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攻擊我，為什么我不能攻擊你？”舒蔻的姿態(tài)狼狽透頂。

    就像一只被逼得窮途末路的貓，恨不得在許攸恒的臉上泄恨地抓出幾道血印。

    “許攸恒，你到底有沒有心？你明明知道初一和除夕對我來說，就是失而復(fù)得的珍寶，”她語氣一轉(zhuǎn)，夾帶著埋怨和哽咽說，“你為什么……為什么又要給我出這樣殘忍的二選一?！?/br>
    許攸恒盯著她悵然若失的眸子，如同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霧靄，扣住她腕子的手，頓時下意識的松開了。

    “而且，我爸已經(jīng)不在，我明知害死他的兇手是誰，卻沒有本事，也沒有能力將他繩之以法?！笔孓⒄f著，狠狠的抽泣了一下，“我已經(jīng)深陷內(nèi)疚，無地自容?！?/br>
    “身為我母親唯一的女兒，照顧她，是我的義務(wù)和責(zé)任。就算她過去對我有再多再多的不是，至少她精神正常時，從沒有虐待過我?！?/br>
    “難道，你要我袖手旁觀，眼睜睜的看著她孤苦伶仃的在精神病醫(yī)院里養(yǎng)老？那么，將來有一天，當(dāng)我到了那邊，我該如何面對我爸，我要怎么開口告訴他……”

    聽到這兒，許攸恒原本緊貼她的身體，倏地站直了。

    他向來討厭舒蔻的眼淚，因為它比世上最強的武器，還有殺傷力。

    可在舒母這件事上，他一步也不愿意退讓。

    他把舒蔻從門后輕輕一推，撂下一句“早點休息”，就要開門走出去。

    “許攸恒！”舒蔻不甘心的叫了聲。

    “沒有我的同意，不許離開這里半步！”許攸恒在她的唏噓聲中，不容辯駁的說道。

    “許攸恒！”舒蔻的這一聲，央求的味道更濃。

    “我會安排的?！痹S攸恒走出去時，只留下模棱兩可的五個字。

    “安排什么？”舒蔻倚在門口，高聲追問。

    安排她母親，她未來和孩子們的生活，還是迫在眉睫的婚禮？

    許攸恒沒有理會，也沒有回頭。

    舒蔻沖著他的背影，懊惱地叫道：“許攸恒，我想見見初一和除夕，難道也不行嗎！”

    這句話，終于讓許攸恒在幾步之遙的地方停下來，回頭，瞥她一眼。

    深邃的目光，不是對峙，不是解答，更像是一種質(zhì)疑。質(zhì)疑舒蔻身為他的女人，為什么一點也不了解他的心……

    而舒蔻一刻也不想再呆在醫(yī)院。

    她盯著許攸恒漠然的臉，卻怎么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她咬了咬下唇，就像一個等著家長答應(yīng)，帶自己上公園的孩子。

    可許攸恒狠心的又轉(zhuǎn)過身，一邊掏出手機，貼在耳邊，一邊繼續(xù)朝前走。

    “許攸恒！”

    這最后一聲，充滿了希望落空后的憤怒和怨懟。

    舒蔻轉(zhuǎn)身回到房里，拉開床頭柜的抽屜，又打開幾個儲物柜，仔仔細細地翻了翻，又找了找。

    沒有！沒有！她想找的東西，到處都沒有！

    室內(nèi)，一時間，回蕩著拖鞋的鞋底打在地板上，響起的噠噠聲。

    沒兩分鐘，照看她的護工大嬸推門而入。

    舒蔻蹲在床頭柜前，回過頭問對方：“請問，我入院時換下的外衣，還有涼鞋，都放哪兒去了？”

    對方和藹地笑了笑：“安排你住院的那位和先生，吩咐我都扔了呀！”

    “為什么？”舒蔻失色。

    “嗯，他說你的衣服都太寒酸了，壓根就配不上你。還說……”對方支支吾吾，朝門口瞟了眼，就像在忌諱什么，沒敢接著往下說。

    “和先生還說了什么？”舒蔻追問。

    “他說，你男人居然就讓你穿這些破爛玩意。”護工見她臉色一變，馬上改口，“哦，舒小姐你也不用著急。和先生當(dāng)時說過，等你醒了，他會專門買兩套女裝過來的?！?/br>
    “我不用。”舒蔻心煩意亂的往床上一坐。

    難道，這些男人都患了一種叫自以為是的不治之癥嗎？

    她現(xiàn)在就想離開醫(yī)院，就想見一見朝思暮想的兩個孩子。

    可她低頭看著醫(yī)院配備的不合腳的拖鞋，無奈地搖了搖頭。

    她還以為，她先前挖心掏肺的那番話，能打動許攸恒，能把母親接出醫(yī)院，至少能載著她，去看看孩子們。

    誰知……這個鐵石心腸的男人，壓根一點兒都不讓步。

    這樣的男人，能托付一生。

    這樣的男人，要讓自己一輩子都活在他的陰影下嗎？

    舒蔻禁不住又在心里，把許攸恒咒罵了一頓。

    “男女朋友無法遷就，越拖越久越想分手，莫非留戀微溫，暖熱到天亮……”

    一個女人憂郁且頹廢的歌聲，陡然在舒蔻耳邊響起。

    這不是她的手機鈴音嗎？

    舒蔻稍稍一愣，旋即看到床頭柜上，擺著她的小米手機。

    是許攸恒特意帶來留給她的。

    她急忙接了起來，完全沒料到電話那頭的人，竟然是……別墅里的胖女傭。

    “舒小姐，你還好嗎？我聽先生說，你生病住院了?！毙∨值穆曇?，顯得興奮又激動。

    “好，我沒事兒！”舒蔻滿心疑惑地問，“你怎么會打電話來的……是不是孩子出了什么事？初一，還是除夕？”

    “不不不，當(dāng)然不是”小胖笑嘻嘻的解釋，“你放心，兩個小少爺好著呢！是先生先前打電話來說，你想他們倆了，所以，讓我給你看看他們倆?！?/br>
    看看？怎么看？

    舒蔻糊里糊涂，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只見手機屏幕上就出現(xiàn)了一個孩子。

    他穿著準備上床的小熊睡衣，趴在鋪好被褥的床邊上，戀戀不舍的抱著一堆即將被收起來的玩具，嘴里還一邊大聲抗議著“不不不，我堅決不！”

    他那誓死不從的模樣，就像一個士兵在維護自己最后的一塊陣地。

    就憑他苦惱的小眉頭，和嘟起的小嘴兒，舒蔻也能斷定，這是無法無天，調(diào)皮頑劣的初一。

    “要他和你說話嗎？”小胖殷切的聲音，從旁邊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