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你也敗退
雖是中計,但此刻不是后悔的時間,身為刺客的索無命有著鋼鐵般堅強(qiáng)的意志,雖然忌憚于隱藏在背后算計的無名者,可也沒到因此而喪失膽魄的程度。 考慮到四象伏魔陣沒有人在陣中主持,全憑先前布下的靈器和法力運行,并不難掙脫。于是索無命運轉(zhuǎn)體內(nèi)元功,想要借此強(qiáng)行掙脫。 任之初怎么可能放過這樣的好機(jī)會,縱然他接到的任務(wù)也是許敗不許勝,可正道與魔道所處的位置不同,魔道擔(dān)心引來正道的仇恨,不能下毒手,可正道這邊就沒這么多顧忌了,殺敵后敗退,與不殺敵敗退都是一樣的效果,倒不如說,后者更符合本身利益。 “氣貫長虹!” 任之初用空手做出拉弓的姿勢,接著以拳代箭打出,凝實的拳勁激射而出。 忽然地上噴出一面水墻,阻擋拳勁的突襲。奈何任之初這一招是以拳勁模擬箭矢的銳利,力量雖不強(qiáng)大,可凝聚成破城樁的形狀,最擅破堅。 兩者一碰撞,拳勁擊碎水墻,漫天水花四濺,余勁未止,擊中了索無命。 索無命當(dāng)場嘔紅,可同時也接著這股力道掙破了陣法,因為方才被水墻消去了不少力道,只是受了點硬傷,沒有挫動根基。 “臭小子,居然在別人的地盤上布下連環(huán)陷阱,真將這里當(dāng)成自己后花園不成?” 索無命怒氣騰騰,面露殺意,被人這么算計了一回,是個人都覺得惱火,當(dāng)下就要不顧一切大開殺戒,忽然遠(yuǎn)方傳來野獸嘶吼的聲音。 聽到命令的提醒,他在心里嘁了一口,卻又不得安下這份怒氣,魔道的規(guī)矩雖然松散,并沒有言出令止的軍規(guī),在外也可以隨心所欲的調(diào)動魔兵,可也并非人人有肆意妄為的權(quán)力,這回是魔主親自下的命令,除非是魔都統(tǒng)的才有一定自主權(quán),作為魔宮執(zhí)金吾的他還沒有這樣的權(quán)力。何況,魔道規(guī)矩不嚴(yán),懲罰起來卻是絕不留情。 “今日之仇暫且寄下,來日定要取你項上人頭!”索無命放了一句狠話,身形一隱,顏色變幻,與周圍環(huán)境融為一體,很快消失不見。 “喂,別急著逃跑,有種的再來大戰(zhàn)三百回合!” 敵人逃走,任之初反而有些慌張了,他的任務(wù)可是引蛇出洞,敵人就這么縮回去,他還怎么引蛇出洞,壓根就是打草驚蛇,這任務(wù)豈非搞砸了? 之前布下的種種陷阱,與其說要取人性命,到不說是以激怒為主,大抵上是以折人面子為主。 任之初正要出手?jǐn)r住,忽見一道洪濤搖搖翻卷而來,如同洪災(zāi)一般,遙遙看去,只見一條怒氣騰騰的大海蛇cao控著洪濤,噴吐著水龍水瀑,沖鋒而來,時而拍動的巨尾,每一下都引得地動山搖。 “大荒災(zāi)炎!” 任之初見來勢洶洶,急忙騰旋半空,躲開洪流的同時施展術(shù)法,以火滅水。大海蛇猛的一拍尾巴,頓時河面飛起九道水柱,齊齊向著半空中的敵人沖去。 血紅火焰鋪天蓋地而下,與九道水柱相互撞擊,高溫下蒸騰出白茫茫的一片水霧,籠蓋住半個河面,阻擋住所有人的視線。 “大怒雷嵐!” 任之初以大五行術(shù)對敵,迎面吹去如刀陣般的嵐風(fēng),攜帶奔雷滾滾,輕易吹散白茫茫的霧水,并順帶將碰觸的湖面切割得高低起伏。 雷嵐撞上了大海蛇,但見雷光閃爍,罡風(fēng)奔走,翻騰的大河中像水雷爆炸般濺起的水花,匯聚的元素形成華美絢麗的景象。 “咦,怪物哪去了?難道是鉆河底了?” 任之初發(fā)覺白霧散去,卻消失了大海蛇的身影,猛的上方傳來危險感,連忙抬頭,只見那條大海蛇的身體上展開了兩道由水構(gòu)成的藍(lán)色羽翼,華美異常,同時尾巴一抖,羽翼扇動,一下子撲倒了他的面前。 “糟了!”任之初努力移動身體,盡全力避開沖擊。 橫沖的大海蛇沒能撞到目標(biāo),堪堪擦著對方的衣角沖過去,但后招未停,只見它靈動的大尾一甩,直接拍中對方,重重的砸到了地面上。 從騰起的沙土以及撞擊地面時的聲音來看,顯然這一下砸得并不輕,而大海蛇的攻勢未挺,一聲怒嘶,云氣震動,瀾瀾氣波蕩漾開,一道巨型光柱從它口中垂貫而下, “赤霞劍心照天東!” 前來支援的步云霓及時出手,借著樹枝一躍而上,宛如一支穿云箭般向著大海蛇直沖過去,雙手一并,巨大的氣劍橫斬而出。 一朵絢爛的能量花綻放開,巨型光柱被氣劍攔腰截斷,給硬生生打偏了方向,朝著遙不可及的地平線飛去。 步云霓上升的去勢未停,很快就沖到了正處在僵直狀態(tài)下的大海蛇上方,大劍一揮,直接站在對方的七寸,只是大海蛇身上的鱗甲也頗為厚實,一時就是無法劈開。于是變斬為砸,將重量比她大上不知多少倍的大海蛇以隕石般的速度砸落地面,訇然一響中砸出一個大坑,整片山谷都隨之晃動了幾下,驚起林中鳥飛獸奔。 “久久等你未回,白師兄讓我前來助你一臂之力?!?/br> 任之初從沙塵中飛出,樣子有些狼狽,剛才那一下令他受了小小的內(nèi)傷,沒有功力入侵,倒也還算無事,只是那一墜落令他有些氣血翻騰。 “讓道友見笑了,方才我確實是大意了,沒想到一頭畜生也有這樣的戰(zhàn)斗指揮,看來是有人在暗中cao控。這條大怪蛇到底是什么東西,居然如此皮糙rou厚,連氣劍都斬不斷?!?/br> 步云霓也是知識豐富,很輕松的說出由來:“《山海經(jīng)》上有云‘巴蛇食象,三歲而出其骨,君子服之,無心腹之疾。’人們常講‘人心不足蛇吞象’其中的蛇就是指巴蛇。而在神話故事中,因為巴蛇襲擊人類,有黃帝派遣后羿前往斬殺。后羿先用箭射中了巴蛇,然后一直追趕它到遙遠(yuǎn)的西方將其斬為兩段,最后巴蛇的尸體變成了一座山丘,現(xiàn)在稱為巴陵?!?/br> 任之初擦了一把汗,表示壓力很大:“難道你們玄宗的弟子個個都是學(xué)富五車的嗎?” 白庸不用說,他的見識人人看在眼里,基本是有問必答,而上官嬋為了鍛煉口才也是努力進(jìn)補(bǔ)了很多雜學(xué)知識,步云霓則是因為自身的好強(qiáng),一直都在努力的學(xué)習(xí)。 “我知道這條蛇的主人,此處由我來吧?!?/br> 步云霓立馬猜到了對方是上一次在妖都遇見的馭獸王,正好可以報一箭之仇,于是雙指凝劍,沖上前再度與巴蛇打成一團(tuán),將劍氣高度凝聚起來,不停震蕩,還是撕開對方的鱗甲,一時間半空血灑如雨降。 但較量幾下后巴蛇卻是變得聰明了,或許說是被它的主人想到了方法,不再使用甩尾沖撞的rou搏,轉(zhuǎn)而噴射水柱或者引發(fā)水波拍襲。 水之一物,卻是最難用力量改變的,除非是凝聚在一塊,否則氣劍斬上去也是徒勞無功,從縫隙中漏過來的水流不斷沖擊著步云霓,震蕩著她的身體氣血。 遠(yuǎn)方任之初大喊道:“將對方趕到我這邊來。” 心知久戰(zhàn)不利,漸漸變得不耐煩的步云霓覷中機(jī)會,不顧身體受傷,硬抗著一道水柱跳到巴蛇的上方,然后全力一劍刺穿它的七寸,一招吳鉤掛月將大海蛇整個摔出去,目的地正是任之初的位置。 “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四生金……” 任之初手中快速掐訣,手印轉(zhuǎn)換之快,竟是形成一片殘影,讓人眼花繚亂,他趁著方才步云霓與巴蛇顫抖的時機(jī),布下了一道真武伏魔陣,此時正要啟動。 四周光芒騰起,像是有人以光為筆在作畫般漸漸匯集成陣法圖案,巨大的壓力開始降到巴蛇身上,把它拼命的往下壓。