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賀佑欽上了二樓進了書房，賀文武才忍不住對著蘆珊道，“你看看他像什么話，那是對父親的態(tài)度嗎？他根本就沒把我放在眼里，你肚子里還懷著孩子，他回來了也不知道問候一聲。我走到哪里都記掛著他，老朋友那邊有了消息也趕緊通知他，這才沒讓他吃虧?？赡憧纯此鞘裁礃幼?？翅膀硬了連老子都不搭理了？！”

    蘆珊連忙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別生氣，孩子長大了本來就有自己的脾氣，犯得著為這點小事情發(fā)火嗎？再說他剛剛從厲豐里脫身，這會兒肯定心還不定，顧不上其他的小事?！碧J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神十分柔和。

    賀文武瞬間覺得愧疚，也把手放在蘆珊的肚子上，“孩子的事情怎么會是小事呢，這可是我們的孩子，想不到這么大年紀了我還能得一個小兒子，你不知道我商場上的那些朋友有多羨慕。你放心，我會好好對這孩子的，不比任何人差。”

    蘆珊聽了他的話，臉上露出笑。她伸手把落在肩膀上的一縷頭發(fā)捋到耳后，露出姣好的輪廓，“我知道，你說什么我都信，我們一起好好培養(yǎng)這孩子，讓他開開心心長大?！?/br>
    賀文武伸手攬住她。

    兩個人又挨著在沙發(fā)上坐了一會兒，蘆珊拍了拍他的手背，起身給他泡了杯差，又親自削了一盤水果放在茶幾上，坐在他身邊慢慢翻著一本嬰兒用品的手冊，賀文武不知不覺就收斂了脾氣，端起杯子慢慢喝起茶，一邊還跟著蘆珊對著手冊里的東西指指點點。

    賀佑欽進書房之后，老爺子就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坐到椅子上。

    老爺子的書桌向來收拾得很干凈，擺的多是些風雅的東西，古早的筆墨紙硯，雅致的棋盒，青花的花瓶，原本是別有一番意趣的，現(xiàn)在卻堆滿了一整疊的文件。

    老爺子戴上了老花鏡，賀佑欽進來前他正翻著桌上的那些東西。

    “老啦，不中用了，之前做這些事情做了幾十年都不覺得累，現(xiàn)在退休了幾年，才看兩個小時就開始頭暈了?！崩蠣斪臃畔率掷锏奈募?，賀佑欽倒了杯溫水遞給他。

    “你別喝茶了，喝點熱水休息一會兒。”

    老爺子點點頭，取下老花鏡放到一邊，端詳了賀佑欽一番，“身體好了？”

    “沒什么大礙了，再調(diào)整一下就行了?！?/br>
    “遇到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家里說一聲，這點你爸爸倒是沒說錯，有主張是好事，但有些事情你起碼該通知家里人一聲?！?/br>
    賀佑欽點頭，“是我的不是，讓您擔心了?！?/br>
    老爺子嘆了口氣，“這個家里我最放心的就是你，最擔心的也是你?！?/br>
    賀佑欽笑了一下，“爺爺。”老人家的心思他不是不明白，所以這次才專門回來一趟。

    “你爸爸打算讓鼎泰融資的事情你已經(jīng)知道了？”

    “嗯?！?/br>
    老爺子搖了搖頭，“他啊，這么大年紀了，永遠都像個小孩子一樣。外面看著是不錯，遇到事情卻糊涂得厲害，這些年要不是我一直在后面看著他，也不知道他會把鼎泰整成什么樣?！崩蠣斪映蛄艘谎圪R佑欽，微微嘆息，“你像你mama?！边@也是時隔多年老爺子頭一次提起賀佑欽的母親。

    “可惜她……”走得太早了。

    老爺子搖了搖頭，“蘆珊把你爸爸哄得很開心。她心思多，能把你爸爸照顧好也就算了，但是她現(xiàn)在有了孩子……”老爺子頓了頓，“我找人給她做過檢查，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爸爸的?！?/br>
    “您怎么想？”賀佑欽問了句模棱兩可的話。

