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和平之議
紅世雙巫斃命,諸位天王或死或降,九黎大軍全部俘虜,這覺得是一場無可爭議的完勝。知道最大的敵人被清除了,池州的百姓該耕地的耕地,該做生意的做生意,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即便這可能只是短暫的平靜。 雖然基本沒干過什么事,但毫無疑問這份大功勞又落到孫大帥的頭上,畢竟這事是由他全權(quán)負責的,要中大獎,首先你也得去摸才行,當初因為害怕而沒有伸出手去摸的將軍們此時一個個后悔莫及,大嘆千金難買早知道。 江湖跟官府各不相干,江湖宣傳是正道盟的功勞,蓋世大俠們力挽狂瀾,蕩魔道君東方易、太極宗師戲無涯、酒rou和尚布施。 官府則說的是將軍們統(tǒng)率有方。什么,沒有出過兵?難道你沒聽說過上兵伐謀,調(diào)動大軍那是最笨的方法,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羽扇搖一搖,檣櫓自然灰飛煙滅。 其中官府自然是白白占了便宜,不過他們這樣子宣傳有利于地方的穩(wěn)定,正道盟也不會特意去揭破,爭不爭全看當事人。正道盟不會特意強迫人放棄名利,總之擺正態(tài)度,兩不相幫,你要爭名就動用自己的勢力。東方易等前輩大都是視名如糞土的性格,白庸等人也并不看重,除了洛紅塵叫嚷功勞被搶了之外,其他人安之若素。 孫大帥平白得了好處,自然是要宴請四方,一是慶功,二也是為了討好正道諸人,畢竟分了別人的功勞,總是要意思一下。翻臉不認人,過河拆橋,那種貨色只會出現(xiàn)在白衣文人們臆想的游俠小說中,當官的哪個不懂圓滑處世之道,沒關系也要攀三分親。 廳堂中各方名流匯聚,觥籌交錯,楚管蠻弦,宣泄著壓抑許久的悶氣。 “真是奇怪,這些家伙怎么看上去比咱們還開心,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樣。” 計帷幄毫無坐姿的趴在酒案上,一邊無聊的用手指壓著案面上的擋水線,一邊對白庸說道。 “因為一個他們無法抵抗的災厄消失了,如果這個災厄是他們有能力進行抵抗的,那么當災厄消失后他們只會覺得疲憊,絕對沒有多余心思進行慶祝?!?/br> 白庸一本正經(jīng)的端坐著,對計帷幄舉起酒盅:“慶功宴,也是遲到的接風宴?!?/br> 計帷幄隨手舉起酒盅碰了一下:“還有對偉大的紅世雙巫的追悼宴?!?/br> 白庸飲了一口,像是不喜歡一樣皺起眉頭,隨即平復,道:“以及九黎軍隊的歡送宴?!?/br> 計帷幄眼光瞥了一眼不遠處的魔教眾將,收束聲音道:“也可能是一場鴻門宴哦?!?/br> 白庸略帶緊張道:“喂喂,你可不要亂來呀,現(xiàn)在彼此還是盟友關系,在沒有分道揚鑣之前,還是有和平的希望,只要有一線可能,就不能隨便拋棄。” “誒,放心吧,我只是在說笑而已,名聲什么的,我還是要考慮的?!?/br> “……我還是去四下有沒有埋伏刀斧手,對了,在此之前,”白庸以滿是質(zhì)疑的目光看了對方一眼,然后站起身,拿掉對方手中的酒盅,“要先防止你擲杯為號。” “你這也太不信任我了吧……” “正因為了解,所以才不信任你,天國的華顏紅座可以作證,你就是會干出這種事的人?!?/br> 計帷幄笑道:“你一個做臥底的有資格說我嗎?你這樣子,過世的亂世尊者會很傷心的,好好回想一下吧,他臨死前所說的話?!?/br> “你越是東拉西扯,就越是可疑,先不提刀斧手,我敢說你肯定提前動過手腳了。唉,戲師伯的動作就很不對勁,雖然常人看不出來,但我深知他的習慣,很明顯他在小心警備著,一副隨時可以爆發(fā)真元的模樣。計師兄,你該不會是在紅世雙巫還沒有解決的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算計盟友了吧?” “誒,你這么可以這樣質(zhì)疑同門師兄弟呢?”計帷幄本來還想糊弄下去,但白庸一直將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只好嘆氣著坦白,“好吧,我承認,嚴格來講在某種意義上也并非不能說我沒有做過那么一點點算計,不過呀,我可不是第一個下手的人。相信你也看出來了,對方在對付亂世尊者的立場上并不堅定,很有蛇鼠兩端的感覺。即便沒有親眼見證,我大致也能猜到他們干的事,無非是三足鼎立一類的尿性。既然敢做初一,就要接受別人的十五?!?/br> 白庸搖頭道:“你這樣只會將他們徹底推向?qū)α⒚妫炎詈笠桓徒獾慕z線也扔掉?!?/br> 計帷幄冷笑:“和解的絲線?那東西從一開始就不存在,師弟,不要對和平抱怨僥幸心理,要不然戰(zhàn)爭會背叛你的。