巴蛇不斷的翻騰掙扎,身上的鱗片炸起,嘶吼連連,隱約間可見腹中有一顆內(nèi)丹在急速旋轉(zhuǎn),竟是隱隱有脫逃的跡象。 “給我安分點!” 步云霓厲喝一聲,劍氣化監(jiān)牢,擒住巴蛇的七寸,牢牢鎖住令其無法自由行動。任憑它如何扭動身體,就是逃不出束縛。 “……天五生土,地六成水,天七成火,地八成木,天九成金,敕令吾命!”任之初一鼓作氣,終于啟動了真武伏魔陣。 各個易術(shù)相位上浮起一塊靈牌,放出光芒相互輝映,圣光奕奕,一道龜蛇相交圖從天而降,壓在巴蛇上方不斷消耗著它的靈氣。 “太陰化生,水位之精。虛危上應(yīng),龜蛇合形。周行六合,威攝萬靈……”任之初口念玄天真武大帝神咒,從袖中飛出一塊勾玉,懸掛半空放出絲絲靈光一點點纏住巴蛇,慢慢將其收服。 隨著時間流逝,任之初因為一邊要維持陣法運行,一邊又要輸出真氣降伏兇獸,功力消耗巨大,額頭不斷滲出汗水,一股白色蒸氣從后頸騰出,然而巴蛇卻依舊在掙扎著,沒有絲毫被降伏的征兆,龜蛇圖的鏡像變得凹凸不平,看似岌岌可危。 步云霓看出端倪,這并非是單純一條巴蛇的反抗,若只是這一條蛇,任之初一人就能穩(wěn)壓住,然而在蛇身上某處的印記,正源源不斷地輸送功力過來,抵擋陣法的降服。想也知道,這是來自馭獸王的對抗,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寵物被別人收去。 步云霓柳眉一揚,再提元功,發(fā)出數(shù)道劍氣增強(qiáng)陣法的效果,同時一掌貼在任之初的背后,送入功力。 得到了強(qiáng)大的外力支援,任之初的情況也開始穩(wěn)定下來,氣息變得平緩,龜蛇圖也恢復(fù)原狀,運轉(zhuǎn)如意。 此強(qiáng)則彼弱,巴蛇緩緩?fù)V沽朔纯?,無力的縮成一團(tuán)躺在地上,眼看著就要被收進(jìn)了懸掛半空的勾玉之中。 “侵入者,死!”一名背有雙翼的丑怪揮動雷電神錘,抓住機(jī)會,偷襲而來。 此時正在關(guān)鍵時刻,步云霓和任之初都無法抽出手來抵抗,眼見就要被擊中,忽然一道身影擋在兩人身前,輕輕一揮袖,舉重若輕的撥開了雷電神錘。 正是白庸。 “轟雷掣電!” 丑怪一提功,電流縱橫交錯,宛如棋盤一樣,化作巨大密集的電網(wǎng)鋪蓋而下,毫無縫隙,讓人無處可躲。 “陰陽納虛,化元為罡!” 白庸向左右張開雙手,以身體為圓心舞動,左手為陽,右手為陰,陰陽之氣瘋狂聚集,形成一張巨大的太極圖,接著雙手一合,往前一推,太極圖向著天空沖去。 電網(wǎng)印上太極圖,迅速被吸收,只一會就消失得一干二凈,而在太極圖中心處則出現(xiàn)一個電光球,兩者偕威一起沖向丑怪。 “吼!”丑怪雙手握錘擊向太極圖,正好打在正中間的電光球上。頓時光芒乍現(xiàn),整張?zhí)珮O圖崩潰消散,電光球也在這一擊下湮滅消失,只是強(qiáng)大的反震力也使得他倒卷而回,用盡全力才穩(wěn)住退勢。 “這種長相,你是雷震子嗎?” 白庸抬頭砍去,只見對方面如青靛,發(fā)似朱砂,眼睛暴湛,牙齒橫生,出于脣外,兇煞的臉相,后背的雙翼,加上用雷電的錘子,這位顯然是在模仿神話故事中的雷震子。 “小子識貨,不過我乃震雷子,不要記錯了!”震雷子揮舞雷電神錘,攜帶下墜之勢,如電光火石般急速俯沖而下。 白庸振袖翻掌,不畏重錘之威,先以乾坤拂袖功化消力道,接著單手插入,直接握住雷電神錘。 震雷子臉色微變,心中已經(jīng)猜出兩人功力差距不小,無奈之下引爆雷電神錘的能量,以奔馳的電流強(qiáng)行逼對方撤手,接著抽劍、后退,再次站定,三個動作一氣呵成、行云流水地將兵刃脫離對方掌中,以免一交手便落入下風(fēng)。 