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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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眼,看著前方漸漸縮小的兩個人影,看著那個嬌小的她,在兄長的庇護之下踏著風(fēng)雪而去,不由在心底輕聲呢喃,“阿鸞……,珍重?!?/br> 但愿我能夠真的忘得掉你。 ****** 因為蕭鐸的袍子已經(jīng)打濕了,得等著換,總不好這樣泥濘滿身的回王府,因而便在清虛觀找了一間客房,先脫了袍子,然后圍在被窩里面,烤烤火爐子等衣服。 屋子里熱氣騰騰的,但卻一直似水般靜默無聲。 蕭鐸半躺在床上,覺得自己今天把一輩子的蠢事都做完了。 想想都是可笑,為了一個女人顛三倒四的不說,還跟兄弟打架,然后還被她捉弄不慎跌倒池塘里!要是換在平時,自己一定會罵那個人怎地怎么蠢!蠢得不能看!可今兒自己還真就這么蠢了。 其實貓和荷包的事,自己當(dāng)然知道其中是有蹊蹺的,但如何能夠釋去懷疑?這種若有若無的男女之情,原本就是說不清楚的。 若非親口聽蕭湛說出來,證明清白,自己肯定會疑心嬌嬌一輩子! 想到這兒,不由抬頭看她,“嬌嬌,還是你這個法子好。” 鳳鸞白了他一眼。 蕭鐸心下也知道自己處理不當(dāng),不該因為不愿意承擔(dān)女人背叛的風(fēng)險,就那樣打算逃避冷落的,可是……,這也只是針對她啊。 換做苗氏、魏氏,要是敢和別的男人有瓜葛,直接打死!便是蔣氏和王妃,縱使看在家族的份上留下一命,也不用多問,直接冷落不管便是完事兒。 唯獨嬌嬌,自己真是拿不起、放不下。 可這話要怎么說?蕭鐸沉了沉氣,說道:“放心,我會給你做主的?!?/br> 鳳鸞當(dāng)然相信他會給自己做主,因為幕后的人不僅坑了自己,也坑了他,但卻忍不住一聲冷笑,“那我受的委屈就白受了?!?/br> “嬌嬌?!笔掕I沉默了一下,“是我太急躁,對……” “別,別說對不起!”鳳鸞站了起來,“你一句對不起,就把我的委屈抵消了?!彼ち碎T出去,“我不愛聽!” 蕭鐸趕緊下床去追她,奈何沒穿衣服,只得提著被子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了她,“嬌嬌你被揍。”又尷尬,又著急,“我不能出去,咱們在屋里說話好嗎?嗯?”仗著自己力氣大,緊緊禁錮她不讓走,“反正不準你走!” “放開!”鳳鸞在解決完危機事件之后,氣都出來了,“你放不放?” 啥時候該放手,啥時候不能放手。 這個道理,鳳鸞明白,蕭鐸心里肯定同樣明白,這個時候要放她走了,回頭不是更添一層氣解不開嗎?因此無論如何,解釋是暫時解釋不好的,干脆耍無賴,一臉笑嘻嘻摟著她,“……不放。” 鳳鸞的力氣肯定比他差得遠了,心中有氣,也是恨,伸手就拔了頭上的金簪,“行!我叫你不放手!”二話不說,對準就狠狠地扎下去! ☆、106 層層峰巒 金簪的簪身細長而尖銳,鳳鸞又是用了狠力氣的,“滋!”,那金尖尖刺破蕭鐸的手背,殷紅的血珠兒迅速滾了出來! “阿鸞,你……”蕭鐸先是吃了一驚,繼而……,卻又忍了。 她有氣,受了委屈,自己心里明白。 如果這樣能夠讓她消氣的話,沒什么不能忍受的。 鳳鸞低頭看著那抹血色,看著那血色慢慢下滑,跌落在自己的手上,像是石榴汁一樣染出一條條蜿蜒斑駁的鮮紅。他仍然緊緊的抓住自己不放,沒有責(zé)備,沒有生氣,更沒有推開自己,但即便如此……,仍然難消心頭的怨氣和恨意。 以他的腦子,不信他看不出是有人在陷害自己。 可是他是怎么做的? 不是和自己對質(zhì),不是相信自己,而是憑著大男子主義一味回避!他怕自己和別的男人有瓜葛,他怕自己受傷,所以就打算連問都不問,將自己冷落一旁了事! 前世今生,他都是一樣自私絕情! 鳳鸞狠狠用力一拉。 “唔……”蕭鐸緊緊皺眉,強行忍住了鉆心一般的疼痛,看著那兩寸來長的鮮紅血色細口子,沒有阻止她,反而忍耐道:“要是你還不解氣的話,就再劃一道。” 鳳鸞頓時一聲冷笑,“你以為我不敢?還是以為我舍不得?” 