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李遠(yuǎn)大喜:“我這就回去跟郁師叔報信!去百獸林的時辰和地點,遠(yuǎn)會紙鶴傳書給沈師兄的?!?/br> 沈諾頷首,李遠(yuǎn)離開。 齊潤止氣道:“以人煉丹,他們竟也想得出來?還有郁師叔,看起來那么慈祥,跟我們村里的大jiejie似的,竟然也能做出這種事情!” 沈諾不以為意:“郁蔥芝亦是壽元無多,只是吃多了駐顏丹之類的丹藥,才看起來仿佛雙十年華,潤止你將來,可莫要被這樣的女人騙了。” 齊潤止臉頰都鼓了起來:“我才不會!我知道她們會對我采陽補(bǔ)陰的,我才不會上當(dāng)!我才不會喜歡女人!”然后就跑掉了。 沈諾一滯,然后就笑了起來。 修真無常,能得一伴侶常伴左右,那是莫大的幸事。若是沒有,又何須勉強(qiáng)湊合?齊潤止如此,倒也不錯。 郁蔥芝和年管事仿佛是已經(jīng)等不及了,三日后,就要沈諾在百獸林外等候。 郁蔥芝身為女子,能學(xué)到一手煉丹的好本事,且上無師尊束縛庇佑,顯見其行事之謹(jǐn)慎。 就是這一次,她應(yīng)年管事之邀,決定煉化沈諾,亦要將事情布置的完美,讓沈諾這個天靈之體,死得在人意料之中,當(dāng)然,她還需要能給她作證的“證人”。 于是這一次百獸林一行,除了郁蔥芝和沈諾之外,還有兩名筑基中期的修士,穆軒煙和曹平志;兩位練氣初期的小尾巴,也同樣是郁蔥芝的崇拜者和童兒,易桐兒和霜桐兒。 穆軒煙和曹平志二人,與郁蔥芝不過泛泛之交,可是郁蔥芝有一手煉丹的好本事,二人聽到郁蔥芝要來采藥煉丹,煉的丹藥還是平常市面上買不到的丹藥,便也跟來了護(hù)衛(wèi),以求將來討要丹藥的時候方便求情。這對他們來說,是在正常不過的一件事情了。 可是這一次,郁蔥芝竟然帶了那個據(jù)說是本宗的墨仙長看重的那一位,兩人險些暴走。 穆軒煙亦是女子,曹平志沖其使了個眼色,穆軒煙便拉過郁蔥芝道:“郁師姐,這個人是墨仙長看上的,要是他跟咱們在一起出了什么意外,墨仙長出關(guān)之后,要是突然想起此事,那我們可是真的就脫不了干系了?!?/br> 分宗里面,肯舍下面子巴結(jié)沈諾這位被墨仙長看上的人的弟子不少,可是對沈諾敬而遠(yuǎn)之的修士,亦是不少。 郁蔥芝卻笑道:“百獸林可是連練氣期的修士都敢闖的。你看我的兩個童兒,不過是練氣初期,都敢跟著我來,沈師弟已經(jīng)是筑基初期了,能出什么意外?穆師妹想躲了?!?/br> 穆軒煙還是不肯:“旁人便也罷了,這個沈諾,我不愿與其一道。” 郁蔥芝皺了皺眉,她特意挑了穆軒煙和曹平志來,就是因著這二人性情耿直,向來不屑于說謊,跟她的關(guān)系又不算是很好。由這兩人,再加上她的兩個比沈諾修為低的多的童兒作證,這一次的“沈諾之死”,大約能死得自然而然的多??墒鞘碌脚R頭了,才發(fā)現(xiàn)穆軒煙和曹平志的耿直也不見得就是好事,至少現(xiàn)在,兩人死活不愿意跟沈諾一起歷練。 郁蔥芝眉頭都開始打結(jié)了。 沈諾這才開口道:“穆師姐,曹師兄盡可放心。此行是生是死,皆有天定,沈諾定然不會怪罪二位?!?/br> 穆軒煙道:“你說不怪就不怪么?你不怪……焉知旁人不會遷怒我等?” 