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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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時候?”楚沅問。 “你第一次出現(xiàn)在魘都的時候?!?/br> 大約是他手指輕觸那水波幻影時便自然而然地除去了什么封印,他時而清醒,時而昏睡,他卻仍借由本能將她一次又一次地帶到留仙洞里,他為的是找到解除深潭禁錮的辦法,卻陰差陽錯的讓他們之間產(chǎn)生了勾連,致使魘生花在她腕骨間生長。 那顆被改造的魘生花種子本源在他,本該依他的氣息而綻,當(dāng)年公輸盈也并未打算讓那顆種子流離世間,而是將其交給了夜闌守陵人,為的就是等待時機,尋一個機會將魘生花種送還他魂靈之身,如此便能自然而然地令其突破時空的限制,魂歸軀體。 但曾經(jīng)的玉屏山歷經(jīng)千年更迭逐漸成了后來的龍鱗山,而當(dāng)初的夜闌守陵人也已經(jīng)離散不見,魘生花種顛沛千年,沒能歸于他的靈體,卻被按進了她的脖頸里。 她若不去魘都舊址,若不曾撿起那張照片,也許那枚種子永遠都不會顯露生機,而他也不會有機會復(fù)生。 魏昭靈并不清楚她所說的那張照片究竟怎么一回事,但此前聽她描述,他便猜測,那照片上應(yīng)該是殘留了些術(shù)法的,更是喚醒他的關(guān)鍵性的一環(huán)。 “也就是說,它能在我身體里生根,其實都是因為你?”楚沅摸了摸自己的腕骨,魘生花已經(jīng)顯出第四瓣金色的痕跡,“我那幾次莫名其妙出現(xiàn)在龍鱗山上,也是你叫我去的?” 她不由翻起舊賬,“魏昭靈,你知不知道那是冬天,我連夜下山都不知道摔了多少回?!?/br> 但她又忽而想起第一次憑空出現(xiàn)在留仙洞里的那夜,于是此刻,她忽而伸出手指,指腹輕觸他的手指,再抬頭望他,“所以那次,那小石潭的水面映出來的你,也不是假的,對嗎?” 那夜水面如鏡,她半身陷在水里,倉皇之間在水面望見了他的臉。 “嗯?!蔽赫鸯`低眼在看她勾住他指節(jié)的手指,輕輕應(yīng)她。 “那你不會是在那個時候就對我一見鐘情了吧?” 楚沅一手環(huán)抱住他的腰身,望著他笑起來。 魏昭靈聞聲,抬眼看向她的笑臉,他薄唇微彎,“不是?!?/br> 這簡短的兩字答得倒是認真坦誠,楚沅覺得無趣,她也道了聲,“那我也不是?!?/br> 這世間不是沒有一見鐘情, 但這四個字無論是放在楚沅身上,還是魏昭靈身上都不合時宜。 他們是在不同的時代,身處不同境遇,卻遭遇相同的孤獨的兩個人,沉重的東西背負了太多,自然而然便會壓得人心門緊閉,防備太多。 而比起她來,他的那顆心就更難令人看清。 “但我現(xiàn)在是。” 魏昭靈出神之際,卻忽然又聽到她說了一句。 他的眸子里總像是藏了一程朦朧的煙雨,薄冷的霧氣或濃或淡的,掩去了他太多的情緒,總是郁郁沉沉的,如同晦暗的天色。 但倏忽聽見她這樣的一句話,他心頭溫瀾再起,浮浪聲聲如心跳般,在耳畔回響。 她總是要將這樣的話說給他聽,還總要用那樣一雙清澈圓潤的眼睛望著他。 魏昭靈輕笑了一聲,俯身低頭。 楚沅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臉一點一點地近了,她不由地屏住呼吸,手指稍松,他的那縷發(fā)便被風(fēng)帶出她指尖,在他側(cè)臉邊被吹得來回搖曳。 但他隨之而來的動作似乎跟她的預(yù)想存在著極大的出入,他低首下來,僅僅只是輕輕地抵著她的額頭。 ……? 就這? 楚沅有一瞬愣神,隨后在心里偷偷腹誹著,但這樣近的距離,讓她看清了他好似不自禁微彎的唇角。 她忽然也笑起來,“魏昭靈,我聽說宣國的瀛巳城是個很漂亮的地方,等我期末考試完,我們就去那兒玩吧,好嗎?” “好?!?/br> 他稍稍抬首,將下頜抵在她發(fā)頂,那雙猶如浸潤過陰天冷霧般的眼瞳里不經(jīng)意地流露出了些許柔色。 “楚沅?!?/br> 他忽然再喚一聲她的名字,那雙眼睛像是在看燈火照不盡的漫漫夜色,“你往后,再不要像在顧家時那樣了,若有危險的事,我只盼你真如你所說,第一時間先顧著你自己,逃得遠一些才好?!?