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棋局心局(下)
僅僅用了六局半就看透了我的棋路嗎?不,或許還要短,先連勝然后連敗,必須要掌握好時間,棋局下得太快,就會在第七局分出勝負,那樣布局就毫無效果;棋局下得太慢,勝負棋局不同,或者剛好在第六局結(jié)束,我也不會對勝負太過在意。 所以,他應(yīng)該是在第三局的時候就完全掌握了我的棋路,然后一邊不著痕跡的故意放水,一邊計算著時間。 這一切僅僅用了三局…… 炮五平六。 俞子期心下一顫,右拳打開對方的前踢。 “車四進六!” 又是在他想出棋路的瞬間,白庸立即對出了下一招,各自拆開一拳。 重復(fù)這樣過程,不留任何空暇,逼得他無法靜下心來想出方法。 俞子期當(dāng)然明白擊敗對手的最簡單方法,就是自己不去想下一步棋,重新回到原有的擂臺論武上??墒撬霾坏?,或者說他本人也不愿意這么做。 慣性思維。人在進行思考的時候總會習(xí)慣于繼承原有的思維,一件原本認為非常無聊的事情,一旦投入就會忘我,徹底忘記時間的流逝,難以自拔??桃獠蝗ニ伎迹瑢嶋H上意外地難,如同古語所云“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不僅如此,還有自尊心的影響,俞子期不想輕易認輸,在自己擅長的領(lǐng)域被晚輩壓倒,即便明白了雙方間的差距,仍想爭上一爭。 哪怕主張無為不爭的精修道者,面對天劫降臨的時候,也有一股逆天而行的不屈意志,何況是如今修為尚淺的他呢。 “將六平五!” 俞子期大吼一聲,出其不意的使了個靠字訣,以身體緊貼后發(fā)勁。 單論招式,這一招著實巧妙,可如果跟棋局搭上關(guān)系,就盡在白庸的預(yù)料之中,他從容不迫地側(cè)身閃過,小腿連環(huán)攻擊下盤,同時雙拳蓄力待發(fā)。 “車四進一,下伏重炮絕殺!將軍無解!” 白庸用腿震松俞子期的下盤,同時雙拳起出,砸開對方格擋的雙臂,輕輕將手刀橫在脖頸,勝負立分。 俞子期看著緊貼著脖子的手刀,不停的喘著氣,并非rou體上的消耗,而是精神上的疲憊,在精神高度聚集的情況下一邊分析著布局一邊被逼著下棋,疲勞程度遠超一般的戰(zhàn)斗。 “我輸了,沒想到你說的‘等一下再接著下’居然是指在擂臺上,的確出人意料?!庇嶙悠诤笾笥X,這時候算是徹底明白過來,白庸已經(jīng)在許多細節(jié)上加以提示了,只可惜不擅長謀略的自己都沒能發(fā)現(xiàn)。 白庸回禮道:“承讓,事出有因,不得不用計謀算計,請師兄諒解?!?/br> “沒什么諒解不諒解,你又沒做錯,棋局心局戰(zhàn)局,三局皆亡,我輸?shù)眯姆诜?。”俞子期倒是并沒有放在心上,“師弟棋藝高超,若有時間一定上紫霄峰請教,到時候可要不吝賜教?!?/br> “哈,師兄言重了,恭候大駕?!?/br> 臺上兩人心中清明,這一局論武斗智斗勇,戰(zhàn)得精彩,可臺下不明情況的弟子就看得稀里糊涂了,只覺兩人在擂臺上好似街頭雜耍般弄了幾下,莫名地吼了幾聲象棋棋路,就決出了勝負,該不會是私底下溝通好了,上臺打假賽吧? 最后還是俞子期看不下去,解釋了一番,這才讓所有人明白過來,但也因此使得白庸“善使陰謀詭計”的臭名更加響亮,大有茅坑里扔石頭——激起民憤的趨勢。 “居然在玄門論武上用這等詭計,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br> “就是,大家打起精神,所有要跟白庸比斗的師兄弟注意,提高警惕性,千萬別再中他的算計。用實力告訴他,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無用的!” “此風(fēng)不可助長,再讓他這么贏下去,引得眾弟子紛紛效仿,個個不比武道,只較量陰謀算計,那還得了。這是玄門論武,不是玄門論智!” “打倒白庸,打倒智謀主義,武力論萬歲!” …… 俞子期有心幫忙白庸辯解,可惜他平時的表現(xiàn)太過善良,弟子們都當(dāng)他出于善心要維護玄宗團結(jié),不以為意,甚至還起到了反效果——連對這么善良的俞子期師兄的都要用手段算計,這白庸當(dāng)真可惱! 計帷幄雖也是輸?shù)眯姆?,但他可沒俞子期那么寬宏大量,正思索著什么時候用智謀再扳回一局,不幫著煽風(fēng)點火已是大發(fā)善心,說不定暗中還在偷笑,樂見其成。 而其中也有長輩師叔伯們的功勞,他們也好像達成了一致,對此不加以制止,反而鼓勵各自的弟子一定要奪得榜首,對上白庸千萬不要手軟。 反正白庸的師傅東方易還在武林中闖蕩,不必擔(dān)心會被穿小鞋。 而聽到這些事的白庸哈哈一笑,先去找?guī)煵畱驘o涯敲詐一筆壓驚費,然后出主意與臧森羅一拍即合,暗中聯(lián)絡(luò)眾弟子,偷偷開賭局。 白庸下一場論武的對手也已出線,恰好是俞子期的同居好友冼凡心,性格冷靜沉穩(wěn),師承玄宗師叔輩第一用劍高手——“劍豪”斷天塹。 冼凡心的修為是rou身境的第五重?zé)捙K,與白庸相同,他踏入修仙的時間比白庸要長,可這并不代表他的天賦不如白庸,因為他的時間并沒有花在淬煉rou身,增加修為上,而是用在練劍。 在這代弟子中比較有名的一件事,是冼凡心在瀑布下將一套最基礎(chǔ)的玄機劍法練了整整三年,臻至爐火純青、圓真無漏之境,一劍可破萬法。之后又在石林領(lǐng)悟劍意,一坐又是三年,出關(guān)后受掌門考校劍法,被稱贊是諸多弟子中劍法第一人,rou身境中再無人可超越。 他在出關(guān)后才開始鍛煉rou身修為,得益于多年的積累,厚積薄發(fā),結(jié)果只用了半年就到了第五重境界,而且上升的速度并沒有因此減緩,估計再用兩個月就能沖上第六重,半年內(nèi)能踏入第七重。 正因為有這樣的強敵在前,哪怕臧森羅將白庸的賠率調(diào)得異常高,弟子仍紛紛下注賭冼凡心贏。從另一側(cè)面來講,不也正是莊家認為冼凡心獲勝的可能性更大,才調(diào)整出這樣的賠率。 而除了白庸這一局最為熱鬧外,其他的比賽局也進行得如火如荼,弟子們熱情高漲。 因為事先對戲無涯有過暗示,又或者師叔伯也覺得有些對不住,于是默許了這一舉動。而白庸準備好的,名為“陶朱公”的計劃也在這一刻悄悄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