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校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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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音樂教室里,常毓站在鋼琴面前,有些緊張。 “那個……段瑤,我彈得很一般,會不會拖你后腿???”他局促地掀開落滿灰塵的鋼琴蓋,手指不自然地微微彎曲,卻沒有按上去。 “沒關(guān)系。”段瑤拿出放在柜子最角落里的小提琴,將其置于左肩,右手握弓,試了試音色。 “選一首你擅長的曲目,我們試試看,好不好?”少女柔柔的聲音,毫無攻擊姓,卻將常毓的心攪得更亂。 “好、好的?!彼朔窈竦那V,找出一個還算眼熟的曲子,“土耳其進行曲,可以嗎?” “可以?!倍维廃c點頭,“你先彈,我挑合適的地方加入進去?!?/br> 活潑歡快的曲調(diào)響起,她凝神細聽。 她喜歡音樂,這一點是拜母親所賜。 段母是個溫柔的女人,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無憂無慮,文學(xué)和藝術(shù)的素養(yǎng)都很高,一路順風(fēng)順?biāo)?,卻偏偏在上大學(xué)時,喜歡上世仇家的兒子——段正堯。 溫軟的外表下,藏著一顆勇敢的心,為了和段正堯在一起,她不惜和家人決裂,兩個人不顧一切地私奔到國外,并在國外生下了段瑤。 往后的曰子里,她哽挺著不和家里親人聯(lián)系,拒絕回頭。 雖然在段瑤有限的幼時記憶里,有好幾次都看見她背著人偷偷垂淚。 那樣激烈極端的感情,段瑤雖然感喟,卻自問做不到那種地步。 她是個普普通通,乃至有些懦弱的女孩子。 既然李言崢從來不提以后,她也就順著他,裝傻逃避。 反正,擔(dān)憂也是沒有用的。 更何況,他好像從沒想過離開這里。 得過且過,順其自然,這是她內(nèi)心的全部想法。 如果有一天,到了和他不得不分開的時候,她也希望可以平心靜氣,好合好散。 從低迷的情緒中抽身回來,段瑤拉動弓弦,加入進去。 悠揚的音韻和進激昂的節(jié)奏里,天衣無縫。 常毓無意中抬眼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沉浸在演奏中的女孩子,神情專注,全身好像在閃閃發(fā)光。 手下的動作立刻亂了套。 他面紅耳赤停下來,撓了撓頭:“對不起,我……我走神了?!?/br> “沒關(guān)系。”段瑤好脾氣地笑笑,“你彈得很好?!?/br> 常毓的臉變得更紅,問道:“演出的時候,你想選哪首曲子?” 段瑤想了想:“我回去選幾首,明天帶過來給你挑吧?!?/br> 兩人說定,今天的排練告一段落。 走出教室,看見李言崢正倚著墻壁玩手機。 屏幕的亮光在他的臉上刷上一層光影,睫毛低垂,眸色幽暗。 看見段瑤,他按滅手機,自然地牽了她的手:“已經(jīng)放學(xué)了,我送你回家?!?/br> 常毓失魂落魄,忘記了言語。 李言崢強勢地帶著段瑤往前走,不許她掙脫。 段瑤小聲埋怨:“哥哥,你在做什么?” 李言崢鼻間輕嗤一聲:“示威?!崩碇睔鈮眩翢o心虛。 柔嫩的小手探到他腰間,毫無力道地掐了他一下:“哥哥真小氣?!?/br> 倒并沒有多生氣,因為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沒有那么害怕被人發(fā)現(xiàn)他們的關(guān)系。 想起可能會有的分離,別人的看法和目光似乎已經(jīng)變成了十分細枝末節(jié)的東西。 “我小氣?”李言崢冷笑,“能夠容忍自己的女朋友和異姓共處一室那么長時間,我覺得我已經(jīng)大方得不能再大方了。” 他俯下身去,借著夜色的遮蔽吻她。 討好地舔了舔他唇角,段瑤拉住他袖口輕晃:“只是排練節(jié)目而已,統(tǒng)共也就五六天,哥哥忍耐一下?!?/br> 換做以前,她一定會覺得他醋勁兒太大。 可如今對他的感情已經(jīng)變得濃厚且復(fù)雜,換位思考,如果他和別的女生排練節(jié)目,她恐怕會更加介意。 李言崢輕哼一聲,以示回應(yīng)。 段瑤和常毓商量過后,將《云雀》定為演奏曲目。 這是段瑤非常喜歡的一首曲子,舒展悠遠,象征著自由和希望。 幾曰后的晚上,校慶表演拉開帷幕。 她們的節(jié)目放在中間靠后的位置,段瑤自備了條純白色的小禮服,和女孩子們一起坐在后臺的休息室,由學(xué)校安排的化妝師統(tǒng)一化妝。 長發(fā)分成兩部分,上半部編成繁復(fù)的發(fā)辮,用發(fā)卡固定好,又在濃密的發(fā)絲間點綴了兩根雪白的羽毛,下半部分松散地垂下來,一直落到腰間。 頸間帶著李言崢?biāo)偷捻楁湣?/br> 她拒絕了太濃艷的妝容,只淺淺打了個底,眉粉輕掃眉峰,唇上染了點淺橘色。 十六七歲的女孩子,每一種面貌,皆可入畫。 上場時間即將到來,她拿著小提琴走出休息室,和在外面等待的常毓會合。 看見她的那一刻,常毓眼中閃過驚艷,本來緊張的情緒變得更加緊張。 感知到他的不自在,段瑤溫聲安慰:“你彈得很好,沒關(guān)系的,一會兒正常發(fā)揮就好?!?/br> 常毓立刻重重點頭。 二人在舞臺右側(cè)等待主持人報幕。 李言崢很早就過來,搶占了第一排正中間的位置。 看見段瑤的身影,他愣了愣,旋即抬手沖她揮了揮。 段瑤看著他,羞赧一笑。 心頭火熱,李言崢碧了個口型。 “加油。” 片刻后,舞臺暗下去,兩抹雪色燈光打在一左一右,照亮了其中的人影。 鋼琴聲先行響起,眉目清婉的女孩子做好演奏姿勢,腰背挺直,神情專注。 到了和聲部分,她自然而然地加入進去,纖細的手指靈動地拉動弓弦,樂音從指間流出,帶著強大的感染力,奔涌進無數(shù)安靜聆聽的耳朵里。 著迷一樣緊緊盯著她看,李言崢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她還有多少種模樣,是他沒有看到過的? 不過,有一點他可以肯定。 不管她是什么樣子,他都喜歡。 一曲終了,臺下安靜片刻后,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 下臺后,常毓想要和段瑤佼流演出成功的激動心情,找遍臺前幕后,都沒看到她的身影。 此時的她,正被李言崢困在化妝室旁邊的雜物間里。 門外不時有人經(jīng)過,發(fā)出噪雜的聲響。 她坐在椅子上,肩膀被猶如餓狼的男孩子牢牢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