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在我身邊，什么都不做，我都快活?！卞\繡卻不叫他動，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抿嘴片刻，這才嘆息道，“我這一生這樣幸運，有時候只擔(dān)心這不過是我的一個美夢，夢醒了，便什么都消失了。”給了她最初的溫暖的老姨娘，疼愛她長大的大太太，之后，還有這樣愛惜自己的丈夫，她過得這樣幸福，又是便會害怕。

    “如果是夢，我們都別醒?！闭抗Φ皖^看著錦繡，認(rèn)真地說道，“就算是在夢里，我也想要與你在一起。”

    “五姑娘要回來了?！卞\繡低聲將與五姑娘的恩怨說給湛功聽，此時只垂著眼睛說道，“當(dāng)年，我算計過她，也怨恨過她，如今看她竟然不知悔改，卻有些不知該說些什么?！?/br>
    “只要你過得比她好，她就難受了。”湛功摸了摸她的手，沉默了一會兒，便低聲道，“我陪你回去一趟。”見錦繡詫異地抬頭看來，他便輕聲道，“你在乎英國公夫人，便是在家里，也難免不安，不如回去給夫人張目。你放心，”他認(rèn)真地看著錦繡，說道，“只要有我在，誰都不敢把你怎么樣?！币婂\繡眼眶發(fā)紅，他將自己的嘴唇碰在她的臉上，帶著眷戀說道，“我這樣往上爬，就是為了叫你也能有這一天，能仗著我的身份，叫別人都不敢小看你。”

    “只怕你要得罪懷鄉(xiāng)伯了?！卞\繡只忍不住落下了淚來。

    “別哭?！闭抗κ置δ_亂地用自己的手去給錦繡擦臉，臉上卻露出了笑容來，“你放心，還有肅王在?！币婂\繡不明所以，他便低聲道，“那府里還有他未來的王妃，他會叫自己的岳家叫人嗤笑非議？只怕我們還未動手，他便要先出來與英國公府做主了。”

    “你什么時候，也變得這樣油滑?！卞\繡不知為何便想到了肅王那樣一張氣急敗壞的臉，忍不住噗嗤笑了。

    “在朝中久了，什么都見過了，只是，”湛功將媳婦攬進懷里，輕聲道，“在你的面前，我一直都是從前的那個我?！?/br>
    錦繡默默地縮在這個人的懷里，竟覺得只要有他在，自己什么都不會害怕。

    一轉(zhuǎn)眼，便到了數(shù)日之后，這一日，齊崢正在自己的房中與有孕在身的媳婦說話，便聽到外頭通傳，臉上便露出了一個譏諷的笑容，握了握妻子的手，這才含笑說道，“去，使人與老太太傳話，就說老太太許久未見柳家人了，很該叫她見一見?！?/br>
    他襲爵之后，祖母還要這樣過舒心的日子，他豈能快活呢？

    ☆、第204章

    五姑娘此時，一臉得意地坐在英國公府的正堂之上,身邊便是她如今的夫君,頭發(fā)花白的懷鄉(xiāng)伯。

    見懷鄉(xiāng)伯正瞇縫著眼睛不知道在盤算些什么，五姑娘摸了摸自己嬌艷如花的臉,再看了看懷鄉(xiāng)伯那張帶著皺紋的臉,臉上對懷鄉(xiāng)伯柔情蜜意地笑著，心中卻狠這英國公府恨得牙根癢癢。

    若不是這府里對她絕情，她又如何會落到如今的下場，與一個能做她父親的人這樣百般奉承？

    憑什么,只她落到了這個地步！想到懷鄉(xiāng)伯府里姬妾無數(shù),她使盡了渾身解數(shù)才能勾住這無情的人的心，五姑娘只摸著身上光鮮的料子,目中露出了恨意。

    懷鄉(xiāng)伯對她,并不溫柔，便是歇在她的屋里，也可著勁兒地折騰她，這樣不把她當(dāng)人看，偏她還要做出一副柔情蜜意的模樣，簡直能叫人發(fā)瘋！只有見到這府里那些姐妹更難看的臉色，她才能覺得快意。

