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山越
孫策回秣陵的消息不脛而走,許多百姓都擁堵在城門兩邊,只為了一睹平東將軍和解煩軍的風采。 讓人惋惜的是孫策只帶了虎狼兩隊,被說書人說的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龍隊,卻沒有看到。 孫堅沒有在城門口迎接孫策,卻難得的在家門口侯著,也似吳夫人一般,舉目而望,翹首以盼。 在程普的帶領下,孫策順利的通過主干道,領著解煩軍往校場而去,后者則帶著妻兒家小,直奔府邸。 時隔多年,再次與父母相見,孫策趕忙翻身下馬拜見,貂蟬等女聞聲也慌忙下車,牽著孫淵吩咐著“淵兒,快拜見祖父,祖母” 即將年滿三歲的孫淵,眨巴眨巴眼,看到一個非常威武,卻又自帶幾分慈祥的中年人,料想這應該就是母親說的祖父,而祖母必然是祖父旁邊的中年女性,于是奶聲奶氣的叩拜“孫兒淵,拜見祖父,祖母” 吳夫人聽了那是熱淚盈眶,趕緊幾步向前,抱起孫淵“我的小乖孫,好久不見了,可還記得祖母?” 孫淵剛出去的時候,吳夫人是去過臨淄的,抱過該給孫淵擦過屁股,所以感情會濃厚一些,但孫堅就不一樣了,除了那份血濃于水的親情之外,并沒太大感情波動。 吳國太親了親孫淵,又看了看孫丹,很快就重新把注意力放在自家孫子身上。 “先回屋吧” 簡單一句話,算是寒暄,隨后孫堅帶頭跨過中門,在家丁的恭迎聲中,進入府邸。 府內(nèi)張燈結(jié)彩,布置得非常喜慶,此刻并沒有什么節(jié)氣,顯然就是為了慶賀孫策的到來。 吳夫人帶著媳婦兒和孫兒去了內(nèi)堂,孫策則很自覺的跟在父親后面,不經(jīng)意的看見父親后腦勺上有幾縷銀白,才想起今年是他四十的整誕,念及此不由有了新的想法。 “父親,身體可好?” “你就不用cao心我了,好好的在豫州,怎么突然想著回來?” 這話說得孫策有些揶揄,的確,前幾年連寄回來的家信,一雙手也能數(shù)過來。 “豫州大體上已經(jīng)沒有問題,青徐二州更是井然有序,這才得空帶著淵兒和丹兒,回來給父親看看” “丹兒是何人所出?” …聊了會家常,孫堅終于說起正事。 “天子那邊的錢糧你給了嗎?” “給了,在路上” 給是給了,至于怎么給,即使孫策也不清楚。 “嗯,山越的事你知道了吧?” 孫堅只以為孫策是真老老實實的給了出去,沒想過他會使什么手段,畢竟是拿來救人命的。 “來之前,孩兒已經(jīng)了解過,山越藏匿于深山之中,打是打不完的,而且還會勞民傷財,損兵折將,只有徐徐圖之” “你倒是和子布,元嘆他們想的一樣,那如果是讓你來負責,你打算怎么做” 山越勢力主要分部在山體連綿的吳郡、丹陽郡、會稽郡和鄱陽郡等地。 是地方上能自我武裝,具備山賊性質(zhì)的制式人馬(類似于水泊梁山)。 在歷史上,是孫策和孫權一直頭疼的存在,但在后來經(jīng)陸遜和諸葛恪的征討后,便成為了吳國的主要兵力來源。 山越的勢力分得很散,幾乎每個大山頭,都有一方賊帥,勢力頗具威脅的有潘臨、費棧、祖朗和嚴白虎。 各方山越勢力,其起義原因,大多是不滿苛捐雜稅,也有為在亂世中自保鄉(xiāng)里的,還有為割據(jù)一方謀求功名利祿的,但無論什么情況,只要有落草為寇或不服管教而隱蔽山里的,都統(tǒng)稱山越。 “民以食為天,山越人之所以能毫無顧忌,其一是他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知耕躬糧食于谷地,曉鑄銅鐵之器于生計,再加上偶爾竄奪山下糧食莊稼,吃食就能有所保證” “其二,他們自成體系,軍民結(jié)合,又尚武風,配合其世代居住山里,對地形了如指掌,僅需一個略微有軍事才能的人,便可與我軍周旋” “其三,山越間看似相互往來并不密切,卻時常能以特殊的方式互通有無,具備統(tǒng)一的認知,對我漢人漢制缺乏安全感,尤其是在逃避苛捐雜稅以及戰(zhàn)亂的漢人,入山之后,更是如此” “山越盡占天時地利人和之便,我軍欲與其相斗,自然會往而不利” 這些是法正和劉曄一路上給孫策所分析的,他們很清楚,待到秣陵之后,孫策肯定會被問及這些問題。 