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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溪頓了頓說:簡聲,警方還沒有調查出來的東西我都不會問你,也許你也不知道。 然后她又說,但是,我想問你為什么會和他打架? 為什么打架?。?/br> 和那個人打架??? 周簡聲抬起頭,目光看著蔚溪,但又好像不是看著蔚溪。他的目光幽深,想起了那晚發(fā)生的故事。 有天晚上周簡聲和蔚溪壓完馬路回來; 蔚溪看到小區(qū)門口的糖炒栗子,說要吃。 周簡聲正好有零錢,剛從口袋里掏出來就掉了一張,他低下頭去撿,卻發(fā)現身后一道身影快速隱蔽在墻角。 他覺得不對勁兒,暗暗留了心,發(fā)現那人果然是在跟蹤他們。 從香港那件事后, 他一直都很謹慎,只要不在蔚溪身邊,他隨時隨地都要知道蔚溪的消息;若是沒通告沒戲,他都在蔚溪那兒從早待到晚,就是為了防止那人來傷害她。 那人不愧在牢里待了多年,很快就發(fā)現周簡聲知道自己在跟蹤他了,故意引自己出來。 他索性走出來,朝周簡聲嘿嘿一下:我該叫你小粥還是簡聲啊? 周簡聲緊緊地盯著那張熟悉卻同時很陌上的臉,眼睛駭然發(fā)紅;那一刻,他的五臟六腑都在沸騰。 他很慶幸蔚溪不在身邊,沒讓她看到這些骯臟的事兒,骯臟的人。 周簡聲問:香港那次也是你吧? 是啊。林慶大方地承認了。 然后周簡聲知道林慶出獄后,看到他和蔚溪的緋聞,就偷偷一直跟著蔚溪。 周簡聲氣都眼睛都紅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林慶很瘦,瘦得眼眶都是凹下去的,他一笑,有一股陰深深的味道,就覺得你過得太好了,而我像個陰溝里的老鼠!是不是呀,大明星!而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周簡聲猛然一頓,他愣在原地,唇都在發(fā)抖。 他就這樣看著林慶。 林慶也看著他,眼里是濃烈的恨意。 許久,周簡聲仰頭笑了聲。他笑了很久,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林慶被他這么一笑,有些緊張:你笑什么? 周簡聲收斂了笑,眼底一片冰冷:爸啊,這些年啊,我從來沒有后悔這樣做。 從來沒有后悔過。 沒后悔打了那通報警電話。 沒后悔改了名字。 沒遺傳他的血脈,沒像他這樣活成陰溝里的老鼠。 第33章 不管過去多少年,周簡聲經常會做噩夢;他夢到好好的家庭為什么散了,為什么曾經慈善的父親像變了個人?為什么母親那么懦弱? 好像是那一天; 對面新開了一家餐館,敲鑼打鼓地開了業(yè),從國外請開的廚師,穿著統(tǒng)一制服的服務員。 他們擠走了這一條街的小餐館。 不怪他們,只怪自己,眼光不夠長遠,能力有限。 但是周簡聲一家沒走,林慶想再拼一拼。那一年,餐館勉勉強強地營業(yè),拿著微薄的收益,吃喝住行都很困難。 直到有一天,上面的人劃了一個圈,揮斥方遒:從這里開始拆。 老街要拆遷了,拆遷款入了房東口袋,租客遣散;林慶年歲大了,再也沒有勇氣重來一次,他們拖家?guī)Э诨亓死霞摇?/br> 鄉(xiāng)里的自建房,地上還是水泥地,那樣的日子多艱難。 好像是那個時候,林慶愛上了喝酒,喝醉了抱怨老天不公,時運不濟,遇人不淑; 男人找到了快感,他不再管妻兒,砸了鍋賣了鐵,妻子的嫁妝,兒子的學費,他的養(yǎng)老費,也要逃避在醉生夢死的世界里。 周簡聲一直都記得那天他下學回來,家里堵滿了穿著制度的人,說林慶碰了不該碰的東西,強行帶進了戒毒所。 那玩意兒能戒掉嗎? 母親坐在地上大哭,她瘦了很多,老了很多。這些年來,她一直都很辛苦,維系著這個家的開支,包容著頹廢的丈夫,安慰著還懵懂無知的兒子。 沒有人知道她有多累。 那時候母親還很堅強,把淚擦干從地上起來,給他做飯陪他寫作業(yè),告訴他父親會變好的。 可是沒有。 林慶從戒毒所出來,回到家里搜刮了最后一樣值錢的嫁妝跑了。 幾天后,他欠了債,搶了劫,殺了人,逃走了; 他沒像母親說的那樣,他沒變好。 母親得知后自殺了;她何其絕望,連兒子都不要了就這樣走了。 周簡聲報了警。 舉報他的父親吸毒、殺人、搶劫、家暴; 一連串的罪名,是十年。 那一年,周簡聲十三歲。 然后他在警方的幫助下改了名,為母姓周,戶口遷到福利院,重新生活; 十四歲,他運氣好,隨學校去市里參加合唱團,被某個經紀公司看重, 懵懵懂懂,一無所知簽下合同。 第一次坐飛機,第一次出國,第一次接觸外面的世界,第一次看到音符,第一次站在舞臺上,第一次站在鎂光燈下。 十六歲,經紀公司破產,團體解散。 他回國,又是一個好運,黃國簽下了他。 這些年,周簡聲偶爾覺得生活很難,但好在老天對他不薄,沒讓他步履艱難,步入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