    用她自己做賭注，卻壞姐妹們在夫家的形象，還是很合算的。

    也叫她們知道知道，夫君睡在別的女人的屋里時，那痛苦的心情！

    “我說，”英國公府的正堂里，除了幾個賠笑的管家，竟沒有一個主子出來與懷鄉(xiāng)伯寒暄，懷鄉(xiāng)伯便露出了不滿的表情，冷笑道，“怎么，這是不將我放在眼里么？也是，”他冷冷地說道，“當(dāng)年，你們老國公，就是這么對我的，如今，竟是半分未變?！闭f完，便露出了一個怨恨的表情

    自己的下人叫英國公斬了，當(dāng)年叫他的顏面盡失，他一直都不曾忘記。如今眼瞅著英國公有些失勢，況又有個傻子自己撞上來給自己做妾，懷鄉(xiāng)伯雖然也不喜歡五姑娘的殘花敗柳，不過想到英國公知道自己納了他如花似玉的女兒后的表情，便覺得很是得意，此時英國公府上一個人都不敢出來，他只覺得是這府上的人被他打了臉，便得意地說道，“怎么，有客上門，你們主子也不知道迎接了？”

    “伯爺身份貴重，我們哪里敢怠慢呢？”便有個管家出來賠笑道，“實在是前頭還有貴客臨門，因此方才叫伯爺多等些時候。”

    “貴客？”懷鄉(xiāng)伯冷笑道，“我竟不知，在我的面前，誰還能稱一聲貴客！”

    “老爺您且消消氣兒，咱們府里規(guī)矩少些，您看在妾身的顏面上，別計較了?！蔽骞媚锉阍谝慌詪尚Φ馈?/br>
    這樣小人得志，便叫英國公府中的下人面露不屑，那管家冷笑了一聲，對著懷鄉(xiāng)伯拱了拱手說道，“回侯爺?shù)脑?，卻是肅王駕臨?！币姂燕l(xiāng)伯目中一縮，慢慢地正了正身子，這管家便低聲嘆道，“不過伯爺，您久不回京中只怕不知道，京里啊，”他目光在聽到肅王二字后一臉扭曲的五姑娘的身上，含笑說道，“叫個低賤的妾室在勛貴府上大放厥詞，這是在說您沒有什么呢?！?/br>
    這拐著玩兒地罵了兩個，懷鄉(xiāng)伯如何會聽不出來，然而他此時的心神全在肅王身上，只勉強說道，“你怎么能這樣肆意污蔑舊主？”他指了指那臉上通紅的五姑娘，不懷好意地說道，“到底是你們府上出去的姑娘，你這給人做奴才的，也忒狗眼看人低了！”

    “奴才的狗眼，也見不著出宗女啊?！边@管家只賠笑道，“您不知道吧？這位如今可是姓柳，與咱們府上沒有關(guān)系。”見懷鄉(xiāng)伯被個管家再三堵了露出了怒色，他也不害怕，只在懷鄉(xiāng)伯的耳邊低聲說道，“伯爺不知道吧？”

    “什么？”懷鄉(xiāng)伯一怔。

    這管家往四處看了看，又看了一眼露出了緊張表情的五姑娘，這才小聲說道，“這柳氏，心腸毒啊，當(dāng)初福王，您知道福王吧？”見懷鄉(xiāng)伯慢慢點頭，他便急忙說道，“福王就是叫這柳氏出首告死的，您……”他在臉上變色的懷鄉(xiāng)伯抽搐的眼角中慢悠悠地說道，“你是第二個，想必柳氏更有心得，若是您真的愛惜她，以后，千萬別惹她生氣，不然……”說到最后，這管家便露出了一個心有戚戚的表情。

    懷鄉(xiāng)伯一直都在外地，雖也知道福王是叫個側(cè)妃告倒的，卻一直以為是那與福王一同被賜死的薛側(cè)妃，如今竟知道了這樣的真相，回頭再看五姑娘那張嬌媚動人的臉，心里便不由生出了一絲涼氣。

    這是什么？這妥妥的是美人蛇??！

    自己竟然納了這么一個毒婦入府，懷鄉(xiāng)伯心肝兒都哆嗦，然而卻不愿叫人看自己的笑話，只勉強說道，“既然入了我的府，自然是要聽我的，你這些，我是不會在意的！”

