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路清想著這也是最后一次出來玩了，忍不住在路上問了好奇了許久的問題：“對了，我一直想問，你們家有沒有人叫夏冰雹啊？”

    夏雨天：“有的，那是我們表弟??！”

    夏雪天：“我們還有個表妹叫夏霜霜?！?/br>
    顏路清：“……”你們家取名真的不費腦細胞。

    夏雨天和夏雪天姐妹似乎非常善于玩樂之道，她倆帶著顏路清買了許多新奇的小玩意，什么九連環(huán)，華容道，孔明鎖……還有種畸形的多面魔方顏路清在以前的世界甚至從沒見過。

    她買了一大袋子類似成人玩具似的小玩意，還有蝶葉山做的很有景區(qū)標志性的紀念物，然后又被兩姐妹帶去了一個外表看上去像是廟宇，進到里面卻發(fā)現(xiàn)有許多攤位的地方。

    “這里才是重頭戲！”兩姐妹一左一右給她介紹，“你看，每個攤位都掛著牌子表明是干嘛的，有的跟算命有關，但更多的人都是來抽簽——不是因為多準啦，主要這里的簽做的好看，游客們也樂意花錢?！?/br>
    顏路清看著她倆指向一個地方：“我們每次都去那個塔羅牌攤找她算，順便還可以學占卜。你要去嗎？”

    顏路清對塔羅牌感覺一般，她說：“你們?nèi)グ?，我看看別的?！?/br>
    “行，那一會兒電話聯(lián)系！”

    兩姐妹走后，她在這轉(zhuǎn)了一圈。

    和她們說的一樣，求簽的最多，不是圖多靈驗多正宗，就是圖這里的簽做得好看，看上哪家的求哪家，然后出去照個相。

    顏路清最后對全場最清冷的攤子更感興趣。

    那里擺著兩個牌子，一個【算命】，一個【催眠】。

    ……她都想學！

    顏路清還是頭一次見有人教催眠的。

    她一直心里疙瘩著自己被顧詞屏蔽的金手指，惦記著想看顧詞的內(nèi)心，卻除了標點符號什么也看不到，甚至已經(jīng)惦記成了一種執(zhí)念——所以見到這個攤位的第一時間，顏路清想：既然他是人形屏蔽儀，那她就只好用別的方法了。

    這攤位上坐著的是個頭發(fā)雪白的老爺爺，慈眉善目，脖子上掛著好幾條珠串，看著非常有神神叨叨內(nèi)味。

    顏路清走上前，打了個招呼：“爺爺，您好？”

    “您收徒嗎？線上教課嗎？加個微信怎么樣？”

    ……

    顏路清和兩姐妹玩完回酒店的時候，太陽都要落山了。

    她拎著一大包東西進房間門，正看到顧詞坐在沙發(fā)上，手指很隨意地勾著狼的下巴。他手上的皮膚和狼身上白色部分的毛色非常相近，身上的黑衣服也和狼身上黑色的毛色一樣。

    一人一狗都是黑白色調(diào)，夕陽從落地窗照射進來，竟然有種非常奇異的和諧。

    顏路清：好一幅公主逗狗圖。

    心里感慨完，她一邊走過去一邊跟顧詞搭話，“你下午一直在跟它玩么？”

    顧詞沒回答。

    他先看了眼顏路清拎著的大袋子小袋子，然后自上而下又看到她的臉，清清冷冷地開口：“你去哪了?！?/br>
    不知道為什么，他這么端著表情地一問，顏路清有種荒誕的、仿佛自己是背著人偷跑出去玩的錯覺。

    她背著誰了？她光明正大好吧。

    顏路清把袋子放在地上，然后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沙發(fā)前的地毯上。

    這樣一來，顧詞就變成了比她坐得位置高了一層。

    他垂眼看著開始叭叭叭不斷說話的顏路清。

    “我今天跟雙胞胎去逛廟會了。”她一邊說一邊把東西往外掏，“誒，我本來不想買這么多的，但想起來你除了爬山那天都沒好好出去玩，現(xiàn)在后背又不方面活動，明天我們就走了，所以就買了一堆……啊，這個九連環(huán)，我們跟賣家學了好久，我拆給你看！”

    少女手指在環(huán)與環(huán)之間來回攢動，搞了三分鐘，環(huán)沒搞開，倒是搞得自己一臉不耐煩，“這什么……我明明學會了的……”

    顧詞倏爾一笑，伸手把她的環(huán)拿過來放在一邊的桌子上，解放了她的雙手。

    “還有呢？”

    然后顏路清繼續(xù)介紹那些稀奇古怪的益智玩具，跟九連環(huán)差不多，解鎖的解不開，魔方學會了到顧詞面前也拼不起來，最后干脆就把那些好玩的好吃的都一樣一樣地擺在了桌子上。

    顧詞還算給面子，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偶爾還會出聲問問原理，最后還笑得很溫柔地說：“謝謝，顏小姐辛苦了?！?/br>
    這個時候。

    顏路清突然覺得自己很像是在那種攻略游戲里當攻略別人的角色——到處顛顛顛跑地圖，在地點1買了寶貝a，在地點2買了寶貝bc，在地點3學到了新的好玩的把戲，等逛了個遍，就去宮殿里把寶貝abc獻給公主，再把新學的把戲也展示給公主。

    “…………”

