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就是你??！景云叉著腰直喘氣，我hellip;hellip;你hellip;hellip;

    你慢點兒我怕你一口氣上不來倒我跟前，衛(wèi)桓四處望了望，扶住了景云，你這可是碰瓷啊我跟你說。

    景云長吸一口氣，你、你現(xiàn)在真的跟云永晝教官住在一起嗎？

    hellip;hellip;

    什么？?。⌒l(wèi)桓一臉懵逼，然后下意識捂住了景云的嘴，你你你亂說什么啊hellip;hellip;誰跟你說的。

    唔唔唔hellip;hellip;唔唔hellip;hellip;景云的嘴被捂得死死的，從扶搖制服的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機遞到衛(wèi)桓面前。衛(wèi)桓一看，屏幕上顯示的是山海的bbs，里面居然在瘋狂轉(zhuǎn)載自己在教工宿舍門口的照片！

    臥槽hellip;hellip;衛(wèi)桓松開了景云，食指推了一下戒指上的方形寶石，一個全息投影屏幕出現(xiàn)在寶石上方，是衛(wèi)桓的手機屏幕，他直接點開論壇，根本用不著搜索，首頁全是有關(guān)他的討論。

    景云一瞬間變身成好奇寶寶，這是怎么調(diào)出來的？我都不知道可以這么用。

    衛(wèi)桓一邊皺眉翻著網(wǎng)頁一邊搭話，沒人告訴你？這個是可以投影的，在學(xué)校給你的手機上設(shè)置一下就可以。臥槽hellip;hellip;那個女生居然躲起來偷拍我，太陰險了！

    所以你真的和云教官同居了嗎？景云把自己的腦袋湊到衛(wèi)桓跟前。

    衛(wèi)桓的手在屏幕前一收，屏幕消失，同個鬼的居啊。他試圖和景云解釋，但是又感覺說不清，反正不是同居，我跟他的關(guān)系不是你想象中hellip;hellip;

    笨蛋人類！

    揚靈突然間從天而降，收了自己漂亮的墨藍色羽翼，雙馬尾驕傲地一甩，和最強的金烏結(jié)契的感覺怎么樣？

    結(jié)契？？？？景云再一次震驚了，抓住了衛(wèi)桓的兩條胳膊。

    衛(wèi)桓一臉心如死灰地看向一無所知的揚靈，咬牙切齒，您來得真是時候啊hellip;hellip;

    那當(dāng)然~揚靈完全沒眼力見兒，嘴角揚起驕傲的弧度，轉(zhuǎn)了一下自己的戒指，一塊全息屏幕出現(xiàn)，我不光來得及時，我還幫你澄清了呢。

    聽到揚靈這么說，衛(wèi)桓忽然間有種不妙的預(yù)感。

    大小姐您做了什么hellip;hellip;

    揚靈把屏幕往衛(wèi)桓那兒一推，忍不住想看熱鬧的景云也跟著湊到衛(wèi)桓的肩膀那兒，小聲說了一句我也想看。

    看看看hellip;hellip;衛(wèi)桓盯著屏幕，上面竟然是揚靈發(fā)的帖子！

    [你們這些無知的家伙，本小姐這個見證人就大發(fā)慈悲來告訴你們真相mdash;mdash;云教官和笨蛋人類不是同居，是結(jié)契。散了吧~]

    瘋了嗎？？？

    衛(wèi)桓想往下翻，可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權(quán)限，于是抓過揚靈的手用她的手翻，揚靈喂了一聲，把自己的手抽出來 ，你干嘛，不許碰我！本小姐就是善心大發(fā)，你別這么激動。說完她把屏幕一收，怕了拍手，現(xiàn)在沒有人傳你的謠言啦。