孫堅愁眉不展,習慣性的站起身來在屋內(nèi)走動,這是他思考問題的方式。 “照你這么說,山越人該如何對之?” “山越當以撫為主,伐為輔交心為上,逼迫為下冥頑不靈者,罪其首,恕其從廣建房舍,退山造田,將之贈與山越最后還需輕徭薄賦,開明教化,以越治越” “以越治越?何意?” 孫策提出的這個概念其實就是后世的自治州,這是個劃時代的產(chǎn)物,他不知道這種制度在大漢能否行得通,當然這也不是法正亦或劉曄的見解,而是說到最后,突然想起了這一茬。 “簡單來說,就是用越人來治理越人,但這目前只是一個初步想法,還沒有具體方案,可給孩兒幾天時間作整理” 還別說,就目前而言,孫策的提議是孫堅最感興趣的,聽上去到有些章法。 “如此,伯符可下去仔細斟酌,明日,拿出來晨議” 議事暫告一段落,見孫策似有言在喉,久久未能說出,孫堅只好主動詢問“有什么話就說,不用如此扭捏” “父親打算讓孩兒何時出兵攻打山越?” 原本是想打探是誰提議讓他領兵作戰(zhàn),但孫堅卻劍眉一挑,反問道“你這拖家?guī)Э诘?,是來領兵作戰(zhàn)的?” 總算明白為什么孫堅對自己回來一事不溫不火,原來由頭在這里,這長輩的思維還真是不可揣測,好心好意帶兒媳婦和孫輩來看他,卻得了個此種誤會。 當下,孫策也有些窩火,語氣不由也有些生硬“此番提兵而來的目的,孩兒不敢忘卻,更不敢敷衍了事,還請父親寬心,山越之事若不能妥善解決,孩兒必不會撤軍” 和孫堅的談話有些不歡而散。 回到屋內(nèi),叫來法正和劉曄,把談話內(nèi)容大致說了說,讓這兩人幫著合計合計,一來是以越治越該如何實施,二來是他在和孫堅說話之際,突然想到一人,或許始作俑者便是他,說出來讓兩人參謀參謀。 “主公所言完全有可能,屬下覺得可以由此為突破口,讓鷹眼去查,必要情況下可令狼牙秘密抓捕” “嗯,即使不是他,也應該與其脫不了干系” 法正和劉曄的肯定,讓孫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測“孝直,此事還需你暗中調(diào)查,不能讓父將知道,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孫策清楚的感覺到,孫堅老了,在歷史上本應該早已陣亡的他,日后必成為他的絆腳石。 這并不是簡簡單單一句,無仇不成父子,可以用來說明,而是兩個不同時代觀念的碰撞。 “至于子揚,你幫我打探一下,目前山越各部分布,其中誰和漢人最相安無事,而誰又最與大漢交惡,情報越詳細越好,不出十日,父將必會催促我出兵” 正在幾人商談之際,典韋忽的在外拍門“主公,伯陽來了” 孫賁?!還真是好兄弟,知道孫策有麻煩,主動前來找他。 因為一直在孫堅身邊,知道不少消息,所以在得知孫策離開刺史府后,收拾好軍務,便來尋他。 “伯符,你怎么來揚州了?”兩兄弟見面第一句話,不是寒暄卻勝似寒暄,孫賁一臉憂慮,看來是有些不好的消息。 “上次你經(jīng)揚州而不來見主公,被人暗告你目無尊長。前日某剛討費棧而歸,便又得知因天子一封密函,引得主公盛怒,我還沒來得及通知你,你就到了秣陵” 還真不是好消息,除了內(nèi)部不和諧的聲音,想不到曹cao這么不顧及舊情,密函內(nèi)容是什么,也不用多想,鐵定什么盆子臟便扣什么盆子在他頭上。 這還不是最煩的,尤為讓人不踏實的是,孫賁說的這些只是表面上的信息,還不知有沒有其它內(nèi)情,因為僅僅這兩件事,應該不足以離間親生父子之間的情感。 “伯陽可知,是誰人在父將面前詆毀于我?” 孫賁仔細考慮了一下,艱難的答道“某常年引兵在外,有些事不敢確定,但有一個人我勢必會堤防” “孫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