我不相信你會看不出來,對方的態(tài)度究竟如何……” “和平比戰(zhàn)爭更為困難的地方,就在于你要主動去爭取,你若只是一味坐著等待,來到自然只有戰(zhàn)爭,可如果能主動一些,和平未必不能創(chuàng)造出來?!?/br> “主動爭取和平,就意味著我方必須做出妥協(xié)。你看一下吧,現(xiàn)在孰強孰弱?毫無疑問,我方的戰(zhàn)力已經(jīng)全面壓倒他們,照理說他們應該來求我們放一馬才對,這樣的情況下還要向他們讓步?我可從沒聽說過,戰(zhàn)爭中國力強大的一方還要向國度弱小的一方做出妥協(xié)?!?/br> “天朝自然要撫恤四方……說這些也沒什么意義,我只能是在這里請求,師兄請遷就我一回吧。” 白庸以對長輩的敬酒姿勢,將酒盅遞給計帷幄。 “你是在顧慮齊無憾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毫無必要,大義與私情,以他的眼界絕對能做出正確的抉擇,而且有些時候人就是身不由己的,哪怕他要徇私,他背后的門派都不會允許,他的長輩們也不可能讓他跟一名魔教女子在一起……”計帷幄滔滔不絕的說著,試圖說服對方。 白庸沒有再多說一字,只是維持著敬酒的姿勢。 計帷幄看著對方倔強的脾氣,長嘆一口氣,接過對方的酒盅,揮揮手道:“罷了罷了,這事我不插手就是,反正我只是一名外援,你才是真正的主事者。憑你的智慧,只要小心一點,也不用擔心會被對方欺騙,就是可惜了我前面的布局?!?/br> 他舉杯仰頭,喉嚨一陣吞咽,然后道:“這樣你滿意了吧?!?/br> 白庸看著對方,也同樣長嘆一口氣,然后道:“計師兄啊,我認為你前面說的一句話很對,你怎么能質(zhì)疑同門師兄弟呢?我是那么的了解你,知道你是一個為了成功,不在意名聲,不在意交情的人,所以要騙過我還是換一種方式吧——酒盅里的酒根本沒飲掉??!” 被識破暗手,計帷幄偏過頭,十分露骨的“嘖”了一聲。他剛才的確沒有飲酒,暗中藏了一個小動作,令酒水無法流下來,然后空做了一個飲酒的動作。如此一來,哪怕事后東窗事發(fā),他也有借口可以說,到時候事情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有個臺階雙方都可以下來。 雖然還有一種先口頭承諾安撫住,事后卻反悔不認賬的方法,但這種事計帷幄還做不出來,至少對著有交情的同門做不出來。他真要承諾了,哪怕再不樂意也會照著做,當然,如果方才的欺騙行動成功了,他就能毫不猶豫啟動布局,因為從事實上講,他并沒有承諾,只是白庸認為承諾了。 欺騙跟失諾,程度上是有所不同的。欺騙是用謀的一種,君子也要用謀,可謂圓滑變通之道,但不能失諾,失諾意味著失去信用跟人格,也許有人做得出來,但那絕對不是玄宗出來的人。 既然被識破,計帷幄也就被逼上絕路,這下他可沒法糊弄了,最后無奈的笑了笑:“好吧好吧,愿賭服輸?!?/br> 他再一次飲酒,然后將空的酒盅翻過來給白庸看,示意這次沒有作弊。 “唉,你說你何必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呢?你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毫無疑問魔教的人會刁難你,就連正道這邊,也會有許多人不理解你,反過來還要罵你。甚至就算你成功了,魔教的人會認為便宜占得不夠多,正道的人會認為你妥協(xié)地太多,兩邊都要斥責你,就跟你處置九黎大軍一樣?!?/br> 白庸生擒了四萬多的九黎大軍,統(tǒng)統(tǒng)交給了刀皇,帶去支援北方的戰(zhàn)爭。北方的侵略戰(zhàn)爭已經(jīng)結(jié)束,但剩下還有分散的敵人要剿滅,而且鎮(zhèn)守邊關的大將也痛下決心,要進行千里追擊,打算直接殺進敵人老巢,直搗黃龍,進行鎮(zhèn)壓和移民,一勞永逸。 北方這邊,由諸葛軍師布計,由刀皇擊殺了冰洲女皇,然后配合白庸這邊的布局,盡量封鎖消息,再由刀皇日夜趕來支援,主心骨被殺,聯(lián)軍也就成了一盤散沙。 白庸認為將九黎大軍送回獄洲是不可能了,考慮到當?shù)厝说那榫w,就地安置肯定不行,而且必須給予處罰,送往北方的軍隊是最佳的處置。一則北方本就是胡漢交雜,不在意外來人,而且軍隊是個大染缸,二則有處罰意義,三則九黎大軍驍勇善戰(zhàn),在戰(zhàn)場上可以發(fā)揮最大的作用。 只不過,對方并不領情,許多九黎軍隊的將領便揚言如果獲得自由,就要回來報紅世雙巫的血仇,殺掉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