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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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皇后晨起就打了個噴嚏,貼身伺候她的宮婢宜茹當即浮起擔憂,“娘子可是夜里受了涼?奴去傳高御醫(yī)。” 宜茹是跟著她從府上進來的丫鬟,如今雖擔著凰安宮的掌事,卻還循同舊規(guī)那樣稱呼她。 顧言薇原本注重體統(tǒng),幾次都命她改口,然而時日久了,做慣了這大晉皇后,還能有人將她視作閨閣時的姑娘,反令顧言薇有些說不出的懷念,便也不強求了。她擺擺手,只攏了衣裳,溫和道:“不必,一時被冷氣激得而已,哪就那么嬌弱了,別去興師動眾?!?/br> 雪是夜里下的,天明都未停,此刻空中還零星飄著點雪末兒,顧言薇站在正殿內(nèi)深吸一口氣,非但不覺得難受,脾肺間反倒透著點清爽。凰安宮的內(nèi)宦正掃著大殿門口的積雪,因皇后睡眠淺,凰安宮人不敢在天未亮的時候就起來清掃,只能等皇后起身。這會子地上幾乎都凝了冰,掃起來很是吃力,眾人沉默地賣著力氣,帚條刮著雪地,響著簌簌聲。 顧言薇看著宮人辛苦,不免憐憫,她開口道:“只從中間掃出一條路就是了,周圍堆著雪并不難看,就留著罷,反正早晚都要化了去?!?/br> 得了她這句吩咐,底下人自然稱是感恩。 顧言薇不免想,自己這樣積德行善,老天何時能開眼,賞賜她一兒半女呢? 正出神,尚儀宋媛自凰安宮外進來,女官上前通稟,顧言薇未多想就命人傳進。年內(nèi)宮宴頗多,宋尚儀有得忙,幾乎日日都要往凰安宮里來兩趟,顧言薇習(xí)以為常。 她回到稍間里坐了,宋尚儀領(lǐng)著兩人個女官上來,一并行了禮。 顧言薇識得其中一位是彤史,果不其然,那彤史捧了冊子上前,是來請她用印的。 翻開冊子,顧言薇就愣了,眉目間的悅?cè)粠缀醪患友陲椀馗∑?,“昨夜陛下幸了謝才人?” 宋尚儀一貫認為顧言薇有提攜謝小盈的意思,因此笑著稱是。 她卻不知,皇后并不是在為謝小盈得寵而感到欣喜,而是以為宗朔回心轉(zhuǎn)意,愿意允了自己先前的請求。 顧言薇又追問彤史,“那陛下可還賜了湯?” 彤史這回卻未能讓顧言薇如愿,她點了點頭,回稟道:“是今日陛下上朝前,謝才人主動求的藥。常少監(jiān)端來的時候,陛下原本踟躕了一會,奴與常少監(jiān)都以為陛下這次要開恩,沒想到謝才人親自接了藥碗,說不可異于旁人,隨即便飲下了,陛下為此還稱贊才人懂事……糟了。” 顧言薇的心情本就在彤史這說話間的功夫大起大落,她先還為著陛下恩寵謝小盈感到歡喜,哪料想峰回路轉(zhuǎn),謝小盈竟是自己不識抬舉。煩躁之意油然而生,偏她無法表現(xiàn),又見這女官言行毛躁,不免深深蹙起眉頭,“什么叫糟了?回話的規(guī)矩不懂嗎?說,什么事?!?/br> 彤史女官也察覺自己言行有失,連忙跪地,叩首道:“奴該死,陛下今早口諭,晉了才人謝氏為美人……奴一時忘了。等散了朝會,常少監(jiān)應(yīng)當就來凰安宮傳諭了。” 一次臨幸竟就晉位? 顧言薇臉色難得沉了下去,心情復(fù)雜地揣摩——皇帝這是要嘉獎謝小盈的侍奉,還是表彰她主動討了避子湯的乖覺? 她深呼吸,逼迫自己從這種負面的猜測里抽離自己。她將冷冽的目光落到那彤史女官身上,淡淡開口:“忘了圣旨,這可是藐視皇恩的重罪。本宮念在你任此職來并無旁的差池,便小懲大誡,不以宮規(guī)罰你了。回到尚儀局,你自己跪上一個小時面壁思過,斷不可再犯?!?/br> 那女官松一口氣,沉沉叩首,隨即告退。 宋尚儀留下,仍與皇后交流了幾句除夕宮宴的安排,將無法定奪之事請皇后一一決策。