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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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父親楚致光臨終前原本是將她交給了她早逝的母親的meimei,她的姨母來照顧,作為答謝,楚致光還把部分遺產(chǎn)交給了她的姨母。 但在楚沅深陷殺人案的那時候,她的姨母就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收拾好一切,帶著她自己的女兒離開了春城,也帶走了楚致光給她的報(bào)酬。 連楚沅的辯護(hù)律師,都是葉錚找的。 后來法院宣判楚沅無罪釋放后,因?yàn)槿~錚出任務(wù)不在春城,她就被送到了福利院。 在福利院里,十歲以上的孩子是很少會有人收養(yǎng)的,何況楚沅已經(jīng)十五歲。 但楚沅記得那個薄霧微籠的清晨,她坐在福利院的長椅上發(fā)呆,而那對老夫妻在人群里遙遙一望,一看見她,就相互攙扶著走到了她的面前來,擋住了她眼前的陽光。 他們沖她和善地笑。 明明那個雨夜,她看到過他們的身影,也知道是他們把她送進(jìn)醫(yī)院里的,但那時,她卻故意裝作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對他們笑。 他們對她很重要。 從她離開福利院的那一天起就已經(jīng)很重要。 因?yàn)楫?dāng)她開始發(fā)現(xiàn)自己無家可歸的時候,是他們重新給了她一個新的家。 “魏昭靈,我真的很喜歡我現(xiàn)在的這個家,我不想有任何人破壞它,”楚沅在雨幕里望著他的臉,那雙眼眸清澈又堅(jiān)定,“我一定要變得像你一樣厲害?!?/br> 路燈的光線里,雨霧朦朧又濕潤,魏昭靈看見她的臉頰上貼了一縷淺發(fā),他盯著她片刻,竟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替她撥開,可才輕抬起手,他卻又停滯下來。 “雖然我以前是挺不情愿面對這些的,但是我現(xiàn)在又覺得這應(yīng)該也是一種幸運(yùn)吧?”楚沅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異樣,仍然自顧自地在同他說話,她說著又沖他笑了一下,“能認(rèn)識你,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也是很開心的事情?!?/br> 此刻的她,就像那個雪夜,他殺了那兩個男人,轉(zhuǎn)身離開后,回頭卻看見她在茫茫雪色里向他跑來,還朝著他笑。 魏昭靈這一生見過諸多世態(tài),他將太多的時間與精力都花在了血腥殺伐里,也從來都沒有人告訴過他,此時此刻,他該怎樣面對這樣一個姑娘的目光,又該如何回應(yīng)她這般不知矜持的話語。 他怔怔地看她,一時失語。 “哎我怎么忘了,你身體不好,不能這么淋雨。”楚沅看見水珠順著他的下頜滑落下來,她一拍腦袋,一時有些懊惱,隨后連忙拉住他的手,“快,我們趕緊找個能避雨的地方,你先回去吧今晚,我等會兒自己回。” 她不知道,被動地跟著她往前走的魏昭靈此刻正垂著眼睛,在看她握著他手腕的那只手。 有種不知名的情緒在他心頭泛起波瀾,令他在此刻更有些無所適從。 魏昭靈向來寡言,但大多數(shù)的時候都是他懶得搭理人,他也許從沒試過像今夜這樣,不知道自己究竟該說些什么。 在無人的橋洞底下,楚沅看著那道金色的光幕顯現(xiàn),可魏昭靈走到那光幕面前,卻不知怎的,回頭看了她一眼。 楚沅朝他招手,魏昭靈側(cè)過臉不再看她,那張沾染了不少水澤的蒼白面容上再度恢復(fù)清冷淡薄的神情,他抬步走入光幕里。 楚沅看著光幕消失,又忽然覺得鼻子有點(diǎn)癢,她憋不住打了個噴嚏。 