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露怯
書迷正在閱讀:可愛禁止條例、青硯之墨、名偵探柯南之血瞳盜探、梵天太玄經(jīng)、小叛逆[娛樂圈]、小櫻桃、壞胚(1V1,雙C)、洪荒之開局就去殺羅睺、【快穿】今天你睡了嗎、隱婚蜜愛:你好,市長夫人
時已仲夏,苑中翠竹蓊蓊郁郁,太陽徹底隕落后,綠影婆娑,窄狹的石子甬路顯得極為幽暗。 趙錦寧疾步往前行,提起的心,悸的和步伐快慢一致,一陣風吹來,枝葉搖欹,陰森森的寒意爬上后脊,薄衫下的肌膚冒出一層細小疙瘩。 莎啦啦的聲響充斥在耳畔,她感覺倘或走慢一步,亦或是再走快一步,都會支撐不住發(fā)軟的兩條腿。 終于走到月洞側(cè)門前,下肢軟到再也支撐不住沉重身體,往后踉蹌而去,緊跟在后的頌茴及時挽住她的胳膊,主仆兩人互相饞著彼此顫抖的身體,勉強站定。 互視一眼,雙方的眼瞳里都是一張蒼白面孔。 趙錦寧忽然抬起發(fā)抖的雙手,往毫無血色的臉頰重重拍去。 “殿下…”頌茴握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繼續(xù)拍打。 “我的臉,有沒有紅一點兒?” 看見頌茴點了點頭,趙錦寧才沒有繼續(xù)拍打,緩了一會兒,心跳的沒有那么快了,她望著前面長長的夾道深深吸了口氣,輕聲道:“走吧?!?/br> 夾道同來的時候一樣,并不見一個人,走到盡頭,往右直走是寧清宮的方向,而她卻側(cè)過身徑直向左長街走去。 “殿下,”頌茴顧不上發(fā)顫的腿肚子,快步跟上她往前走,疑惑道,“我們不回宮嗎?” “不回,”她腳步?jīng)]停,“去乾清宮給皇上請安?!?/br> 走了一段路,眼見前方就是乾清宮的寬敞甬路,趙錦寧站定腳,側(cè)過臉看向頌茴,問:“我臉上還白不白?” 這一道走的急,她兩頰已經(jīng)恢復了些血色,沒有方才那般慘白,頌茴搖搖頭,“不白了?!?/br> “前面就到乾清宮,記住…”趙錦寧握住頌茴的手,重重一攥,侃然正色道:“我們就是從寧清宮來請安的,明白嗎?” 頌茴咽了口唾沫,矜矜道:“奴婢明白?!?/br> 她按按頌茴的手,“提起精神來?!?/br> 頌茴頷首道是,也學著她方才那樣拍了拍自己的臉。 趙錦寧稍稍懈了幾分心神,唇角微微扯出一絲弧度,“走吧?!?/br> 她轉(zhuǎn)過臉,抬起手捋了捋鬢發(fā),款款邁步往前。 頌茴隨同趙錦寧繼續(xù)行進,漸上黑影,小火者們正在點燃甬道兩側(cè)的高臺石燈,昏黃燭火逐一亮起,她看到公主纖姿輕盈,身架端莊。簪在發(fā)髻上的并蒂蓮花如意步搖垂珠流光依依,淡定從容的隨著她輕慢的邁步,一步一搖,是恰到好處的搖曳生姿。 才發(fā)生了那樣的事...公主看起來業(yè)已恢了復以往的嫻靜優(yōu)雅。 她察覺到了頌茴注視,用只有二人能聽到的聲音訓示道:“心里如何想都不要緊,要緊的是不能露怯,讓旁人看出來什么都是把柄,弄不好就會死無葬身之地?!?/br> “奴婢明白,”頌茴一凜,忙頷首道。 殿宇屋檐下的宮燈锃光瓦亮,趙錦寧在燈影前拂了拂寬大的琵琶袖,兩手交迭置于小腹前,跟著引領小太監(jiān)徐徐進門。 皇帝正在用晚膳,瞧見她邁步進來,止箸,抬手示意她不必行禮,轉(zhuǎn)頭吩咐侍立太監(jiān):“再添一副碗筷?!?/br> 趙倝面色柔和,唇邊笑意似春風般和煦,“meimei來的巧了,今兒有道八寶鴨朕記得meimei是愛吃的,快坐,陪朕用一些?!?