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花姬忽然“哎呦”了一聲,她被自己的靈獸給咬了一口,也略帶些嫉妒的道:“是呀是呀,這會子生死之間,都能頓悟,真是,讓人嫉妒死了!” 阮玨沒吭聲,只是稍微挪了挪身體,朝著沈諾的方向靠了靠。 花姬哼了一聲。 云姬看了花姬一眼,花姬低下頭去,她才對阮玨道:“阮公子,咱們真人面前不說假話。若是咱們一路順利便罷了,但是,如果這陣法待會被人破了,那該如何?” 阮玨為人有些呆。 他是真的有些呆,因此直接就沒聽懂云姬的意思,“啊”了一聲,傻傻的道:“我看沈兄的陣法布的很好,應(yīng)該不會有人能破的。而且,那些人光顧著逃命了,哪里能看得到咱們這的隱匿陣呢?” 花姬恨鐵不成鋼的吼了一句:“我姐說是如果!如果你懂嗎?” 阮玨皺著眉,縮了縮身子,道:“我劃船,兩位姑娘,一位御敵,一位護(hù)著沈兄?!?/br> 這是阮玨能想得到的最好的法子了。 可是云姬卻道:“我們?nèi)嘶蛟S能守得住船,可是沈公子動且不能動,我們還要分出人手去護(hù)著他……阮公子,那樣的話,我們怕是不但守不住船,更護(hù)不住沈公子,甚至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阮玨臉色難看,依舊道:“這陣法,是沈兄所布。若是沒有他的陣法,我們早就守不住這船了,甚至早就沒命了?!?/br> “所以我們才說如果。”云姬也不想得罪沈諾的,照她看來,沈諾可比阮玨有錢多了,還同為道修,若是不到最后一步,她也是寧肯不得罪沈諾的。 于是她道:“你放心,待會即便是這隱匿陣被破了,只要能護(hù)住沈公子,并且不妨害我們姐妹的生死,我們便一定會護(hù)住沈公子的。只一點(diǎn)……若是我們姐妹自顧不暇,那么……”她沒有再說下去。 她肯承諾在陣法被破后,也一定程度的護(hù)著沈諾,已經(jīng)是她能做的最大的讓步了。云姬不會后悔自己所做的這個決定,這世上,誰人不為己?她不可能為了一個沈諾,就放棄自己的生命的。即便現(xiàn)在她是站在沈諾布下的陣法之中。 阮玨大約也明白這是云姬能做到的極限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多少,是否會在沈諾拖累自己的時候,也像那些修士一樣將沈諾給踹到海里,拖延時間,可是他知道,至少現(xiàn)在,他還是想護(hù)著沈諾的。即便道魔不兩立,他還是莫名的喜歡沈諾這個朋友。 云姬和阮玨達(dá)成約定,兩廂里不再說話??墒腔s突然撓起了自己的手背,她越看沈諾越不順眼,過了一會,她忽然看到了沈諾懷里,小狼身上的毛,若隱若現(xiàn)的露了出來。 花姬眼中貪婪一閃而過,幾乎是下意識的,她上前一步,伸出右手就要往沈諾懷里探去! 幾乎是眨眼之間的動作!云姬和阮玨卻同時動了! “啊——”花姬尖叫一聲,就見自己的右手臂,干脆就被阮玨給砍了下來。 而云姬也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臉上。 花姬還在懵懂中,她氣道:“我們跟著他不就是因?yàn)樗行±??現(xiàn)在時機(jī)正好,將小狼搶過來不就成了?” 云姬臉黑的不行,她指著花姬險(xiǎn)險(xiǎn)觸上沈諾防御罩的那只手臂道:“你自己看——” 花姬隨即看去,猛地打了個哆嗦。 她那只被阮玨砍掉的手臂上,不知何時,已經(jīng)被無數(shù)細(xì)小的木刺給扎得像個瘦長的刺猬了。方才若不是云姬拉她拉得快,阮玨砍得快,那么現(xiàn)在,大概她整個人都成人性刺猬了。 花姬瑟縮著坐在船上。 可是不到一會,她心中又想去殺沈諾了。是了,她方才心里,就不住的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要?dú)⑷耍獨(dú)⑷?,云姬是jiejie不能殺,阮玨在劃船不可殺,那么那個累贅,就該是她要?dú)⒌牧恕?