當(dāng)即拔了簪子,再斜里一劃,兩筆湊出一個鮮紅的“x”字形狀。 蕭鐸手上穩(wěn)穩(wěn)地,他道:“要是這樣,能夠消散你的怒氣,繼續(xù)……”沒有退縮,“是我不對,你想劃就盡管劃。” “叮嚀!”鳳鸞將金簪扔在了地上,一手血,她猛地轉(zhuǎn)身,“我把你劃爛了,就痛快了?就能解氣了?”明眸里是nongnong的譏諷之色,和怨念,“端王殿下不是懷疑我嗎?不是怕我和別人有染嗎?不是打算問都不問就此放手嗎?!” “什么有染?”他皺眉,“阿鸞,不要再說這種話了?!?/br> 鳳鸞一聲涼涼冷笑。 他又道:“再說,我不會放手的?!?/br> “不會?”鳳鸞心里門清兒著,盯著他的眼睛問道:“別說我冤枉你了,難道你沒有打算轉(zhuǎn)身就走,再也不踏進暖香塢的大門?!” 蕭鐸靜默了一會兒,還是承認了,“是的,我的確是那樣想過。” 鳳鸞把臉扭到一邊兒。 “阿鸞?!彼粗莾?yōu)美的側(cè)臉弧線,白皙嬌嫩,恍若瑩玉一般,輕聲道:“但如果我真的那樣做了,難過的……,不只是你。”將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每天深受折磨的人,還有我。” 鳳鸞勾了勾嘴角,“你受折磨?呵呵,自有如花美眷去安慰你?!?/br> “說什么如花美眷!”他忍不住為自己分辨,“除了你,我為誰這般要死要活過?除了你,我為誰這般不理智過?”頓了頓,“我不是說自己做的好,但是……,阿鸞你心里清楚,我是不會為別人牽腸掛肚的?!?/br> “夠了?!兵P鸞再次掙扎,想要狠狠推開他,“我不想聽了?!?/br> “阿鸞?!笔掕I將她掰過來面對自己,直直凝視,目光灼灼好似暗夜之星,“你聽我說,當(dāng)時我就是心里慌了、亂了,不知道要是……,要是你真的喜歡別人,自己該要怎么去面對?!?/br> 男女之情,對于自己來說,就好是第一次馴服烈馬一般,因為經(jīng)驗生疏,不免失去了平時的冷靜自持,而亂了陣腳。 但……,只此一次! 鳳鸞呵呵一笑,“好一個慌了、亂了!好一個不知道怎么面對!”她目光憤怒,仰面恨恨的看著他,“所以你就打算丟下我不管,冷落了事!” “這事兒是我做的不對,我承認?!笔掕I撕扯了一截袍子,將自己流血的手給裹了起來,然后將她抱起,端端正正的放在旁邊涼榻上,“錯了就是錯,大男人沒什么不能承認的!”他目光凝定,“我現(xiàn)在不和你說對不起,也不說讓你原諒的話?!?/br> “哦。”鳳鸞輕嘲,“那端王殿下想說點什么?” 蕭鐸聲音幽涼,“先把這次亂子的幕后之人給揪出來,然后再說別的。” 剛才耍賴皮留住她可以,但是耍賴皮想把錯誤給混過去,那就不是男人所為了?,F(xiàn)在不是嬉皮笑臉、插科打諢的時候,應(yīng)該先處理掉這次的陰謀,然后才有資格跟她說對不起,讓她原諒。 是男人,就要做男人應(yīng)該做的事! 他正色道:“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鳳鸞聞言冷笑,“有必要嗎?”帶了幾分氣性,譏諷道:“反正我不過是端王殿下的一個寵妾,不好了,端王殿下大可扔了我,轉(zhuǎn)身再去找別的女人!多的是好的呢。” “阿鸞,我知道你生氣。”蕭鐸過了那一瞬的沖動,加上誤會消散,整個人早就冷靜下來,“你現(xiàn)在是在氣頭上,說什么,都是氣話,我是不會放進心里去的。該查的我回去查,該處理的會去處理?!?/br> 他道:“你要生氣,我也等你慢慢消氣。” “呵呵。”鳳鸞譏諷一笑,“照這么說,那我還應(yīng)該感動了?還應(yīng)該慶幸了?不然怎么配得上端王殿下一片深情呢?!?/br> 蕭鐸皺了皺眉,“阿鸞,你別說這樣賭氣的話?!?/br> “賭氣?”鳳鸞忍不住輕笑,“當(dāng)時要不是我厚著臉皮抱著你,不讓你走,你大概就真的那樣甩手走了。要不是我心里坦蕩蕩,為人清白,當(dāng)著你的面給蕭湛書信,約了他來清虛觀,讓你聽個清楚,你大概一輩子都不會釋疑了?!?/br> “那樣的話。”她笑容深刻,“我就成了名節(jié)上有污點的女人,讓你猜疑一輩子,忌諱一輩子,連我的兒女都沒有好日子過。”挑眉看了他一眼,勾起嘴角,“到時候,可叫有些人心里樂開花了?!?