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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春秋抱著衣服走到明媚身邊,她是真的有點累了,也不管臺階上又臟又硬又冰的,仰面便躺了上去,雙手枕在腦袋下。 “春秋,你當(dāng)時怎么選擇了體育專業(yè)呢?”明媚問她。 夏春秋緩緩起身,沒有直接回答,反而說起別的來,“明媚,你相信嗎?我初中的時候又矮又瘦?!?/br> “啊,真的?”明媚驚訝,怎么看都不像呀,一米七六的個頭可不是一下子可以蹦上來的。 夏春秋點點頭:“是真的,我升上初一的時候,是班級里最矮的女生。那時候我一個人從鎮(zhèn)子里到縣城中學(xué)走讀,膽子特別小,沉默寡言的也不愛跟其他人交流,半個學(xué)期下來基本上沒有朋友。所以老被人欺負,不僅班上同學(xué),學(xué)校附近的小混混也專挑像我這種人勒索。” 她第一次用這么輕柔的聲音說話,像是不忍驚擾到記憶深處的往事,明媚沒有開口,靜靜地聽她說下去。 “那天傍晚是我第三次被人堵在學(xué)校附近的巷子里勒索,這次卻沒有成功,因為忽然被人撞見了,那三個小混混壓根不是那人的對手,屁滾尿流地跑了。那個男生很高,很冷的天了,卻只穿了一件單薄的運動服,頭發(fā)上濕漉漉的,還滴著小水珠。他告訴我,他是我們學(xué)校旁邊的體校游泳隊的,剛剛從外面訓(xùn)練回來。他還對我說,瞧瞧你這么瘦小肯定會被人欺負的,應(yīng)該多吃點飯多多運動,讓自己長高長強壯,就沒有人敢欺負你了?!?/br> “我小時候可討厭運動了,食量也很小,但那之后,我真的開始逼迫自己多吃飯多運動。不知道是因為他的話,還是因為不想再被欺負。后來呀,我去體校的游泳館偷偷找過他,看他們訓(xùn)練,但他早就不記得我了。但我依舊經(jīng)常偷偷跑去看他訓(xùn)練,他游泳的時候,身姿真是又快又漂亮。他對身邊每個人都很友善,臉上總是掛著溫和的笑容,他的笑容可真漂亮,就像,就像,嗯,彩虹一樣?!毕拇呵镎f到這里停了下來。 “后來呢?你有沒有上前跟他打招呼?”明媚忍不住問道。 夏春秋搖搖頭,“沒有。當(dāng)我積聚的勇氣時,已經(jīng)再也沒有機會了……”她語氣黯淡下來,“在我初三那年冬天,他因為救一個落入結(jié)冰的湖水中的小孩,去世了?!?/br> 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明媚久久不能說話。 “明媚,這些年來,我始終都沒有忘記他,但很奇怪,慢慢的,我對他的感覺已經(jīng)不是喜歡,不是愛情,我也不知道是怎樣的一種感情,總之,我忘不了他?!毕拇呵镎f完,拍拍衣服站起來,伸手拉起還沉溺在故事里的明媚,“走吧,我們?nèi)コ燥??!?/br> 明媚偏頭望她,發(fā)覺她的神色已恢復(fù)如常,先前那點哀傷早就沒了蹤影。她一直以為夏春秋大大咧咧不拘小節(jié),直到此刻她才忽然明白,每個人都是一面多面鏡,呈現(xiàn)在人前的,或許是正面或許是側(cè)面或許是反面,但不會每一面都讓你看見,有時候就連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面。 明媚笑笑,反手握了握她的手,一切盡在不言中。 去食堂的路上,明媚給艾米莉打電話,喊她下來一起吃飯,電話那端卻傳來她氣呼呼的聲音,“我哪里還吃得下飯,都快被林妙給氣死了!你說她是不是雞婆,竟然偷拍下我跟程家陽頭挨頭的照片發(fā)給章魚,你說她安的什么心啊我靠!” 她氣得真不輕,明媚掛掉電話拉著夏春秋就往宿舍方向跑,“飯回頭再吃,先回宿舍看看,免得她們兩個打起來?!?/br> 明媚猜得一點沒錯,她剛推開宿舍門,便被丟過來的一只娃娃砸中腦袋,艾米莉怒氣沖沖地叉腰站在宿舍中央,一邊拿東西砸林妙一邊指著她破口大罵:“你他媽吃飽了撐著是吧,我警告你以后我的事情你別管!” 林妙從小到大都沒受過這樣的氣,早在聽到艾米莉在明媚的電話中罵她雞婆時就火氣上涌,也毫不示弱地抓起床上的枕頭娃娃什么的砸回去,“你自己敢做還不敢當(dāng)了!真是丟臉呀,見到個男人就往人家身上蹭。我真不知道章魚喜歡你哪一點!” 宿舍里一時雞飛狗跳的,艾米莉向來就不怎么待見林妙,覺得她嬌氣偶爾還有點公主氣,但因為明媚與夏春秋,一直也和平相處著。這下子聽她這樣說,更是來氣,“我靠!我就蹭人家身上去了呢怎么著,我喜歡!可這又關(guān)你這個雞婆什么鳥事呀!你有什么權(quán)利偷拍我又有什么立場把照片發(fā)給章魚,搞得跟我劈腿似的。你要喜歡那只臭章魚你去追就是了我又沒攔著你,但別插手我的事!” “對!我就是喜歡他!我就是看不慣他對你那個狗的樣!”林妙仰著頭,第一次正兒八經(jīng)地承認了她的感情,臉上神色那么堅決,甚至還帶著點恨意。 明媚與夏春秋本來被她們兩個你一言我一句的爭吵聲弄得快要崩潰,這下子被林妙的話又嚇了一大跳,沒想到林妙來真的,她……竟然真的喜歡上了章魚,這什么跟什么吶! “你們別再吵了,隔壁宿舍都要聽到了,是要鬧到人盡皆知嗎!”明媚揉了揉太陽xue,開口道。 “鬧就鬧,誰怕誰呀!”艾米莉一臉無謂。 “等等等等,那個酒吧照片里的事不都過去了一個月了嗎?怎么現(xiàn)在……”夏春秋說。 “鬼知道,反正章魚下午拿了一條彩信來找我,問我是不是交了男朋友,還說酒吧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讓我少去,那個地方的男人都不靠譜什么的。那語氣特質(zhì)問,我簡直莫名其妙。一看那號碼,靠竟然是她發(fā)的,”她指了指林妙,“時間是我們喝酒的那個夜晚。你們也知道的呀,章魚那個人,慢吞吞的,什么事情都要思前想后好久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