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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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柳巷。 一座青墻黑瓦的兩進宅子面前, 曲鴻羽興奮地跑上跑下,就連門口的石鼓他也要去摸摸。 曲仲一頭黑線地等著他摸夠了,這才問道:“可以進了嗎?” “嗯嗯?!睗M足地點點頭, 曲鴻羽轉身先推開了大門,嘴里又發(fā)出大大的一聲:“哇。” 這孩子也不知道在哪學的, 看到什么稀奇的事物,那表情要多夸張就有多夸張。 “這墻真好看?!敝钢媲暗挠氨谒珠_始大驚小怪地叫著。 “哇!這樹真好看?!?/br> “哇!這屋子真大?!?/br> 一路看一路喊著, 曲鴻羽從頭到尾都沒有個消停, 等到了住的院子時他才終于安靜了下來, 不情不愿地跟在曲仲身后。 “我不要和哥哥們住一個院子, 我要和爹住一起。” 曲仲抱著手臂冷笑:“可以啊,那每天晚上抽背一篇文章?!?/br> 被老父親這么一瞅,曲鴻羽最后地一點小心思都不敢再提了, 他努了努嘴不敢在出言反對了。 “這院子的屋子你們自己看著分吧?!?/br> 雖然話是這么說,可曲仲地眼神是看向劉永的。 看幾人點頭,他這才轉身朝自己地院子走去,對于幾人會如何分配,他也不打算過問。 靈墨犬也立馬竄上了房頂, 在曲鴻羽幽怨的眼神里, 遠遠跟上了曲仲。 剛剛靈墨犬一路上都在個跟他報告酒樓發(fā)生的事,曲仲聽了個大概, 心里也有了猜測。 “你可有聽到那人如何怎么稱呼的?” 關上臥房的門, 曲仲這才問出了聲。 亦步亦趨跟在曲仲身后的靈墨犬立馬開始回憶,之后才肯定地說道:“姓蘇, 蘇浦。” 舔了舔身上的毛, 它又想起了另外一個名字:“還有個姓李的?!?/br> “蘇, 李?!?/br> 嘴里念著這兩個姓氏, 腦中搜尋了一圈賓川縣城里的大戶人家姓氏,最后發(fā)現竟然一個都對不上號。 “對了,我還聽到他們說什么丹山郡啥的。” 突然又想起自己在通道門口無意間聽到的地名,靈墨犬連忙補充道。 看曲仲點頭表示聽到了,這才轉身躍上了軟塌,臥在了窗沿上。 丹山郡,姓蘇。 一邊想著這兩個信息,曲仲一邊開始給床上鋪被子。 床榻整理好了,可是最后還是沒有一點頭緒,不過想到這幾人當時都沒有認親。 恐怕也是沒打算現在就把孩子認回去。 “一會我要出趟門,你先看著孩子們?!?/br> 先把這件事放下,曲仲決定還是聽取曲鴻羽的意見,先出去幾兩個人回來看門做飯。 “放心吧,有我在?!?/br> 翻了個身斜躺著,好讓太陽曬到身子的另一面,靈墨犬這才慵懶地回道。 *** 二月十七,西照國八十三年地縣試開始。 這一次地考試,湖泉村參加的只有兩人,劉永和劉仕。 兩人一直在湖泉村學習,根本不知道這考試意味著什么。 看曲仲神情悠閑,完全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不由得也完全放松了下來。 到了考棚前,兩人看著周圍緊張得直哆嗦的其他人,還感到十分不理解,不明白這么一個小小的縣試為何這些人如此緊張。 典型的無知者無畏。 縣試要考五天,每天考一場,考完就可以出考棚,第二天再進考棚繼續(xù)考第二場。 所以考籃里只需帶上筆墨和中午要吃的午飯,其他都不需要準備。 劉永兩人提著考籃只是稀奇地左看看右看看。 每個考生周圍都圍著不少的地人在殷切叮囑,都是些什么光耀門楣,光宗耀祖之類地期盼。 只有曲仲一句多余地話都沒說過,只是抱著手臂在旁邊等著開鑼。 “老師,我們……” 劉永張了張嘴,想問老師考場上需要注意些什么,可才一抬頭立馬就又閉上了嘴。 一個身穿青色長衫地書生正帶了幾個孩子走到曲仲身邊。 那些人他認識,是與他們結保的其他三人,那個青衫書生姓周,是那三人的夫子。 前些時日,曲仲還專門帶她和劉仕去拜訪過周夫子的私塾,帶了不少地禮物上門。 可當時連他都看出來,這周夫子很是看不起曲仲開在村子里的學堂,覺得那不過是鄉(xiāng)野之所,上不得臺面。 后來不知是因為銀子,還是因為試了他二人的功課,最后才同意了結保。 