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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引章雖年已不惑,但魅力只增不減,他風(fēng)度翩翩,知識淵博,舉手投足間盡是年輕男孩子缺乏的氣度,他雖然是一名科學(xué)學(xué)者,卻一點都不古板生硬,言談間甚為風(fēng)趣。南歌不是沒有談過戀愛,但高中時的青澀愛戀,美則美矣,卻因為年少稚嫩,哪怕分手,也只會懷念與悵然。 而今卻不一樣,她認(rèn)識他的時候,已經(jīng)二十一歲,她清楚知道自己心臟每一下劇烈的跳動,是因為什么。明知是一場可能將她灼傷的大火,明明已過了沖動的年紀(jì),她卻依舊如飛蛾一般,義無反顧地撲了過去。 明媚離開南歌家的時候,一路上思維依舊無比混亂,就連夜晚凜冽的海風(fēng),都無法將之吹醒。那晚她原本想要回家拿點東西的,最終還是回了宿舍,她急需進入熱鬧的環(huán)境里,不能再獨自待著胡思亂想。 回到宿舍時,卻只有夏春秋與林妙在,明媚看了看時間,都快十一點了,艾米莉竟然還沒回來。 “她今天回家了嗎?”明媚問夏春秋。 “沒有聽說呀,下午還這里呢。”夏春秋說。 明媚打她的電話,手機關(guān)了,只得作罷,洗漱完上床睡覺。那個晚上她還是失眠了,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好不容易迷糊地睡了過去,忽然感覺被窩里一涼,猛然睜開眼睛,發(fā)覺艾米莉竟然和衣鉆了進來,她嚇得下意識地就想尖叫,卻被艾米莉急忙捂住了嘴巴。 明媚側(cè)頭往外望了望,才發(fā)覺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宿舍里沒有開燈,寒冬里的晨光灰蒙蒙地照進來,隱隱綽綽。 “你剛回來?你一晚上去了哪兒?怎么這個時候回來?”明媚撥開艾米莉的手,輕聲問。又往里面移了移,給她騰出一片空位,床太狹窄了,兩個人側(cè)著身子都臉挨著臉了。 艾米莉卻不接話,只是緊緊抱住明媚的手臂,將頭往她肩胛里蹭了蹭,她衣服上還帶著寒冬清晨的涼意,一下子就把明媚身上的熱氣吸走了一大半。明媚推她,“脫掉衣服再睡?!?/br> 艾米莉卻一動不動。 “喂,你怎么了?”明媚總算發(fā)覺了她的不對勁?!澳阕蛲砣ツ膬毫??” “我跟程家陽做了?!卑桌虻穆曇魪乃募绺C里發(fā)出來,輕輕的,悶悶的。 明媚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當(dāng)她意識到她話里的意思時,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驚呼:“什么?!” 艾米莉一把捂住她的嘴,將她拉住。 “昨天晚上我們一起吃飯,然后去酒吧玩到深夜,然后……然后,我跟他回家了……” 明媚震驚得久久沒有回過神來,雖然說在大學(xué)里這種事也不算什么奇聞,但是,當(dāng)你的好姐妹一夜未歸之后第二天清晨將你從睡夢中揪出來,劈頭蓋臉就將這么一個爆炸性新聞丟給你,明媚真的一時有點消化不了。 沉默了許久,明媚才慢慢元神歸位,她伸手?jǐn)堖^艾米莉,她最好的朋友,從這一刻開始,真真正正從女孩蛻變成了一個女人。她不知道她此刻心里所想,但一定也是有點惶惑不安的,否則怎么會在一大清早跑回學(xué)校,找一個肩膀依靠。 過了許久,明媚才將艾米莉放開,她側(cè)著身子,單手枕著頭,直直望著艾米莉,既羞澀又帶著好奇輕輕問她:“痛嗎?”問完她的臉就微微紅了。 艾米莉的臉也微微紅了,她回望著明媚,眼神似水,點了點頭,“痛……很痛……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一樣……”她頓了頓,將頭埋進枕頭里,聲音斷續(xù)地傳來:“但是,我又覺得很幸福,我感覺自己終于完完全全地屬于了他,他也完完全全地屬于了我?!?/br> 很久之后,明媚始終記得這個晨光熹微的清晨,艾米莉用清亮的聲音,說著她的幸福。 但這世間的幸福,很多時候就像是一場自我幻覺,一旦夢醒,便只余下刺骨的痛。 寒假來臨時,夏春秋提議明媚跟她回家過年,艾米莉一聽立即就勸她打消這個主意,“她連我家都不肯去,更別說你們家那么遠,你爸媽她完全不認(rèn)識,怎么可能嘛?!?/br> 夏春秋說:“就當(dāng)出去旅游一趟唄,明媚不是沒去過東北嘛。我們老家有條遠近聞名的河,冬天河面上結(jié)了老厚一層冰,都可以在上面跳舞了。” 艾米莉駭笑:“難道你要拉著她去冰河上跳恰恰嗎?” 夏春秋沒好氣地朝她翻白眼,正鬧著,她手機響了,剛接通便大叫起來:“顧簡寧你說你在哪兒?你干嘛跑到我學(xué)校來!我回家不用你送也不用你扛行李!哪兒來的回哪兒去!什么,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我們宿舍樓下?你……”掛掉電話,夏春秋直接暴走了,忽然想起什么,回頭瞪著明媚跟艾米莉,“你們誰告訴他我是今晚的火車的?” 艾米莉嘿嘿一笑,“不好意思,昨天接電話的時候他一口一個jiejie叫得我腦袋一熱,就……”顧簡寧那一茬艾米莉聽明媚說過,所以就把夏春秋的行程告訴了他。 “艾米莉!” “我去接他上來!”艾米莉拉開門就準(zhǔn)備開溜。 “不許去!”夏春秋大喊。 艾米莉沖明媚眨眼,“拉著她,jiejie去把小正太接上來調(diào)戲一把?!?/br> “春秋,人家都找到我們宿舍來了,用心良苦呀,你怎么能讓他白跑一趟呢!”明媚忍住笑,開口說道。 她還真是小看了顧簡寧的恒心,這幾個月來,他依舊孜孜不倦做著各種各樣的事兒試圖打動夏春秋,可夏春秋也真夠頑固的,從來就沒給過那小孩好臉色。她甚至拿他很不好的學(xué)習(xí)成績嘲諷他說,我特別討厭學(xué)習(xí)成績壞的男生,你有這個精力不如多看幾頁書。顧簡寧立即跟打了雞血似地重燃學(xué)習(xí)熱情,并信誓旦旦地保證:夏老師,我一定會好好學(xué)習(xí),考上海大的。堵得夏春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