因察覺顧言薇神情不豫,宋媛也沒敢多說什么,很快離開了。 待外人都走了,宜茹才奉了一碗熱梨湯上前。她與其他宮婢不同,因打小侍奉顧言薇,皇后與魏國公府上的來往事情都經(jīng)由她手料理。先前魏國公夫人進宮時說的那些話,宜茹均是知曉的。 旁人猜不出皇后為何不快,宜茹卻一下就明白了。 顧言薇不敢宣之于口的念頭,宜茹便須得替她說出來,“這謝才人恁地奇怪,殿下天大的恩典賜給她,旁人求都來不及,怎她毫不珍惜,這避子湯難道是什么好東西,要她搶著喝?” 果不其然,宜茹說完,顧言薇緊繃的表情明顯松弛了一些,她舒出長長一口郁氣,接過湯碗,泯了一口,輕飄飄道:“慎言,她已是謝美人了。” “……陛下的旨意不是還沒到咱們這兒么,興許陛下離了清云館就后悔了,也未可知呢?” 顧言薇苦笑了一下,她情緒翻涌,沒忍住猛咳了幾聲。宜茹嚇得趕忙上前替她輕拍背心,幫著順氣。好半晌顧言薇才緩下來,她靜默思索片刻,搖頭道:“陛下或許是有意試探本宮與謝美人,是否已暗中達成合議,才會先去清云館,又故作猶豫表態(tài)……好在謝美人是個赤誠性子,她喝了,對本宮而言未必不是好事……” 這話宜茹聽來,就覺得皇后是在自欺欺人了。 皇帝若想知道什么事,哪里需要這樣費盡心機的試探?只消使人去問一問那謝氏,不就知道事情原委了嗎? 宜茹忍不住道:“殿下真是好心腸,把什么人都往了好想。焉知不是那謝美人故意惺惺作態(tài),想在陛下面前彰顯娘娘心懷叵測?上次林修儀來拜見殿下,奴便聽她提起過,這謝美人似乎與楊淑妃很是投契,先前就有過來往。奴當時以為那林修儀是與謝美人有過節(jié),才故意這樣抹黑對方,如今想來,奴反倒覺得林修儀是好心提醒,怕殿下著了楊淑妃與謝美人的道呢。” “楊淑妃?”顧言薇詫異,有些不信,“謝美人怎可能與楊淑妃投契?楊淑妃最是看不起旁人的出身,林修儀都要被她三五不時諷刺挖苦,何況是謝美人了。” 宜茹也不知其中內(nèi)情,只能說:“奴是奉命送林修儀出去的時候才聽她隨口提起,具體如何,怕是要問一問胡婕妤了。殿下知道的,胡婕妤在玉瑤宮里一向與楊淑妃不睦?!?/br> 顧言薇斟酌少頃,并沒同意,“本宮若是直接召胡婕妤前來,楊淑妃豈能猜不出情由?胡婕妤回去,在楊淑妃面前更是難做人,本宮何必為這些捕風捉影的事,白教胡婕妤受苦?” 但深思起來,顧言薇又確實覺得,謝小盈對誕育皇嗣之事如此不上心、不渴求,實在有違常理。便說她性情本分,對中宮敬畏非常,總該有一兩分意動……思來想去,顧言薇還是吩咐:“你去尋李尚宮,便說本宮要一份清云館宮人的名錄,姓甚名誰、年齡幾何、籍貫家人等等,都須謄錄其上?!?/br> 宜茹迅速明白過來,玉瑤宮雖是鐵板一塊,可清云館未必如此。 楊淑妃那邊不便下手,還不如直接往清云館里埋一枚棋。 這樣,即便謝美人與楊淑妃并無異常往來,日后謝美人真要為皇后誕子,她身邊有凰安宮的人,那才叫人放心。 宜茹旋即屈身稱是,領(lǐng)命而去。 第26章 欲取姑予 “陛下英武勇猛,可不敢再來…… 謝小盈終于成了“謝美人”, 這滋味別提多高興了。倒不是她多想升官,只是純粹想讓別人天天喊她一句“美人”。剛?cè)雽m的時候,謝小盈就覺得這個位分真是不錯, 做“才人”有什么意思?她尚未脫離低級趣味, 那當然還是做“美人”更快活。 就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么快。 清云館上上下下都為此得了賞,常路過來替皇帝宣旨, 也終于如愿以償拿到了一整根金條。 常路攥著金條眉開眼笑,還給謝小盈額外帶了個消息,“陛下說了,晚間再來陪美人一道用膳, 請美人略等一等他?!?/br> “知道了,多謝少監(jiān)?!敝x小盈命馮豐去送常路,又交代蓮月去內(nèi)膳司打點一下。 