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勾引?
太陽被飄來的云遮擋住,邊意望著天,一時只覺得諷刺無比。 他因為和寇厲的關系被綁,經(jīng)歷了長達十六年的囚禁,又因為和寇厲的關系被救,重新回到十六年前。 他算什么呢?好像就是個笑話啊。 “呵……”邊意盯著遮住陽光的那一大片的云朵,喃喃自語,“不就是像那個傻逼關希一樣勾引他嗎?以前又不是沒做過,演戲而已,是我最擅長的事啊,有什么難的?” 他坐了起來,端起茶幾上已經(jīng)放涼的水一飲而空。 也許是因為復仇系統(tǒng)終于出現(xiàn),即便它給的任務是那么可笑,但心底的一直懸著的那塊石頭落下,邊意這晚總算是睡著了。 他又做夢了,夢到了上一世他離開家,也就是反配系統(tǒng)說他要拋夫棄子的那一天。 因為新戲宣傳,劇組那邊不顧邊意的意愿,硬把他和另一個演員的對手戲當做宣傳點,強行將倆人拉cp。雖然邊意第一時間澄清了,但寇厲那天莫名其妙就暴走。 ——不,也不能說是莫名其妙。按照寇厲的說法是,他以前都是在忍,在克制、壓抑自己而已。 “阿意,我知道你跟他們沒有關系,你只喜歡演戲,我知道你不會背叛我?!?/br> “但是阿意,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將你鎖起來,只有我一個人能看見能碰到;你的眼睛只能看見我一個人,耳朵也只能聽見我的聲音。你不知道每當我看見那些人拿那種眼神看你時,有多想把他們的眼珠子挖出來,碰過你的手砍下來……” “阿意,我想你留在我身邊,只留在我身邊?!?/br> “我想你——只有我?!?/br> 邊意醒了,但比上一次從夢里驚醒好多了。 他沒有太大的反應,他很早之前就知道寇厲有病,但是少年人的愛戀,就是那般熾熱洶涌,不顧一切。 他還是和他結(jié)婚了。 誰曾想…… 以往的記憶,也難免牽扯出一些別的相關的東西。 就比如說,反配自救系統(tǒng)就把邊意那一天的離家,作為他拋棄丈夫孩子的證據(jù)。 邊意只要一想起這個“劇情”,便忍不住將反配系統(tǒng)代入那些看圖說話的營銷號和無腦黑粉,做一個ai,真是委屈它了。 盡管寇厲有病,但當時的邊意半點要離家出走的意思都沒有,甚至,甚至他還跑去商場買了一堆給寇厲和小樹的禮物,還有一套情.趣外賣——沒錯,邊意氣著氣著就開始得意了,覺得寇厲也是愛慘了他,他不是想鎖一下他?那就“鎖”一下嘛。 那套情.趣外賣到現(xiàn)在還留在關他的那間黑屋子里——那便是當初邊意被綁走時手里的袋子。 邊意現(xiàn)在已經(jīng)記不太清那時在停車場偷偷打開紙袋時自己的心情了,當然,也沒必要記得。 那些事,也沒必要回憶。 邊意吐出口中的牙膏沫,用毛巾擦凈臉。他抬起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短短幾秒時間,鏡子里面那個神色陰郁雙眼仇恨的變態(tài),便成了雙目含情,嘴角帶笑的陽光青年。 他將手里的毛巾放好,踩著輕松的步子下樓。 寇厲原本在聽寇森給他唱兒歌,看見邊意下樓時,險些捏碎手里的茶杯。 他臉上掛著笑,溫柔極了,與樓梯上笑意盈盈的邊意兩兩相望著。 兩人雙手雙雙攥成拳,眼底深處都藏著嗜血的殺意,可偏旁的人都沒有半點察覺。 華叔和這別墅里的其他人,還都以為邊意昨天被夏女士一勸,又聽了解釋,今天已經(jīng)和寇厲和好了呢。 看他們倆人,看彼此的目光多溫柔,多深情啊,就和以前別無二致。 果然,下一秒,華叔便聽見邊意說話了。 “華叔,主臥換個大點的床吧,我今晚回去睡?!边呉庀铝藰?,自然地蹲下身準備捏小樹的臉。 誰知寇厲先一步拉過孩子,笑著對邊意說:“滾,碰他一下我捏碎你的骨頭?!?/br> 華叔等人欣慰的笑才剛露出來,聽到寇厲不輕不重的話后,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邊意的輕松僵在臉上,偽裝的表情繃不住,卸了個一干二凈。 他直視著寇厲,冷聲質(zhì)問:“你剛剛說什么?再說一遍?!?/br> 寇厲看著他的臉,也愣住了,他捏了捏眉心,松開了孩子。 邊意冷著臉抱起小樹去了餐廳,走了兩步,聽見寇厲的聲音在他后面響起來。 