    尤其公主詞坐在沙發(fā)上，她坐在地毯上，這個角度就更像了。

    顏路清默默站了起來，從另一側(cè)繞到了顧詞身邊，也坐在了沙發(fā)上。

    “對了，我還跟人學了……”她的把戲還沒使完，正想展示給顧詞看，余光一掃，卻看到了自己腿邊放著兩本書。

    應該是顧詞下午在這里看的。

    顏路清隨手拿起來，掃了眼題目。

    《24重人格》

    《癔癥研究》

    顏路清：“………………？”

    艸，雖然不了解，但看題目，這些書跟變態(tài)心理學差不多也是一類的吧？

    顧詞還認識除了她以外的精神病嗎？

    沒了。

    顏路清現(xiàn)在跟他不同于當時變態(tài)心理學的關系，她有話就憋不住，直接說出了口：“不是吧顧詞，我們都這關系了，你還在研究我？？？”

    顧詞原本在把玩那個畸形魔方，手指跟魔方七彩的顏色一對照，顯得跟白玉一樣好看。

    聞言，他轉(zhuǎn)過頭看著她，一字一頓地問：“研究你？”

    “這書，”顏路清把書拿起來，“你敢說不是在研究我？”

    顧詞突然放松脊背，往后靠到了沙發(fā)靠枕上，懶洋洋地問：“你為什么覺得我是在研究你？”

    顏路清順口就要回答：“因為我……”

    然而不等她說完便被顧詞打斷，他又噙著淡淡的笑開口：“顏路清，你是多重人格？還是癔癥？”

    顏路清被問愣了。

    她突然覺得哪里奇怪——不，是哪里都很奇怪——因為她還覺得瑪卡巴卡好像又想嘗試著聯(lián)系她。

    她看著顧詞的眼睛，穩(wěn)著聲音回答：“我是什么癥狀，你不知道嗎？”

    室內(nèi)沉默了不知多久。

    顏路清快要坐不住的時候，顧詞終于再度出聲。

    “你怎么會覺得我在研究你呢，”他依舊靠在沙發(fā)上，用像是在玩笑的語氣說，“我還以為你是a?！?/br>
    ……a？

    聽到這個字母，顏路清猛地想起——之前在家的時候，某天她鉆牛角尖出不來，就去問了顧詞自己發(fā)的帖子。

    【a是個正常人，穿越到了精神病b身上，那a是精神病嗎？】

    ——他當時回答說，a覺得自己不是，那就不是。

    顏路清眼睛緩緩睜大，她心跳極快，但還是裝出一副非常震驚的樣子看向他：“你在說什么？什么a？不會是……我之前給你看過的那個帖子吧？”然后又逼真地強調(diào)，“顧詞，那個帖子只是我隨手刷到的而已——”

    顏路清的話語戛然而止——因為顧詞突然直起身，手指朝著她的衣領直直伸過來。

    距離很近，顏路清幾乎覺得她的下巴蹭到了那涼玉一樣的皮膚，一觸即離。

    顧詞幫她取下了一片不知什么時候粘在她衣服上面很小很小的樹葉。

    他把葉子放在手里把玩，漆黑漂亮的眼睛盯著她，唇角微微彎起，像是在安慰人似的輕聲說：

    “別緊張，我也只是開個玩笑?！?/br>
    第21章 沒逃   ……被公主抱了！

    顧詞的話說完, 又繼續(xù)低頭去玩那個多面畸形魔方。

    顏路清直直看著他的表情，滿腦子都在復盤回憶兩人剛才的對話，心跳速度依然沒有減緩, 睫毛止不住地顫。

    他說的話都相當自然，并且這話題并不是顧詞挑起來的——是她。

    是她看到書名先問的顧詞, 才有了他說的關于a的“玩笑話”。

    顏路清當時在問顧詞這個問題的時候，一方面是因為她沒在論壇里得到正經(jīng)人的正經(jīng)回答, 網(wǎng)友多是調(diào)侃她、或者嘲諷她標題里的問題，所以她想當面問一個正經(jīng)人。

    大黑小黑不合適, 因為他們雖然忠于她，但一直把她當成精神病——會認真回答這個問題的, 她只能想到顧詞。

    而另一方面……

    顏路清當時日日生活在一個所有人都覺得自己是精神病的環(huán)境下, 表面嘻嘻哈哈, 偶爾夜深人靜, 也會覺得有些荒謬。

    她知道自己從小如何長大，清楚記得自己的人生軌跡, 但會在某個瞬間, 有種害怕自己會被這具身體影響到的感覺。

    她當時急需一個正常人，來給她一顆定心丸。

    那顆定心丸就是顧詞給的。

    在那之后，她再也沒有胡思亂想過。

    所以，他剛才說“還以為你是a”——那到底是不是玩笑？

    但是——

    顏路清轉(zhuǎn)念一想：如果不是玩笑, 那又怎么可能？

    “好了。”

    耳邊突然響起顧詞的聲音，仿佛一道鐘聲勾她回魂，所有的思緒也在瞬間被打斷。

    顏路清朝他看去。

    顧詞手里拿著一個已經(jīng)復原完畢的畸形魔方, 每一面都是相同的花色，他伸手往她的方向遞了一下。

    顏路清愣愣地接過來，剛才的思想都暫時擱置, 滿腦子只剩感嘆：“你……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