/br> “不管背后的人是誰!”蕭鐸臉色一沉,好似即將下雨前的烏云藹藹,“這件事,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待的,絕不食言!” “好啊?!兵P鸞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斂了笑容,“那我就看端王殿下,到底能給我一個什么樣的交待了。”不忘提點一句,“我就說了,當(dāng)初不該給蔣側(cè)妃上眼藥的,到底還是惹來了禍事。” 蕭鐸臉色沉沉,“我明白?!?/br> 鳳鸞勾起嘴角,露出一個伶俐的譏諷笑容。 她們以為自己會被嚇住,慌了,解釋不清,然后哭哭啼啼被蕭鐸冷落一輩子?簡直是做夢!對付她們,自己甚至不用親自出手,只要擺平了蕭鐸,只要看著他去替自己擺平別人就夠了。 有人不想對付自己嗎?現(xiàn)在……,等著接招吧。 ****** “都滾出去!”成王府內(nèi),蕭湛喝斥攆退了所有的下人。 成王妃目光微閃,靜靜地,坐在一旁沒言語。 蕭湛將那個荷包摔在她跟前,“這是誰給你的?!” 成王妃不知道已經(jīng)東窗事發(fā),雖然不安,但還是強撐道:“什么意思?這是妾身給王爺做的荷包,怎么會是別人給的?” “哐當(dāng)!”蕭湛將手上的茶盞摔得粉碎,冷笑道:“是嗎?你親手做的荷包,結(jié)果跟端王府鳳側(cè)妃的荷包一個模樣,你們這是心有靈犀?還是她夜里托夢給你了?” 成王妃頓時面色一白,眼神慌亂。 “你是不是以為,本王不敢處置你?”蕭湛站起來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道:“無故妒忌他人,一重罪;誣陷其他王府側(cè)妃,二重罪;挑唆皇子兄弟不和,三重罪;”他一聲冷笑,“你覺得夠不夠了呢?” 成王妃才得十七、八歲,人年輕,膝下有沒有兒子傍身,被丈夫一嚇,頓時手軟腳軟亂了分寸。她死死握住手里的帕子,越握越緊,忍不住發(fā)起抖來,兩只手交疊在一切都止不住。 “你這是不打自招嗎?”蕭湛冷笑道:“沒做虧心事,怕什么?”他目光凌厲,好似利劍一般,“說啊,你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最好一個字都別說錯!” 成王妃一直哆嗦不停。 “還不說嗎?還是等我自己來查?”蕭湛緩緩走回椅子里坐下,面色平靜,云淡風(fēng)輕說道:“那本王明兒我就去父皇跟前說說,王妃不懂事,再換一個知書達理好了。” “撲通!”成王妃一下子軟坐在了椅子上。 她害怕,她后悔,更多的卻是委屈和憤怒啊。 一直覺得丈夫?qū)ψ约翰焕洳粺?,起先還以為是自己做得不好,每天努力反思,想要改好一點兒。直到那次丈夫在驚馬下救了端王,自己才開始漸漸起疑。事情多么的不對勁,鳳側(cè)妃從娘家?guī)е堷P胎回來,他為什么剛剛好在跟前?為什么?!這完全沒有道理說不通啊。 后來自己見了鳳側(cè)妃,才知道……,那是一個光華璀璨的女子。 自己和她一比,家世不夠、美貌不夠、氣韻不夠,竟是樣樣兒都不如她! 難怪不得丈夫歡心。 有關(guān)丈夫想迎娶鳳家女做王妃的流言,早就有了,只是之前自己不愿意相信,但是后來一點點證實,叫自己不得不信。 成王妃心中憤懣難言。 事到如今,他居然還是維護那個女人,要來逼問自己!甚至還威脅自己要廢了自己王妃的位置!好,很好,蕭湛你夠冷心冷情的! 自己和太后一門的秦氏女,是皇上圣旨御賜的成王妃,就不信,你敢無緣無故的這么廢了!哼,你敢在皇上面前說原因嗎?說起是因為鳳氏,攪和的自己夫妻不和,你敢說嗎?你要是敢豁出去了,那我就先叫鳳氏身敗名裂! 她緊緊咬牙,抬頭道:“妾身什么都不知道,王爺想查,自己去查吧!” “很好?!笔捳勘砬槔淅涞?,上前來,用力捏住她的下頜,“王妃,你以為本王拿你沒有辦法,那就等著,看看本王到底有沒有辦法。”用力狠狠一甩,走到門口,“王妃身體不適,沒有本王的命令,不許她踏出寢閣半步,也不許和任何人往來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