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奔赴王朝
“我煉氣的法門來自《萬屠誅邪錄》,煉精的法門卻是《三元丹法》,這并不是什么高品階的經(jīng)文,也無甚名氣,甚至連正規(guī)的名字也沒有,因為整篇法門是由我從各大經(jīng)文中自行領(lǐng)悟,歸納出來的,沒什么心意,全是老生常談的內(nèi)容,但勝在穩(wěn)扎。傳授你此法,并不是讓你從中悟出些什么來突破瓶頸,而是希望你能夠扎實根基,彌補因為境界躁進而留下的弊端?!?/br> 密室中,東方易同俞子期相對而坐,指導對方修行上的問題。東方易本人也是術(shù)法武道雙修,元神突破六重雷劫,而且不是勉強突破很虛的那種,而是積累渾厚后毫無風險的渡過,所以即便他以武道稱雄,可若是在術(shù)法上教導俞子期,也沒有任何問題。 一個能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創(chuàng)出足以擊殺不死功體的極招的強者,自然有的是能賣弄的好東西,然而東方易明明有這樣的能力,卻沒有選擇在術(shù)法上幫助俞子期更進一步,反而教導對方修煉武道。 貪多而嚼不爛的道理,他不是不明白,只是現(xiàn)在對俞子期而言,既能彌補本身修煉上的缺陷,又能增強實力的方法,就是修煉武道。 在本就有六層高的大樓再往上增加一層非常困難,可如果是在一處平地上造房子,無疑簡單得多。而且修煉武道還能幫助術(shù)法的進步,因為強健的rou身能反哺元神,同時填缺短板也能增強俞子期的實力,也許絕對實力上不會增加多少,可對敵時可采用的戰(zhàn)術(shù)會增加很多。 武道術(shù)法雙修,對修煉而言并沒什么幫助,有一條道路到達目的地是成功,有兩條道路到達目的地也是成功,兩者并無區(qū)別,甚至后者要在尋找第二條道路上浪費時間,這是一種拖累修行的方式,可對實質(zhì)戰(zhàn)斗卻有很大好處。 俞子期現(xiàn)在的心情就是想盡方法來增強實力,為此甚至不惜折損自己的未來,面對這樣的情況,東方易的選擇和白庸一樣,沒有強行阻止對方,而是變相的引導,既滿足了對方的心思,又不至于走上歪路,可謂是良苦用心。 “《三元丹法》指天、地、人三法。天元丹法,稱為大丹,指清靜修煉,是從《大丹直指》中領(lǐng)悟;人元丹法,稱為金丹,指陰陽修煉,是從《金丹大要》中領(lǐng)悟;地元丹法,稱為神丹,指外丹燒煉,是從《黃帝九鼎神丹經(jīng)訣》中領(lǐng)悟?!?/br> “所謂天元丹法,就是指清靜修煉而言,其修煉之道,講究從性功人手,以性攝命,直至性命合一,大丹圓成;所謂人元丹法,就是指陰陽修煉,其修煉之道,講究從命功人手,以命涵性,直至性命和合,大丹成就,其中陰陽是在身內(nèi)自成一周天的循環(huán),盲師誤傳為男**陽之事,是屬偽道;地元丹法,就是指外丹而言,其修煉之道,乃是以金石草木,結(jié)合天時地利,燒煉成為人體可以服食之丹藥,以求脫化體質(zhì),養(yǎng)命延齡,但須具備自身修煉之功,否則不可服用,蒙昧者不知,食之足可傷身夭壽?!?/br> “三元之道,法分三元,究其本質(zhì),原屬一理。天元大丹之道,是以自身與虛空為一陰陽;人元之道,是以心腎二炁為一陰陽;地元之道,是以天地日月為一陰陽。陰陽合一,為我所持,則性命有主,而大丹可成。故道家修煉,俱如老子所言‘萬物負陰而抱陽,沖炁以為和’。是為妙道。” …… 在用生之靈氣來壓抑傷勢的靈脈口,白如雪正在替洛紅塵治療傷勢。 “用陰陽顛倒之法,造化逆施之方——下而上之,往而返之;靜觀自在,動候陽生;急推斗柄,慢守藥爐;返乎太極,復乎至誠;出有入無,亙古歷今;同乎日月,合乎乾坤……” 在幫助妖禍顏登上妖王位置后,白庸也順利取得了妖帝血液,有了這味最重要的材料,白如雪就能施展手段,祛除對方體內(nèi)的死氣,而且施展得當,就能利用死氣來抹消妖帝血液中的本我印記,成為無主的丹藥,以洛紅塵現(xiàn)在的重傷狀態(tài),正好能破而后立。 吸收掉來自rou身成圣者的血液,縱然只有一小瓶,也足以讓洛紅塵的實力突飛猛進,而且沒有副作用。畢竟雙方的層次相差太遠,就像是普通人飲了天龍血一樣,原本妖帝的血是不可能被吸收轉(zhuǎn)化的,rou身成圣者本體永存不滅,可對方被大神通封印,徹底在世上斷絕了氣息,此后這瓶血液又經(jīng)過了萬年,早就被消磨得差不多了,加上虛空強者的死氣沖撞,成功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先休息一下吧,這種事急不來?!卑子挂妋eimei額頭都沁出了許多汗水,估摸時間也差不多到極限,于是心疼的喊停,用手帕幫忙擦汗。 “沒關(guān)系,這些日子的我也沒有在偷懶,功力的修煉沒有放下,大概還能堅持半個時辰,快點講洛師兄治好,也好讓俞師兄安心。” 白庸琢磨著,之后一定要找個機會,好好敲打敲打俞子期,就算你心急兄弟的安危,也不能連累別人的meimei啊,萬一洛紅塵治好了,白如雪給累倒下了,他上哪哭去? 當然,這些事他也只在心底想想,沒有說出來,meimei的倔強,他十分清楚,縱然天賦不高,縱然本領(lǐng)有限,也在拼命地努力著,為的就是希望幫上他的忙。 這樣的心思,他不想也不忍心拒絕,只能是選擇在背后小心的呵護。 “這段時間,我要同其他人一起去天創(chuàng)王朝,然后對付魔道勢力,洛紅塵的治療不能離開這里,你也就只能留在這兒,千萬記得要照顧好自己,別把自己累倒。那樣的話,我一定會找他們兩個算賬?!?/br> “哥哥你太過擔心了,有俞師兄在,為了保護洛師兄,他絕對會保護我的安全。倒是哥哥才更加讓人擔心,總是將責任一個人扛在肩上,不管多么大的壓力都不會說出來,你才要注意,別把自己累到。你的敵人那么強大,別總是攬在自己身上,也別總是冒危險,可以的話,也請跟別人一起分擔,我想聆月jiejie一定很樂意幫忙。” 白庸苦笑道:“盡量吧。” 白如雪語氣堅定道:“不是盡量,是一定!否則,會有人很傷心的。” 她總是說會有人,絕不說是自己,恪守著那道線,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不能跨過去。 白庸心中一酸,強忍著沒有流露出來,若無其事道:“那好,我保證不會冒危險,而且早去早回?!?/br> 白如雪點頭道:“我會在這里,天天替你祈禱的。道尊也好,菩薩也好,只要能保佑你,我就誠心拜他們?!?/br> “我……”白庸下意識的就要說出那個決定。 可話到嘴邊轉(zhuǎn)了一圈,又咽了回去,自己有什么資格給別人承諾呢?他所做的,是一件隨時會丟命的事,連自己的性命都保證不了,還想保證誰的承諾?這一承諾,可是會決定他人一生,哪能輕易說出口。 這里沒法再待下去了,否則自己肯定會忍不住開口。 白庸心中想著,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一股非常輕微的力道牽住了他的手臂,那是猶如蒲公英般輕柔的力道,仿佛一陣風就會被吹散一樣。 即便他沒有轉(zhuǎn)過頭也知道,那是白如雪悄悄地用手指抓住他的衣袖,輕柔得不敢用力,那一定是既想拉住,又不敢拉住的矛盾。 