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艾小美一張嘴，柔弱的美感便沒了，就又是那個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主兒了……

    “到蒼井宮家之后，他遞給我一罐可樂，我當時正口干舌燥，接過來便猛喝幾口，直到大半罐可樂下肚了，才察覺味道有些怪，比正常的要苦很多。心里正犯著嘀咕，身子開始不聽使喚，才恍然意識到我可能落入小鬼子的圈套了?！卑∶姥凵駡远ǖ赝蜻h處，面色莊嚴地說，“剎那間，我腦海里涌現(xiàn)出李云龍、葛二蛋、熊闊海等抗日英雄的光輝形象，我不斷告誡自己，不能倒，一定不能倒，要如英雄的前輩一般，寧可死，也絕不跪倒于他人膝下！嘻嘻……”

    “臭丫頭，不貧能死啊！大家都為你擔心著呢，你倒好，鬼門關(guān)走一遭，像沒事人似的！”顧菲菲嘴上責怪道，但臉上全是疼惜的表情。

    “不錯，不錯，沒丟哥的臉，哥挺你！”眼見艾小美沒事了，杜英雄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放松下來，便也跟著沒個正形地開腔。

    “嘻嘻！過獎，過獎！對了，蒼井宮就是食人兇手嗎？怎么會是他呢？”艾小美滿臉迷惑地問。

    “對，是他。”韓印沖艾小美溫和地笑笑說，“蒼井宮是早產(chǎn)兒，先天患有跛腳殘疾，身材也特別瘦小，連一米六都不到，而且生就相貌丑陋，頭發(fā)稀疏，因此造就了他極度自卑的心理，也注定成長的過程要與孤獨和寂寞相伴。對于異性的感覺他心里很矛盾，既渴望又懼怕。他渴望與異性建立關(guān)系，但也自知很難獲得異性青睞，他更是深深懼怕，即使一時得到異性伴侶，也終究逃不過被拋棄的命運。只有死亡，才能賦予一個任他控制的異性伴侶；只有吃掉伴侶，才可以永生擁有。

    “來中國之前，他在a國一家it公司做程序員，那時他已經(jīng)無法控制自己的食人欲望，曾于半夜?jié)撊胍幻麻|房，但被發(fā)現(xiàn)了。由于家族有一定背景，他逃過了法律的追究，可食人欲望被家人發(fā)現(xiàn)，便想將他送到國外，換個環(huán)境戒除心疾。于是，在唯一的朋友佐川一健的邀請下，他來到云海，開了橫濱酒吧。

    “也許是a國人的優(yōu)越感，也許是陌生的人際關(guān)系讓他的壓抑感和緊張感得到緩解，當青春靚麗的宋楠出現(xiàn)在他眼前時，他沒有選擇極端，而是鼓起勇氣試圖通過改變自身形象來獲得這份愛情。他植了頭發(fā)，開了眼角，注入填充物質(zhì)豐潤了臉頰，對他的禿發(fā)和尖嘴猴腮做了很好的美化，而且還高價定制了皮鞋，以彌補身高不足以及跛腳的缺陷?？伤伍罱K并沒有接受他，而是選擇了在他眼里地位卑微的酒吧領(lǐng)班黃達，這對他可以說是一個終極的打擊。于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開始遵循心魔的指引，讓自己徹底變成了惡魔。也就是從那時起，云海市接連發(fā)生兩起殺人食rou案?！?/br>
    “噢，原來是這樣?！卑∶勒Ｖ笱劬?，有些花癡地說，“韓老師我就喜歡您娓娓道出真相的感覺，特帥！也一定是您想到找出蒼井宮住處的辦法吧？”

