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3兇災(zāi)
活了這么大,總有那么些事情讓人追悔莫及,程然人生中最后悔的一件事,大概就是許多年前在路邊遇到個算命瞎子,他把人家攤子掀了還打了人家?guī)兹?/br> 算命瞎子算的是命,說到底那是跟天上的事情掛鉤的,天命天命,他既然算的準(zhǔn),也算是個半吊子神仙了,結(jié)果程然一句“天天就知道瞎幾把扯淡”,活生生地砸了人家生意。 半吊子神仙也是神仙,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他就是跟人家神仙過意不去,怪不得后來他走的時候那半吊子拽著他拼命地叫“你有兇災(zāi),兇災(zāi)啊”,氣的程然動了手,后來被送進(jìn)了警局。 雖然程然不信那玩意兒,后來程然發(fā)現(xiàn),有些東西真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程然在他往后的人生中遇到的最大的兇災(zāi),他一開始以為是江處崖,后來才發(fā)現(xiàn)那場浩浩蕩蕩,延續(xù)了許多年月日的兇災(zāi)原來是江遲寒。 程然還是好不容易跟江遲寒乞討來了一個單獨(dú)出門的假期,經(jīng)過上次在國外發(fā)生的那件事情,程然同學(xué)深刻意識到逃不出江遲寒的手心的,人家那就是如來佛祖的大手掌,跑哪兒都能被抓著,抓著也就算了,程然還倒搭了人生的“第一次”在江遲寒手里。 一想到這兒程然腰就痛,那一次在床上真的差點(diǎn)被江遲寒整死了。 程然走在路上看著身后一個保鏢都沒有,心里那種暗爽,爽的不行,可是他出來能做什么呢?還不是瞎逛。 連個家、連個朋友都沒有的人,程然自嘲地笑了笑,鞋子踩在碎樹葉上發(fā)出“沙沙”的響聲,整條馬路空蕩蕩的,風(fēng)吹在臉上,清清爽爽的微涼。 今年的秋天格外的長,往常脫了短袖沒過幾天就要裹著個厚厚的羽絨服出去了,可今年到現(xiàn)在程然還穿著一件寬松版的大衛(wèi)衣,到處晃蕩。 程然找了一家賣鴨血粉絲的店面,坐在面積不足20平米的小房間里,點(diǎn)了一份鴨血粉絲,然后坐在了窗戶旁,就這么靜靜地看著窗外。 人人都在忙碌著,就好像第二天就要死了一樣,拼了命的把事情堆到了一天去租。 “您要的……”小姑娘看著程然的臉,低下頭臉蛋紅撲撲地輕聲說道,“您的酸辣粉……” 程然看著她這一副害羞的模樣,突然有種久違的熟悉感,高中的時候不管是自己班里的女生還是別人班里的女生,好像都是這副模樣的站在他面前給他遞情書。 “謝謝你?!背倘粡澲劢禽p輕說道。 “這個……這個送給你……”小姑娘從口袋里掏出兩顆糖擺在桌上,整個人羞紅著臉說道。 程然禮尚往來的從口袋里掏出兩顆大白兔奶糖往小姑娘手心里一放:“那這兩顆送給你。” “謝……謝謝!” 程然看著小姑娘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 本是一個平和的上午,吃著鴨血粉絲,看著店里面的電視上播放的狗血八點(diǎn)檔的肥皂劇重播,結(jié)果被“咚咚……”的敲窗聲給打破了。 程然側(cè)過頭,看到鄭澤那張臉出現(xiàn)在窗外的時候,整個人嚇了一哆嗦。 鄭澤看自己沒認(rèn)錯人,于是走了進(jìn)來坐到了程然對面:“您老人家今天沒帶著一群保鏢出來吃東西?。俊?/br> 程然招呼著不遠(yuǎn)處眼神黏在他身上的小姑娘,讓她給鄭澤也上了一碗鴨血粉絲湯,程然“吸溜溜”地一邊吃著粉絲一邊說道:“好不容易有的休假,這不是被您給打破了嗎?” “嘖,他也舍得放你?!编崫梢幌氲缴洗胃t寒見面的事情,后背突然有些發(fā)涼。 “話說,你什么時候回來的?都不跟我說一聲?!背倘豢粗」媚镄露松系镍喲劢z,抬頭對她甜甜地又來了句“謝謝”。 “臥槽,你能不能別瞎幾把放電了。”鄭澤拿著筷子敲了敲碗,把程然直放電的眼神給吸引了過來,“你老大不小了,成天跟個發(fā)情的小母狗一樣。” “你要做我的小公狗嗎?” “滾滾滾。”鄭澤甩給程然一個白眼說道,“我也想告訴你我回來了,可我怎么告訴你,你現(xiàn)在的手機(jī)號我都不知道是多少?!?/br> “要我手機(jī)號直說啊,這么拐著彎抹著腳。”程然從口袋里掏出手機(jī)來,這才發(fā)現(xiàn)手機(jī)開了靜音,江遲寒五六個未接來電看的程然心一顫一顫的,“鄭澤你別說話,我先打個電話?!?/br> 鄭澤無所謂的聳聳肩,不用猜都知道這是誰的電話。 “遲寒~我手機(jī)靜音了沒聽見,啊……啊吃了,正在吃呢?!