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刀叉相見
只見桌對面的兩個女人,不約而同的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表情。就是一直抓著碗筷,狼吞虎咽的小男孩也張大了嘴巴,含著一口嚼爛的牛rou末,驚訝地瞪著他。 但那男人只是抓起一塊餐巾,處變不驚地擦了擦。 “滾出去!”這冷酷無情的三個字,對于此時的舒蔻,只如火上澆油。 “我不滾,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舒蔻丟開了杯子,也一同拋開了理智。她抓起剛才放下的刀叉,不顧一切的朝那男人揮去,“混蛋,我到底做了什么……你要這樣對我……你為什么要像這樣折磨我,為什么要當眾羞辱我……我不是你包/養(yǎng)的女人,更不是你腳邊任意賤踏的螻蟻……你沒有資格命令我,更沒資格決定我的生死……” 帶著鋸齒的餐刀,危險的刮過男人的臉頰,戳在他打著石膏的小臂上。 但舒蔻看不見。她只知道自己戳中了一個硬綁綁的東西,抬起手不解恨的又是一下。這一次,正好戳在對方縫過針,裹著紗布的右手背上。 那男人不由痛得擰了擰眉頭。他惱羞成怒的抽出自己的手,這速度,這力道,足以讓舒蔻笨拙的身體失去重心。 她大驚失色,搖搖晃晃的朝后倒下去時,本能的抓住了桌布的一角…… 呯呯砰砰! 頃刻間,桌上的碗盤刀叉,以及冒著熱氣的菜肴湯盅,疾風驟雨,鋪天蓋地似的砸下來。 僅管那男人反應敏捷,揪住了舒蔻的背心,把她朝自己身邊拖了一步,但一只沉甸甸的大圓盤還是不巧的砸在她受過傷的右腳上。 舒蔻情不自禁的發(fā)出一聲痛吟,只覺得小腹一陣劇烈的收縮,一些陌生的,潮濕黏滑的東西,好像從她的兩腿間淌下來…… 這時,守在門外的保鏢聽到動靜,警覺的推門而入。 “帶她出去!”那男人沒料到舒蔻的反應會如此激烈,更沒想到她會把這兒弄得一團糟。他嫌惡的丟開舒蔻,任由她跌坐在一片狼藉的地毯上。 “是?!眱蓚€保鏢一左一右架起舒蔻。 “我不……我不出去,我要回家,你讓我回家!”舒蔻憤怒的抗拒道。好像一個被人遺棄的孩子,一邊失聲慟哭,一邊語無倫次地嘟噥,“我恨你……我恨透你了,魔鬼。我永遠不會原諒你……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她凄厲的哭喊,最終被關在了門外。 包房內(nèi)頓時又恢復了先前的平靜。只是潑了一地的湯汁,混合著酸、甜、辛、辣,各式各樣的味道在空氣里飄浮。讓在座的每一個人心里都五味雜陳,不是滋味。 那男人抬頭掃了眼對面的母女。 只見年輕的女孩好像已經(jīng)被嚇傻了,她瞠大眼,摟緊母親的胳膊,形如泥塑。 她的弟弟更是張大嘴,不顧場合的哇哇大哭起來。 只有中年婦人的臉上,寫滿了錯綜復雜和一些令人難以琢磨的東西。 那男子似乎對她的表情很滿意,勾起唇角,耐人尋味地說,“我親愛的繼母,你想起什么了嗎?” 中年婦人忡怔了片刻,忽然回過神一拍桌子,火冒三丈的跳起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請我們來沒好事!你弄這個瞎子來,到底想唱哪一出?別以為你爸不在,家里的兩個老家伙又都向著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欺侮我們母子幾個了。烯烯,小煒,你們還坐著干什么,還不跟我走!” 說著,她趾高氣揚的,帶著兒女們就準備離開。 “飯沒吃,誰也不許走?!蹦悄腥藖G出一句,看似漫不經(jīng)心,卻比皇帝的圣旨還要管用。 母子三人頓時定在原地,不敢動彈。尤其是叫小煒的男孩,掛著眼淚,縮著肩頭,唯唯喏喏的,活像對面的男人是條隨時可能張開血盆大口,把他們一口吞掉的火龍。 “這……這亂七八糟的,潑了一地的,還叫人怎么吃嘛!”被稱作烯烯的女孩,惱火的咂了咂舌。 那男人沒有理會。因為他的目光,被自己腳邊地毯上的一點鮮紅吸引住了。 只見在污七八糟的地毯上,有一團橢圓形,殷紅鮮亮的污漬。那顯然不是湯汁,或菜漬,那分明……是一灘血!是剛才舒蔻坐在地上時留下來的。 她流血……她又受傷了? 那男人的眸色一沉,迅速站起來走出去。只留下餐桌前的三個人,不明就里,面面相覷。 “他……他這又是怎么了?” “不知道。我早說過了,他就是個瘋子!” “媽,大哥好恐怖,我好害怕,我想回家!” * 這時,一直守候在包房外的余媽,看到滿臉淚痕的舒蔻,像一癱軟泥,被兩個保鏢強行架著走出來,頓時大驚失色的迎上去,“舒小姐,你……你這是怎么了?你進去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剛才那么大的聲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只見舒蔻臉色慘白,毫無血色,蹙緊的眉頭,深鎖著痛苦和悲哀。 余媽心急如焚,不等她回答,疊聲又問:“怎么了。是不是太太不同意你和先生在一起,她教訓你了?還是三小姐對你說了什么難聽的話。你不用太在意,她們倆就是那種尖酸刻薄的人,只要先生自己決定……” “余媽……”舒蔻痛不欲生的搖了搖頭。她氣若游絲,已經(jīng)聽不進去余媽在說些什么。她只是在對方的攙扶下,步履蹣跚的朝電梯走去,“余媽,我……我……只怕……快要生了……” “這……這怎么可能。你才七個多月,要生,至少還有兩個月呢?!庇鄫尨蠛沽芾?,因為舒蔻好像虛脫似的,把笨重的身體全都依在她肩上。 “真……是……真的……”舒蔻的肚子,從來沒有痛得這么厲害,痛得五臟六肺好像都燒起來,痛得她的心一陣痙攣,好像隨時都有可能停止跳動。 “啊——!”余媽在按下電梯的下行鍵后,無意中看到她禮服裙擺上的血跡,不由吸了口冷氣,“舒……舒小姐,你……你流血了!難道,你……你這是要小產(chǎn)……” “……”舒蔻已經(jīng)疼得說不出一個字來。但她恍惚明白,自己兩腿間那黏乎乎,又濕漉漉的東西是什么了。 那大概是血!她要小產(chǎn),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經(jīng)不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