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議完畢，又是深夜。

    在晉陽賀六渾沒有熟人，也沒有可以去的地方，所以就到驛站住下。一行人吃了點東西，很快就入睡了。的確是疲憊了，這么多天一直在趕路。大家都睡得很熟，賀六渾也不例外。沒有誰是真正鐵打的人！爾朱榮也給了自己休息三天的假。

    賀六渾晚上做夢了，不僅夢見了老婆大人，昭君。還夢見了可愛的女兒，居然還會叫爸爸了，真的是想死了。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夢一場，非常失落。昭君和女兒還在武川鎮(zhèn)呢，那是千里之遙??！洛陽到晉陽一千里，武川到晉陽也是一千里。在古代，這是很多人一輩子都走不到的距離！

    第二日，休息日。

    賀六渾不用去點卯，自然就放身邊的人假。也讓他們?nèi)コ抢锟纯?，玩玩。阿木圖也扭扭捏捏出去了。這個家伙坐不住，早就想去見識晉陽的繁華。不過也的確辛苦。小小年紀(jì)跟自己到處奔波。

    只有賀若敦和花弧在身邊，也不愿意出去。

    中午吃飯的時候，賀若敦居然不在?；ɑ≌f，有人找，他出去了。賀六渾還納悶?zāi)?，我都不認識什么人，你小子哪里有人。后來一想，有可能是這小子娘家的人把，等他回來再說。

    午飯就變成兩個人在吃，賀六渾頓時覺得有趣。因為習(xí)慣了軍營生活，大家都是一塊兒吃飯。每天熱熱鬧鬧?，F(xiàn)在兩個人吃飯，看看花弧會怎么辦。萬萬沒想到花弧吃的飛快，一個勁的低頭猛吃飯，賀六渾夾菜給她也不理。本來想逗幾句都來不及，五分鐘不到，吃完了。然后下桌，走出門外。

    留賀六渾一個人大眼瞪小眼，吃飯更覺得沒有味道了?，F(xiàn)在想想，還是懷朔好，那么多兄弟，哪天吃飯不是大呼小叫，開開心心的。現(xiàn)在做侯爺了，一個人孤零零的。

    正胡思亂想之際，賀若敦回來了。平素傲嬌的臉上，居然喜氣洋洋。

    “是不是你娘子過來了？”賀六渾邊吃飯邊隨口問道。

    “切，她來了還要我接嗎？不自己跑來?！辟R若敦說這話是有底氣的，李雍容雖然在李家堡那邊霸道，但是結(jié)婚之后對賀若敦那是言聽計從，典型的夫唱婦隨，讓人大跌眼鏡。

    “那是怎么回事？不會是你小和尚又有艷遇了吧?！辟R六渾開玩笑。這也有可能，因為賀若敦蓄發(fā)之后，的確是帥小伙。更可怕的是武功，已經(jīng)是所有人之上了。

    “師兄，您在說自己吧?！辟R若敦居然開始調(diào)侃。“我勸您趕緊吃飯，待會要去見一個人了。”

    “什么人??！有那么夸張嗎？”賀六渾自然是慢條斯理。只要爾朱榮不找我，誰還會讓我趕緊吃飯。我好歹也是侯爺，好不好。

    “師父來了，就在陽曲文殊寺。前面釋小龍派人來告訴我的，我準(zhǔn)備馬上走?！辟R若敦慢條斯理的說道。

    “啊！淡然大師。”賀六渾差點噎住。這個名字一出現(xiàn)，自己頓時滿心熱起來。把碗一放，立馬走人！

    從晉陽到小五臺山不遠，才五十里。

    小五臺山，位于陽曲縣城東北40里處。一行人緊趕慢趕不到兩個時辰，就到陽曲縣石嶺關(guān)下，可見東北方向一道兀立挺拔、郁郁蔥蔥的山脈呈現(xiàn)面前，這就是小五臺山。小五臺山最高海拔1914米，五座臺頂猶如五根擎天大柱拔地而起，巍然而立，上傲蒼穹。小五臺山集人文歷史、古典故事、佛法智慧，自然生態(tài)、雋秀山峰、幽深峽谷為一體，人文自然資源極為豐富。山腳下是峰東村。登山時，坡陡路峭，碎石山路尚不難爬，但進入荒湮已久、荊棘沒頭的盤山古徑中則是不到五臺非好漢了。腳下，厚厚的枯枝腐葉，每邁一步必須撥開重重的灌木圪針，旁邊則是深不見底的溝壑。

    中臺山腰就是文殊寺，該寺依山壁建于2層樓高的石基之上，攀上石基看到的是白云洞。白云洞亦稱發(fā)云洞，據(jù)說常有白云從洞中飄出。這是一個自然生成的山洞，進深20米左右，山洞里有一尊文殊石坐像，相傳是唐以前所刻。洞口有3級石階，石基座上兩邊各分布著3個柱墩石，顯然洞口原來有建筑，階下還有兩座結(jié)構(gòu)精密的旗桿石和桿頂石斗，洞頂和周圍散布著數(shù)通石碑，石崖上還有字刻，多為明、清時代修繕記載，白云洞便是”系舟信雨”求取甘霖之所。轉(zhuǎn)過白云洞，是三四間石窯，中有一門，匾額刻有文殊寺字樣，門前有一個深達十幾米的井，可見寺中人煙繁盛。寺中有3進院，環(huán)繞皆是2層石窯洞，能看到成片的彩塑佛像和許多石碑。文殊寺有石窯四五十間，香火旺盛 。

