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剛好準備拿菜籽餅養(yǎng)豬的時候就收到了林賀成的來信。 對于他這封字詞誠懇的道歉信,宋綿思笑了好一陣子,她算是試探出來了,這林賀成心里頭分明有她!這家伙還死鴨子嘴硬,也不知道在倔著什么。 宋綿思打算暫時先不回信,放一放,也好叫林賀成同志吸取教訓(xùn),做人不能太口是心非。 “嫂子,那大花他們吃的可香了?!绷痔菑呢i圈里喂完豬回來,高興地跑進屋子里對宋綿思說道。 大花、二花是那幾頭豬的名字。 當初野豬下了五只豬崽,不是沒人要和宋綿思買,可是宋綿思都沒答應(yīng),比起賣了豬崽,把這幾頭豬留下來更劃算。畢竟這年頭買豬rou是真難,就算宋綿思現(xiàn)在是廠長,每個月能分到些rou票,可那rou票也得跑到rou鋪一大早排隊,到最后還未必買得到呢。 縣城的老百姓都對此怨聲載道,何況宋綿思他們還不住在縣城里面。 “那可不?!彼尉d思收起信,笑著解釋道,“那菜籽餅可是榨油的,里面還剩下不少油水呢。大花他們能不愛吃嗎?” “里面有油啊?那咋拿出來賣呢?”林糖不解地瞪大眼睛。 宋綿思說道,“這就是技術(shù)問題了。這油菜籽一百斤頂多也就能榨出三四十斤菜籽油出來,要再多也榨不出來了,興許哪天技術(shù)上去了,能把剩下的油炸出來?,F(xiàn)在嘛,也就只能便宜大花他們了?!?/br> “大花他們可真幸福,吃的比咱們都好了?!绷痔锹犞?,心里頭生出羨慕,這頓頓有油水,就算是他們家,也趕不上大花他們的伙食標準。 宋綿思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小妹也不用羨慕大花他們,咱們今晚上也改善下伙食,也添點兒油水,等會兒我去縣城國營飯店買醬豬肘子。” 林糖臉上一紅,“嫂子,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不過啊,咱們也有日子沒吃這豬肘子了。”宋綿思一想起蔡大勇的手藝,還忍不住咽口水,“就這么定了,今晚上咱們蒸米飯,就豬肘子。” 林糖嘴上說著不要,可聽宋綿思這么一說,就回想起那豬肘子的味道,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好!嫂子,我這就去蒸飯?!?/br> 宋綿思忍俊不禁,拿了錢和rou票跑了趟縣城。 正好今天蔡大勇還真的做了醬豬肘子,見宋綿思要,不但特地挑了一只醬的紅油發(fā)亮的豬肘子,還給宋綿思盛了好些湯汁,那湯汁特別下飯,在米飯里面一攪拌,那熱量是高,可那味道也美啊。 “大妹子,你可有些日子沒來了。”蔡大勇邊打湯汁邊說道。 宋綿思笑道:“我這些日子忙榨油廠的事,又得學(xué)習(xí),忙不過來。說起來我今兒個還給嫂子帶了瓶我們榨油廠的菜籽油,大哥您回頭拿家去 ,讓嫂子和孩子們也嘗嘗我們廠子里的菜籽油?!?/br> 她說著,把挎包里的菜籽油提了出來,就要塞到蔡大勇手上去。 “喲喲,這可使不得?!辈檀笥逻B忙拒絕,“妹子你這就太客氣了。你來幫襯我們生意,咋還給我們帶東西。不行,你們這菜籽油值不少錢,快拿回去?!?/br> “那怎么能成?”宋綿思說道,“您要是不收,您就是見外了,是不是沒把我當妹子?” 宋綿思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蔡大勇只好紅著臉收下菜籽油。 收下這油后,他心里頭實在很是過意不去。 蔡大勇這人是個厚道老實人,雖然說也沒少心機心眼,可這人本質(zhì)是真是個好人,得了宋綿思這么大禮,他就想報答報答宋綿思。 四處瞧了一圈,見周圍沒什么人后,蔡大勇低聲道:“妹子,我們國營飯店要招人,你先前不是說你對象那弟弟做飯挺不錯的,回頭把人帶來吧。” “真的?”宋綿思驚喜地瞪大眼睛。 這可真是個意外之喜。 “珍珠都沒這么真,我能拿這事開玩笑嘛?”蔡大勇說道,“這事外頭人都不知道,我們飯店一個老廚師要退了,他沒孩子,我和他交情不錯,這事別人開口沒三百成不了,我開口一個子不要就能定下?!?/br> “那可不成!”宋綿思立即明白過來了,這是買工作崗位,這可以,不犯法,“錢我照市場價給,您是好心幫我們牽橋搭線,可我們不能讓你出這么大人情啊。” 哪有可能一句話就能要一份工作。 如果不要錢,那就是要別的。 與其讓蔡大勇欠人家這么大一個人情,還不如用錢解決。 “真沒事,我和他關(guān)系特好?!辈檀笥抡f道。 “不成,不成,蔡大哥,咱們這錢我肯定得給,等會兒回去我就把這個消息告訴我那弟弟,明天帶他到縣城來,您搭個線,我出錢,再置辦幾樣菜,把這件事辦了,行不行?”宋綿思想了想,說道。 蔡大勇能說什么,宋綿思把事情都想的這么周到,就算是蔡大勇自己來辦,也未必能辦得有她漂亮,他沒再爭執(zhí),點頭答應(yīng)。 可最后還是偷偷給宋綿思送了兩個牛rou包子才讓宋綿思走。 “嫂子,回來了,飯正好煮好了。”林賀功端著飯盆從廚房里出來,宋綿思滿臉笑容地沖他說道,“咱們先不急著吃晚飯,有件大喜事?!?/br> “啥喜事啊?”林糖好奇地問道。 “今兒個我去飯店,給你哥找了個在國營飯店上班的工作,這是不是喜事?”宋綿思滿臉笑容。 她的話音落地,林糖和林賀功都懵逼了。 林糖更是想,她嫂子不是去縣城買醬豬肘子嗎?怎么發(fā)展成找工作了? 而且,國營飯店的工作,那可是香餑餑,縣城里面的人都能打破頭,怎么就落到她哥身上來了? “嫂子,你別是撞邪了吧?”林糖伸出兩根手指在宋綿思面前揮了揮,“這是幾?” “這是二,我看你就太二了。”宋綿思笑著拍開林糖的手,“我沒開玩笑。說真的。這事差不多能成,也是剛好碰上了,才有這次機會。明兒個咱們就去縣城把這件事辦下來。” “嫂子,你真沒說笑?”林賀功難以置信。 宋綿思無奈,她這人這么喜歡開玩笑嘛?怎么一個個都不相信。要是她?宋綿思設(shè)身處地想了想,好吧,要是以前突然有人告訴她給她找了一份國營飯店的工作,宋綿思也不相信。 “我能拿這種事來說笑嗎?”宋綿思說道,“等明天你就知道了,你就說去不去?” “那肯定去啊?!绷仲R功又不傻,好好一個鐵飯碗,誰不要。再說了,在國營飯店里干活,至少掙的錢多。 林賀功一直有些不好意思,本來他想過哥哥不在,自己得為嫂子和meimei撐起一片天,可現(xiàn)在,卻是嫂子給他們撐起一片天來。他伺候那四畝田地,一年下來也未必有宋綿思一個月掙的錢多呢。 “那這事就這么辦了?!彼尉d思拍板了下來。 當天晚上,林賀功和林糖兩個人都有些魂不守舍,主要是實在不敢相信。 直到第二天,宋綿思和林賀功從縣城回來,林糖才敢相信這事是真的。 她抱著宋綿思,“嫂子,你可真是太厲害了!” “那還用得著你說?!彼尉d思搓了下她的腦殼,“你嫂子什么時候吹過牛?” “嫂子沒吹牛,嫂子真棒。”林糖眨巴著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宋綿思。 她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嫂子,可是咱們家的地怎么辦?” “這還真是個問題?!彼尉d思愣了下。 林賀功摸著后腦勺:“這有什么,我早上早點起,晚上再到田地里多干活,不就成了?” “你倒是不把自己當人看。”宋綿思好笑地說道,“行了,你還是好好干好國營飯店的工作吧,你一個新人得多干活,田地里的活,我去麻煩下保家叔,讓他幫忙看看有沒有人愿意幫咱們家干活,咱們給多點兒錢錢也行?!?/br> 本來最好是把地給租出去,可是現(xiàn)在種子都發(fā)芽,肥都施了,眼瞅著再過幾個月就能收成,這個時候把地租出去,那不合適,也難辦。 宋綿思找上林保家的時候,林保家正盤著腿看著上個月的賬冊,瞧見她來,趕緊把兩條腿放下來,“賀成媳婦?!?