    “這我可不敢貪功……”韓印笑笑看向顧菲菲。

    “對，聽說是顧姐當時靈感閃現(xiàn)，想到的點子?！倍庞⑿鄹鴵尩?。

    “也是你運氣好吧?！鳖櫡品戚p描淡寫地說，“蒼井宮作案前，經(jīng)過周密的計劃，他瞞著所有人在科技生態(tài)城中租了一個別墅，連他最好的朋友佐川一健也不知情。當時我們只知道他開的車型和牌照，可是大家都擔心以他作案的方式，即使把全部人手撒出去最終尋找到車輛，也可能會貽誤救人時機。于是我靈機一動想到：當時他應該還不知道我們已經(jīng)將他鎖定為兇手，他關(guān)掉你的手機，并不一定會關(guān)掉他自己的，便提議讓技術(shù)科定位他的手機。幸運的是，如我所想，最終通過gps定位獲取了你們的方位。然后，有些人就得到英雄救美的機會……”

    “嗯，往這兒看?！表樦櫡品频脑?，杜英雄昂著頭，使勁拍了拍胸部，嘚瑟地向艾小美表白自己的功勞。

    見艾小美身體基本無恙了，韓印和顧菲菲又牽掛起對蒼井宮的審訊，便讓杜英雄留下照顧艾小美，他倆回隊里看看情況。臨走，又特別囑咐艾小美，必須乖乖在醫(yī)院休養(yǎng)幾天，別又像上回杜英雄住院似的，半夜里逃出醫(yī)院。

    兩人前腳剛走，艾小美臉色便立即沉靜下來，她用力抿著嘴唇，眼神躲閃地對杜英雄說：“你救我的時候，我是不是沒穿衣服，你都看到了？”

    艾小美終于提到這個問題了，杜英雄本來還以為能糊弄過去，心里頓時開始發(fā)毛，結(jié)結(jié)巴巴地表白道：“那個，我是看了，不過你放心，我會負責的，一定會負責的！”

    “滾蛋，少臭美了，誰用你負責?！卑∶涝俅未瓜卵酆?，支吾著說，“那個他是不是對我……”

    “沒，想什么呢！你那時候還有呼吸，那廢物不行，韓老師不是說了嗎，他只對死人有勁?！泵靼走^來艾小美突然嚴肅下來的原因，杜英雄暗暗松了一口氣，緩過勁，便又咋咋呼呼憤憤地說，“我跟你說，要不是當時急著送你來醫(yī)院，我非整死那人不可，都什么年代了，還敢禍害咱中華兒女！”

    活在活著的人的心里，就是沒有死去！

    ——坎貝爾

    第一章 銀行劫案

    一

    膠東省，泰平市。現(xiàn)在。

    冬日的下午，霧霾重重，寒風中夾雜著濕冷，冰涼徹骨。

    一輛車身漆著“公安”字樣的白色警車，放低速度緩緩停至街邊。車門打開，陸續(xù)走出兩名身著警裝棉服的警察和兩名便衣，四人神態(tài)放松，有說有笑，舉止沒有絲毫的戒備，看似只是在執(zhí)行一次再尋常不過的查訪任務。

    不多時，四人來到一棟帶著院落的二層獨樓前。院門口有一個十幾級矮的水泥臺階，臺階上噴著紅色油漆的鐵門里面沒有上鎖，輕輕一推就開了。幾個人相繼走進院中，順著灰白石子鋪就的小道，走了十多米，來到正屋門前。

    小樓年數(shù)已久，設(shè)計老舊，僅有一個沾滿污跡的木門可以出入，木門之外是一道鐵柵欄門。一個方臉警察抬手輕拍兩下柵欄，隨即門里面?zhèn)鱽淼统恋膽T聲。

    “誰啊？”

    “警察！”

    “要干啥？”

    “找您了解點情況，麻煩請開開門?！?/br>
    “等會兒！”

