聽,然后再回到窗戶邊假裝點煙。 不過這次他是真的想點煙,蔣丞也總算是出來了。 還拎著那個裝著雞翅的保溫壺。 “打完電話了?”顧飛把煙和打火機放到旁邊桌上。 “嗯,”蔣丞點點頭,“剛忘了蓋蓋子,好像有點兒涼了,熱一下吧?” “給我,”顧飛拿過保溫壺,“倒鍋里就能熱了?!?/br> 蔣丞跟在他身后一塊兒進了廚房,靠在墻邊看著他忙活。 他拿了個小鍋到水池那兒洗了,然后把雞翅倒了進去,放在灶上熱著,蔣丞就那么靠著墻一言不發(fā)。 他也沒問,沈一清之所以會打這個電話,原因很清楚,是因為李輝打了電話過去,這種談話沒有誰會有好心情。 “從今天開始?!笔Y丞突然開口,聲音很平靜。 “啊。”顧飛轉(zhuǎn)過頭。 蔣丞整個人的狀態(tài)都非常嚴肅,看表情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決定。 “我每天要晚一小時睡覺?!笔Y丞說。 “???”顧飛沒反應(yīng)過來,“晚睡一小時干什么?” “復(fù)習(xí)啊?!笔Y丞說。 “……哦!”顧飛怎么也沒想到蔣丞要說的會是這么一個重大決定,頓時都不知道該怎么回應(yīng)了,“哦!” “你也晚點兒睡,幫我抽背,抽到1點就行?!笔Y丞說。 “好的?!鳖欙w點頭。 “辛苦了,”蔣丞拍拍他的肩,“小顧。” 顧飛迅速伸手在他腦門兒上摸了摸,沒有發(fā)燒。 “怎么了小顧?”蔣丞問。 “……沒什么小蔣,”顧飛說,“雞翅馬上熱好,你一會兒再喝瓶牛奶吧?” “好?!笔Y丞點點頭,轉(zhuǎn)身回了臥室。 接著顧飛就聽到了臥室里蔣丞特別痛快的笑聲。 他猶豫了一下,把火關(guān)了,也進了臥室。 蔣丞正躺在床上笑得停不下來。 “你沒事兒吧小蔣?”顧飛一條腿跪到床上,摸了摸他的臉。 “沒事兒,不知道怎么了,”蔣丞邊笑邊看著他,“我就突然想笑,剛打電話的時候都沒忍住,就特別想笑reads?!?/br> “想笑就笑吧,”顧飛捏捏他下巴,“笑完了好復(fù)習(xí)?!?/br> “嗯?!笔Y丞點點頭。 又笑了能有一分鐘,蔣丞突然止住了笑,皺著眉坐了起來,沒等顧飛說話,他又跳下了床,鞋都沒穿地跑了出去。 “怎么了?”顧飛喊了一聲。 “吐!”蔣丞跑進了廁所。 顧飛跟進廁所的時候,蔣丞已經(jīng)彎腰撐著墻,對著馬桶吐得天昏地暗了。 他趕緊回臥室去把蔣丞的杯子拿了過來,擰好了毛巾在旁邊等著。 “我cao,”蔣丞吐了好幾分鐘才緩過來,“我他媽這什么反應(yīng)啊?!?/br> “不知道,”顧飛聽他說話感覺還算可以,把毛巾遞了過去,“要擱電視里,你這情況應(yīng)該是胸口一悶,眼前一黑,接著一口老血噴了出來,但是你現(xiàn)在營養(yǎng)不良,只能吐點兒剛吃的?!?/br> “你大爺,”蔣丞對著馬桶又樂了,然后拉長聲音嘆了口氣,“哎——” “丞哥,”顧飛看著他,“我有點兒擔(dān)心?!?/br> “有點兒?”蔣丞按了一下馬桶沖水,轉(zhuǎn)過頭看著他。 “我非常擔(dān)心?!鳖欙w馬上改口。 “我真沒事兒,”蔣丞趴到洗臉池上,擰開水龍頭,用水往臉上撲著,“我就是生氣,我真是氣著了,但是沒憋著,我后來自行打通了七經(jīng)八脈?!?/br> “李輝是不是打電話過去說你拿李保國錢了?”顧飛問。 “嗯,因為我拿了李保國的救命錢,李保國跳樓自殺了,”蔣丞邊漱口邊說,“顧飛,你知道李輝家住哪兒嗎?” “要去找他?”顧飛愣了愣。 “嗯,找他,”蔣丞說,“我要把所有的障礙都清掉?!?