    老爺子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我還能怎沒想？我都多大年紀了，難道還指望一個沒生下來的孫子？都不知道會不會讓他們兩個養(yǎng)歪，與其盼著那一個，不如好好培養(yǎng)我的大孫子，眼看我的大孫子就出息了，我不如跟著享享福。”

    賀佑欽笑起來，看著像老小孩一樣的老爺子，“您這不是已經(jīng)退休了嗎？”

    “退休了還不是有這些事情。”老爺子哼了一聲，對著賀佑欽道：“你別小瞧了蘆珊，她在我跟前這么多年，看著是安安分分的，其實下面折騰了不少事情。我之前一直覺得她就是有點小心思，翻騰不出個什么來，現(xiàn)在看著……”老爺子瞇了瞇眼睛，尋思道，“一個人要是演戲能演上幾十年那也是人才了，這種人心太狠也太絕，你要多堤防?！?/br>
    話說到這個份上，賀佑欽也不能揣著明白裝糊涂了。

    “我之前查了她很久，直到最近才有了一點頭緒?！奔词故窃?jīng)的時空，在賀佑欽眼里蘆珊也不是什么上得了臺面的女人，之后她跟蘆輝兩個人合伙坑了鼎泰弄得鼎泰破產(chǎn)，賀佑欽也只把她當成一個有心機的女人。直到這大半年接連發(fā)生了很多事情，他又一直讓人在暗中盯著蘆珊，這才找出了一些蛛絲馬跡。

    “佑欽啊?！?/br>
    “爺爺？”

    老爺子抿了抿唇，欲言又止，許久才開口道，“不管查出了什么事情，你都冷靜處理，千萬別亂了心思。商場上雖然爾虞我詐，但誠實守信不欺人騙己也該是我們心里的底線。不要輕易地放縱了自己的欲/望?！?/br>
    賀佑欽沉默了一會兒，對著老爺子復雜的眼神沉靜地點了點頭，“我會記住?！?/br>
    老爺子笑了，接著又露出了一點好奇的意思，“你跟厲家那個小子又是怎么回事？”

    賀佑欽頓了一下。

    老爺子揚了揚眉毛，“厲家這些天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你這時候從厲豐抽身就不怕厲容銳那小子怪你？”

    賀佑欽摸著口袋里的一把和鑰匙扣單獨串起來的鑰匙。

    “我也不知道?！?/br>
    賀佑欽難得的迷茫讓老爺子來了興趣，“怎么就不知道了？之前我看著還以為你們要死灰復燃了，現(xiàn)在是打算燒完最后一把火然后分道揚鑣？”

    老爺子狠刷了一下時髦值，“這年頭好像流行閃婚閃離再婚再離？你也打算試一試？”

    賀佑欽哭笑不得，“爺爺。”

    老爺子擺了擺手，“你們感情的事情我不多過問，不過我也要告訴你一次，感情上要對得起自己，但也別忘了要對得起別人，別辜負人家的真心實意?！崩蠣斪诱Z重心長，似乎意有所指。

    賀佑欽難得遲疑了一下，緩緩道，“我只是需要時間去想一想?！彼缶o了那把鑰匙，“不過計劃已經(jīng)進行了一半，不可能半途而廢?！?/br>
    “要是厲小子不諒解呢？這種事情你們就應該先商量一下?！蹦贻p人還是不經(jīng)事，遇到感情上的問題就開始犯糊涂。

    賀佑欽垂眸，“就這一次，我想看看我們到底適不適合?！彼а劭聪蚶蠣斪樱澳判?，不管什么結(jié)果我都會去接受?！?/br>
    不再勉強也不再強求。

    賀佑欽沒有留在大宅吃晚飯，賀文武氣得當著他的面進了臥室還摔上房門。

    賀錦文沒在家，蘆珊站在客廳里一臉尷尬，手搭在肚子上訥訥道，“你爸爸就是這個脾氣，你別怪他?！?/br>
    傭人們?nèi)级氵h了，實在躲不了的也壓低了頭當不在。

    賀錦文不在家里，中間沒了個能稍稍調(diào)解的人，氣氛僵硬無比。

    賀佑欽倒是不在意，他正眼看了蘆珊，然后笑道：“沒關(guān)系，我不介意?！狈路鹆邌莞嗟难哉Z，說完這一句就穿上林伯遞過來的大衣，瀟灑地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