    門里面窸窣作響一陣，很快又沒了聲音……

    門外有音樂鈴聲響起，便衣男人中年紀較輕的一位從衣兜里掏出手機，瞄了眼來電顯示，笑笑，按下接聽鍵。

    與此同時，木門悄無聲息地徐徐打開。

    二

    膠東省，陸港市。大約一周前。

    灰蒙蒙的上午，太陽瞇縫著眼睛好像仍未睡醒一般，光線愈發(fā)顯得慵懶，有一種死氣沉沉的氣氛，不禁讓人覺得整個世界正奄奄一息。

    “乓”，一聲如炸雷般震天巨響，猛然穿透陰晦的靜謐，也穿透一名中年男子的腦袋……

    一剎那，暗淡的天地間似乎有了一抹亮色，是耀眼的紅，血紅血紅的，不，那就是紅的血！它緩緩流淌著，簇擁著無辜的身軀，漸漸冷卻！

    昏昏欲睡的人群終于驚醒過來，他們瞪著驚恐萬分的眼睛，目睹著倒在血泊中的軀體，目睹著飛奔的槍手，以及被陣風卷起漫天飛舞的百元鈔票……

    刑事偵查總局，重案支援部，銀行劫案次日。

    那時吳國慶才剛踏進辦公室不久，便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還未來得及應聲，門外的人已等不及闖了進來。

    是局里派給他的助理，一個沉穩(wěn)懂事的小伙子，此時卻是一副火燒眉毛的著急模樣：“剛剛膠東省公安廳上報一宗銀行持槍搶劫案，搶匪的槍……”

    未等助理說完，吳國慶一把奪過他手上的卷宗，才看了幾眼，便cao起手邊的電話，快速撥了個號碼，寥寥說上幾句掛掉，緊接著又撥了一個號碼：“小顧，立即把你的小組從案子上撤下來……不，不是你們表現(xiàn)有問題，是有更重要的案子要你們?nèi)マk，資料我馬上讓人傳過去，你們要盡快趕到案發(fā)地。韓印老師已經(jīng)在路上了。”

    放下電話，吳國慶沖助理揮揮手，叮囑他即刻把案件資料傳給顧菲菲，然后長吁一聲，摘下老花鏡，捏著鼻梁，喃喃感慨道：“五年了，‘那把槍’終于出現(xiàn)了！”

    膠東省，陸港市，刑警隊會議室。當日午后。

    “昨日上午，9點左右，本市建工銀行一間分理處，發(fā)生持槍搶劫案。一名男性客戶辦理完取款后，步出銀行不遠，遭到近距離槍擊。子彈貫穿太陽xue，受害者當場死亡，拎在手上裝有巨款的藍色旅行包被搶，搶匪得手后迅速逃離現(xiàn)場……

    “受害者名叫蘇東，現(xiàn)年39歲，外省人，十多年前來本市做生意，后娶了一個本地老婆，遇害前夫妻二人共同經(jīng)營一家五金建材商店。據(jù)受害者老婆說，當天取款是要交商店的租金，總共取了10萬塊錢。不過案發(fā)后我們與銀行核實，因忘記提前與銀行預約，受害者只取到五萬，而搶匪在搶奪裝錢的旅行包時，又因用力過猛甩出一捆錢來，實際上搶匪只搶走四萬塊錢。

    “關(guān)于搶匪，線索寥寥，據(jù)幾名目擊者反映，他身高一米七左右，上身穿了件黑色運動棉服，下身是一條藍色牛仔褲，腳上穿了雙白色運動鞋，頭上戴著能遮住大半個臉只露出一雙眼睛的毛線帽。

    “經(jīng)技術(shù)科對現(xiàn)場采集到的彈頭和彈殼測試表明，發(fā)出子彈的是一把‘五四’式手槍，同時在彈殼上提取到一枚指紋，經(jīng)比對與我市多年前一名犧牲的刑警相匹配——搶匪所用槍支，其實是一支遭搶的警槍！”