    你以為hellip;hellip;衛(wèi)桓簡直服了，這個小公主究竟是怎么長到這么大的。

    謝謝您，我謝謝您全家。衛(wèi)桓一臉生無可戀，拍了一下景云的肩膀，我知道你現(xiàn)在很迷，我也是，等我緩緩，晚上吃飯再跟你說。

    景云一臉認(rèn)真，你晚上還會跟我吃飯嗎？

    衛(wèi)桓：hellip;hellip;不然呢？

    景云抓了抓自己后腦勺的頭發(fā)，我的意思是，你不需要跟你的主人吃飯嗎？

    誰他媽是我主人?。。?！

    衛(wèi)桓兇狠地伸出食指對著景云指了幾下，想說最后又憋了回去，轉(zhuǎn)身進入了炎燧學(xué)院的結(jié)界。

    回到炎燧，幾乎路過的每個人都在看他。老實講，無論是上輩子當(dāng)九鳳的時候，還是重生成這個弱小人類，衛(wèi)桓從來都是視線的焦點，只是重生后的視線往往都不那么友善罷了。他假裝感覺不到別人的異樣眼光，自顧自回到教室。

    魏恒。

    經(jīng)過四樓樓梯轉(zhuǎn)角的時候，衛(wèi)桓忽然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這個聲音再熟悉不過。

    他深吸一口氣，轉(zhuǎn)過身，隔著幾級臺階的距離望向自己曾經(jīng)的朋友，hellip;hellip;你是？

    蘇不豫露出溫柔的笑，右眼眼下，一片半透明的鮫鱗在陽光下發(fā)著淡淡的彩色光芒，你可能不記得我了，其實擇院式的那天我也在，就在云陽的旁邊。他往上走了幾級臺階，我剛剛來炎燧交接工作，碰巧遇到你，就想和你聊聊。

    樓梯這里人來人往，兩人最后還是到了樓下花園的長椅上，背后有一棵長得很好的海棠，花期快要結(jié)束，粉白的花瓣紛紛落著。

    聽說你近戰(zhàn)的底子很扎實。從自動販賣機過來的蘇不豫遞給他一杯丹木果汁，你新生賽的時候我沒能去成，有點可惜。

    衛(wèi)桓看著他遞過來的果汁，神色猶豫，這是他過去最愛喝的飲料。蘇不豫是他高中入學(xué)時認(rèn)識的，和揚昇一樣，算得上是他的摯友。

    放心，人類也可以喝的。

    他最終還是接了過來。

    蘇不豫笑著看向不遠處正在訓(xùn)練的一群炎燧學(xué)生，忽然開口道，這些天很辛苦吧。

    衛(wèi)桓愣住了，指尖緊緊地抓住杯壁，嗯？

    身為全校唯一一個人類，你在這里應(yīng)該受到了很多不公平待遇。蘇不豫的語氣很溫和，他說話的時候咬字總是很輕，但又有一種安定感，我猜。

    衛(wèi)桓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蘇不豫是半妖。

    無論是在崇尚強大力量的妖怪世界，還是在遠離妖怪的人類世界，半妖永遠都是一個異端，不被任何一方所包容和接受。

    我以前有一個朋友，和你有點像。蘇不豫說完忍不住低下頭自嘲地笑笑，這個開場白聽起來是不是有點俗套，但我說的是真的。

    老實說，他說第一句的時候衛(wèi)桓就開始慌。

    這是不豫，他可以將自己的身份告訴他嗎？衛(wèi)桓在心里問自己。

    他會不會和揚昇一樣，相信自己是叛徒的事？

    他還是不敢。

    是嗎？衛(wèi)桓笑著喝光手里的飲料，老師你的朋友一定都是很厲害的妖怪吧，怎么會和我像呢。

    蘇不豫的眼睛像一汪深邃而平靜的湖水，看向衛(wèi)桓的時候總是投射出最溫暖的波光，他是很強。但并不只是在妖力上，而是他的內(nèi)心。

    在我最需要被人認(rèn)可的時候，他認(rèn)可了我，告訴我，我并不是異類，也不是弱者。

    記憶開始一點點盤踞衛(wèi)桓的大腦。

    面前這張淺笑的面孔與當(dāng)年那個渾身是傷的少年漸漸重疊。

    時光是最溫柔的蒙太奇。

    蘇不豫永遠不會忘記自己晦暗的少年時代，永遠忘不了。

    小時候的他出生在凡洲，生活雖清苦，但和母親相依為命，也算是有個幸福童年。

    直到他鮫人的血統(tǒng)被人知曉，過去的那些兒時玩伴一個個悄然遠離。誰都知道鮫人落淚成珠，于是那些貪婪又充滿好奇欲的人類同學(xué)極盡所能欺凌他，讓他哭出來，哭給他們看。

