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用我的戶主是個(gè)美藉華裔銀行家，某家外資銀行的亞太區(qū)總裁。銀行替他安排了公司司機(jī)接載出入，所以，我的工作主要是接載他的妻兒。他的太太也是個(gè)典型的美藉華僑，僅有著中國人的臉孔，其他的一切都跟一個(gè)洋人無甚分別。她cao流利的英語，普通話和廣東話卻比很多老外還要差；他們的兩個(gè)沒到十歲的兒子也差不多如此。大概也因著西化的教育，他們對我和其他傭人都甚為友善，無甚架子；在車子里也毫不掩飾什么，從不因?yàn)橛幸粋€(gè)外人在而阻礙他們?nèi)魏问?。日子久了，我都能從他們的對話中了解他們的生活?/br>
    「anson。你會去風(fēng)昂山嗎？」

    這天，女戶主罕有的隨車送孩子上學(xué)；一般來說，她都會留在家，待我回程時(shí)才載她到要去的地方。她的臉容憔悴，沒帶一絲笑意；除了跟孩子道別的那一刻努力擠出笑容外，她一直累透的托著腮，倚在車窗上看風(fēng)景。她甚至脫去了鞋子，把座椅的腳踏拿起，把椅子換成了按摩椅的模樣，讓疲累的身體好好躺一下，雙腿好好伸展一下。豪華七人轎車的好處。

    「趙太太。你是指鳯凰山嗎？」

    「喔！鳯凰山！」

    我往倒后鏡看看正看著我的她，微笑。她也回以一個(gè)微笑。

    「趙太太想要去遠(yuǎn)足？鳯凰山挺難爬的?！?/br>
    「我想去看日落?！?/br>
    日落嗎？不禁想起了大帽山上我和尚小姐的依偎和還沒兌現(xiàn)的下白泥之約?？慈章淇梢岳寺o比之馀，也能帶只近黃昏的無奈。

    「看日落的話，有好幾個(gè)地方都不錯(cuò)的。意境不大相近，但同樣醉人。」

    「那你帶我去一個(gè)?」

    我停在交通燈前，看了看錶；才早上八時(shí)許，離黃昏尚遠(yuǎn)。再者，黃昏時(shí)分正值學(xué)校放學(xué)，時(shí)間上并不許可。

    「趙太太。時(shí)間上……」

    「我知道。還是算了。你載我到游艇會吧！」

    「好的。趙太太?！?/br>
    她嘆了長長的一口氣，臉上流露一絲失望和無奈。她大概有心事，大概需要發(fā)洩的渠道，無奈生活的川流不息讓自由變得奢侈，即使在社會上她已是比較奢侈得起的那群。

    「我今天想下廚?！雇Ｔ谟瓮T外，她卻沒有下車。

    「趙太太想要煮什么，我替你去買食材再回來接你？」

    「你載我去吧！我想親力親為?！?/br>
    讓她在游艇會稍稍吃了個(gè)早餐，我載她到附近的香港仔魚市場選購最新鮮的海產(chǎn)，便送她回家。一路上，她顯得興致勃勃，似乎有著一絲期盼。

    女人，最不理智在于總給予自己錯(cuò)誤的期盼。

    那頓豐富的海鮮晚餐并沒等到朝思暮想的那食客。趙先生回家的時(shí)候，聽說已是翌日；夫婦倆吵了好一會兒，結(jié)果分房而睡。

    我以為那是單純因?yàn)槭旅Χ鸬姆蚱藜m紛，并沒想過會被捲進(jìn)這一漩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