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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朝朝暮暮在線閱讀 - 第59頁

第59頁

    他在生氣。

    我挪到客廳里,微微低頭。

    “傅瓷,你真是越大越忘記禮貌是怎么一回事了是嗎?”他冷冷地說。

    我抬頭,訝異地望向他,這么多年來,這是第一次,他連名帶姓地叫我。

    “我問過你留學(xué)地,你說秘密,好,我尊重你??墒?,你有沒有尊重過我?我邀請你住進(jìn)來了嗎?”他越說越大聲,幾乎吼了。

    我忽然覺得委屈,我為了什么啊我,放著那么多國家不去,偏選了冬天冷得連出門都困難的莫斯科?還要努力學(xué)習(xí)艱澀的俄語!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我緊咬著唇,不讓它掉下來,轉(zhuǎn)身,拎起箱子就往外跑。

    陸江川在樓下將我追到,拽住我手臂,低頭看見我大顆大顆滾落的眼淚,嘆了口氣,放軟了聲音:“早餐吃過了嗎?”

    我猛搖頭,癟著嘴說:“沒有,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住的地方,我好餓好餓好餓。”

    “你呀!”他又沉沉嘆了口氣,帶我去吃早餐。

    捌

    莫斯科的冬天冷徹心扉,室外零下24度,與室內(nèi)溫差近50度。從地鐵站出來,我把自己裹成一只厚厚的熊,踩著厚雪地去陸江川的公寓,我的衣服里藏了一瓶酒,走一段路便拿出來喝一口,盡管如此,還是冷,每隔十五分鐘,便要找個便利店之類鉆進(jìn)去享受一下暖氣。

    每個周末,我都去陸江川的公寓,有時候他不在,我就獨(dú)自做簡單飯菜給自己吃,然后給他收拾房間,或者窩在沙發(fā)里看電視節(jié)目。很無聊,但我卻樂不思蜀。

    這天晚餐桌上,他忽然對我說:“我要回國了?!?/br>
    “生意上出了問題?”我問。

    “我是說,我打算離開莫斯科。”

    “啪”一聲,筷子從我手里掉下去。

    他沒看我,依舊低頭吃著飯。

    良久,我才傻傻地問:“不回來了?”

    “嗯,不回來了?!?/br>
    我放下碗筷,面對滿桌美食,再也沒有胃口。

    他繼續(xù)說:“你學(xué)業(yè)還有兩年半吧?照顧好自己?!?/br>
    我伸手,一把奪下他的碗筷,他終于抬眼望我,神色淡然,我心里一陣陣發(fā)冷,直視著他:“你故意的。”

    他移開視線,去拿碗筷,我抬手狠狠一揮,碗摔在地上,發(fā)出尖銳刺耳的聲響。我還不解氣,扯住桌布,一揚(yáng)手,桌子上所有東西都滾到地板上,砰砰作響。

    我站在滿地的碎裂物里,胸腔劇烈喘息,忽然,我蹲下身,伸手去掃地上的碎片,手指被碎玻璃刺破,很痛很痛,卻也不及心里的痛。

    “傅瓷!”陸江川將我拽起來,我大力掙脫他,又蹲下去掃,他再次將我拽起來,用力圈著我,將我拖離災(zāi)難區(qū)。

    我的手指鮮血淋漓,滴落在他身上,他將我安置到沙發(fā)上,轉(zhuǎn)身想去拿醫(yī)藥箱,卻被我一把拽倒在沙發(fā)上,我死死抱著他,用力吻上他的嘴唇,他毫無防備,我輕而易舉將舌頭探入他嘴里,生澀又熱烈地吻他,眼淚跟著落下來,guntang而絕望。

    他身體僵了許久,終究將我惡狠狠地推開。

    我趴在他身上痛哭,一邊哭一邊絕望地說:“陸江川,我這么愛你,你為什么不愛我?你為什么不愛我?”

    哭到聲嘶力竭,哭到絕望,回應(yīng)我的,始終是他的沉默。

    他終究還是回國了。

    我沒有去送他,他在機(jī)場給我打電話:“小刺猬,照顧好自己,少喝點(diǎn)酒。春節(jié)見。”

    我沉默地掛了。

    那晚,我醉倒在宿舍里,吐了三次。

    那年春節(jié),我沒有回家,賭氣般地,連手機(jī)都關(guān)掉,除夕夜,跟留校的同學(xué)一起到酒吧狂歡到天亮。

    第二天下午開機(jī),看到他發(fā)的短信:小刺猬,新年快樂。

    我翻個身,蒙頭繼續(xù)睡。

    沒有他在身邊的新年,再熱鬧,也不會快樂。

    玖

    很長一段時間,我沒再主動同陸江川聯(lián)系,他偶爾會打電話過來,我不接,他也就不再打。

    春天來時,天氣轉(zhuǎn)好,我抑郁的心情好了些,敵不過想念,我終于給他打電話。

    太久沒有聽到他的聲音,電話接通那一刻,他剛喊我的名字,我的眼淚就落下來。

    那瞬間,我忽然意識到一件事:這一生,我都沒有辦法放下他。

    然而他真殘忍,他在掛電話時對我說:“我跟秦婭要結(jié)婚了,婚禮在五月份,你回來嗎?”

    手機(jī)“啪”一聲,跌落在地上。

    我蹲下身去,撿起手機(jī),聽到那端他的聲音,喂,小刺猬……

    我將手機(jī)狠狠丟出窗外,然后笑了,越笑越大聲,笑得眼淚飛濺,心臟都笑痛了。

    我覺得自己真可笑,像個傻子。

    我翹了課,在宿舍里喝酒,喝醉了就睡,醒來繼續(xù)喝,最后被室友送去了醫(yī)院。

    是酒精中毒,醫(yī)生警告我:“再喝,會要了你小命?!?/br>
    我說:“死了一了百了?!?/br>
    醫(yī)生看神經(jīng)病一樣看著我。

    出院后,我將所有能送人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送人,就連行李箱也送了人,買回一只大背包,將衣物與他在十五歲生日時送我的那套畫具塞進(jìn)去,離開了莫斯科。

    沒有了陸江川,這城市對我來說,如同一座空城。

    我沒有回國,從莫斯科轉(zhuǎn)入芬蘭,我也沒有目的地,混在一堆背包客里,浪跡歐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