/br> “我這輩子活得太長,也太亂,當(dāng)年鄭恒火燒我的魘都,屠殺我的子民,又險些將我百萬將士全部活埋……我的復(fù)生,原本只為了要清算這筆累世的爛賬,而無論時間過去多久,該殺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br> 他的眼眶已經(jīng)有些微紅,彼時長舒一口氣,白煙繚繞散去,他才又道,“我這一生都很無趣,以前我是為了要替謝清榮和我的父母報仇而咬牙茍活,如今我則是為了那些枉死的夜闌亡靈報仇而復(fù)生,我永遠都在仇恨里抽不了身,我也甘愿為此而活,但是你不一樣,你沒有必要牽扯到這些事情里來……” 他又是這樣不自禁地將自己的心事說給她聽,卻偏偏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他只是輕聲說,“楚沅,有時煉獄并不一定在地底深淵,反而頂著朝暉烈日,堂而皇之地立在人間里。你也看到了這里究竟是個什么樣子,你也應(yīng)該清楚,我和鄭家之間,終是要有個你死我活之爭的,若我行差踏錯一步,便會被重新埋入這仙澤山地宮里,真的變作一堆枯骨?!?/br> 他說,“鄭玄離并非是個好對付的人,即便我如今鏟除了八戶族,我相信他們鄭家也不可能只有那么一個籌碼,如果你再參與其中,難保他不會注意到你,進而招來殺身之禍?!?/br> 楚沅看不到他此時究竟是怎樣的表情,他的聲音聽起來也顯得很平靜,但幾乎字字蒼涼,聽得她心里有些難受。 正如他所說,他這一輩子都活在仇恨里,身為奴隸的時候,別人要他死,他卻偏要挺直了脊骨去活著,但當(dāng)他終于替他的父母和他的朋友謝清榮報了大仇,顛覆了整個謝家王朝之際,他卻發(fā)現(xiàn)自己仍舊無法掌控自己的生死。 他成為了夜闌的王,肩上擔(dān)著臣民的希望,就只能勉強地活著。 而千年之后的這一場復(fù)生計劃,雖非他所愿,但他卻仍要擔(dān)負這份為王的責(zé)任,去護佑那些甘愿跟隨他入王陵的臣子將士們的性命。 “魏昭靈,那如果沒有我,你一個人,會不開心嗎?”楚沅靠在他的懷里,輕聲問他。 魏昭靈還沒有回答,卻聽她又說,“你一定會吧?我明白那種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感受,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真的習(xí)慣孤獨,你就算是夜闌王,也還是一樣。就好像我失去唯一的朋友之后,我嘴上說沒什么大不了,但是我有的時候看到她,想起她,我也還是會覺得,只有自己一個人,一點也不好?!?/br> “我以前是不喜歡改變,不想去觸碰這個世界的另外一面,但是你真的教會了我很多,教我變得更勇敢,也教我變得更強大……在我心里,你可能比你想象中還要好,我看過你的過去,但沒能在那個年代里陪你一起去經(jīng)歷,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我也能明白你身上到底背負了什么,” 她的聲音清晰地傳至他的耳畔:“我可能也比我想象中的要喜歡你,你以前是一個人走一條路,現(xiàn)在我想陪著你一起走,你要報這累世血仇,我也陪著你。” “魏昭靈,不論是你還是我,現(xiàn)在我們都不是只有自己了?!?/br> 所以曾經(jīng)的不甘愿,終究因你而變得心甘情愿。 我再不是個只會逃避的人, 是你教我的。 第56章 總愿常相伴 二章合一 凌晨十二點, 楚沅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她匆匆洗漱完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卻仍是白茫茫的雪地,還有障傘底下身著玄衣的年輕男人。 他聽了她說的那些話, 半晌才稍稍直起身, 一手捧住她的臉,垂眼看她時便無奈地笑了聲, “我說的話,你總要當(dāng)做耳旁風(fēng)?!?/br> 但他的眼睛里, 冷霧彌散, 終于添了絲溫柔的光彩。 讓人看了, 難免晃神。 他這一輩子從未在乎過什么人間風(fēng)月, 兒女私情,正如他所說, 他半生都浸在仇恨里,他滿心滿眼也都是家仇國恨。 公輸盈的復(fù)生計劃里,從來沒有魘生花落入外人之手的這一環(huán), 但偏偏陽錯陰差,因緣際會, 是她帶著魘生花來到了這里, 喚醒了他。 他從泯滅人性的奴隸牢獄里活著走出來時, 便已經(jīng)為了茍活而丟掉了身為一個普通人的許多東西, 他寡言冷語, 不會愛人。 但千年之后的今朝, 他居然也開始懂得了愛欲于人的道理。 “好聽的話我就聽, 不好聽的我就當(dāng)聽不見?!背涑Φ脹]心沒肺,“反正我想怎么做是我的事?!?/br> 魏昭靈不由彎眸,伸手揉亂了她的卷發(fā)。 此刻楚沅想起他最后的笑容, 她翻了個身,腦門兒抵在枕頭上,眼睛沒睜開,卻還是忍不住笑了幾聲。 這一夜睡得很安穩(wěn),第二天一大早楚沅就被床頭的鬧鐘吵醒,坐起身慢慢地打了個哈欠,她才下了床去洗手間里洗漱。 今天是星期天,楚沅照常出去跑了一個多小時,回來又在巷口的小餐館里帶了早餐回家。 聶初文和涂月滿都起了,三人坐在一張桌子前吃早餐,楚沅喝了口瘦rou粥,想起昨夜魏昭靈跟她說的那些話,她不由看向聶初文,“老聶頭,問您個事兒?” “說?!甭櫝跷囊Я丝诎?,發(fā)現(xiàn)是豆沙餡兒的,他眉頭不由一皺,他不愛這甜口的東西,但涂月滿卻喜歡得緊。 “魘生花到底為什么會在您手上?。俊背湟贿呎f,一邊觀察著聶初文的神情變化。 聶初文面上一怔,隨即他抬起頭看向坐在對面的女孩兒,沉默片刻,他便也擱下了勺子,“魘生花都在你身體里生根發(fā)芽了,這事兒告訴你也不是不可以?!?/br> “這魘生花早年是由在仙澤山替夜闌王守陵的夜闌舊朝人所共同保管的,夜闌守陵人共十二人,但后來宣國派人上山誅殺他們,其中九人皆命喪于宣國人之手,剩下的三人僥幸逃脫?!?/br> 他提起的這段塵封千年的往事,也不過是聶家代代相傳的故事,其中所失多少實情,也未可知。 “在那之后不久,遷都榕城的宣國國君鄭恒和隨他遷都的百姓,還有那些一路跟隨的將士臣子全都無跡可尋,而傳聞中的仙澤山所在之地更是再無人知曉,我聶家先祖便是那出逃的夜闌守陵人中的一個,那顆魘生花種從他手中一代傳一代,就這么傳了四十多代才傳到我的手里……” 楚沅即便心里早有了些猜測,但此刻親口聽聶初文說起這段往事,她也還是難免有些慨嘆。 如果不是有著夜闌守陵人的這么一個特殊的身份寄托著一份聶初文對夜闌,對魘都的特殊情感,他又怎么會每年都一定要去一次新陽望仙鎮(zhèn)? “可惜這些事傳到我這一代,就變得模糊不清了,我只知道我有守著這顆魘生花的責(zé)任,卻不知道它存在的目的,究竟是為了什么。”聶初文嘆了口氣。 他不知道,楚沅卻清楚得很。 魘生花原本是要用來復(fù)活魏昭靈的,但可惜的是,守著它的聶家人卻早已忘了先祖留給他們的使命,如果不是簡平韻偷了它,如果不是她失手將它按進了楚沅的脖頸里,也許夜闌王陵就再也不會有重見天日的機會。 這一切,到底還是巧合造就的機緣。 “但看你現(xiàn)在的異能,都能比得過那世家里的簡家家主和劉家家主,這魘生花有奇力的傳說應(yīng)該是不假?!甭櫝跷目戳艘谎鬯壷\帶的那只手,“我只盼著你那花瓣早點長全乎了,這樣就不怕那些人了?!?/br> 一頓早餐吃完,楚沅接到了簡玉清打來的電話,那個少年在電話那端咋咋呼呼地讓她去網(wǎng)咖打游戲。 楚沅原本是不想去的,但她才掛斷簡玉清的電話,卻收到了鄭靈雋的微信消息——“你還是過來吧,我有東西給你?!?/br> 楚沅想了想,還是收拾了一下,出門了。 “楚沅,這里!” 她才一踏進網(wǎng)咖,就看見簡玉清在擺放著一株綠植的電腦旁朝她招手。 楚沅走過去,正好在中間的位置坐下來。 桌面上擺了幾個小蛋糕,還有一盤水果,幾杯奶茶。 “想吃什么別客氣,你請客!”簡玉清笑容燦爛。 “……?我請客?”楚沅剛把吸管插到奶茶里,聽見他這句話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她偏頭看向他,面上待笑不笑,“為什么?” “因為你昨天測試得了第一呀!”簡玉清答得理直氣壯,他說完才又想起來些什么,一拍腦袋,“啊我忘了,你昨晚走得早……楚沅你還不知道吧?我們世家里每次最年輕的一輩小測,第一名都是有獎勵的!” “是嗎?”楚沅聽到這個還真來了點興趣,她喝了口奶茶,好奇地問,“多少錢???” “二十萬?!?/br> 一旁的趙憑霜插了嘴,她的聲音好像永遠都是這樣平靜,“除了錢,你還有三年鹿門別苑的使用權(quán)。” “鹿門別苑?”楚沅還真不知道那是個什么地方。 “是趙家的別苑,聽說是按照古代貴族別苑規(guī)格建的,那別苑在京都,我也沒去過,聽說大得很,里頭亭臺樓閣的,全是仿古建筑。” 簡玉清一手撐著下巴,不由感嘆,“這往年不是趙憑霜的大哥趙憑風(fēng),就是她二哥趙憑月獲得居住使用鹿門別苑的權(quán)力,但今年這別苑的鑰匙,卻是落到你手里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