郁蔥芝也忽然想到,她這一計,縱然可以擺脫殘害同門的責(zé)任,卻也難免被墨仙長遷怒??墒撬彩菬o奈。 分宗之中,自從沈諾前次偷偷離開之后,就將分宗弟子管得極嚴(yán),出行皆要登記,否則連分宗的門都出不來。 郁蔥芝和年管事原本想要悄無聲息的將沈諾煉丹的計劃,也不得不放棄。他們兩人常年待在宗門之內(nèi),要是在沈諾遇害時,恰好不在宗門之內(nèi),那才是有嘴說不清。 年管事壽元實在無多,郁蔥芝也擔(dān)憂這么好的天靈之體被破壞,兩人匆忙之下,也只好定下此計,卻是突然忘了,沈諾死的責(zé)任他們不必?fù)?dān),可是被墨仙長遷怒——那就是再說難免的了。 郁蔥芝突然開始暗恨年管事。她這才想到,被遷怒的人里,可沒有年管事,只有她這個出面之人。 “不如……用此鏡記下,沈師弟之所言,證明去百獸林之事,是沈師弟自己所想,與他人無關(guān)?”郁蔥芝只好努力的撇清被遷怒的責(zé)任。 沈諾當(dāng)下一笑,道了聲“好”。 穆軒煙和曹平志還是覺得有些不妥,可是郁蔥芝卻道:“兩位若是與我同去,這次我煉丹之時,二位可各自攜一位師弟或是師妹,旁觀我煉丹,如何?” 穆軒煙和曹平志頓時沒了二話。 眾人相攜進(jìn)了百獸林,開始的前三日里,穆軒煙和曹平志各種有意無意的保護(hù)著沈諾,生怕他折在此處,郁蔥芝和年管事竟是無下手的時機(jī)。 直到第七日,眾人將要返回之時,百獸林中忽然百獸齊鳴,瘋了似的沖向幾人的歇息之地,郁蔥芝大喜,在幾人慌忙逃竄之時,硬是將一直護(hù)持在沈諾周圍的兩人給分開了,獨自一人面對沈諾,連話也不放,直接動手! 沈諾被逼退到懸崖邊,似笑非笑的看著郁蔥芝,卻也不多反抗。 就在郁蔥芝一掌拍向沈諾,同時祭出丹爐,打算將沈諾先收在丹爐里面時,忽然就聽到了身后一聲大喝。 “郁師姐,你在做什么?” 郁蔥芝心頭一跳,手一晃,就見沈諾被她一掌拍下了懸崖。 百獸林的懸崖之下,乃是蛇類妖獸聚集之地,那是郁蔥芝看都不敢看一眼的地方。 掉下懸崖之人,從無一人生還。確切的說,是連一塊骨頭都還不了。 郁蔥芝和匆忙趕來的穆軒煙、曹平志,三人直接呆住了。 年管事站在隱秘之處,深恨郁蔥芝動作慢。 若是能快一步……就快一步,就能將沈諾收進(jìn)丹爐,到時候……那該多好! 真是,愚蠢的女人! 年管事攥了攥拳頭,就趁幾人不注意,以銀針擊殺了郁蔥芝,然后悄然離開。 ☆、36·思凡城(一) 郁蔥芝不知為何,竟動手殺了沈諾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門派。 穆軒煙和曹平志絲毫不敢隱瞞當(dāng)日之事,將其一一道來,甚至連沈諾保證是自己要去百獸林,與旁人無關(guān)的情境,也用水鏡再次顯現(xiàn)了出來。 水鏡原不過是個小玩意,卻因著其能完完整整的記錄人或物曾經(jīng)做過的事情和說過的話,而被修士重視起來。 丹姬道君見了水鏡,再聽了穆軒煙和曹平志之言,嘆了聲氣,就使人去問,分宗里,最近有誰突然離開門派,又有誰和郁蔥芝走得近,試圖找出那個殺了郁蔥芝之人,也就是和郁蔥芝聯(lián)手之人。 百獸林的妖獸其實是天元宗分宗自己“馴養(yǎng)”的,并非天生地養(yǎng)。因此這些妖獸的脾氣其實還算溫和,突然集、體、暴、動這種事情,輕易不會發(fā)生除非,有人特意挑起了妖獸們的情緒。 