    看看他的眼淚是不是會變成價值不菲的珍珠。

    人類把對妖族的憤懣統(tǒng)統(tǒng)發(fā)泄到他的身上，盡管他的身上也流淌著與他們相同的血統(tǒng)。

    暴戾，貪婪，欲望，壓迫。

    小小年紀(jì)的蘇不豫再也哭不出來了。

    看著自己的孩子受苦，身為弱小人類的母親什么也做不了，積郁成疾，臨死前將全部的家底給了他。

    去妖域吧，那里才是你的家。

    他哪里還有家？無處可去，他只能一個人遠離凡洲，去妖域闖蕩。憑著自己的努力，蘇不豫好不容易考上了昆侖虛最好的高中，可事情卻沒有任何的好轉(zhuǎn)。

    那些自詡強大的妖族后代嘲笑他弱小而低劣的人類血統(tǒng)，嘲笑他的膽怯與口吃，用各種妖術(shù)在他的身上烙印傷痕。

    [你聞聞這個小結(jié)巴身上的血腥味兒。]

    [真惡心，一股人類的味道。]

    [你到底是不是鮫人啊，掉個珠子給我們看看啊。]

    在保守折磨的晦暗時光里，蘇不豫唯一的避難所是廢棄的學(xué)生公寓。

    那棟老舊建筑物的背后有一個長滿雜草的院子，院子里安置了一個小池子，他可以偷偷溜進去，把自己雙腿放進池中，讓它們變成魚尾。

    沉默的春日下，他像往常一樣用掌心涌起的水流為自己清洗傷口，然后發(fā)呆，一個人發(fā)呆。

    唔hellip;hellip;

    有人？

    他驚慌地回頭，發(fā)現(xiàn)院子房頂上竟然躺著一個熟睡的男孩，離房檐的邊緣只有咫尺之遙。

    好危險。

    是先叫醒他，還是先離開這里。蘇不豫掙扎不已。

    可還沒等到他做出最終決定，那個男孩兒睡夢中竟然翻了個身，一下子從房檐上滾下來。蘇不豫嚇得差點叫出聲，誰知下一刻男孩兒的背后竟然生出一對黑色的羽翼，嘩地一聲卷起一陣風(fēng)。

    飛在空中的他揉著自己惺忪的雙眼，視線遲鈍地對上池邊的蘇不豫。

    被發(fā)現(xiàn)了，蘇不豫下意識跳進池里。

    喂！

    隔著清澈的池水、波動的光與紋理，躲在水中的蘇不豫眼看著他飛到自己的上空，臉上滿是擔(dān)憂。

    你沒事吧！我不會水啊。

    這個人會飛，他身上是hellip;hellip;大妖怪的血統(tǒng)。

    我嚇著你了吧？沒事兒你先出來，那個池子里不冷嗎？

    猶疑許久，蘇不豫最終還是從水中出來。

    你還好吧。男生降落在池邊，蹲下來，朝他伸出一只手，我是高一（2）班的衛(wèi)桓。你是哪個班的？

    蘇不豫沒有吭聲。

    哇，衛(wèi)桓似乎根本沒有介意他的沉默，自己還找到了新的注意點，眼睛一亮，你的魚尾好漂亮！

    他笑起來的時候犬齒尖尖的，很可愛，像個小動物，啊跑題了，你是hellip;hellip;？

    蘇不豫努力地克制自己緊張的情緒，他能感受到衛(wèi)桓身上強大的血統(tǒng)，光是看見他鎖骨上的妖紋，他都覺得壓迫?？伤绞桥ο胍３终５臓顟B(tài)，越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hellip;hellip;我是hellip;hellip;半、半妖hellip;hellip;