/br> 花姬眼中的殺意一點(diǎn)點(diǎn)顯露了出來。 云姬和阮玨都察覺到了。 阮玨丟出一根捆仙繩:“云姬姑娘,令妹怕是著了心魔了?!本谷蝗瑑纱蔚南雽ι蛑Z出手。 云姬卻遲疑著不肯動手。 “你若不動手,那便我來。到時候,何時來解這捆仙繩,那就是由我來定了?!?/br> 云姬終于動手。她也覺得花姬像是心魔入體,失了心智了。罷了,現(xiàn)在還是綁上好了。沈諾與她無愁,現(xiàn)在她又在他布下的陣法之中,如果不是為了自己活命,她是絕對不愿意去殺沈諾的,當(dāng)然也不允許自己的meimei去殺沈諾。 只是云姬是這樣想的。 她覺得自己想的沒有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可以在不危及自己的生命時,來回報(bào)沈諾,這已經(jīng)是她能做的最大讓步了,她不可能為了報(bào)恩,來不顧自己的性命吧?當(dāng)然也不可能因此而殺了花姬了。 可是云姬不肯殺花姬,阮玨也沒有動手殺她,可是有人卻要花姬的命。 “花姬!” “沈兄!” 兩聲呼聲,伴隨著花姬的頭顱滾落到海中而落下。 少年一把撕下自己臉上的千幻面具,妖孽的臉龐顯露了出來,眼睛里的冷漠像是冰雪一般,冷得讓人直喘不過氣來。 云姬眼睜睜的看著meimei的頭顱滾落到海里去了,末了卻只能跪在船上,抱著花姬的尸首痛哭:“你為何要?dú)⑽襪eimei?我meimei她只是中了心魔,她不是故意要對你動手的!” 少年身上靈光閃爍。 云姬剛想要為meimei報(bào)仇,就發(fā)現(xiàn)少年的修為竟然一下子就突飛猛進(jìn)到了筑基期后期,比之那些邪魔外道晉升的還要快!她瞪大眼睛看著少年,一副想動又不敢動的樣子。 少年聲音卻越發(fā)清冷,寒如冰霜:“我只知她欲殺我,我提前殺她,何錯之有?” 云姬被噎的接不上話來。 阮玨低著頭,沒有說話。 少年忽然舉劍,就要破了這小船的隱匿陣法。 “不可!” “不行!” 云姬和阮玨同時阻止,可是少年卻一意孤行:“這陣法是我所布,破陣又如何?爾能奈我何?” 少年還欲在說些什么,忽然就被一個溫暖的胸膛抱住了。 “小九……” ☆、60·親人 墨君琰抱著雪狐尋了許久,方才有了一絲沈諾的線索,當(dāng)下就毫不遲疑的趕了過去。 結(jié)果他剛趕過去,就恰好碰上了沈諾破陣而出的場景。 少年面冠如玉,青絲飛揚(yáng),一雙桃花目向來蠱惑人心,可是這會子,墨君琰卻險(xiǎn)些看著那雙冷漠的眼睛剎住腳步。 太冷漠了。 仿佛天地萬物不綴于心,仿佛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仿佛這個世上,沒有任何值得他留戀的東西一般。 墨君琰心中一慌,稍一回神,上前一步就狠狠抱住了少年。 他也不知少年的面容為何會比上一次更顯得稚嫩,妖艷??墒遣还苁鞘裁礃拥纳倌?總歸都是他喜歡的人。 他總是能在第一眼的時候,就認(rèn)出少年本人,這也就足夠了。 可是,少年方才目光中的冷漠,卻讓他忍不住心驚。 “小九……”墨君琰將少年扣在懷里,喃喃道,“我來遲了?!?/br> 少年也不掙扎,就這么任由墨君琰抱著。他感受著墨君琰溫暖的體溫,熟悉的味道,良久才怔了怔,眼中慢慢恢復(fù)了神采。 他此刻才慢慢推開了墨君琰,只是苦于墨君琰強(qiáng)勢的禁.錮,所謂的“推開”之后,也不得不和這個男人保持半臂的距離。氣息交錯,曖.昧而親密。 皺了皺眉,沈諾下意識的問道:“你怎么來了?”有些質(zhì)疑,有些不客氣——前世的時候,他和墨君琰說話,用慣了這種語氣,他剛剛從頓悟中清醒過來,暫時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現(xiàn)在的語氣不太對勁。 可是墨君琰卻很歡喜少年這樣和他說話。 他喜歡著少年對他的親近。 “你來了,我當(dāng)然要跟來?!蹦焓謸嵘仙倌甑哪橆a,很自然的道,“小九忘了那日我的承諾了么?