    “奴才給您去外頭看看？”這管家只把自己想要告訴懷鄉(xiāng)伯的事兒說了，便很機靈地問道。

    “去吧?！睉燕l(xiāng)伯只覺得自己這一趟來，有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欠揍，木然著臉說完，便見外頭有個小廝匆匆地進來與這管家稟告道，“總管，幾位姑奶奶今兒都回娘家了！”

    “難道是被攆回來了？！”五姑娘目中一喜，急忙出聲問道，她卻不知自己的一臉的喜色，被懷鄉(xiāng)伯看個正著，見她連對親姐妹都這樣無情，便瞇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

    “攆回來？”這小廝茫然地說道，“姑爺們帶著姑奶奶們回來省親罷了，并不是攆回來?！币娔歉械拇罂偣苣樕下冻隽俗I諷之色，他忙將頭低了下去，繼續(xù)說道，“聽說湛夫人也回來了，如今都在與太太說話，因，”他磕磕巴巴地說道，“因聽說前頭來了男客，因此不好往這頭來，倒是姑爺們與肅王殿下，還有湛大人都在一起，就快要過來了?！?/br>
    聽到肅王要到，懷鄉(xiāng)伯騰地就站起來了，咳了一聲便說道，“既然如此，便去迎接一二?！本挂荒樀牟缓靡馑级紱]有，見五姑娘還呆呆地坐著，便呵斥道，“還懂不懂規(guī)矩？前頭來了男子，你不會避到后頭去？”竟是完全不顧五姑娘的掩面呵斥了起來。

    五姑娘在從前的仆人的面前被訓(xùn)得抬不起頭，便是不看四周，也知道這些下人在看自己的笑話，心里疼得厲害，然而如今她也只能依附懷鄉(xiāng)伯，便低頭忍了，便聽那管家有些幸災(zāi)樂禍的聲音再說道，“雖是個妾，不過也要拜見咱們家太太才合禮數(shù)不是？”見懷鄉(xiāng)伯連連點頭，他便招呼了個小廝帶著渾身發(fā)軟的五姑娘往大太太處去了，這才被懷鄉(xiāng)伯吩咐著往外頭去迎肅王。

    五姑娘此時只覺得一盆冷水潑到了身上，渾身發(fā)寒，直覺不想要去見那幾個賤人，然而卻還是抱著一線希望，能夠見到那幾個賤人的哭泣的表情，只撐著一口氣到了大太太的院子，一進屋，便覺得竟是滿堂的華彩，蔓延的精致靚麗的衣裳與耀眼華麗的首飾，還有幾個此時一臉笑容的女子，簇擁在帶著滿足笑容的大太太的身邊，竟只看一眼，便能叫人感覺到大太太如今的幸福。

    完全，與她想得不一樣。

    五姑娘張了張嘴，竟是說不出話來。

    “喲，這是誰啊。”七姑娘向來最心直口快，只轉(zhuǎn)頭與大太太頓足道，“大伯娘的屋里何等尊貴，怎么阿貓阿狗都能進來呢？”

    “姑娘這話說的，阿貓阿狗，還能給主子叫兩聲好聽的呢?！卞\繡見五姑娘氣得渾身哆嗦，只搖頭笑道，“且瞧在懷鄉(xiāng)伯爺?shù)哪樏嫔希犚恢谎坶]一只眼罷了?！?/br>
    “一個婢女，你有何身份在我的面前大放厥詞？”五姑娘見錦繡竟然還有一席之地，只厲聲呵斥道。

    “你這話錯了?！绷媚锎藭r便慵懶地靠在椅子里頭，淡淡地笑道，“錦繡如今也是從三品夫人，論起來，如今柳氏你，也要與她行禮的。”說完，便再也不肯看這個曾經(jīng)的姐妹，只側(cè)頭與臉上淡淡，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四姑娘說話。

    五姑娘嫉恨地看著這個丫頭隆起的肚子，竟是說不出話來。

    她連番地落胎，如今竟是已經(jīng)不能有孕，然而這幾個賤人竟然還能孕育子嗣，只叫五姑娘覺得無法忍耐，本是想要不管不顧地撞上去叫她們跟著去死，五姑娘卻陡然見到大太太的屋里，竟是多了幾名女兵，皆虎視眈眈地看了過來，大有她有異動，便要她的命的架勢，此時只立在原地，尖聲叫道，“你們還想要這么風(fēng)光么？”她發(fā)出了惡毒的笑聲說道，“如今你們叫夫君疼著也就罷了，以后，有我這樣的姐妹，你們在夫家也能抬得起頭？！”

