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繁華、火星有座城、我的副業(yè)是殺手、狙影、總裁夫人休想逃、陸先生強勢鎖婚、山里相公太腹黑、王爺速速接駕、王妃權(quán)寵天下、御寶天師
李姨正坐在禮堂正中央的一排長凳上,大門敞開的那一霎那,白晝的陽光傾灑在她的兩鬢上,白得發(fā)亮。她戴著老花鏡,一雙垂老的眼睛微瞇著,手里握著一根針,也不知道是在縫補誰的衣服。 黎夕在她的左側(cè)坐了下來。 李姨抬頭看了一眼她,問:“黎夕,今天怎么來的這么早?不用上班嗎?”說完,繼續(xù)手中的活計。 “李姨,我昨天看了我爸以前留下來的東西。結(jié)果,在一本書里,我發(fā)現(xiàn)了這個?!?/br> “什么?”李姨皺著眉,從老花鏡的上端的縫隙中,斜眼看著黎夕。 黎夕沉默了一下,毫不猶豫地從包里掏出那一張警官證,遞給她。看到這一張警官證的李姨,沒有黎夕想象的那么正經(jīng)。反倒心平氣和地,像是送了一口氣。 她接過,突然幽幽地笑了起來:“哎,國棟那孩子,那時候就是這副愣頭青模樣?,F(xiàn)在看到這照片,倒是有點感慨了。這孩子,走地居然比我這個老人家還早?!?/br> 黎夕沒有回話,她現(xiàn)在急于了解的,是原因,是真相。她的手指攥地極緊,幾乎要嵌進(jìn)骨rou里:“李姨,您應(yīng)該知道我想問什么吧。” 還不等李姨開口,黎夕已經(jīng)蹙迫地問道:“為什么我爸他明明是警/察,最后卻會因為販毒而被判死刑。李姨,你告訴我好不好?”疑問的語調(diào)微微上揚的時候,黎夕的眼淚,也隨之掉下。 正在縫補的衣服,被李姨放到一旁的長凳上。她將老花鏡摘下,隨著動作,甚至有幾縷銀白的頭發(fā)也散了下來。她一臉悲哀地盯著黎夕,有些欲言又止的味道。 眼淚如同不能止息的流水,不知覺間,淚痕已經(jīng)滿面。李姨見狀,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抬起手,用袖子去抹黎夕的眼淚:“好孩子,快別哭了。李姨告訴你,全都告訴你?!?/br> 黎夕哽咽著:“李姨,還有……還有江家,我爸的事,是跟江家有關(guān)是嗎?” 李姨輕拍著她的背彎,替她順氣:“別急,李姨知道的,都會告訴你?!?/br> “好?!?/br> 李姨的嗓音頓了頓,像是陷入了長久的回憶:“很早以前,國棟的成績很好,后來高考的時候,考進(jìn)了警校。當(dāng)時,我們整個孤兒院都以他為榮呢。說來,他也是當(dāng)年孤兒院出的第一個大學(xué)生呢?!?/br> “之后順理成章地,他當(dāng)了警/察。一次緝/毒行動里,他們上頭就要求一個人去做臥底。當(dāng)時國棟想去,還回來問我的意見,但我沒有贊成。那些毒窩子里的,都是些在刀尖上走的人。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怕是命都不保了。所以,當(dāng)時我是極力反對的?!?/br> “后來呢?”黎夕忍不住詢問,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沒有朝著她想象的地方發(fā)展。反而是越來越混亂。 “后來,他還是去了。” “為什么?” “他告訴我,原本上面指派的是另一個人。但那個人家里的背景實在太大,沒人敢讓他冒這個險,上頭愣是把他的名額壓制了下來。而且,國棟說,他是他在警校時的好兄弟。再過些日子,他就要結(jié)婚了,他不能讓自己的兄弟去冒這個險。當(dāng)時,他還笑著跟我說,反正他就是一孤家寡人,也沒什么親人?!崩钜處е鴾靥@的笑容回憶著,只是笑著笑著,就流了滿臉的淚。 “那個人……是江霖對嗎?”雖是疑問的口氣,但黎夕卻已經(jīng)有了百分之百的確定。江霖會收留她,對她那么好,原來是出自歉意。 “是啊。”李姨忽然抬眼看著她,原本慈祥的眸子,一瞬間被一種不甘所取代:“國棟代他做了臥底,而他成為了國棟的聯(lián)絡(luò)員。再后來,國棟所在的販/毒集團(tuán)被全部剿滅。然而當(dāng)時,我最不能理解的是,為什么國棟明明是一名警/察,最后卻因為販/毒,跟那個毒窩子里的所有人一樣,被判了死刑呢?不過,后來我才知道,原來都是那個江霖的一手作為?!?/br> “為什么……會是江霖?”要黎夕相信那個撫養(yǎng)了她十幾年的男人,那個口口聲聲她叫著江叔的男人,是害死她父親的仇人。她,不敢相信。 “后來,有人寄了一封匿名信給我。信里說,國棟做臥底有功,等回歸之后,會頂替江霖的位子。而江霖不甘心,于是,他隱瞞了他和國棟聯(lián)絡(luò)的所有信息。以叛逃的罪名,向上頭遞交了國棟的罪責(zé)說明,撤了國棟的職。最后,一切都像你跟我看到的一樣,你的父親含冤而死。而江霖——名利雙收?!?/br> “李姨,我不信!江叔不可能會是害死我父親的兇手!”黎夕的嗓音是破碎的,甚至緊緊攥住的手指,也在不停地發(fā)抖。 李姨搖了搖頭,像是不忍心看黎夕這樣崩潰:“對不起,黎夕,這就是真相。原本,我可以拿出那封信讓你信服的。但是,在當(dāng)年拿到那封信的第二天,孤兒院就遭了賊。所有的東西都還在,唯獨那一封信被偷走了。至于是誰做的,不言而喻?!?/br> “李姨,我爸……為什么是冤死的?為什么……”黎夕的整個情緒已經(jīng)崩潰,事實的真相擺在眼前,黎夕真的措手不及。 “都是江霖,他真是十惡不赦,為了權(quán)力,甚至連一個肝膽相照的兄弟也背叛!” “爸爸他……一定很苦。而我,甚至還認(rèn)著仇人當(dāng)父親。”黎夕撲倒在李姨的懷里,泣不成聲。 李姨摩挲著黎夕的手背,用一種極其溫柔慈愛的方式:“傻孩子,別這么想。你父親也曾經(jīng)幸福過的,他就是在做臥底的時候,認(rèn)識了你的母親,那么溫婉的一個女人?!彼龘嶂柘Φ募绨?,寬慰著:“后來,也是在做臥底的時候,有了你這么好的孩子。雖然結(jié)果并不好,但你父親也是曾經(jīng)幸福過的。” 李姨將黎夕從臂彎里推起,平和出聲:“黎夕,別多想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了,想來,你爸他也不會想要你一直活在仇恨中的……看開些?!?/br> 但是,得知真想的黎夕,又怎么可能看開。那么不甘的過去,似乎所有都是被江家給毀了。 她不甘心,她要報復(fù),要血淋淋的報復(fù)。 ** 黎夕回到清檀園的時候,江聿琛也剛剛抵達(dá)?;谧蛱斓牟粴g而散,江聿琛似乎有心來緩解兩個人之間無形的低氣壓。但如今的黎夕,心里只剩下滿胸滿腹的恨意。 她不會說出來,因為,她還沒有到報復(fù)的時間。但她會尋找到一個點,然后,讓江家,包括江霖、江聿琛全盤崩壞。 彼時,江聿琛從身后環(huán)住她,柔順地吻了吻她的唇。他并不擅言辭,所以他覺得,或許行動更來的實際些。 “黎夕……”喚了一聲她的名字,帶著曖昧的聲線。 而黎夕則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觸感一樣,無動于衷。江聿琛將吻蔓延至她的耳后,用極其溫柔的姿態(tài),趨使她服從。 心底的怒意想要發(fā)作,但她知道,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她,只能隱忍著:“江聿琛,別鬧我了。我今天不想……” “嗯。” 他沒有多說話,只是將她抱在腿上。