    衛(wèi)桓笑著搖頭，一屁股坐在池邊的草地上，兩手交疊放在膝蓋上，瞳孔中閃爍著藍色的光。

    我問的是你的名字。

    蘇不豫愣在原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周圍好安靜，安靜地能聽見蟄伏的蟲鉆出草叢的細碎聲響。

    衛(wèi)桓忽然間伸出一只手，哎。

    他的掌心攤開接在蘇不豫的下巴，一顆細小卻璀璨的珍珠落上去，輕輕搖晃。

    你怎么哭了？

    第25章 四舍五入

    所以, 你的朋友現(xiàn)在hellip;hellip;衛(wèi)桓試圖開口, 他其實很想知道現(xiàn)在蘇不豫的立場，從目前觀察到的來看, 蘇不豫似乎是懷念他的。

    失去揚昇對他而言已經(jīng)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剛開始的那些天, 他幾乎每晚都會夢到兒時的畫面, 無論自己去做多么冒險的事，揚昇永遠都是在他背后替他望風(fēng)的那一個。無論自己犯下多么大的錯, 都有揚昇幫他一起擔(dān)著。

    每每醒來的時候, 衛(wèi)桓總是冷汗涔涔，想不顧一切沖到他面前去解釋去挽回, 可他沒有任何可以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jù), 再怎么解釋, 也換不回摯友父親的性命。

    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人。

    走了很久了。蘇不豫開口的瞬間，眼神暗淡下來，他是妖，走了就回不來。他故作輕松地看了衛(wèi)桓一眼, 笑道, 雖然我說你像他, 但也只是感覺，你們長得并不像。但我總能從你的身上感覺到他的影子，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我太久沒有見到他，產(chǎn)生了一點錯覺。

    聽著這樣的話，衛(wèi)桓微微出神，感覺到對方?jīng)]有繼續(xù)說了, 他才有些勉強地笑道，如果你這位朋友知道你這么想念他，一定會感到很幸福。

    是嗎？蘇不豫的眼神飄遠，望向云端的幾只飛鳥。

    他如果知道，起碼會托個夢給我。

    聽到這句話，衛(wèi)桓愣了愣。

    這種被迫隱瞞的感覺實在太過復(fù)雜。或許在許多人的眼里，他足夠的沒心沒肺。

    事實上他并不是沒有想象過自己死后的事，他想象過揚昇得知他和他父親雙雙死于戰(zhàn)場時的心情，也試圖去換位思考，如果是他最好的朋友害死自己的父親，那又會是什么樣的心情。

    他也試圖想象，一直被自己當(dāng)成親弟弟的蘇不豫在自己死后的七年里是過著怎樣的生活。

    可他又能怎么辦，這七年終究是過去了。

    如今的他不敢告訴任何人自己已經(jīng)回來的真相。從出生就被碰到至高點的他，現(xiàn)在也不得不承認(rèn)被狠狠砸入谷底的事實。

    兩人都陷入沉默，最終還是蘇不豫先開了口，我不應(yīng)該跟你說這么沉重的事，很奇怪對吧，感覺像是在編造什么傷心往事博取同情。

    你是不是好奇，云永晝?yōu)槭裁磿臀疫@樣的人類結(jié)契？衛(wèi)桓清楚蘇不豫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畢竟整個山海都已經(jīng)傳開了。

    蘇不豫的手指輕輕點著杯壁，說不好奇一定是騙你。不過hellip;hellip;身后的花樹上傳來簌簌的聲響，下一秒一個什么東西掉下來，蘇不豫揮了下手掌，一顆水球在半空出現(xiàn)，接住了從海棠樹上掉落的小火鼠。

    水球漸漸降落到地面，溶解消失。小火鼠站定后甩了一下身上的毛，朝蘇不豫鞠了一躬，然后跑開了。

    看著小家伙走開，蘇不豫回頭，我剛剛說到哪兒了？

    衛(wèi)桓忍不住笑起來，蘇不豫還是老樣子，看來你確實不好奇。

    哦，對。蘇不豫笑道，我一直以來都不太能想到永晝心里的想法，所以也就習(xí)慣了，再說了，不摻和別人的事總是沒錯的。他家族顯赫，做什么事都不必看別人的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