白庸不知道白如雪現(xiàn)在是什么樣的表情,因為對方只是低著頭,僅用手指輕輕觸碰他的衣袖,那是連抓也說不上的動作。 不讓他看見表情,是不想讓他為難,因為不想讓他為難,所以沒有開口讓他留下。 盡管知道、盡管清楚、盡管明白,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不能讓人留下,白如雪依舊是忍不住伸出了手。 白庸輕聲道:“有什么想說的,盡管說出來吧,只限現(xiàn)在的話,不管什么都可以?!?/br> 握住衣袖的手抖了一下,然后用上了很大的力氣,仿佛在下一個很艱難的決定。 接著,手松開了。 白如雪抬起頭,笑著說:“哥哥一定要平安無事的回來啊。” 那笑容一如既往,只會別人覺得溫暖,不會讓人覺得為難。 白庸心底下輕嘆一口氣,不知是遺憾還是慶幸,然后他也露出一如既往的苦笑:“一定保證的話還是不說了,要不然就給埋下伏筆了,這可是注定回不來的詛咒啊,總之,我是不會讓你有悲傷難過的機會?!?/br> 一如既往的對白,剛剛萌芽的褶皺,被一手撫平了。 …… 交代好所有的事情,眾人再度開船上路,留下了治傷的白如雪和洛紅塵,以及埋頭苦練的俞子期。白庸將冼凡心入魔的事情告知了他,給了他不少盼頭,人還活著,那就一切都可以挽回。 另外,白庸將在對方身上種了心魔的事情也一并說出,并將“心魔克心魔”的布局解釋清楚,希望能以此喚回冼凡心,所以將相關(guān)的心魔術(shù)法也留下,雖說他認為將來冼凡心對上自己這邊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但這樣做能令俞子期安心,也就足夠了。 行至半途,眾人遇見了久違的刑無私以及布施和尚,明白這就是白庸口中的援軍了,于是相互寒暄一番,再度上路。最后在接近京州的地方,又遇見了來月弓洞天的三名志愿軍,果然如白庸所料,月弓洞天也不愿坐視九華皇苑的進一步擴大,不論哪個方面都要競爭一番。 三人僅僅是臺面上的助力,畢竟正道盟不是哪個門派的組織,也就如先前玄宗眾人們困擾的問題一樣,不能讓正道盟成為某個門派的象征。不過三人也帶來了好消息,月弓洞天將會在暗中協(xié)助,所有行動與東方易配合。 三人中,有兩人認識,一個是任之初,另外一個是石墨羽,都是有并肩作戰(zhàn)的情分在,最后一個是他們的長輩,緋華子。她是石墨羽的師傅,和石墨羽一樣穿一身紫色霓裳,優(yōu)雅成熟的姿態(tài),兩人站在一起,就像是母女一樣,當然兩人并沒有母女關(guān)系。 緋華子同東方易相識,見面后寒暄了一番,雖然她看上去并不怎么熱情,不冷不熱,不過熟悉她為人的石墨羽卻知道師傅比往日多說了幾句話,要知道哪怕是自己門派的師叔伯,她的師傅見面后除了招呼外都不會多說一個字。 石墨羽對這種事情還是十分感興趣的,心中也不免揣測是不是曾發(fā)生過曖昧的事情。這是屬于長輩們的私交,公開場合還真不好詢問,可好奇心是阻止不了的。 只是注定令她失望的,東方易的表現(xiàn)可是沒有一點失態(tài),雖然她并不熟悉東方易的作風,但這位的談吐的確很一般,就像是接待一名普通的朋友一樣,沒有表示出過多的殷勤。 如果石墨羽跟白庸討論一下就會知道,以東方易的情感神經(jīng),不說雙方有沒有曖昧感情,就算是緋華子真的鐘情于他,這位估計也是遲鈍得毫無感覺,他的感情似乎是全部投注在事業(yè)上了。 眾人的聯(lián)絡感情沒有持續(xù)太久,因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王朝擺下的宴席,自然是豪奢的無法形容,玉盤珍饈,三牲五鼎,能上的都上了。