轉(zhuǎn)身離開橋洞,但楚沅卻并沒有立即回家,她在路邊擋了輛出租車,直接到了簡家。 在去河灘的路上,魏昭靈告訴過她,那影子雖然不是簡家搗的鬼,但簡春梧那個老頭的確在她身上留了追蹤的術(shù)法。 所以此刻,楚沅站在簡家樓下,仔細(xì)分辨了一下不遠(yuǎn)處那些窗戶里透出來的異能氣息。 她的目光最終鎖定在左側(cè)三樓的一個窗戶。 那應(yīng)該就是簡春梧的房間了。 楚沅吸了吸鼻子,慢悠悠地從衣兜里掏出見雪,按下花瓣,銀絲迅速飛出去,銀質(zhì)雪花精準(zhǔn)地?fù)羝屏四巧却埃y絲一再探進(jìn)去,從下往上,直接將房間內(nèi)的那架實(shí)木床從中間給劈成了兩半。 已經(jīng)陷在睡夢中的簡春梧被忽然的塌陷給驚醒,他的老腰明顯發(fā)出脆響,他瞪大一雙渾濁的眼睛,突如其來的疼痛弄得他胡子都在發(fā)顫。 這動靜并不小,住在隔壁的簡玉清還在熬夜打游戲,忽然聽見這聲響,他就趕緊跑過來,一打開門就傻眼了,“……爺爺,您的床怎么成兩半啦?” 簡春梧狼狽地扶著腰,轉(zhuǎn)頭時便看見已經(jīng)碎裂的玻璃窗。 他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他那天沒看出來,那個女孩兒脾氣倒是不小。 “傻站在那兒做什么?還不快來扶我!”簡春梧回頭看見簡玉清還杵在那兒一副要笑不敢笑的樣子,臉色就變得更鐵青了些。 楚沅看見簡家別墅里亮起一盞又一盞的燈,她才雙手插在衣兜里,轉(zhuǎn)身邁著輕快的步子離開。 與此同時,遠(yuǎn)在另一方世界的榕城皇宮里,穿著藍(lán)色睡袍的年輕男人手里端著一只玻璃杯,立在長廊里。 長廊外,是宮人還來不及掃除的積雪,而他衣衫單薄,卻分毫不覺得冷一般,甚至他手里的玻璃杯壁還覆著一層冷霧,里面還放著幾塊冰。 他身后的圓桌上擺著一盞走馬燈。 每一面都雕刻了不同人的身影,里面的燈火照著走馬燈來回慢慢地旋轉(zhuǎn),于是便一面又一面地投放出那些輪廓不清,卻舉止各異的人影。 直到燈火再也照不出其中一面的影子,男人終于回頭,像是頗有些詫異地打量了那走馬燈一眼。 “文清,看來,何業(yè)平是死了?!蹦腥藴貪櫟拿佳劾锼坪趿髀冻鰩追诌z憾之色。 一直立在廊椅旁的閆文清聞聲便也不由地看了那走馬燈一眼,他皺起眉頭,“陛下,看來這個楚沅,很不一般?!?/br> 鄭玄離喝了口水,將玻璃杯隨手放在一旁,才去看一直捏在雙指間的那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年輕女孩兒。 她有著一頭天然羊毛卷,長著一張小圓臉,單眼皮,眼睛的形狀也圓圓的,穿著深藍(lán)色的學(xué)校制服,正彎起眼睛在笑。 “是很不一般。”鄭玄離忽而輕聲笑。 第39章 撥亂誰心弦 二章合一 魏昭靈回到金殿, 沐浴過后便歇下了。 蒹綠送上來的湯藥放至涼透,連那種苦澀的味道都在熱度流失間漸漸消散。 案上的金爐里燃著安神香,煙霧縷縷繚繞而出, 映襯著殿梁上濃墨重彩的顏色更顯些許生動, 如同飄忽的層云一般,而那畫里的人物, 鳥獸下一秒便要活過來似的。 忽的,躺在床榻上那一抹衣袖殷紅的身影卻忽然攥緊了身側(cè)的那柄長劍, 他脖頸間的青筋微顯, 突如其來的疼痛如同細(xì)密的長針一般不斷撞擊扎刺著他的五臟六腑, 令他的臉色剎那變得更為蒼白, 額角也有了細(xì)密的汗珠。 他睜開一雙眼睛,伸手扯開衣襟, 果然看到自己的鎖骨旁邊有了淡金色的裂紋,而幽藍(lán)的流光形如鎖鏈一般穿透他的骨骼,一如那夜一般, 將他的軀體鎖住。 殷紅的鮮血滲出,落在他朱砂紅的衣衫上, 染出更深的顏色。 守在殿外的春萍和江永聽到了殿內(nèi)的響動, 便迅速推開了沉重的殿門, 快步走進(jìn)了內(nèi)殿里。 春萍看到原本躺在床榻上的魏昭靈此刻已經(jīng)倒在了地毯上, 周身還有幽藍(lán)的光芒不斷在閃爍, 她大驚失色, “王!” “王!您這是怎么了?”江永立即同春萍將魏昭靈再度扶到床榻上, 然后他便又對春萍道:“春萍姑姑,快去尋李大人來!” 春萍點(diǎn)頭,匆匆忙忙地跑出殿外去了。 