然后一臉認(rèn)真地看著她。原本,對于他的目光,黎夕是會選擇應(yīng)承的。只可惜現(xiàn)在,要她忍住心中作嘔的心情,去吻一個仇人的兒子,完全不可能。 她忽然生了一個很奇怪的念頭,他想知道,除卻江霖這個始作俑者。是不是,江聿琛也了解這件事的始末。她幽幽出聲:“江聿琛,你說,如果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你以為對你最好的人,卻害死了你最親的人。你會怎么樣呢?”末了,她還不忘補上一句:“別誤會,我沒什么意思。就是昨天看了個電視劇,好奇才問問的。” 江聿琛眼底的某些陰郁一閃而過,那種像是猶疑,又不敢確定的情緒,恰好被黎夕不疏不落地捕捉到了。江聿琛的表情,出賣了他。 過了好一會,他才開口:“我可能,會報復(fù)。但是,我不認(rèn)為,所有的事情就可以用三言兩語解決。而你又怎么能夠知道,你以為的那個始作俑者,是不是也有其他的苦衷呢。而那個最親的人,是不是也有他自己想要維護(hù)的東西呢?!?/br> 黎夕揚了揚唇角,狀似不經(jīng)意地說:“江聿琛,你繞來繞去,都把我繞迷糊了。只不過是一個問題,用得著那么復(fù)雜嗎?” “但愿如此?!?/br> 他的回答,讓黎夕覺得高深莫測。但是,她能篤定的是。江聿琛對江霖和她父親的事,即使了解的不多,但是也至少知道。 原來,從頭到尾,被蒙在鼓里的。僅是她一個人。 ** 是夜,清檀園里萬籟俱寂。甚至連呼吸,都變得如雷貫耳。 江聿琛站在二樓的落地窗前,透過玻璃,如同帝王般俯瞰一切。長久的佇立后,他撥通了常峰的電話。 “喂,江總。這么晚打電話,有什么急事嗎?”常峰的嗓音,帶著些困頓的惺忪。 “我要你幫我去查黎夕最近接觸的人,接觸的事。越快越好,明天早上之前,我要看到所有的資料,擺在辦公桌上?!?/br> “是?!?/br> “還有,找人替我跟著她。切記,千萬不要讓她發(fā)現(xiàn)?!?/br> “好?!?/br> chapter 44 第二天,當(dāng)江聿琛離開清檀園的時候,黎夕毫不猶豫地?fù)芡艘粋€人的電話。 “喂,師兄,我是黎夕?!?/br> “有什么事嗎?” 黎夕猶豫了一下,開口:“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有個同學(xué)在新都周刊當(dāng)記者,是嗎?” 新都周刊,z市影響力最大的娛樂周刊。一旦有負(fù)面新聞刊登出,足矣讓任何人再一夕之間,身敗名裂。 “是啊?!?/br> “我想要一下他的電話,我有一些公司里的事情要跟他談?wù)劇!?/br> “好,我等下把他的電話發(fā)給你。” “謝謝師兄?!?/br> 掛斷電話后,黎夕沒有做其他的,只是反復(fù)地翻閱著父親留下來的那一本《白馬酒店》。泛黃的紙張,被她一頁頁的翻過。好幾處都留下了深深的折痕,能看的出,手指的主人該是用了多大的力氣。 而此時的黎夕,早已被恨意充斥了頭腦。她堅信,她所有的恨,所有的怨,終有一天,會連本帶利地還給江霖和江聿琛。 拿到電話后,黎夕迫不及待地打通了那個電話。 “喂,你好,是程記者嗎?” “是啊?!?/br> “有些東西,我想要跟你爆料。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在外面談一談嗎?” 電話那頭的人,趾高氣昂地,好像有些不耐煩:“關(guān)于什么的?你要知道,對于某些花邊小新聞,我們周刊是不會大費周章的。” “關(guān)于市長,江霖?!崩柘Φ淖旖墙┝私骸安唬鼫?zhǔn)確地來說,是他的兒子,江聿琛?!?/br> ** 跟那名程姓記者,約好的是在一家咖啡廳見面。