敵退我追,白庸不放過機(jī)會,一運真元,立即飛上半空向著對手沖去,他的雙手匯聚真元,依舊是一陰一陽,雙掌同時拍去。 震雷子心知被這一對掌拍中自己恐怕會失去戰(zhàn)斗力,雙翅一振,以蛋殼狀抱住自身,很快在身體表面形成一張電網(wǎng)。 白庸沒有退卻,依舊催動雙掌拍在電網(wǎng)上,能量激蕩,瞬間產(chǎn)生了爆炸。雙方各自退去,白庸運氣鼓動衣服,止住退勢,看上去安然無恙。 震雷子則是翻了好幾圈才穩(wěn)住,一對翅膀也變得烏黑兮兮。雙方根基孰高孰低,一目了然。他心知不是眼前之人的敵手,那鮮少動用的腦筋一轉(zhuǎn),卻是計上心來。 “雷霆千鈞!” 它催動全身靈力,雷電神錘發(fā)出奪目的黃光,運起全身之力一砸,霎時間霹靂炸響,雷霆萬鈞,目標(biāo)赫然是正在運功降服巴蛇的步云霓與任之初。 白庸臉上不見慌張之色,似乎早已料到由此變化,他身影一轉(zhuǎn),落到低空處擋在兩人面前。雙腿盤膝,靜坐飄浮,右手指天,左手捏印于腹前,身前再現(xiàn)太極鏡壁,陰陽雙魚游動。 七道如水桶一般粗大的雷柱轟下來,攜帶洶洶氣勢,看似無可阻擋,打在太極鏡壁上卻難進(jìn)半寸。它們像水蛇一樣瘋狂亂舞著,又似鉆頭一樣想要摧毀眼前的阻擋之物,然而看似薄弱的太極圖卻是紋絲不動,任憑電閃雷劈,我自巋然不動,仿佛無可動搖的壁壘。 太極生死道,可抵御元力進(jìn)攻,吸納五行之氣,逆轉(zhuǎn)四方元素,乃是一等一的防御秘式。白庸在玄宗的一段日子里,已經(jīng)從戲無涯身上討教完畢,將此法參透,加上根基就比對方高,那雷電如何落得下來。 “破!”低喝一聲,轟閃的雷電頓時化于無形, “神抶電擊!” 震雷子豁盡一身功力,電貫經(jīng)脈,雙手合流揮錘,吸納先前功力余勁,化成一股紫電云流朝下方撲去。 白庸少有機(jī)會的遇上了根基比自己低的敵人,哪里還會退縮,手一翻,步光劍落入掌心,一股無可抵御的天道氣勢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劍身宛如承接著太陽一般閃耀著奪目的圣光。 “凜華仙劍歸一念!” 劍鋒斬落,圣光爆發(fā),劍氣凝結(jié)而成的長劍直貫而出,與雷電的身影相撞。 震雷子以千鈞之勢,轟碎了長劍,不過長劍崩碎后,分散成千萬道細(xì)小的劍氣,持續(xù)攻擊過來。 猝不及防,因為先前的轟擊而削弱了的護(hù)體罡氣不一會就被劍氣擊潰,震雷子被生生擊飛出去,剛才的招式無疾而終,雙翅展開,頭一仰,像是在發(fā)出無聲的吶喊,無數(shù)劍氣透體而出,帶出一瓢血霧。 不過這一招白庸有手下留情,因此看似被擊得千瘡百孔,實則沒有留下劍氣在對方體內(nèi),只是硬性傷。 他這番是來求敗的,不過戲要演得真,一來可營造魔道勢大難敵的氣氛,呼吁中原團(tuán)結(jié)抗敵,爭取更多外部助力,其次行驕兵之策,意圖麻痹魔道使他們在日后的用兵出現(xiàn)漏洞,最后則是要將魔道的注意力轉(zhuǎn)移到對抗王朝上面。 至于名聲反倒是其次,正道盟在屢次對抗中也是有勝有敗,上一次被紅世雙巫算計,也是慘敗得一塌糊涂,可最后仍是翻盤過來。這樣便能給江湖人一個印象,正道盟是可以敗的,只是最終仍會獲勝。 反觀天創(chuàng)王朝,作為新出的勢力是不能敗的,一旦敗了,不但內(nèi)部人心晃動,也會使江湖人小瞧。 只是白庸的計劃雖好,可沒猜準(zhǔn)敵人的應(yīng)對。 忽而一道身影闖入,救起重傷的震雷子,接著大喊一聲:“正道強(qiáng)軍犯境,來勢洶洶,我方大將不能敵,速退!” 竟是直接化光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