與此同時, 殿內(nèi)金光乍現(xiàn),光幕里走出一個人來,正是渾身濕透的楚沅。 “楚姑娘?”江永出聲喚道。 魏昭靈聞聲,勉強(qiáng)抬眼,正好看見那個身上、發(fā)梢都還在滴水的姑娘。 “魏昭靈,你這是怎么了?” 楚沅才走到自家巷子口,就感覺到鳳鐲有點(diǎn)發(fā)燙,她擔(dān)心他出事,就趕緊過來了。 可此刻的魏昭靈并沒有力氣理會她。 不到片刻,李綏真和容鏡便都趕了過來,他們連外袍都來不及穿,只聽說王出事,便立即跑來了。 “是石龍神像!”李綏真一見魏昭靈身上幽藍(lán)的鎖鏈,便知這是怎么一回事,他不由有些焦急,“王,您為何不讓臣將那石龍神像的鎖鏈全都更換了?如今他們八戶族的人更不知消停,可苦了王您的身體……” 除了錢永興探查石龍神像的那一次, 還有前些日子那鐘雪曦登上鐘家家主之位,八戶族共約子時祭月神,以將鐘家的血脈傳承轉(zhuǎn)移到鐘雪曦的身上的那時候,魏昭靈也不可避免地收到了石龍神像的制約。 八戶族的巫術(shù)歷經(jīng)千年,相互的牽連已如軒轅柏的根須一樣深,而他們對于魏昭靈軀體的束縛尤甚,更非一朝一夕便能解除。 魏昭靈止不住地猛烈咳嗽了好一陣,又吐了血。 在所有人都分外慌亂的時候,他卻慢慢地用指節(jié)蹭去了唇角的血跡,才開口,“若全都更換了,八戶族和鄭家,都會起疑?!?/br> 說罷,他又掀了掀眼簾,輕瞥容鏡,“你去查一查,這次八戶族又是哪家有了新的家主。” “是。” 容鏡當(dāng)即頷首。 待容鏡他們都走出殿外,魏昭靈輕靠著床柱緩了半刻,才看向楚沅,“你做什么壞事去了?” “我去把簡老頭的床給劈了,” 楚沅也沒有要瞞著他,“要是他下次再過分一點(diǎn),我就讓他像他的床一樣,斷成兩截?!?/br> 魏昭靈聞聲,不由輕笑兩聲,卻又牽動了他身上的傷口,更引得他又是一陣咳嗽。 楚沅連忙去輕輕地拍他的后背,他的衣料很薄,她冰涼到?jīng)]有多少溫度的手隔著衣料就觸摸到他的后背,她又縮了一下指節(jié),像是怕自己的手指冰到他。 魏昭靈也的確因?yàn)樗挠|碰而僵了一下,但身體的疼痛卻令他沒有辦法再騰出心神去多說些什么。 后來,她把他扶著躺下來,靠在軟枕上。 而她就趴在他的床沿,望著他說,“你睡吧,魏昭靈?!?/br> 她渾身還濕著,像只在水塘里滾過的貓,頭發(fā)卻顯得更卷曲了些,明明在他眼中,她才是可憐又狼狽的那一個,但她卻好像渾然未知,仍然在為著剛剛從李綏真口中聽來的那些話而不免心生波瀾。 她從一開始遇見他,他就好像現(xiàn)在這樣蒼白又脆弱。 這人世更迭,可是鄭家和八戶族對他的傷害,卻已經(jīng)形成了一種血腥的,扭曲的,千年傳承。 “我今晚不睡了,我也跟著容將軍去看看,那個什么新的家主害得你疼成這樣,我也得把他揍成傻子才解氣。”反正明天放假,她也不怕耽誤上學(xué)。 她是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可是這殿內(nèi)溶溶的明珠華光照在那邊木案上的玻璃魚缸里,魏昭靈看見了那條鱗片泛光的金魚。 他泛白的唇微動,卻什么都還來不及說,便見她已經(jīng)站起來轉(zhuǎn)過身,匆匆往殿外去了。 她的背影在紗幔后朦朧又渺小。 可魏昭靈怔怔地看著紗幔被風(fēng)拂動的弧度,那纖薄的邊角好似羽毛一般被風(fēng)吹著拂過他的心口。 極輕,極淺。 但當(dāng)夜楚沅跟隨容鏡下山也沒能查出什么,她十分疲累地回了家,洗了澡換了身衣服倒頭就睡。 但翌日,容鏡卻又從山下匆匆?guī)Я朔輬?bào)紙回來。 捱過一夜的疼痛,魏昭靈眼下是一片倦怠的淺青色,他咳嗽幾聲,坐在書案后喝了口熱茶,才強(qiáng)打起精神,垂眼去看被容鏡擺到他面前來的那份報(bào)紙。 “五年前711搶劫殺人嫌犯被無罪釋放”的標(biāo)題十分醒目。 “王,應(yīng)該就是他了?!比葭R指著那則新聞旁邊的那張照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