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芊：“哦?！?/br>
    她倒是沒什么反應(yīng)，只在聽到沈羨名字的時候眼皮微掀。

    白羽怕她掉鏈子，“一會兒喝酒的時候不要小家子氣?！?/br>
    電梯抵達(dá)五樓。

    白羽讓時芊挽著自己走，門緩緩打開。

    白羽仍在低聲和時芊交代，“進(jìn)去以后先敬各位一杯，要是那些人說了些不好聽的話，你也別放在心上，都是玩笑……”

    后邊的話時芊再沒聽進(jìn)去。

    她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沈羨，他站在這條走廊的盡頭，正好是吸煙處，旁邊是灰白色的垃圾桶，他人高，站在那兒什么都不做都很亮眼，而且他手里正拿著煙。

    火星明滅，他站在那兒呷了一口，青灰色煙霧從他眼前散開。

    似是有感應(yīng)般，他的目光從那邊投了過來。

    四目相對。

    而白羽發(fā)現(xiàn)時芊沒有回應(yīng)，抬起頭看，正好看到了沈羨。

    隔得距離有點(diǎn)遠(yuǎn)，白羽也沒打招呼，她只是晃了晃時芊的胳膊，“想什么呢？今晚的局沒有他?！?/br>
    “嗯？”時芊詫異。

    白羽：“那是沈羨，大流量，三金影帝，你知道吧？”

    “有所耳聞?！?/br>
    時芊對她口中的沈羨淡漠到過分，但目光卻定格在了不遠(yuǎn)處的沈羨身上。

    越走越近。

    他手中的煙還在燃，還有一半。

    走得近了，白羽揚(yáng)起一抹笑跟他打招呼，“沈老師好?！?/br>
    “嗯?！鄙蛄w神情淡淡，把手里的煙捻滅，煙蒂扔進(jìn)垃圾桶里，難得回了句，“帶新人呢？”

    白羽笑：“是啊，周導(dǎo)的《奇潭》不是在選角么？我?guī)沂窒氯诉^來看看合不合適。您也是赴周導(dǎo)的約？”

    “不是。”沈羨說：“跟朋友一塊來的?！?/br>
    他今天的脾氣似乎格外好，有問必答，白羽受寵若驚，記得以前她帶著藝人和他同組的時候，這位爺冷得像座冰雕，這會兒倒和善起來。

    白羽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多年，怎么說也算是人精，但這回卻猜不透沈羨的意圖。

    白羽還想問些什么，后邊包廂一扇門打開，一個男人探頭出來喊了聲：“小神仙，玩真心話大冒險了，快點(diǎn)兒?！?/br>
    沈羨斜睨了一眼，笑罵了聲幼稚，卻抬腳往包廂走。

    “沈老師玩?！卑子鹦χf：“我們就不打擾了?！?/br>
    沈羨：“祝你……”

    他刻意拖長了聲音，格外慵懶，正好途徑時芊：“順利?！?/br>
    時芊竟不自覺起了雞皮疙瘩，退了半步。

    “謝謝沈老師?！卑子鹦Α?/br>
    沈羨大步流星往前走，頭都沒回，而時芊偏過頭看了眼他的背影。

    跟往常一樣，他沒有因?yàn)椴煊X到她的目光就回頭，終于當(dāng)回了陌生人。

    時芊本就不算愉快的心情此刻down到谷底。

    她根本不是什么活菩薩，她只是大千世界里的俗人。

    俗到哪怕是她先不理沈羨，卻也希望沈羨別像她一樣劃清界限。

    她在享受那種被無條件寵溺、偏愛的感受。

    但沈羨收回了她在他那兒的特權(quán)，這令她不愉快。

    時芊看了眼便收回目光，白羽卻一秒看穿她，“喜歡他??？”

    她臉上沒什么表情，那清冷的氣質(zhì)倒和沈羨有幾分相似，低斂眉眼，“沒有。”

    “喜歡他又不丟人。”白羽笑著調(diào)侃，“只不過那種男人啊，沒有心?！?/br>
    時芊：“嗯？”

    白羽把自己知道的八卦給她分享，“耀麗的前小公主王思予知道嗎？就是唯一一個跟沈羨拍過吻戲的那位，應(yīng)該是四年前吧，他倆拍了一部《奇妙之旅》，里邊有一場吻戲，大家都期待沈羨的熒屏初吻。吻戲是有了，王思予和他的緋聞也傳得滿天飛，王思予那買了不少營銷號蹭流量，有不少cp粉，結(jié)果劇剛播完，沈羨直接下場拆cp，甚至把拍戲時的花絮都放了出來，當(dāng)時拍完那一段吻戲他就去衛(wèi)生間吐了，再之后王思予幾乎被封殺，這會兒就是連小網(wǎng)劇的女配都演不了。”

    時芊想，這倒是像沈羨能干出來的事。

    他對自己不喜歡的人和事向來不留情面。

    白羽科普完也正好走到504包廂門口，時芊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沒走出來。

    她在思考為什么自然而然就把自己劃到了沈羨喜歡的人里，應(yīng)當(dāng)是他給自己的喜歡太明目張膽，連愛字都輕易說出口，這才讓她有了這樣的底氣。

    她許久沒有在一段親密關(guān)系里感受到這種底氣。

    白羽又叮囑她，讓她乖一些。

    時芊悉數(shù)應(yīng)下。

    兩人推門進(jìn)去，包廂里人還不多，但已經(jīng)喝開了酒，坐在主位的應(yīng)當(dāng)就是那位周導(dǎo)，時芊對娛樂圈并不了解，所以不知道他拍過什么有名的作品。