現在看他們來了,劉永更是不愿意露怯,讓這些人看輕。 “周夫子安好?!鼻俟笆?,笑著先問好。 周夫子也隨意拱了拱手,有些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然后就不搭理曲仲了。 等把早準備好的長篇大論終于講完了,這才轉頭看向劉永二人:“你們可有準備好筆墨了?!?/br> “謝謝周夫子提醒,學生們準備好了。”劉永拱手,恭敬地回答。 看二人提了個竹子編的考籃,周夫子下意識地撇了撇嘴,有些埋怨地問曲仲:“如果沒銀子買考箱就跟周兄我說,我給兩人準備?!?/br> 曲仲:“……” 無語地看了眼這個自以為是的周夫子,曲仲皮笑rou不笑地回道:“考籃足矣。” “來考試竟不知給幾人置辦些好的衣裳,真是丟我們讀書人的臉面。”周夫子冷哼,不屑地看了眼劉永身上穿著的細棉衣裳。 當初若不是貴景軒地張掌柜做中間人,他才不會答應和這村子里的私塾結保。 始終是上不得臺面的泥腿子,洗干凈穿上長衫還是渾身的泥腥氣。 曲仲:“……” 一直拉著他衣袍的曲鴻羽有些不明白地拉了拉自己穿著的衣裳,疑惑地問:“二哥的衣裳是干凈的啊?!?/br> “沒事,他眼神不好?!迸呐那櫽鸬氖?,曲仲笑盈盈地安慰。 噗嗤—— 旁邊一直看熱鬧的一個中年人沒忍住笑出了聲,口水正好噴在了站他對面的一個年輕人臉上。 “爹?!币宦暟Ш宽懫?。 “不知好歹?!敝芊蜃託饧?,氣得臉上的胡子也跟著抖了抖,一甩袖子站到了離曲仲幾步遠的地方。 兩撥人就這樣站得遠遠的,一聲不吭地等著。 終于。 一對穿著皂衣的衙役打開了考棚前的關閘,大聲高呼:“開閘……” 朝劉永二人擺了擺手,曲仲就站在原地看著他們跟著隊伍慢慢地走進了考棚。 直到一聲響亮地鑼聲響起,今天的考試才算是開始了。 剛才笑出聲的中年人這才踱著步子走到了曲仲身邊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曲東家。” “劉掌柜。”曲仲笑,帶著一左一右兩個包袱給這個中年男子行禮。 這人是賓川縣最大的布坊老板劉雄,他租了曲仲的幾間鋪子和一處工坊,與他算得上老熟人了。 “難得在縣城里見到東家,劉某做東一定要請你喝一頓酒?!?/br> 上前一步擋在曲仲的身前,劉雄一臉誠懇地邀請。 他租了曲仲的屋子已經好幾年了,可幾乎還沒在縣城里見過這個東家。 聽租房子的中人透露,這人著實低調,可現在應該是賓川縣城里最大的房產東家。 況且他還聽說曲仲竟然還有其他的買賣,和其他處的房產,不知此人身后地財力有多雄厚。 不過剛才聽那夫子諷刺之言,劉雄只覺得那人滑稽至極。 這幾個孩子身穿的都是郡城出產的錦州棉布。 一匹得二兩銀子,有銀子都還不一定能買得著,只不過是看著普通了些。 低頭看了看自己左右各緊緊抓著自己的孩子,曲仲無奈地笑了笑:“曲某這……” “無事,無事,我也有兩個年紀相仿的兒子,正好讓孩子們玩耍?!眲⑿酃恍?,干脆提議:“就到我宅子里喝杯水酒吧?!?/br> “這……” 本還想推辭,可腦中一轉,曲仲想到了丹山郡和蘇家的事,也就沒再堅持:“那就麻煩劉掌柜您了?!?/br> “東家客氣了,剛好下午咱們在一同來接孩子們?!?/br> 劉掌柜眉眼帶笑,引著幾人去了不遠處的劉宅。 那里是劉家的祖宅,十幾年前他的大哥考中了進士,一家人遷往丹山郡住了幾年。 可劉父劉母實在是不習慣那里的氣候,作為幼子的他這才帶著父母回了賓川縣。 他離開之時,大哥還只是翰林院一個不入流的小官員。 現在已經做到了禮部正五品的郎中,也算是給他們劉家光宗耀祖了。 講到這,劉雄苦笑著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住著的宅子:“我們農家出生的孩子,這底蘊還是太薄了?!?/br> 就算是一個五品官員又如何,俸祿微薄到只能養(yǎng)活自己在郡城的一家老小。 那些大戶人家的鋪子和莊子,作為農家出生的他們都是沒有的。 現在劉雄每年年底都還要往郡城給他大哥寄銀子,用以補貼大哥府里地開銷。 這也是為何這么些年,他產業(yè)做得不小,可能挪出來買鋪子的銀錢都沒有,只得租賃曲仲的鋪子。 對于這些事,經歷過上個世界的曲仲可是深有體會。 