    負責向支援小組做案情簡報的，是陸港市公安局刑警隊隊長，也是本次銀行搶劫案專案組組長宋金成，一個標準的硬漢，身材高大，五官堅毅，眼神剛正霸氣。

    宋金成翻開一個灰色檔案夾，繼續(xù)說道：“五年前的一個冬夜，在我市黃河路黃花巷口，發(fā)生一起惡性搶劫案，受害者是分局一名刑警，身中數(shù)刀而亡，錢包手機被搶，更要命的是隨身攜帶的裝滿八顆子彈的‘五四’式配槍也被搶了。當時這個案子也是我主辦的，現(xiàn)場沒留下兇手的任何痕跡，只能以受害者作為偵查方向。我們圍繞他的社會關(guān)系進行重點調(diào)查，對他經(jīng)手過的案件當事人也逐一做了篩查，相繼排除尋仇和蓄意搶槍等作案動機，到最后統(tǒng)一觀點認為：案件起初是以劫財為目的，但由于被搶者的刑警身份，導致案件升級。不過出于謹慎態(tài)度，也鑒于警槍落入搶匪手中，會給社會造成極大的安全隱患，對警隊的聲譽也影響惡劣，局里特邀刑偵局專家團前來論證以及指導辦案，經(jīng)專家組一系列謹慎評估，最終對我們得出的結(jié)論表示認可。

    “隨后，我們在全市范圍內(nèi)針對有此類犯罪前科的釋放人員展開拉網(wǎng)式排查，同時還部署了集中打擊盜竊搶劫案件的專項行動，可均未發(fā)現(xiàn)兇手的身影。由此，我們又分析兇手可能是流竄犯，便向省內(nèi)兄弟單位通報案情，尋求協(xié)助，但最終還是未抓到兇手，直至今天，案子還一直懸著?！?/br>
    宋金成面色暗淡下來，語氣沉重地說：“這么多年，那把槍始終在我心里惦念著，每每想起它都會有一種說不出的忐忑和慌張，生怕它冷不丁冒出來傷害無辜。我相信當年的專家團領(lǐng)導，如今你們支援部的主管吳老師，也和我懷有相同的擔憂。老人家為了那把槍，生生在我們這兒待了三個月，這幾年也是每隔一段時間，便掛電話過來，詢問調(diào)查進展?！?/br>
    宋金成停下話頭，面色悲涼，會議氣氛顯得異常沉悶。

    須臾，他刻意咧咧嘴，做出一番振奮的模樣，說：“在座的諸位雖然都很年輕，但辦案的口碑，我早有耳聞，而且刑偵局在這個時候把你們派來，也足見局領(lǐng)導對諸位的器重，所以我也不再多說了，一定全力配合你們工作，需要我做什么盡管招呼，我相信在咱們的通力合作下，一定能夠把案子拿下?！?/br>
    銀行搶劫案，素來被公安系統(tǒng)視為首要重大案件，雖然受害者人數(shù)可能無法與系列變態(tài)殺人案件相比，但從對社會秩序危害的角度來說卻是更為惡劣的，尤其本案中傷人的槍械又是來自一把警槍，案子的重要性和受關(guān)注程度不言而喻。

    支援小組每個成員都能意識到身上的擔子有多重，顧菲菲心里也不免沉甸甸的，心緒異常雜亂，有躍躍欲試，更有幾分忐忑。不過當她看到韓印眼里充盈著一如既往的沉靜與堅定，便瞬間找回雄心滿滿的狀態(tài)，開始布置任務：“宋隊，專案組那邊的搜索工作，仍然按照你們先前的部署進行，我們這邊需要你安排人手協(xié)助韓印老師和小杜去現(xiàn)場做犯罪模擬，再派個人帶我和小美去見見受害者家屬！”

    犯罪現(xiàn)場。

    案發(fā)銀行分理處，處于一個人口密集的老式住宅區(qū)里，位于一條東西走向小區(qū)主路的北側(cè)，對面是一大片住宅樓，右手邊也就是銀行西側(cè)方向大概20米遠，有一個十字形的交叉路口。

    銀行附近已經(jīng)被黃白警戒線封鎖起來，距銀行大門斜線距離七八米遠，靠近馬路中間的位置，白色的痕跡固定線勾勒出受害者中槍倒地時的位置和輪廓。周圍遺留有一大攤暗紅色血跡，雖然幾近干涸，但仍能讓韓印和杜英雄隱隱感受到一股肅然的殺氣。