蓮月不敢輕慢,多拿了幾塊金圓餅, 領(lǐng)著趙思明往內(nèi)膳司去了?;实垡獊碛蒙? 這席面上自然不能全依著謝小盈的口味準備??烧l又知道皇帝愛吃什么呢?謝小盈與蓮月都不放心趙思明,只能叫蓮月親自去尚食局疏通一番。 等人都走了, 謝小盈讓荷光趕緊關(guān)上門,自己長長嘆一口氣。 荷光扶著她坐下, 疑惑問:“怎么?陛下要來,娘子還不高興嗎?” “沒有不高興,就是覺得累?!敝x小盈如今也知道說話須謹慎一些, 所以關(guān)起門才敢嘆氣。 她往軟榻上歪靠住, 喊荷光再來給她揉揉腰腿。 哪知荷光一下子想歪了,以為謝小盈是在抱怨床笫事,昨晚她和蓮月都在外間等著伺候,自然聽見了帳子里各種動靜。此刻她不敢再亂接話, 只能頂著個大紅臉,沉默地給謝小盈按捏。 但謝小盈說得卻并不是這個,皇帝來了要真是直奔主題她反而還覺得輕省簡單呢。 她是嫌棄跟皇帝在一塊兒呆久了心累,伴侶關(guān)系與上下級關(guān)系需要反復(fù)切換,還不如單做個床/伴呢。 太陽落山,夕陽的余暉猶在天邊爛漫,宗朔便已乘著步輦抵達清云館。 謝小盈頭一回依著宮規(guī),老老實實立在門廊下迎接皇帝。她也是難得能做個準備,頭發(fā)綰成宮中女子喜歡的高髻,插了好幾把裝飾的小金梳,臉上敷粉描黛,唇間點了些口脂。一身鵝黃襦裙配著大紅斗篷,整個人前所未有地添了些嬌俏艷麗。 宗朔其實見慣了女子這般華貴打扮,但還是頭一回見謝小盈如此梳妝,他不免眼前一亮,幾步走到跟前兒將人扶起,仔仔細細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稱贊道:“真是今時不同往日……朕瞧著你,總算不是孩子樣了?!?/br> 謝小盈扶著自己沉甸甸的腦袋,美不過三秒,就苦下臉來,“只是為了讓陛下瞧這一眼,妾在妝鏡跟前兒坐了一個多時辰,實在累得腰疼?!?/br> “腰疼?”宗朔只捕捉了他感興趣的字眼,笑容漾起,“那倒是朕的過錯。” 謝小盈避開皇帝灼灼視線,內(nèi)心腹誹:就算她看起來不像小孩了,皇帝也不能隨時隨地開成人笑話吧! 宗朔牽著人往屋里去,把謝小盈的話當撒嬌,很認真地哄了幾句。 兩人說了幾句閑話,隨即一并用了晚膳。內(nèi)膳司的宋福收慣了謝小盈的好處,早就把自己當成清云館的人,這次很賣力的一頓整治,倒確實讓宗朔吃飯時夸了幾句。 撤了膳,宗朔起身去凈房解手,等他再回來,卻發(fā)現(xiàn)謝小盈正坐在妝鏡前,拆卸那花枝招展的云髻。 女子長發(fā)如瀑,垂在肩后,清云館那個掌事宮女滿臉都寫著欲言又止,不情不愿地給謝小盈的頭發(fā)重新打辮子。 宗朔有些意外,這時辰離就寢還早呢……謝小盈怎么這么心急? 他走過去,很含蓄地表達道:“你是身子乏了?朕還想與你再玩兩輪昨日的牌。” 謝小盈扭回頭,眼神倒是亮晶晶的,“沒有呢,陛下還想玩?那妾這就吩咐人去樓上擺開……只是髻子墜得腦仁疼,妾實在受不了啦?!?/br> 那宮女巧手將辮子給謝小盈綰成兩道雙鬟,抽了妝匣里的綢帶打結(jié)固定住。好不容易有些宮妃情狀的謝小盈,這樣重新整了發(fā),又變回小姑娘樣子了。宗朔心里有些無奈,也意識到他過來的時候,謝小盈抱怨發(fā)髻沉且辛苦,原是肺腑之言。都說女為悅己者容,謝小盈這般行事,儼然是還沒懂何為“悅己者”,又或者是,并不將他視作“悅己者”。 “你啊……”宗朔無聲一嘆,倒沒責怪,只繞出了寢閣,徑自先往二樓去了。謝小盈喊了荷光跟著上去伺候,自己趁皇帝不在,對著鏡子略補了點口脂與眉黛。 蓮月方才沉默,這會終于忍不住開口:“陛下剛剛……恐怕是覺得娘子怠慢了?!?/br> 謝小盈不以為意,“哪至于呢,想哄陛下高興,還不有的是法子,單一個發(fā)型頂什么用。陛下若是喜歡漂亮的,本也輪不到我,楊淑妃才是頭一個。