黎夕整理了裝束,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柔弱無骨些。她覺得,或許這樣,能讓這個故事,聽起來更聲淚俱下一些。 咖啡廳露天座椅處,如約而來的男人,一身休閑的裝束,唯一能夠展現(xiàn)他職業(yè)特征的,約莫是斜跨著的那一個相機包。他的表情有些高傲,眼睛微微瞇著,活像是一幅鼠目寸光的姿態(tài)。 他聳了聳肩,靠在竹藤編織的椅背上,高高地翹著二郎腿:“說罷,是關(guān)于江聿琛的什么事?緋聞or商業(yè)秘密?” “都不是?!?/br> 二郎腿重重地踏在地上,他瞪著黎夕:“那還有什么?我可不認(rèn)為,我抽空出來,是聽你說些沒用的。” 黎夕定了定神,將目光從膝蓋上,游離到那個人的臉上。澄澈的圓眸里,透露出超乎尋常的認(rèn)真:“程記者,如果我說,江聿琛強/jian了她的meimei,在八年以前。你覺得……這個故事怎么樣呢?” 程姓記者看起來十分質(zhì)疑,但更多的是不耐煩的樣子。他的眉頭皺的很深,朝黎夕攤開手:“拜托,小姐,我不是來聽你講故事的。況且,我不認(rèn)為江家這種豪門,發(fā)生這樣的事情,會被你一個外人輕易地了解到?!?/br> 他瞟了黎夕一眼,一臉的不屑:“小姐,我看你是來編故事騙稿費吧。對不起,恕不奉陪?!彪p腳重重地在地上踏了一下,他挺起身,作勢就要離開。 “如果我說,那個被強/jian的,是我呢?” “什么意思?”男人驚訝的回過頭,重新回到座椅上,好奇而凝重地看著黎夕。 黎夕伸出右手:“剛剛還沒來得及介紹自己,我是江霖的養(yǎng)女,名叫江黎夕?!?/br> 那名程姓記者滿臉的不可置信,愣了愣,才伸出手。他幾乎預(yù)感到,或許這一次,他會得到一個驚天的秘密:“幸會,江小姐?!?/br> 黎夕從他的眼神里,讀出了驚異。她淺淺地笑了笑,這樣,正好是她想要的??赡埽@個人可以添油加醋地,把整個事情描繪成她想要的那樣。 “程記者,你大概也知道,很多年前,江霖收養(yǎng)了一個毒販的女兒。然而,很幸運地,那個女孩就是我。后來,事情就像我剛剛跟你講述的一樣,在我十八歲的時候,江聿琛強/jian了我。” “然后呢?為什么當(dāng)時居然沒有一點消息呢?”他滿臉的驚詫。 唇角微微上揚,黎夕的表情里,含著些嘲諷的意味:“江家要瞞住這件事,你不認(rèn)為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嗎?況且,在那件事發(fā)生以后,江聿琛就被送出了國外。而這個,就是江霖包庇、保護(hù)他兒子的方式?!?/br> 頓了頓,黎夕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你不信的話,可以去查一查。八年前,江霖把他的兒子送出了國外的時間,與這件事發(fā)生的時間是吻合的。哦,對了,應(yīng)該是五月十八號?!?/br> 面前的男人,已經(jīng)完全沒有回答的聲音了。一雙眼睛,睜地極大,難以置信地看著黎夕:“江小姐,不介意的話,你可以把這個事情大致地講一下嗎?我用筆記一下。” “好。” 那人掏出一本筆記本,正準(zhǔn)備打開時,突然仰起頭,問黎夕:“江小姐,冒昧地問一句,你為什么要把這件事說出來呢?我想……說出來,對于你百害而無一利。況且,說出來之后,你可能會失去江家這棵大樹。而且,以后的生活,也一定不會太平?!?/br> 他拔出圓珠筆,在紙張下潦草地寫下了幾個字:“難道僅僅就是因為不甘心,所以要抖出來嗎?”他突然有些同情眼前這個女人,在十八歲的時候,遭遇非人的待遇。真是,難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