背倘挥每曜哟亮舜镣肜锏镍喲?,一聽到江遲寒問要不要陪他,一筷子直接把鴨血搗成了兩半,“不不不不用,我一個人啊,我一個人在外面吃呢,啊對,我一男的不用人陪,沒事的,嗯,好,我晚上早點(diǎn)回去,好~” 等程然把電話掛了,鄭澤臉上全是大寫的嫌棄:“程然,你知道你現(xiàn)在像什么嗎?” “像什么?”程然低著頭把剛剛戳成兩半的鴨血吃了下去。 “你現(xiàn)在就像一個偷情的妻子?!?/br> “我們要不要來演一出人?妻的誘惑???”程然把衣領(lǐng)往下拉了拉,意味深長地問道。 “死開點(diǎn)?!编崫烧Z氣兇兇地罵出這句話后,才發(fā)現(xiàn)有些嚇著那個小姑娘了。 程然把手機(jī)往鄭澤面前一擺說道:“把你手機(jī)號給我?!?/br> “密碼?!?/br> “我生日?!?/br> 鄭澤輕松地把程然的手機(jī)解鎖之后,程然略顯夸張的叫道:“喲,鄭澤,我生日你現(xiàn)在還記著呢?” “能不記著嗎?!编崫蓮目诖锾统鲆粋€精致的小禮盒往程然懷里一甩,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生日快樂?!?/br> 程然樂呵呵地打量著這個包裝精致的小禮盒,用手碰了碰上面的蝴蝶結(jié)問道:“是什么?求婚戒指?” “就算把我打死,我也不會跟你結(jié)婚的?!?/br> 鄭澤把號碼輸?shù)匠倘坏氖謾C(jī)里,然后用他手機(jī)撥了個電話給自己,順道把程然的號碼也給存了起來。 “鄭澤哥哥好兇哦?!背倘秽锹曕菤獾卣f了這句話之后,自己被自己惡心的夠嗆,他把蝴蝶結(jié)扯開了,打開盒子發(fā)現(xiàn)里面是一個打火機(jī),鄭澤連防偽證書和價格標(biāo)簽都沒拿掉,程然盯著價格看了很久,然后組織了半天語言才問出了口,“這打火機(jī)是用金子做的?” “誰知道呢?!编崫稍频L(fēng)輕地甩下這句話。 人一有了錢就想著買那種昂貴的東西,就好像那些東西不要錢一樣。 程然盯著盒子里的防偽證書,仔細(xì)看的來看的去,抬起頭看著鄭澤問:“鄭老板,您這是在國外中彩票了???而且有誰他媽的送東西還把防偽證書一起送的?” “我怕你覺得我給你買的是假冒偽劣?!?/br> “你給我買的假冒偽劣難道還不多嗎?” 程然想起來高中的時候,鄭澤給他送生日禮物送了一條粉色的運(yùn)動褲,還是有點(diǎn)牌子的那種,店里面八九百塊錢一條,當(dāng)時那個價格的禮物算是很名貴了,那次程然感動的是真的不要不要的,結(jié)果程木旸把那條褲子往洗衣機(jī)里一攪和,直接廢了他們家一洗衣機(jī)的衣服,程然那段日子穿的所有衣服都帶著淡淡的粉,后來再問鄭澤那條褲子在哪買的,鄭澤說路邊攤還價到50塊錢買回來的。 鄭澤托著腮看著程然慢悠悠地說道:“小狗記得千年屎。” “對啊,我是小狗,你是屎。” “哎,真惡心。”鄭澤咂咂嘴一臉嫌棄的模樣,“你要不要,不要還我,我給退回去了,怪貴的呢。” “我要,我怎么不要?!背倘话汛蚧饳C(jī)往口袋里一塞,“送我的就是我的了?!?/br> “你等會準(zhǔn)備干嘛?” “能干嘛,瞎溜達(dá)唄,我媽也不在了,我都沒家了,我還能去哪?” 程然提這句話的時候,就如同說“我吃飽了”一樣,云淡風(fēng)輕的,鄭澤的臉色稍稍變差了些。 程然的母親…… 鄭澤記得那個溫柔的女人,以前他每次去程然家的時候,這個溫柔的女人都會給他準(zhǔn)備許多許多的吃的,她會在鄭澤領(lǐng)走的時候,輕言細(xì)語地說“小澤,下次再來”。 那么溫柔的一個女人…… “喂,你可別同情我?!背倘恍α似饋戆参康?,“人有命數(shù)的,我媽時日也到頭了,自然也就走了,這我們控制不了?!?/br> “對不起?!编崫煽粗倘缓谄崞岬难劬σ蛔忠痪涞卣f道。 “有什么好對不起的,又不是你的錯?!背倘徽酒饋碜叩绞浙y臺前,對著臉紅紅的小姑娘說道,“兩份一共多少錢?” “二……二十四塊錢……” 程然結(jié)了賬之后看著座位上的鄭澤,笑瞇瞇地問道:“小公狗,要不要今天陪陪我?” “等會兒我還有點(diǎn)事……”鄭澤起身,幾步向前先幫程然推開了店門,然后對著程然說道,“這次回國就是為了把禮物交到你手上,本來是想打聽一下你住哪兒的,結(jié)果正好遇著了?!?/br> “你別給我甩這種感情牌,你就是回來辦事順道給我送禮物的吧?” “我就是不愿意這么說了傷你心,所以才那么說的,你非得戳穿我。”鄭澤無奈地?fù)u了搖頭。 “行行行了,不跟你瞎貧了。” 程然對鄭澤擺了擺手,把這人送上了車,然后站在原地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我接下來去哪里呢?” 話音剛落,一雙手從身后伸出來,毛巾捂住了程然的嘴,世界天旋地轉(zhuǎn),眼前一片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