這點小事,陛下不會計較的?!?/br> 更何況,她還不稀罕皇帝的寵呢。 謝小盈換了發(fā)型,總算輕松下來。她留蓮月在底下支應(yīng),喊了馮豐一并上樓。既然皇帝還想再打牌,加上自己和常路,她這里再出兩個人剛好。馮豐機靈會來事兒,荷光性子歡脫活躍,他二人要比昨日連句玩笑話都不敢說的蘭星與萱辰更合適一些。 宗朔在二樓等著的功夫,正在謝小盈這個棋牌室里四處探看。 撲克牌謝小盈當初做了兩副,都用螺鈿盒子裝著,另還有那副玉石打磨的四國軍棋,放在了一處。 宗朔原本只是想研究研究這個撲克牌,打開才發(fā)現(xiàn)里面還有一套玉質(zhì)方方正正的棋子,上面寫著“司令”“軍長”“師長”“地雷”等等……宗朔一看就知道這東西和軍隊相關(guān),只是從沒聽過什么軍長師長的稱謂。 他問荷光,“這也是謝美人自己設(shè)計的?” 荷光還不知道自己打小伺候的姑娘已經(jīng)換了個人,她也從未見過這個玩法,因此理所當然地回答:“是,美人上月病著的時候,閑來無事,就琢磨了這個軍棋,打發(fā)時間用的?!?/br> 宗朔哂笑一聲,“看著倒比那撲克牌更像樣子?!?/br> 可惜謝小盈儼然對行伍之事一竅不通,商人家的女兒,怕是沒機會受到政事上的教導(dǎo),朝中統(tǒng)帥大軍的那叫衛(wèi)府大將軍,又或有都尉、郎將等官職,哪有什么“軍長”“師長”的說法? 他擺弄著棋子,想象著謝小盈胡編亂造這些官名的樣子,自己就把自己給逗樂了。 謝小盈提著裙擺拾級而上時,宗朔正在讓荷光給他講軍棋的玩法規(guī)矩。謝小盈一聽就知道怎么回事兒,人還沒走近,就先笑起來,她語氣輕快道:“陛下可真會找人,荷光乃是我們清云館最大的臭棋簍子,您叫她來講玩法,怕是學(xué)不會了?!?/br> 宗朔回首,只見謝小盈手里端著一盞燈,映得她臉上一片紅暈。上來時宗朔還為謝小盈不開竅有些郁悶,等再看到她重新恢復(fù)成女兒家自然脫俗的形貌,又覺得別有滋味。 他朝著謝小盈伸出手,謝小盈毫不忸怩,放下燈就乖乖把自己遞進了宗朔掌心。 宗朔被取悅,臉上也帶起笑,他順勢將人拉進懷里,按著謝小盈在軟榻上坐了,貼著她道:“難怪朕聽得一頭霧水,還是請謝美人來為朕講解一番吧?!?/br> 荷光站在對面,被這親熱局面臊得滿臉通紅。好在她抬頭,發(fā)現(xiàn)了對面的常路正沖她狂使眼色。荷光總算反應(yīng)過來,跟著常路與馮豐悄無聲息地從二樓退了下去。 蓮月見著人都下來了,還有點納悶,悄悄拽著荷光的袖子問:“你怎么不在上面陪著點?萬一娘子有吩咐呢?” 荷光臉上的紅還沒褪下去,這羞赧之色一路順著滲到她光潔白皙的脖頸里。 然而,尚未等到荷光措辭好回答,二樓忽然傳來一陣動靜,女子嬌軟地推拒聲傳來,再往后便響起極壓抑地哼聲。 蓮月了悟,眾人面上變色,常路趕緊轟著閑雜人等退出去,又傳了彤史女官進來。 等過了一個多時辰,常路才打開門,壓低聲吩咐:“陛下叫水了。” …… 皇帝接連來了清云館四五日。 謝小盈暗恨,她怎么說都是二世為人,怎么還能上了狗男人的當!? 一點點甜頭害她以為皇帝真是大慈善家,竟然如此有服務(wù)精神。等到第三回 她就明白了,合著皇帝這是欲取姑予,自己被騙得好慘哇! 晨起,謝小盈趴在床上看著常路伺候皇帝更衣,她是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了。 偏偏宗朔猶還不足,朝服穿到第二件就扒拉開常路,湊到枕前偷香。謝小盈埋頭躲避,拒絕了皇帝的溫存,她困得迷迷瞪瞪,此刻天都未亮,她哪里來的精神去支應(yīng)皇帝。 常路跪在旁邊頭都不敢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