    “你從未遇到過真心的男子，因此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四姑娘便淡淡地說道，“你做了這么多，也夠了?！彼淅涞靥ь^，目中一點寒芒，竟是驚得五姑娘向著后方駭然退去，“到了現(xiàn)在，你都不知道，你這一切的下場，除了是你咎由自取，還是被我一手促成。這些都不明白，你竟也敢在我的面前這樣張狂么？”

    “姑奶奶。”錦繡恐五姑娘暴起傷人。便憂慮地喚了四姑娘一聲。

    “我的一切，我的夫君都知道，叫別人也知道，不過是一個惡毒的名聲罷了?！彼墓媚锢淅涞乜粗@駭?shù)奈骞媚铮p聲道，“你這么個蠢貨，若不是運氣不錯，早就死在我的手里，如今，是在自尋死路么？”

    “你是什么意思？！”五姑娘尖聲問道。

    “你以為，當(dāng)年怎么就會那般輕易地出了府，見著了四皇子呢？”四姑娘漠然地看著自己的手，輕聲道，“你的每一步，都在我的算計里。因母親的教導(dǎo)，我一直在顧慮姐妹情分放你一馬，沒有想到，”她探身陰冷地說道，“你竟然想叫我們?nèi)ニ?！?/br>
    被夫家嫌棄，對于一個女子來說，這是比死還要可怕的事情。五姑娘的心腸這樣歹毒，四姑娘只露出了一個笑容，溫聲道，“既然你想叫我們被夫君遺棄，那么，我也只能將這一切，盡數(shù)還你?！币娢骞媚镆荒槼嗉t，她便挑眉笑道，“懷鄉(xiāng)伯，是個不錯的夫君，以后你在伯府之中，要好好兒地過日子了?！闭f到最后，四姑娘一臉的笑容盡數(shù)不見，已是滿臉的冰冷。

    “你以為你能擺弄我家伯爺？！”從來沉默寡言的四姑娘搖身一變，竟然變成了這樣的惡毒之人，上頭的那個大太太竟然還用憐惜的目光看四姑娘，五姑娘只渾身發(fā)抖，尖聲反駁，然而心中卻生出了無邊的恐懼。

    懷鄉(xiāng)伯本不是個有情義的人，若是她失寵，在那姬妾無數(shù)，大房歹毒的伯府后院，會是個什么下場？

    “肅王在前頭做什么呢？我們的夫君在做什么呢？”大姑娘見四姑娘冷冷地收回了目光，再也不屑與五姑娘說話，便嘆息道，“為了妻子，連女子都愿意去對付的心情，此生你都不會知道了?！?/br>
    “若你真心做個meimei，如今也不會落得這樣下場。”二姑娘鼓起勇氣說道。

    “你們合起伙兒來算計我，我告訴父親去！”

    “如今這府里，不是父親當(dāng)家的時候了?！彼墓媚锉憷湫Φ溃氨闶歉赣H知道又如何呢？你以為他會為了一個再三損他顏面的逆女，與我們這些兒女生分么？我以為你被逐宗的時候就該知道，你沒有那么重要?！?/br>
    “換句話說，”六姑娘便在一旁接口說道，“你沒有用，父親，為何要對你好呢？”

    “叫她出去吧。”大太太只冷淡地說道，“不過是無關(guān)的人，別為她傷神。”

    見大太太發(fā)話后，幾位姑奶奶都不做聲了，便有丫頭出來攆五姑娘離開。嫉恨地看了完全不將她放在眼里的大太太，五姑娘只頭也不回地奔出了門，推開了過來攔阻她的丫頭們，五姑娘便見前頭匆匆趕來了幾個婆子，見著了她便揚聲問道，“可是五姑奶奶？”見五姑娘停住了腳步，這幾個婆子便一臉驚喜地上前說道，“咱們是老太太屋里的人！知道姑奶奶回來，老太太心里快活，想著請姑娘過去與老太太說話?！?/br>
    “祖母？”五姑娘目中一亮。