/br> “保家叔,我今兒個來不是為了廠子里的事,是有件事想麻煩您?!彼尉d思笑著說道。 “啥事?。俊绷直<覇柕?。 旁邊的洪秀悄悄豎起的耳朵,這不是廠子里的事,那是什么事? 宋綿思:“是這樣的,我們家賀功過幾天要去縣城的國營飯店工作,我們家那四畝田地就沒人照看,我想托保家叔介紹個人,幫我們家種地,我們這邊給糧食也好,給錢也可以?!?/br> 洪秀本來在縫扣子,聽見賀功在飯店工作,手上一抖,手指被針刺的叫了一聲。 宋綿思詫異地看了過去,關(guān)心道:“洪嬸,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焙樾氵B忙吸了口手指,將針插在針線筒上,帶著滿腹疑惑和好奇問道:“綿思啊,賀功怎么就去飯店工作了?” 宋綿思把來龍去脈說了出來。 洪秀和林保家兩個人都聽得一愣一愣,竟不知道說什么好。 最后只能說宋綿思這個人心地太“善良”了,所以老天才疼她,什么好事都上趕著送,去買個醬豬肘子就給人找到一份國營飯店的工作,這事說出去誰信呢? 雖然說這份工作也是掏了兩百多買下來的,可這不虧啊。 再說了,多得是人愿意掏這份錢,就是可惜找不到門路和沒機會的。 “行,這事我?guī)湍阏艺胰??!绷直<一谢秀便钡卣f道。 直到宋綿思走了,他們夫妻倆還一臉不敢相信。 不過,林保家這人做事是真靠譜,沒幾天就給宋綿思找到了幫忙種地的人。 “孫姐,是你?”宋綿思臉上浮現(xiàn)出詫異的神色,有些覺得好笑,又覺得有緣分。 孫燕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臉,“其實是我和書記主動要求的。我不要你們家錢,白給你們家干活?!?/br> “這可不行?!彼尉d思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你要這樣,我可不敢找你幫忙,我知道你的想法,不過咱們一筆歸一筆,我?guī)湍闶且换厥拢銕臀覀兗曳N地那是另一回事。咱們要是混在一起算,那咱們往來就復(fù)雜了,你明白嗎?” 孫燕妞似懂非懂地點了下頭,“那,那我少收點兒?” “也不用,”宋綿思有時候也為這個年代太過誠樸的人心而感到有些幸福的無奈,“這樣吧,你幫我們種地直到秋收,我算你三十?!彼齽傉f完,見孫燕妞要開口,連忙道:“這事就這么定了,咱們別再爭了?!?/br> 孫燕妞剛到嘴邊的話一下子被堵了回來。 她有些不好意思,心里頭想著宋廠長實在太厚道了,她得好好干活,才對得起宋廠長。 田地的事情辦妥了,林賀功就去國營飯店走馬上任。 宋綿思特地教會他騎自行車,林賀功腦子不笨,就是讀不下書,但學(xué)這騎車那是很快就上手,宋綿思教了幾句,人就能騎直線了。 這回可把宋綿思驚呆了。 宋綿思以前學(xué)騎自行車,是找同學(xué)教她,學(xué)了一個下午才學(xué)會,而且還摔了好幾次,小腿都擦破皮了。 回來的路上正好碰上林賀成。 林賀成還往宋綿思的小腿那里看了好幾眼,宋綿思那時候覺得林賀成是在看自己笑話,氣得瞪了林賀成一眼,就跑了。 現(xiàn)在想想好像有些不對。 林賀成買這自行車也沒說教她,就這么直接給她,分明是早知道她學(xué)會了。 這個家伙還死鴨子嘴硬,說對她沒想法呢,分明是早就覬覦。 想了想,宋綿思決定把寫信給林賀成的事再往后拖一拖。 “小劉?!绷仲R成跑完十公里回來,滿頭大汗,看見警衛(wèi)員小劉時,連忙出聲喊住他。 “團長?!毙⒕戳藗€軍禮。 “收發(fā)室那邊有沒有我的信?”林賀成拿起架子上的毛巾邊擦汗邊看著小劉問道。 小劉搖頭道,“沒有?!?/br> 林賀成愣住了,他叉著腰,氣喘吁吁,這不應(yīng)該啊,這信照著道理應(yīng)該早寄送到了家里面去了,怎么到現(xiàn)在還沒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