    走進第三進院落，就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盤腿禪坐在大殿前的蒲團上。小和尚釋小龍伺候在一邊。

    賀若敦搶先一步，跪倒在地，語音哽咽：“師父?！边@小子，叫師傅都要搶先一步。

    賀六渾其實心里一熱，眼淚差點下來。的確是多久沒有看見師父了，這個從小到大一直陪伴自己的大師，其實就是自己的父親了。

    “大師，你來怎么都不說一聲。”賀六渾強忍住激動，還是開口笑道。

    淡然大師緩緩起立，轉(zhuǎn)過身來，胡須有點花白。臉上還是那種淡淡的笑意，其實內(nèi)心也是非常激動。這是自己最喜歡的兩個徒弟，現(xiàn)在有了如此高的成就，那是自然的高興。

    還不等兩個人說其他的，大師慢慢的走了過來說道：“兩個癡兒，跟我走。”

    賀六渾和賀若敦非常納悶，這怎么回事，和平常不太一樣??！但是大師已經(jīng)走了，兩個人自然跟上。

    出了大殿，繼續(xù)走。出了文殊寺，繼續(xù)沿中臺山小道向上爬。淡然大師要帶我們爬山嗎？一路上磕磕碰碰，都是野路。到了山頂，大師迎風(fēng)而立，須發(fā)飄揚，仿若神仙。

    “你們回頭看看晉陽吧?！钡淮髱熣f道?！澳銈冏屑毧矗轿鳀|為太行山，西為呂梁山，北有萬里長城，南有黃河天塹，自古有“表里山河”之稱。山地、丘陵、川谷、盆地，縱橫交錯，關(guān)隘林立，極宜隱蔽騰挪，又不失運動轉(zhuǎn)輸之便，是以極富戰(zhàn)守回旋余地，正如古人所謂“東阻太行、常山，西有蒙山，南有霍太山、高壁嶺，北扼東陘、西陘關(guān)，是以謂之四塞也”。而晉陽位于四塞之中央，它的周邊有石嶺關(guān)、天門關(guān)、赤塘關(guān)、陰地關(guān)、南關(guān)、舊關(guān)、娘子關(guān)、龍山、蒙山、臥虎山等關(guān)山環(huán)繞，大地形、小地形構(gòu)成層層易守難攻、可進可退的天然屏障。古人用“襟四塞之要沖，控五原之都邑”來形容晉陽的地理形勢，可謂恰到好處?！?/br>
    兩個人站在山頂，極目四眺。今天天氣很好，看得很遠。山川河流，歷歷在目。人還是要站在高處，視野才寬闊。平常感覺雄偉巨大的晉陽就像一個小盒子，規(guī)規(guī)矩矩的放在汾河上。

    “你們知道這里又叫什么名字？”淡然大師示意腳下。

    那個篩子搖搖頭，的確不熟悉。

    “系舟山。傳說在大禹治水之前，汾河里有黑龍肆虐，日后被尊為汾水之神的臺駘為民除害，斗殺了黑龍，黑龍的尸體化作太原西側(cè)綿延的山脈，大禹治水時曾在龍頭山的山巔上系過舟，因此，這座山日后就被稱為系舟山。曾任大魏朝 參政的祝顥，參拜系舟山時詩曰：”滔滔洪水溺人寰，圣德神功力濟艱。不信當(dāng)年昏墊險，請看云際系舟山?！边@首詩歌頌了大禹治水的德行，又暗喻了系舟山的高大險峻。（是明朝的詩，借用。）”淡然大師說道。

    “師傅的學(xué)問就是高?！辟R六渾張嘴就是馬屁。賀若敦只撇嘴。

    淡然大師微微笑，繼續(xù)說：“我原本以為，晉陽這種相對封閉的地理位置，決定了它不能成為長足開放而輻射天下的大古都；而天造地設(shè)的險要地理形勢，又賦予晉陽以控制全局的獨特戰(zhàn)略地位，決定了它往往成為割據(jù)政權(quán)的都城，或者中央王朝不可忽視和缺少的別都與陪都。但是，我感覺我錯了。”

    “據(jù)當(dāng)?shù)厝俗孀孑呡厒髡f，晉陽別稱”龍城”。我看了很久才發(fā)現(xiàn)晉陽龍旗封騰，一條真龍正在騰空。而龍角則在小五臺山，就在那邊?！钡淮髱熓忠恢?。山頂不大，另外一邊就是一個巨大的石崖，約莫二人多高?？雌饋硎怯悬c牛角的味道，尖尖的向天而立。

    賀六渾有點感覺被忽悠，但是大師從來不說假話。這么慎重的來文殊寺，自然有道理。

    “中華的龍脈源于西北的昆侖山，向東南延伸出三條龍脈，北龍從陰山、賀蘭山入山西，起晉陽，渡海而止。中龍由岷山入關(guān)中，至秦山入海。南龍由云貴、湖南至福建、浙江入海。每條大龍脈都有干龍、支龍、真龍、假龍、飛龍、潛龍、閃龍。要做大事首先要搞清楚來龍去脈，順應(yīng)龍脈的走向。現(xiàn)在看來，爾朱榮要稱帝，自然是順應(yīng)龍脈所求了。”

    “那師傅，你來這里是做什么？”賀六渾似乎猜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