出關(guān)之后,便于你結(jié)成雙.修伴侶。你既是我的伴侶,我們自當(dāng)一處行動?!?/br> 墨君琰,早就把沈諾當(dāng)成他的人了。之前或許不夠明顯,可是經(jīng)過他結(jié)嬰之前遇難,沈諾義無反顧的跑來救他,任他采補(bǔ),墨君琰就知道,他這輩子都不會放開沈諾的手了。 道侶難尋,合心意的道侶更難尋。墨君琰所求乃自在道,他的心在沈諾身上,自然不可能不跟隨。 沈諾眉頭擰了擰,還待說什么,就見無數(shù)的妖獸爭先恐后的朝著他們跑了過來。 他低頭一看,卻是云姬立在飛劍之上,神色復(fù)雜的看著他,手中還在不斷的將儲物袋里的幾具不知何時收起來的帶著血的尸體往他這邊丟。 見他看了過去,云姬將花姬的尸體,還有被妖獸啃了小半的頭顱抱在懷里,一面御劍飛走,一面當(dāng)空喊話:“花姬自尋死路,妾本不應(yīng)怪罪沈公子。然妾親近信任之人,唯有舍妹。只愿此生無緣再見,從此與公子橋歸橋,路歸路。若是再見……妾縱是不敵,也定會為舍妹報(bào)仇雪恨!” 眾人看去,那裝扮勾人的女修,竟不知用了何種法子,一道遁光,忽然消失在水中。 墨君琰聽著云姬的話,微微皺眉。云姬品性堅(jiān)韌,只可惜修的卻是合.歡功法,被這么一個護(hù)短且有心機(jī)的女子盯上了,這可不是什么好事。 “小九,你可要,殺了云姬?” 沈諾卻道:“她跑得太快,我追不上她?!敝蛔植惶嵋鼛兔Φ氖虑?。 墨君琰想要自薦,說他捉得住云姬,卻聽沈諾道:“我想……殺幾只妖獸,墨仙長可愿與我護(hù)法?” 如果墨君琰不在就算了,現(xiàn)在墨君琰正巧在他身邊,沈諾就想要試上一試,自己的那套木系劍法修煉的如何,更想要將剛剛進(jìn)階的筑基后期的修為,好好施展一番。 墨君琰只得暫且將云姬放下。開始為沈諾護(hù)法。 墨君琰是元嬰期的修為,同時又是陣法高手,他一出手,不過須臾之間,已經(jīng)將三只筑基期的妖獸困在了陣中。而其他修士,已然看不到他們的身影了。 “這什么狗屁陣法!還以為他能替咱們分擔(dān)一些……”有人忍不住罵娘。 “閉嘴吧你,再多嘴,那位前輩就要把你給殺了!” …… 有人期望著墨君琰出手相護(hù),當(dāng)然也有人自力更生,在墨君琰吸引了妖獸一時的注意力時,便溜得更快了。 阮玨一個人當(dāng)然是保不住小船的。很快的,小船被人搶走,他悶不吭聲的躲在一旁,一副想要上前去與沈諾說話,卻又不敢的模樣。 這會子更好,墨君琰一揮手布下陣法,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甚至那些妖獸,除了墨君琰特意留出來,想著給沈諾待會練手的,其余的也對陣法視而不見的去追其他修士了。 阮玨想了一會,哆哆嗦嗦的就要站出來——他不放心將沈諾安置在陣法里的那個人。 “你湊什么熱鬧?沒見人家被護(hù)得好好地么?” 見阮玨還真的要站出來,原來隱在暗處的人,也不得不從水里拽了拽阮玨的腳,小心傳音道。 “???”阮玨嚇了一跳,剛要說話,就被那人一把拽入水里,唇貼著唇,阮玨瞪大了眼睛,奮力反抗。 那人眼中帶著一點(diǎn)點(diǎn)的戲謔,又帶著一點(diǎn)點(diǎn)的無奈,繼續(xù)傳音:“他們一見面就抱在一起了,肯定是認(rèn)識的親近之人,你就不要湊熱鬧了好么?我放開你,然后我們就立刻逃走,你要答應(yīng),就用舌頭碰碰我,要是不答應(yīng),我們就繼續(xù)如此好了。反正我是不會放開你的?!?/br> 阮玨早就見識過了這個人的無賴,他顯然是很清楚,要是他不聽話,這人肯定敢一直這么貼著他。阮玨漲紅了臉,好半晌才伸出舌頭,碰了碰對面之人。 沈諾在陣法之中一心斬殺妖獸,對外界之事一應(yīng)不知。 墨君琰倒是將這些事情看了個從頭到尾,他摸了摸下巴,顯然也覺得,有時候無賴一些,也未必就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