不管王朝方面私底下是不是恨不得正道盟快點進棺材,可門面上的禮節(jié)沒有遺漏一分,歡迎貴賓的依仗隊伍排出了十里外,那叫一個熱烈,就像是地方官迎來了欽差大臣。 不過正如之前所料,宴無好宴,一山終究難容二虎,把酒言歡,化干戈為玉帛那是不可能上演的戲碼,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蕩魔道君單名一個易,想來是對《易經(jīng)》有過極深的學問,不知在閣下看來,易經(jīng)的易是什么意思呢?” 看來是開胃餐,這位的問題倒是很普通,并不咄咄逼人,看長相也是一名純做學問的儒士,并不是修行中人。 只是這樣的角色更加難纏,既然開口詢問,必然擅長舌辯之道,這種人能將死的說成活的,舌燦金蓮。白庸也十分清楚,像小說中的故事一樣,在辯論將對方說得啞口無言,終究是作者的假想而言,甚至哪怕作者自己,恐怕也不曾在真正的辯論中辯倒過他人。 靠嘴巴,是很難讓對方臣服自己的,尤其是這種舌辯之士,哪怕是完美無缺的回答,也能硬是從中挑出刺來。人人稱贊的詩仙做的詩,他也能將之貶得一文不值,還能引經(jīng)據(jù)典說得頭頭是道,因為文字本就是一個圓通的法門。 這種疑問,是不能讓東方易來回答的,于是白庸搶道:“此問就由我來回答閣下吧,雖然我的學問不及師傅十一,可回答這種問題倒也綽綽有余。所謂易,就是簡易,化繁為簡,萬法歸宗。大道至簡,學易要學會提綱挈領(lǐng),把握本質(zhì)。這個世界太光怪陸離了,而人的精力和生命是有限的,你要在數(shù)量上窮其道不可能,但如果把握了靈魂和本質(zhì),就能對任何未知領(lǐng)域進行推演,因為萬事萬物遵循的規(guī)律是一樣的。故而言,造化就在一掌間,只要明白了五行生克的原理,自然能透徹各種五行變化,以及由此衍生的萬象。” “就像學佛的人,佛經(jīng)浩瀚如海,佛師如恒河沙,究竟如何學習和把握?佛曰,萬法皆空,因果不空。這樣一來就清晰了,萬事皆因果,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你只要發(fā)善心,做善事,就是佛弟子了。道家也一樣,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它強調(diào)的是回歸自然,無為而治。儒家也是,核心思想就是仁,仁者愛人,推己及人,一個人可能沒讀過《論語》,但他有仁在心中,那就是儒家最好的傳人?!?/br> 白庸不給對方插話的機會,洋洋灑灑就是一長篇,弟子代師傅回答,這并不逾規(guī)。毫無疑問,他的回答中肯定有許多值得推敲的漏洞,但那又怎么樣,他的學問不及東方易的十分之一,有漏洞很正常,你駁倒他,并不代表什么,甚至反過來,你在辯駁的同時已經(jīng)承認自己不如東方易了。 這場宴會上,唯一的主心骨就是東方易,其他人就算被駁斥得狗血淋頭,那也沒什么,天下人也不會在意,其他人都可以出錯,只有東方易不行。 那位辯士似乎只是一名先鋒棋,沒能明白其中的意義,開口就要辯駁白庸的言論,而言似乎得到了不知從哪來的警示,訕訕的點了點頭,不甘心的回了一句:“少俠真知灼見,在下受教了?!比缓笏嘶厝?。 先鋒棋僅僅是先鋒棋,對方準備的顯然不只是這一道菜,刁難陸續(xù)有來,只是接下來的目標,并不僅僅集中在東方易身上,相反的還特意繞開了東方易,向著其他人開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