/br> 趙錦寧謝了恩,規(guī)矩入座,覷著皇帝神情,不是客氣應付的假笑,倒是真情流露的喜悅,想必是有什么喜事。 她笑著搭話:“錦寧聽皇后嫂嫂說二哥哥近幾日為國事cao勞不思飲食,特來看望,今兒瞧哥哥氣色好些了,我就放心了?!?/br> “一點小傷寒,倒是meimei還記掛著朕,”趙倝喜悅當頭,說話也便隨意一些,“前方傳來捷報,朕聽了心里頭高興,這病也自然好了?!?/br> 趙錦寧雖說深居后宮,可對外頭的事也并不是全都不知,她知道邊疆動亂,朝廷出兵鎮(zhèn)壓。天下是趙家的,她是趙家人,是國朝的公主,有國才有家,聽到捷音自然也感到欣喜。 她站起身,行了一禮,“全是仰仗皇兄宵旰憂勤,英明決斷。” 這話講到了趙倝心坎上,他愈發(fā)歡喜,連連擺手讓她入座。 寂然飯畢,兄妹兩人坐在臨窗炕上喝茶閑聊,趙倝心情好,談起昔年往事,面上帶著淡淡笑意。 生在皇室倒還不如普通人家,政德帝崇尚方術,自打太子早殤后,愈發(fā)堅信方士推算“二龍不相見”這一說法,對于只剩下的唯一兒子趙倝,早早的就另其出宮建府,多年不宣趙倝進宮,這許多年,手足骨rou親情也就淡漠了。 現(xiàn)下,趙錦寧常常到趙倝面前請安問好,噓寒問暖的修補手足之情,趙倝心里也漸漸生出幾分對幼妹的疼愛。 炕桌上豆青釉蛐龍耳香爐里燃著沉水香,趙倝擱下手中茶碗,隔著飄浮輕煙眷注趙錦寧氣色不佳,“朕見你近日清減不少,方才用膳吃的也不多,身子不適?可曾著太醫(yī)看過沒有?” 聽得此言,趙錦寧眼睫淡淡一眨,放下捏著的白瓷茶蓋,微笑回話,“漸漸暑熱,錦寧胃口不是很好,太醫(yī)來請過脈,無礙的,皇兄無須掛懷。” “那就好,”趙倝瞥了一眼擺在博古架上的鍍金琺瑯自鳴鐘,接近戌時,便道:“你身子弱,朕不留你了,早些回去歇著?!?/br> 他又喊殿內(nèi)侍奉的太監(jiān):“去備抬輿,送公主回宮。” 趙錦寧坐到八人抬的輿上緊繃的心緒才略微懈弛。 抬輿被前后左右的太監(jiān)宮女擁簇著,排場大的讓人咂舌。她挑起遮在雕花窗上的玉珠簾,俯瞰被锃亮宮燈照亮了地面磚塊,路是供人行的,至于怎么走,當真不一樣。 幾月前她還被關在咸熙宮無人問津,現(xiàn)在高高坐著奢華抬輿被眾星捧月。 她臉上露出個嘲弄微笑,不怨人人貪慕權(quán)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滋味,誰不想要呢。 抬輿行的慢,趙錦寧緩緩闔上眼睛休整心神。 走的極穩(wěn)的抬輿忽然猛的一晃,隊伍停了下來,她睜開眼睛,眉頭微蹙:“怎么回事?” 頌茴貼近輿窗,回道:“從夾道里竄出來個小太監(jiān),殿下不要緊吧?” “無事?!?/br> 前面開路的太監(jiān)訓斥道:“不長眼的東西,敢沖撞二殿下的大駕!” 小太監(jiān)忙跪地磕頭求饒,“奴婢該死!只因方才見宮后苑的荷花池里飄著兩具尸首,一時嚇得沒魂了,故慌了腳,沖撞了殿下,還請殿下恕罪!” 此言一出,頌茴先慌了神,險些沒站住腳。 趙錦寧眈了她一眼,回身坐直,喚了一聲御前管事太監(jiān),太監(jiān)快步走過來,她聲氣和緩吩咐道:“我無事,讓他起來,不必責罰,既然荷花池出了事,去報司禮監(jiān)查看?!?/br> 太監(jiān)領命去了,抬輿繼續(xù)前行,她屈起手指握緊了金漆扶手,圓潤齊整的指甲摳在上面劃出幾道細痕。 好戲很快就要登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