/br> “什么障礙?”顧飛問。 “影響我復(fù)習(xí)心情的障礙?!笔Y丞看了他一眼。 “……哦!”顧飛再一次無言以對,用力點了點頭。 顧飛總覺得蔣丞表現(xiàn)得很平靜,但情緒還是有點不穩(wěn)定。 哪怕他以驚人的記憶力在抽背中百發(fā)百中回答全部正確,他還是不太正常,比如半夜一點半,要讓顧飛帶著他去李輝家認門。 “你不說離得不遠嗎?都在你們鋼廠的地盤上。”蔣丞說。 “嗯,”顧飛應(yīng)了一聲,從柜子里拿了件蔣丞的外套遞給他,“穿上,這會兒涼了?!?/br> “你也拿一件穿上?!笔Y丞說。 “好。”顧飛又拿了一件出來,倆人穿上外套出了門。 這會兒晚上的風(fēng)已經(jīng)能穿透兩件衣服吹到人身上了,一出門,他倆就都下意識地拉了拉外套。 街上已經(jīng)沒有行人和車了,順著路在時亮?xí)r滅的路燈里走著,有一種走在平行空間里的寂寞感覺reads。 李輝家就在前面了,鋼廠范圍最邊緣的幾棟矮樓里。 “前面就是了,”顧飛停下,指了指,“寫著7的那棟?!?/br> “嗯?!笔Y丞也停下了,往那邊看著。 風(fēng)刮得略微有些急,顧飛往他身邊靠了靠,跟他胳膊貼緊。 “其實,我就是想來看看,”蔣丞輕聲說,“我不想找李輝的麻煩,不想警告他不想罵他也不想揍他,他不配,但我就是想來看看,算是給自己心里清清障礙?!?/br> “嗯?!鳖欙w應(yīng)了一聲。 “就這樣一個人,”蔣丞說,“就這樣了,我不會再因為這些人,讓自己受影響,從現(xiàn)在開始我不能再被干擾。” “嗯。”顧飛在他后腰上搓了搓。 “我畢竟是要請你吃八百塊的粉還要加二百塊rou的人,”蔣丞說,“我要心無旁騖?!?/br> “你肯定可以的?!鳖欙w笑了笑。 正想問蔣丞要不要去別的地方散散步放松一下腦子的時候,7棟那邊傳來了一陣喊叫聲,有男人的叫罵和女人的尖叫,把旁邊兩棟樓樓道里的聲控?zé)羧冀o喊亮了。 蔣丞愣了愣,還想往那邊走兩步看看,顧飛憑著敏銳的“鋼廠雷達”把蔣丞拉到了旁邊的陰影里。 剛站好,就看那邊7棟里沖出來了一個人。 一團白。 一個赤身果體的男人。 就這么裹著風(fēng)一邊鬼哭狼嚎地喊著,一邊沖了出來。 “李輝?!鳖欙w說了一句。 蔣丞擰著眉沒有說話。 李輝身后還跟著幾個人,都穿著衣服。 幾個人手里還拿著家伙,除了棍棒,蔣丞還看到了閃動著的金屬光芒,也許是鐵棍,也許是刀。 李輝全身上下除了娘胎里帶出來的那些部件,再也沒有別的東西,就這么跑了沒幾步,就被后面穿戴齊全的人撂倒在地。 接著就被淹沒了。 “我報警了!我報警了!”一個女人尖叫著從樓道里跑了出來,身上只有一條內(nèi)褲和一件背心。 圍住李輝的那幫人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一個人揚手往下狠狠一掄。 “走吧,”蔣丞轉(zhuǎn)開了頭,這種打法,就是奔著出人命去的,“去溜達一會兒。” “嗯。”顧飛應(yīng)了一聲。 順著另一條路走出去了很遠,身后混亂的聲音都消失了,蔣丞仰起頭吸了一口氣,輕輕哼了一句“我想踩碎了迷茫走過時光……” “你不說你只會一句么?”顧飛笑著問。 “騙你的,”蔣丞挑了挑眉,“我想,左肩有你……” 顧飛迅速從右邊移到了他左邊,蔣丞看了他一眼,笑著繼續(xù)“右肩……” “右肩微笑?!鳖欙w馬上移回了右邊,跟著他和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