那聲音很疲憊很沙啞,就像邊意剛回來時一樣,非常難聽:“你別裝他的模樣,我認不出。” 邊意嘴已經(jīng)揚起來了,準備回敬他一個嗤笑。 “求你。”寇厲還坐在沙發(fā)上,是背對著邊意說話的,這兩個字聲音很小,但偏偏能讓邊意聽清。 細密的疼痛突兀地出現(xiàn),讓邊意沒了心情嘲諷寇厲,他收起笑,也閉嘴了。 小樹還在,他不想跟他吵。 一天下來,兩人再無交流。 下午的時候邊意又坐在院子里曬太陽,這時聶方找來了。 邊意問他有什么事。 聶方尷尬地撓了撓自己的寸頭。 “小意啊,你別生氣啊……就是,就是那個誰之前簽了很多合同,現(xiàn)在這個,這個……”聶方真的是不好意思說下去,邊意才回來幾天啊,是個人都不忍心讓邊意去處理假貨整出來的各種遺留問題。 而且嚴格來說,簽合同的又不是邊意本人,都是被關希騙了,都是受害者,關希的帳不應該算到邊意頭上。 但是吧,這里是娛樂圈啊。再真的事到了這里也可以變成假的,再假的事也能變成真的。 哪怕只是一句“什么真假邊意啊,他就是耍大牌想毀約找了個騙傻子的理由來糊弄人罷了”這種鬼話,也能在這個圈子里被說成最真的事實。 聶方?jīng)]有說下去,邊意卻知道他的意思了。 “知道了,”邊意朝聶方伸手,沒有半點猶豫道,“那家伙簽了什么,拿來給我看看,費體力的就直接解了。” 聶方驚訝極了,“不,不是小意,你不用著急的,把他們晾著也無所謂,他們這么著急不過就是為了——” “蹭我的熱度,”邊意沒什么表情地看著聶方,“我不是關希,這種事情我很清楚,聶哥?!?/br> 聶方簡直汗如雨下,尬笑都笑不出來,想說點什么緩和,也半天找不到合適的語言。 只能心里將該死的關希罵他個幾百遍。 “把之前的助理都換了吧,”邊意看著手里的各式合同,臉上依舊看不出什么表情,“我可不想他們也像聶哥一樣,時刻提醒我被那樣一個蠢貨代替了這么久?!?/br> 聶方只能說好,他覺得自己有點委屈,但又想到自己在邊意還在家休養(yǎng)的時間里就迫不及待地來找他,好像也并不無辜。 很快,邊意就定了一個綜藝節(jié)目,一檔真人秀。真人秀的內(nèi)容算是比較適合邊意的,就是去景區(qū)旅游做些游戲,放松放松心情。 這事邊意的父母很快就知道了,邊槐廷還是重復的話:先休養(yǎng)好,再說別的。 這次夏璇也是一個意思。 只有寇厲沒有反對,他反勸夏璇,并讓聶方好好介紹了那檔節(jié)目,聽到“散心”兩個字后,他們便再沒別的話了。 若說邊意自己,他當然更愿意將時間都花在小樹身上。 但是,關希還沒有抓住。 他一定會回來的,即便他自己想要逃走,他那個系統(tǒng)也不會放任他逃——畢竟它還沒能得到寇厲身上的東西。 而寇厲和自己,無疑自己是更容易接近的一個。 只要殺了邊意,長得一模一樣的關希指著他的尸體說,關希已經(jīng)死了,誰又分得出誰是誰呢?即便有人懷疑,也拿不出他是假的的證據(jù)啊。 而要怎么接近邊意呢?或者說,要怎么更容易地接近邊意呢? 他現(xiàn)在就在寇厲的別墅,有人守,家里也完全不允許陌生人靠近,別墅里的工人也沒有一個是陌生面孔。 關希找不到機會接近。 既然如此,邊意自然就得走出來了。 不然,他怎么親手捏死這只臭老鼠呢? 聶方很快回到公司,按照邊意的要求,將助理都換了,換的都是之前完全沒跟關希接觸過的,連招呼都沒打過的。還有兩個是新人,有一個甚至連一些當紅明星都不認識。 要放在以前,這種完全的新手小白聶方是肯定不會給邊意安排的,但現(xiàn)在卻恰恰是這種什么都不知道的最好。 聶方記住了這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決定培訓他幾天就帶給邊意看看。 文小白被聶方選中,其他同事都在恭喜他,才進公司幾天啊,馬上就能跟紅得不能再紅的邊意身邊。 文小白靦腆地笑了笑,躲開那些人嫉妒羨慕的視線。 等人都散去了,他又躲進廁所。 關希關上隔間門,靠在門板上大口喘氣。 他難以言說這種感覺,他回來之前確實是在害怕,但到了公司里,要對著曾經(jīng)見了他都得低頭喊“意哥”的人卑躬屈膝,這滋味…… 他不由得想:如果邊意繼續(xù)消失,那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