    “案發(fā)時，受害者的老婆，正坐在停在路邊的出租車里等他?！迸阃浆F(xiàn)場的宋金成，指著銀行斜對面的岔路口說，“受害者辦理完取款，斜穿馬路時，搶匪從他側(cè)面，也就是銀行的對面冒出來，向他側(cè)腦開了一槍，然后拽下他手上的旅行袋，返身向住宅區(qū)里逃竄?！彼谓鸪赊D(zhuǎn)身指了指與岔路口方向相反的兩棟居民樓中間的夾道，說，“他就是從那兒逃掉的?！?/br>
    韓印點點頭，順著宋金成手指的方向望了一會兒，估摸著夾道距槍擊點50米左右，然后掀起警戒線向夾道走過去。宋金成和杜英雄隨后跟著。

    從夾道穿過一排住宅樓，韓印發(fā)現(xiàn)兇手可逃竄的方向很多，東、西、南面都有路口可以選擇，便皺著眉頭，問：“宋隊，這片住宅區(qū)域周邊的道路情況怎樣？”

    “這個我們昨天統(tǒng)計過，以銀行西側(cè)的岔路口為界，往南面方向也就是縱向，要經(jīng)過九排住宅樓，直線距離200多米，有一條城市主干道；往東面方向，直線距離400多米，有一條次干道?！彼谓鸪烧f。

    “車輛通行情況呢？”韓印接著問道。

    “不……好！”宋金成拉長聲音強調(diào)說，“這是老住宅區(qū)，人口比較密集，周邊的馬路也年久失修，尤其剛剛說的主干道和次干道間還交會著一座立交橋，所以通常情況下，堵車情況特別嚴重?！?/br>
    “那是不是也延誤了你們到達現(xiàn)場的時間？”杜英雄問。

    “那倒沒有。”宋金成晃了兩下腦袋，自信地說，“街道派出所離這兒很近，而且接到銀行報警后，局里第一時間啟動了應急預案。想必你們也有所了解，自‘周克華系列搶劫案’發(fā)生后，各省市地區(qū)公安隊伍，都特別加強演練了應對重大案件的策略，可以說不管是應急反應，還是相關(guān)部署，都非常迅速和嚴密，只可惜還是讓搶匪跑了?！?/br>
    “看這小子的逃跑路線，他會不會膽大包天，提前在這附近的樓里弄了個窩呢？”杜英雄下意識地左右看看說。

    “我們也有這樣的懷疑，已經(jīng)派人手在逐棟排查了?！彼谓鸪煽聪蝽n印，說，“韓老師您覺得呢？”

    “有一定可能性。”韓印也四下環(huán)顧一番，若有所思地謹慎說道，接著轉(zhuǎn)身沿居民樓前的小路，向西邊方向走去。

    韓印走到路口，踏上與銀行門前那條馬路相交的岔路，右拐上去，直到兜回到岔路口才停下。他盯著緊鄰岔路口的縱向街邊，沉吟了一會兒，說：“宋隊，當時出租車就停在這里吧？受害者老婆有什么反應？”

    “哦，對，車是停在這兒?！彼谓鸪梢搽S手指著街邊說，“他老婆和出租車司機都嚇壞了，當時我們把他倆帶回隊里做筆錄，兩人一直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br>
    “她說沒說，他們怎么會選擇這家銀行取款？”這個銀行分理處，既不鄰近干道街邊，從資料上看，與受害者的住所和商店的位置也不發(fā)生交集，韓印自然會覺得有些可疑。

    “我們當時問了，據(jù)她說是為了幫助在此工作的一個朋友完成開戶任務?！彼谓鸪删o接著補充，“這個我們確認過，的確如她所講的那樣。”

    “怎么，韓老師你覺得她有問題？”杜英雄問。

    “不知道，還不好說。”韓印緩緩地搖了搖頭，“要看看顧組長那邊與她接觸的情況再說。”

    宋金成是直性子，見韓印言語中似乎有所保留，便有些沉不住氣：“韓老師，你有什么想法盡管說出來，不必有顧慮，對我們的工作有看法也但說無妨。”