再加上郁蔥芝死的太過蹊蹺,平常人聽了此事,也能很快的想通,郁蔥芝必然是有同謀的,只是這同謀顯然是為了自保,直接殺了知情者郁蔥芝。 被派去查這些的,是丹姬道君的二弟子。 他很快返回,稟報道:“最近,是有一人與郁蔥芝走得極近,只是那人前幾日已然離開分宗,不知去往何處?!蹦莻€人的身份玉牌倒是還在,只是施用秘法,推衍人的位置之事,所耗費的修為極多,輕易無人肯用。 這位二弟子,顯然不知道一個已經(jīng)死了的沈諾,值不值得師尊來耗費修為。 果不其然,丹姬道君只問道:“那人姓甚名誰?將其名字和畫像通報各處天元宗的店鋪和駐地,盡快抓捕?!?/br> 二弟子立刻垂首道:“那人名郁沖之,是郁蔥芝的兄長,只是兩人關(guān)系向來不好……不料這一次,竟然會一同定計,害了沈師弟。” 丹姬道君有了交代,也不愿在這件事上浪費自己的時間,就很快將人揮退了下去。 他立在分宗的大殿之前,遙遙望著礦山,忽然微微一笑,取出一壺酒,灑在了礦山的方向。 “屏兒啊屏兒,你我終究師徒一場,那害了你的人已經(jīng)死了,墮入蛇窩,骨頭都尋不到了,你且安心去投胎罷?!?/br> 墨君琰為了沈諾一事而遷怒白屏兒,丹姬道君并無異議。那原本就是白屏兒的錯,該她承擔(dān)的,丹姬道君不會姑息。是以墨君琰一提到此事,要白屏兒被罰礦山,丹姬道君就答應(yīng)了。 可是到底是師徒一場,白屏兒為人乖巧伶俐,又是丹姬道君唯一的女徒弟,丹姬道君亦是覺得可惜的。他可以接受白屏兒被罰,卻不能接受,白屏兒離開后,一年的功夫就沒了,死于非難。 這筆債丹姬道君顯然是不能算在已經(jīng)同樣結(jié)嬰的墨君琰身上,只能算在了敢自曝天靈之體的沈諾身上了。 年管事在初陽峰,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開始收拾行禮。雖然他自覺沒有錯估一件事,李遠(yuǎn)就站在他身邊,寸步不離,郁沖之也被他前幾日哄走了,乘坐傳送陣去了西漠之地尋找提高修為的機(jī)緣,幾年內(nèi)不會回來??墒撬€是有些不放心。 “年管事,這是分宗主賞賜給您的東西?!?/br> 年管事老邁之年,險些將玉盒弄掉在地上。 幸而修為猶在,才沒有出丑。 見丹姬道君的人已經(jīng)走了,一直在一旁裝鵪鶉的李遠(yuǎn)才訥訥開口道:“師父,您不看看這是什么東西么?”他也很好奇,分宗主會賞賜給年管事什么東西。 年管事打開玉盒一看,就愣住了。 延生丹,可使人增加十年壽元的丹藥。 這是……賞賜? 年管事忽然在想,這是在賞賜,他做過的哪一件事呢? 李遠(yuǎn)大喜,“太好了,十年的時間,足夠師父結(jié)丹了!”他也就有人給他做靠山了。 年管事當(dāng)然也想到了此事,他回頭看著李遠(yuǎn),目光閃爍著。 齊潤止也沒有料到,天元宗分宗從祥云城收來的五個徒弟之中,第一個死的,竟然會是那個圓滑而懂得算計的李遠(yuǎn)。 他歪了歪頭,看著遠(yuǎn)方天際,感傷了一會,就跑去練劍了。 他還記得沈師兄說過的話,旁的都是假的,自己的修為高了,能打能跑,這才是真的。 再說沈諾。 沈諾落下懸崖的那一刻,就借用短距離傳送陣的力量,將自己傳送到不遠(yuǎn)處,然后就悄然遁走了。 