    如果她跟沈羨的關(guān)系還像以前，她倒是可以直接問沈羨。

    這想法一出，她又被自己驚到。

    今天應(yīng)當(dāng)是重遇了沈羨，所以想到他的次數(shù)格外多。

    也或許是在他的專業(yè)領(lǐng)域里，她會下意識產(chǎn)生一些依賴。

    這真不是個好現(xiàn)象。

    時芊跟著白羽一一敬酒，那位周導(dǎo)年近50，有輕微地中海，人很瘦削，笑起來總瞇著眼，盯著時芊看得時候，眼里有些時芊很討厭的東西。

    那是種類似看到獵物的表情。

    但這種看，并不是欣賞的打量，而是赤丨裸裸的想要把她弄上床的欲丨望。

    她對此感到厭惡。

    包廂里不斷有人來，有男有女，觥籌交錯。

    白羽在這種局里游刃有余，她帶著時芊跟人應(yīng)酬，尤其是在周導(dǎo)面前力薦她，說她長得漂亮，和《奇潭》里的女二號形象無比契合，甚至剛才在門口遇到沈羨，連沈羨都夸她長得好。

    而周導(dǎo)除了聽到沈羨這個名字以外有所表情，其余時候都在跟白羽打官腔，他不停推脫著，話里話外卻都是今晚喝得好了，女二號的角色就是時芊的。

    白羽聞言，愈發(fā)賣力地讓時芊敬酒。

    時芊的酒量一般，剛進(jìn)來就喝了三杯，她已經(jīng)微醺，但她不是個喝酒上臉的人，所以哪怕喝多喝醉，她說自己醉了，大家一般都覺著她在推脫。

    這會兒亦然。

    她用不勝酒力的理由說只能喝一杯，這導(dǎo)演卻讓她喝三杯。

    僵持到最后，她喝了兩杯，心底煩躁更甚。

    喝完以后便回了位置，幸好大家都有其他事做，沒人關(guān)注她。

    時芊剛落座，手包里的手機(jī)便響了。

    她拎著手包出門，剛好借著接電話的理由出外邊透口氣，出門后才拿出手機(jī)，一看屏幕竟是那個囂張到不可一世的號碼。

    目光落在他剛剛進(jìn)去的包廂上，時芊卻往反方向走，幾步就走到了吸煙處，她從煙盒里勾了支煙出來，趕在鈴聲滅之前接了起來，卻沒說話。

    仍舊是沈羨先開口，清冷聲線在聽筒里響起，連尾音都溫柔纏綿。

    “晚上出來么？”他說：“約會?！?/br>
    時芊愣怔片刻，抵在舌尖兒的那個“好”字忽然拐彎，她笑著揶揄：“大冒險輸了吧？”

    她還記得剛剛那些人在玩大冒險。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后吵鬧起來，皆是在打趣沈羨。

    “小神仙，你這也太失敗了，怎么一下子就被聽出來？”

    “這什么??？我去說讓小神仙選個告白?！?/br>
    “小神仙這波也太沒意思了?！?/br>
    “不過弟妹的聲音有點(diǎn)好聽啊。”

    “……”

    那邊熙熙攘攘的吵著，時芊點(diǎn)了支煙開公放，也沒急著掛電話。

    而沈羨被打趣了好多句都沒反駁，他好像在那幫朋友里年紀(jì)最小，大家一致喊他小神仙，而喊屏幕這頭的她是弟妹。

    俞明洲好像也比他大兩歲。

    最后在沉默中，時芊這邊又有電話打過來，她什么都沒說，掛斷。

    打過來的是個賣白酒的，問江西的五糧液要不要來點(diǎn)兒，這會兒特價促銷，時芊愣是等到一支煙抽完才掛電話。

    捻滅的煙蒂還沒來得及扔進(jìn)垃圾桶，白羽已經(jīng)出門來尋她。

    時芊這會兒其實(shí)已經(jīng)不太清醒了，酒在時間的催化中發(fā)酵，有點(diǎn)上頭。

    白羽卻叮囑她，“周導(dǎo)剛剛已經(jīng)點(diǎn)撥過我了，你現(xiàn)在就跟他多聊一聊，聊的好了這角色就是你的?！?/br>
    時芊沒應(yīng)答，只跟著進(jìn)去。

    在白羽的引導(dǎo)下，她捧著酒杯坐在周導(dǎo)身邊，周導(dǎo)也喝了不少酒，笑起來時愈發(fā)看不見眼睛，他連酒杯都沒拿，似乎就打算看時芊喝。

    時芊只輕抿了幾口，聲音清冷：“喝不下了?！?/br>
    “哪有什么喝不下??？”周導(dǎo)笑著看她，手隔著裙子在她大腿上拍了拍，“是我還不夠厲害，所以你不給我這個面子吧？《奇潭》的女二號啊，我看你挺合適的，就是你這裙子穿太長了，我也看不清楚，那女二號可有一雙特別美的腿啊……”

    他說著，手便往時芊開叉的口那兒伸，但手指還沒落上去，時芊一把就推開了他，“周導(dǎo)，請自重。”

    被推開的導(dǎo)演臉色頓時變了，他皺著眉看向時芊，“什么意思啊小朋友？玩不起？”

    時芊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眾人目光頓時被吸引過來，時芊正想說什么，白羽眼疾手快地扯了她一把，給周導(dǎo)賠笑道：“小孩兒不懂事，剛?cè)胄羞€不懂規(guī)矩，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在這里代小孩兒賠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