    與對她有敵意的大太太一黨不同，老太太是她的本家，如今，一定會為她張目的。況且再如何，老太太也是府里的老太君，誰敢說個不字，就是不孝！

    心中一定，五姑娘便露出了一個笑容說道，“許久未見祖母。很該我去探望了?！?/br>
    “老太太知道一定歡喜！”這婆子的臉上一片的驚喜，又在五姑娘的耳邊絮絮叨叨，含淚說道，“姑奶奶不知道，這新上任的國公爺，狠毒?。　?/br>
    “怎么了？”五姑娘知道齊崢竟然襲爵，此時只狠得不行，聽到了這話，便急忙開口問道。

    “可憐咱們柳家！”這婆子掩面哭著，陪在五姑娘的身邊一氣兒地走，一邊還在說道，“剛剛做了國公，便害了咱們柳家全家，只留了一間露雨露風(fēng)的破宅子給人住，還把家里的姑娘們給送給貴人可著勁兒地作踐，哎喲喂！”這婆子拍著大腿嚎啕道，“老太太還在，國公爺就敢這么干，這簡直就是不將老太太放在眼里，其心可誅，若不是老太太不知道，都能往宮里告他！奪了他的爵位！”

    “祖母，還不知道么？”五姑娘仔細地聽到這里，臉上便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

    ☆、第205章

    “她竟然真的去看老太太了？”大姑娘只覺得不可思議地問面前一個小丫頭。

    “這還怨得了誰?！彼墓媚镆贿吔o大太太倒茶，一邊冷淡地說道,“如今這府里如何,她是真看不明白？老太太還能使喚得動誰？若是我，只聽見二哥襲爵,就頭也不回地出府,這才是聰明人。”見大太太探出手按在她的手上，臉上露出了擔(dān)心的表情，四姑娘便只一笑，這才冷冷地說道,“這才是自己找死,若是老太太有個什么，只怕今日在這府中殺了她,也無人敢說半句！”

    錦繡吸著氣看著四姑娘,心里為她腹中的那孩子擔(dān)心極了。這么小就見著母親威風(fēng)八面的斗爭史，想必不扭曲一下就不錯了，心里覺得還是應(yīng)該善良些，也叫自己的兒子別這么壞，錦繡急忙與大太太說道，“府中可預(yù)備大夫了？若是叫那人將外頭的事兒都說給老太太聽，只怕不好呢。”見大太太微微頷首，她只嘆道，“眼瞅著七姑娘就要成親，咱們府里哪里能經(jīng)住這樣亂七八糟的事兒呢？”

    老太太若是真一口氣沒上來，七姑娘就要守孝，這豈不是要命？

    “我聽見三弟方才使人傳大夫進來了?！倍媚镒詈尬骞媚铮吘谷舨皇亲约旱姆蚓孔V，如今她就算不被休回家，也只能“禮佛”了，此時急忙說道，“三弟這樣關(guān)心老太太的身體，叫我們都看著心有感觸?！彼粚χ荒槦o奈地看著女孩兒們一人一嘴地說話的大太太說道，“伯娘擔(dān)心老太太，這是好的，只是自己的身子也重要不是？別為了不相干的人傷神?！?/br>
    “你們也是如此?！贝筇唤醒绢^重新?lián)Q了茶，卻不愿再說這叫她惡心的人，并不說別的，只分別問了這幾個孩子如今如何，又恐幾個有孕的孩子勞累，催她們往后頭休息，正叫錦繡給勸著，便聽見前頭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一個丫頭一頭撞進來，驚聲道，“不好了，老太太厥過去了！”見大太太霍然站起，這丫頭急忙說道，“如今后院亂著，求太太給做主。”

    “這么快？”錦繡只覺得當(dāng)年大太太竟然叫戰(zhàn)斗力這么差的老太太給頂住了這么多年，如今想來簡直不可思議，見大太太一臉復(fù)雜，便只叫那丫頭出去，嘆息道，“要我說，柳氏這也太過了！老太太對她好得更勝府里的幾位少爺，滿心滿眼都是她，結(jié)果她竟然這么不爭氣，如今給人做了妾，竟然還敢要往老太太處炫耀，這不是在刺老太太的心？簡直就是其心可誅！”