這個短距離傳送陣,就是墨君琰在研究了沈諾的扇墜傳送法之后,自己搗鼓出來的。前次見了沈諾,就將東西給他了。 那時兩人第一次在一起之后,墨君琰才赧然發(fā)現(xiàn),他的沈諾,竟然會是純陰之體!而剛剛沈諾給他的,據(jù)說是雙.修功法的東西,竟其實是單方面的采補(bǔ)功法。 墨君琰體.內(nèi)涌入不少陰靈氣,陰陽靈氣竟是出乎意料的平衡了許多,而久久壓抑,始終不得其法的碎丹結(jié)嬰之事,亦是迫在眉睫。 墨君琰能感受的到,只要他愿意,原地坐下,便可碎丹結(jié)嬰! 可是他還是暫時壓抑住了。 “小九,你愿如此待我,我此生定不負(fù)你。待我出關(guān),我們就擇日……” 沈諾卻打斷了墨君琰的話:“待你出關(guān),我們再談此事。你現(xiàn)在……還是盡快結(jié)嬰的好?!?/br> 墨君琰異常感動,又送了許多東西給沈諾,還特地托了師尊照顧沈諾,這才閉關(guān)入定。 沈諾離開之時,就將墨君琰送予他的大部分東西都放在了墨君琰的洞府里,沒有帶走。只是從前世就跟著他的青木劍,千幻面具,以及那副短距離傳送陣,他想了想,還是留下了。 青木劍跟了他許久,與他靈根屬性相合,劍中又有一絲天雷蘊(yùn)于其中,克制妖魔,是最好的利器了。 千幻面具的好處自不必贅述,沈諾相貌如此,偶爾遮掩,卻也是沒法子的事情。 至于短距離傳送陣沈諾顯然明白其好處,猶豫了幾番,終是留下了。 雖然墨君琰也好,墨云衣也罷,他們統(tǒng)統(tǒng)都不知道他所改變的前世今生之事,可是天道知道。留下這些,也不算他欠墨君琰的了。 沈諾借由短距離傳送陣離開,卻也沒急著找年管事和李遠(yuǎn)報仇。年管事壽元無多,又心性狹小,怕是不會放過李遠(yuǎn)。李遠(yuǎn)性命堪憂,而年管事又臨死在即,就算他能僥幸活著,將來墨君琰出關(guān),大約也不會放過他。 沈諾想通這些,就獨自一人,戴上千幻面具,化作一個普通的二十出頭的年輕散修,便離開了。 有句話說,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沈諾在花費了大量靈石,發(fā)現(xiàn)自己距離東九洲之地,還有很長很長一段距離,可是已經(jīng)囊中羞澀之時,終于發(fā)覺不對了。 前世他也跟著墨君琰去過東九洲,東九洲民風(fēng)奇特,散修極多,對于想要歷練進(jìn)階的修士來說,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墨君琰會帶著沈諾去東九洲,也是想要讓沈諾在那里進(jìn)階筑基。只是沈諾先是自廢火靈根,再是被采補(bǔ)過度,徹底傷了修煉的根基,他后來雖然找到了筑基期的心境,卻始終進(jìn)階不了。 沈諾雖然只去過其中的兩個洲,也足以讓他對和乾元大陸遙遙相望、天元宗管不到的東九洲,有相當(dāng)大的興趣了。 只是前世之時,墨君琰那時是元嬰真君,法寶眾多,又不缺靈石,帶著他時,也不需要沈諾花費靈石,墨君琰帶著他邊走邊玩,時不時停下來看一看當(dāng)?shù)氐娘L(fēng)土人情,看看沈諾能否在那里歷練筑基,不過半月之間,兩人就到達(dá)了東九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