他贊同著點點頭,也不由得嘆了口氣:“錢權如何分家。” 從一進門他就發(fā)現了,這劉家的祖宅大是大,可是真沒有幾樣值錢的東西。 在郡城要升官,要買莊子,要維持人情往來,這些事要花的銀子都不少。 這也更堅定了曲仲要在孩子們成家之前把手里地產業(yè)擴大,到時也能給他們留下點東西。 “沒錯啊!”劉雄瞳孔猛地一震,看向在天井里玩耍的幾個孩子和那條狗。 那狗跳躍間竟露出了脖頸間掛著的一塊血紅寶石,就在那白毛間忽隱忽現,帶著絲灼眼的光芒。 眼神小心地瞥向還在想著什么的曲仲,劉雄地態(tài)度變得更是恭敬了。 “不知幾位少爺這是在哪座書院進學啊?!?/br> 端起面前的茶盞,劉雄狀似無意地問道。 “說來慚愧,孩子們都是我在教?!钡灰恍?,曲仲指了指還在玩耍的劉松:“那就是我學生?!?/br> 劉雄震驚不已,沒想到那個大些的孩子竟然不是他的兒子。 又想起早上去考試的兩人,他又斟酌著問道:“那早晨考試的兩位?” “那也是我學生。”曲仲回。 劉雄:“……” “劉某真是沒想到,曲東家不僅做買賣了得,竟還有功名在身?!弊詈笏皇歉尚χЬS了兩句,再一次為自己遲來地結交感到后悔。 “實在是縣城里的私塾離村子太遠了,不得已只能自己教?!?/br> 端起茶盞沖劉雄舉了舉,小小地抿了口茶水,心里懷念起他那個世界的快樂肥宅水。 放下茶盞,曲仲中指在桌面上點了點,隨意地問起了朝中姓蘇的官員。 “朝中,我只知道尚義侯府侯爺蘇浦是這個姓氏?!?/br> 小心地打量著曲仲的臉色,劉雄似是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么來。 可對面之人只是:“哦”了聲,就意興闌珊地又端起了茶,轉而專心品起茶來了。 而劉雄好像還沒說夠一樣,繼續(xù)興致勃勃地開始講起尚義侯府內的秘聞。 而一臉云淡風輕的曲仲實則內心……也是毫無波瀾。 堂堂一個侯府,竟然把自己的孩子丟棄,這怎么看也都是內宅夫人的把戲。 這種讓他不齒的行為也沒有什么好驚訝的。 “我也是和郡城一戶蘇姓人家做了回買賣,他說自己主家是朝廷官員,我這才有了幾分興趣?!?/br> 余光里看到劉雄一副原來如此地模樣,曲仲這才接著說道:“沒想到堂堂侯府內宅竟如此混亂。” “那可不?!眲⑿凵钜詾槿?,對于曲仲剛才地說辭深信不疑。 被曲仲關于內宅的話一帶,轉而開始講起他走南闖北聽來的關于蘇家內宅的事。 尚義侯府只有兩兄弟。 大哥蘇浦,現在是尚義侯,娶妻霍氏,育有一子,還有兩個庶子,老二蘇哲娶妻蔣氏,育有兩子。 雖然現在爵位是在蘇浦頭上了,可膝下唯一的嫡子紈绔不堪,難以管教,還在宮里闖了禍。 皇帝本就對侯府意見頗深,世子之位因此一直懸而未決。 而蘇哲自從娶妻后,對于侯府世子之位也漸漸開始有了野心,連長子都是老侯爺在親自教導。 “這蔣云妙聽說可不是泛泛之輩?!眲⑿鄹锌灰?,伸手給曲仲斟了杯酒:“聽說做買賣也賺了不少銀子?!?/br> 放在膝蓋上地手一怔,曲仲心里長長一聲哀鳴。 蔣云妙—— 本書的女主角,未來的侯爺夫人,未來的侯府女主人。 看向那邊一臉高興的曲鴻羽,曲仲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該悲還是該喜了。 按照書里的發(fā)展,曲鴻羽當時肯定是沒活下來,而府里的那個紈绔德行不配,所以這侯爺之位才落到了蘇哲手里。 那現在既然還有個兒子在外面好好的。 那蘇浦到時怎么可能乖乖讓出自己的侯爺之位,如果到時來認回孩子了,他豈不是要和女主對上了。 “爹,我肚子餓了!” 終于玩累了,曲鴻羽硬拖著靈墨犬往曲仲這邊而來,那滿臉地汗掛滿了整個紅彤彤的臉頰。 既然無法避免,那就正面對抗,用實力碾壓對手。 閉上的眼睛又重新睜開,曲仲舉杯一飲而下,心里漸漸堅定了鋒芒初露地決定。 ※※※※※※※※※※※※※※※※※※※※ 感謝在2020-11-20 20:40:15~2020-11-22 17:31:1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中二病否?、十二 10瓶;快樂每一天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