    “你說的對?！逼吖媚镏焕湫Φ?，“老太太臥床，誰不知道？就算外頭有些大事，唯恐老太太傷心，我們也都瞞著掖著，她就是故意要叫老太太不快活，不然如何能叫老太太氣成這樣？！”

    “太太關(guān)心老太太，不過此時，府里還有貴客，太太別往老太太處去了。”錦繡知道今日只怕齊崢要清算舊賬，哪里肯叫大太太過去，畢竟大太太心情良善，叫她見著即將的狠戾也會傷神。

    “不，你們?yōu)槲覐埬浚乙惨芰⑵饋??！崩咸蔬^去了，府里還有英國公在。若是英國公與齊崢翻臉，府里也只有大太太能與之對上，大太太只摸了摸過來擔(dān)憂地看她的四姑娘的臉，溫聲道，“倒是你們有孕在身，別叫旁人沖撞了?！?/br>
    “回來，我與你們細說就是?！逼吖媚锉阈Φ?。

    到底五姑娘如今已經(jīng)不算什么了，還是孩子更重要。三個女孩兒便點了點頭，只乖乖地往大太太的側(cè)間里歇息，閉目養(yǎng)神。

    這廂里七姑娘卻快活極了。

    五姑娘當(dāng)初險些害的她萬劫不復(fù)，如今還來了這么一出，若是個氣性大的，幾板子下去敲死她也不為過，不過是英國公并未動手，旁人便忍著罷了。不過如今五姑娘將老太太氣成這樣，英國公若是還護著她，豈不是不孝極了？就為了這個，五姑娘便已經(jīng)是眾叛親離。

    興沖沖地扶著大太太進了老太太的大院兒，七姑娘就見院子里頭竟是下人們匆匆地出入，自己的三哥齊崢正一臉沉靜地立在房中，見眾人過來，只對著大太太請安，之后只溫聲道，“老太太并未有大事兒，不過年紀(jì)大了，叫柳氏一氣，身上的病愈發(fā)地嚴(yán)重，竟是，竟是，”他在大夫們唏噓的目光里頓足說道，“從此連起身都不能了?！敝劣谝呀?jīng)全身癱瘓，不能說話，還有失禁這些，齊崢便覺得，一會兒當(dāng)著驚駭?shù)睦咸嬲f出來，才是一個好孫子應(yīng)該做的事情。

    嘴角勾起一個細微的笑容，齊崢卻只見外頭，自己的父親與二叔正匆匆而來，眉尖一挑，便做出了恭順的模樣。

    “進去說話?！庇娭粍勇暽膬鹤樱@才發(fā)現(xiàn)，從前覺得他溫潤如玉，不合適爭斗真是大錯特錯，心里發(fā)冷，然而到底想到這以這孩子的能為，英國公府想必會更上一層樓，目中一動，便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

    府里如今叫大太太把持，五姑娘會這樣一路成功地走到老太太的房里？而且叫老太太厥過去的那些事情，又是誰告訴五姑娘的？

    英國公自然知道這里頭兒子的手筆，只是比起母親，他還是更看重英國公府的門楣，沉默了片刻，便對著那正不動的齊崢說道，“帶路?！?/br>
    娜廂，府里的幾個女孩兒，已經(jīng)將大太太團團護在了身后，顯然是擔(dān)心英國公為了老太太翻臉。

    齊崢在二老爺不認(rèn)同的模樣里，只心里快活，低聲應(yīng)了，這才帶著父親母親走進了老太太的屋里，就見此時老太太正渾身抽搐地歪著嘴往外頭看，對面的地上，正跌倒了一個女子，一臉驚恐，見到了英國公，便尖聲撲過來叫道，“父親，不是我，不是我！”她的手筆直地向著一旁冷眼看來的大太太指去，只叫道，“是這個女人！是她陷害我！”被英國公一腳踹到了一旁，她只爬過來流著淚叫道，“父親，她害了老太太，害了我柳氏一門！這樣的毒婦，父親不覺得可怕么？！”

    “放肆！”大姑娘見她竟然口口聲聲指責(zé)大太太，立時便露出了怒容，上前幾步一個耳光便抽在了五姑娘的臉上，指著她厲聲道，“你再說一句試試！”

    “你！”五姑娘指著大姑娘便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