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無中生有(上)
這天又輪到白庸的第三場擂臺賽,介于他前兩次的表現(xiàn),到場前來觀看的弟子遠(yuǎn)比前幾次要多得多,即便是那些下注賭冼凡心勝出的人,內(nèi)心中也隱隱有一種期待,想看看他會不會在比賽中有出人意料的表現(xiàn)。 除了弟子外,掌教宗守玄以及冼凡心的師傅斷天塹都來現(xiàn)場,作為主持比賽的執(zhí)法者。 冼凡心不善辭令,對著白庸抱拳道:“請賜教。” “賜教說不上,稍微有些用劍心得想要與師兄交流。師兄小心了,可別露出不必要的破綻?!卑子孤冻鐾馊艘豢淳鸵蠛簟坝新穹钡男θ?。 但冼凡心不為所動,一運道氣,握劍手中,擺了個蒼松迎客的姿勢,劍鋒并沒有出鞘,依舊套在劍鞘中。師兄弟之間的切磋,一般也不會有弟子特意拿神兵來砍人,以劍鞘論武,是一種仁德的表現(xiàn)。 白庸沒有使用連著劍鞘的劍,他用的是鐵樹木制成的鈍劍,因為戴上劍鞘會影響劍法的流轉(zhuǎn),舞動時劍鞘的震動會影響劍路的軌跡,他自認(rèn)還沒到劍意通達(dá),無招破有招的境界,還是用木劍更為有利。 匯聚道氣腳下一跺,憑空一聲炸響,白庸飛身向前,舉劍至取中宮,聲勢浩浩,氣勢蕩蕩。 此招聲威共鳴,招未動,勢先走,正是“反客為主”,恰好壓制“蒼松迎客”。這兩招都是出自玄機劍法,由此可見,白庸似乎打算在冼凡心最擅長的領(lǐng)域擊敗他,雖然有些狂妄,卻又令人覺得可以接受,反而不這么做就對不起他之前的表現(xiàn)了。 本以為憑冼凡心的脾氣,這時候會爭鋒相對,使一招“杜門謝客”以攻對攻,然而他卻是后退半步,劍鞘從側(cè)面貼上木上,使一個粘字訣,引導(dǎo)劍勢往身旁錯過。 在擂臺下觀戰(zhàn)的洛紅塵興奮的一握拳:“好耶,果然成功引誘對方使用玄機劍法,用蒼松迎客引出反客為主,正是按照之前的計劃進(jìn)行。然后用請君入甕,再接關(guān)門打狗,這招對練的時候有用過,既可以避開對攻,又能以退為進(jìn)。” 請君入甕能夠黏住劍勁,使對手無法發(fā)動后招,只能順著原先的劍勢而走,然后用上“關(guān)門打狗”就能反守為攻,令對方只能硬接而無法閃躲。 然而冼凡心眉頭一皺,只覺一股大力從對方的木劍上涌出,心知不對勁。原來白庸那一招反客為主是虛招,僅僅用上兩分力,還留著八分力來改變劍勢。 沒料到還有這層變化,請君入甕的粘字訣無法貼住木劍,一下子被震開,白庸反手回劍橫掃,正是“倒打一耙”。 冼凡心明白來不及退避,于是連環(huán)抖動劍圈,一圈圈套住木劍,化去劍勢。 這時便顯示出冼凡心不凡的劍術(shù)造詣,沉重的鞘與劍在他手上竟好似泥鰍一樣柔滑,一圈圈圓環(huán)連接得毫無造作痕跡,不留一絲破綻,仿佛湖面上的漩渦一樣,自然而又無跡可尋。 如此精妙的一招,冼凡心平日里都用不出來,而在剛剛突然靈光一閃,才能超常發(fā)揮,可謂神來之筆。由此可見,他也是一名大賽型高手,越是在緊要關(guān)頭越能爆發(fā)出潛力。 觀戰(zhàn)的弟子看出其中的厲害,紛紛為此招叫好,場下熱鬧非凡。 然而,看似就要靠著這一神來之筆扭轉(zhuǎn)局面的冼凡心卻是臉色一變,中斷漩渦般的劍圈,立即抽身而退,而白庸則趁勢追擊。 原來,剛才那一招倒打一耙也是虛招,看似威勢洶洶,實則金玉其外,根本沒有攜帶太多的力道,縱然冼凡心那一招化消劍勁的漩渦劍招神妙非凡,可對方劍上根本沒有什么力道,便是想化也無從化起。更何況,自己連續(xù)中了兩回虛招,正是蓄力消散,氣勢下落之際,對方肯定會抓住機會連番搶攻,施展強招爭得上風(fēng)。 然而白庸再度出乎冼凡心的預(yù)料,他雖然緊逼攻招,卻沒有用一往無前的強攻之招,而是一連串的小招,用劍鋒不停的戳點對方的劍鞘,這招是“水滴石穿”。 冼凡心暗稱一聲高明。不用強攻,改用小招,看似浪費了大好機會,實則逼得自己無法脫身,不停振蕩既能化消自己殘余的爆發(fā)力,又能替下一招積蓄力量,好爆發(fā)出更大的威能。 這一回終于被冼凡心料中,白庸在一連串的水滴石穿之后接上了“石破天驚”,轟然一劍破空而出,發(fā)出一聲虎嘯,連空氣都被這一劍劈開,一如蓄水大壩突然放閘,之前蓄力的力量全數(shù)奔瀉而出,決然如滿弦利箭劃空。 轉(zhuǎn)瞬間,未曾開封的劍尖已經(jīng)近在咫尺,離眉心不到三寸。到此時,已然來不及閃避或者用劍格擋。 便聽一聲鈍擊,木劍好似刺到了一柄隱形的利刃,劍鋒擦著冼凡心的鼻尖過去,并與那無形之物摩擦出閃爍的火花。 一招拼過之后,用鐵木作為材料以法力制成的木劍,堅硬程度不遜于純鋼的劍身上,居然被硬生生挖出一道凹槽,若不是劍身夠厚,只怕已經(jīng)分為兩半了。 “是劍氣!無形劍氣!不需要用劍就能放出無形劍氣,這不是天人境高手才能做到的事情嗎?要是讓他將修為提升到天人境那還得了,絕對是萬劍歸宗的境界?!?/br> “真強?。〔焕⑹俏覀冞@代弟子中的第一用劍高手,居然這么快就領(lǐng)悟到了那種玄之又玄的劍之境界,就算沒有登堂入室,也已經(jīng)踏上巔峰劍意的門檻?!?/br> “可惡啊,冼小子居然藏了這么一手,這家伙真陰險,平時和我對練都沒有用過,居然隱藏得這么深?!?/br> 弟子們旁觀者迷,并沒能體會到冼凡心身臨險境的緊張感,反而替他在緊要關(guān)頭爆發(fā)出來的無形劍氣喝彩。 不需借助任何媒介,只憑本身就能釋放出劍氣,這并非修為高就能用得出來,必須要踏足劍之真義的門檻,領(lǐng)悟人劍合一的奧義才行,即便在天人境的用劍高手中也不多見,更何況以區(qū)區(qū)rou身五重境就能使用,不說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也是古今數(shù)得上的用劍天才。 就在人人替冼凡心的無形劍氣叫好的時候,他的師傅斷天塹,微微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