    宋金成算是說到點上了，打一開始韓印就覺得陸港方面直接就將案件定性為惡性搶劫，似乎有些太想當然了，此番圍繞現(xiàn)場走了一遭，他的這種感覺更深了。不過案子太過重大，在缺乏證據(jù)的情形下，將案子復雜化實在不夠穩(wěn)妥，他想多聽聽相關(guān)方面的信息反饋再做判斷。只是眼下宋金成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他也不好意思不予回應，便斟酌著說道：“倒不是有什么顧慮，您也別介意，我真不是跟您這兒賣關(guān)子。我是有些個人的想法，不過還只是初步的，尚不成熟，還是等回隊里跟顧組長碰碰頭，將各方信息匯總一下再說吧！”

    “哎呀，沒關(guān)系，介意啥??！不過情況你們也了解了，搶匪幾乎沒有給我們留下任何明顯可追查的特征，常規(guī)性的搜索和排查，實質(zhì)上很難取得效果，所以確實急需你們盡快做出一套偵破方案來！”宋金成事理分明地說。

    “那沒問題，我們會全力以赴的?！表n印和藹地應道，“這里差不多了，那咱們就回吧！”

    三人相繼上車，剛要發(fā)動，宋金成的手機響了。

    接下電話，他頓時笑意粲然，喜氣滿面，聲音也不由自主地柔和起來：“噢，小穎啊，我在辦案，對，有些急，這幾天恐怕都得加班……寶寶怎么樣……想，怎么不想，讓我聽聽寶寶的聲音。兒子，叫爸爸，快叫爸爸……叫了，怎么沒叫，我都聽見兒子叫了。呵呵，好，不說了，沒事兒就掛了吧！”

    掛掉電話的宋金成，臉上依然喜滋滋的，好像還沉浸在一通電話的回味當中。坐在副駕駛位置的韓印和坐在后座的杜英雄不禁啞然失笑，誰能想到外表看上去錚錚鐵骨的漢子，竟然有這么溫柔的一面，反差實在太大了。

    傻笑了好半天，宋金成才回過神來，看到韓印和杜英雄用帶些揶揄的表情不約而同地瞅著他，終于察覺到一絲失態(tài)，便揚了揚手中的電話，不好意思地說：“老……老婆的電話……孩子才9個多月，我工作又忙，家里的事全靠人家張羅，咱態(tài)度一定得到位是不？”

    “呵呵，您甭解釋，待老婆好是應該的，不過沒想到您這么……”杜英雄頓了頓，覺得用詞有些不合適，可還是沒忍住，“這么rou麻！”

    “小杜你現(xiàn)在跟小美學壞了，越來越?jīng)]大沒小了??！”韓印假裝嚴肅地數(shù)落了杜英雄一句，然后轉(zhuǎn)回頭沖稍有些窘態(tài)的宋金成說，“宋隊，別聽他的，看您這也算中年得子，高興是應該的！”

    “確實，我是真高興，以前怕耽擱事業(yè)，一直沒想要孩子，眼瞅著過40了，兩家老人扛不住，約好絕食抗議，我這不得已才要了?？蓻]想到啊，第一眼見到我那兒子，我整個人就化了，感覺什么名利財富全都不重要了，兒子才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成就。不怕你們笑話，那半個月我一直都暈乎乎的，一想起我是爸爸了，就會忍不住偷偷笑出聲來。”韓印本就那么隨口一說，想化解宋金成的尷尬，沒想到又勾起他的興致，不但深情“表白”一番，還調(diào)出存在手機中的兒子的照片，讓韓印和杜英雄欣賞。

    “宋隊，孩子的眼睛像你?！表n印看著照片說。

    “對，確實像，眼睛特別明亮?！倍庞⑿劬o跟著附和，之后又感嘆，“有孩子的感覺真這么美嗎？看您幸福滿滿的樣子，我都想當?shù)?！?/br>
    “那就趕緊要個唄！”

    “可我得先找到孩兒他媽??！”

    “呵呵……”

    建材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