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路清崩潰了會兒，從被子里抬起頭，再次呼喚瑪卡巴卡。

    “瑪利亞……”它的聲音聽起來帶著顫抖，“我知道你很崩潰，但是有顧詞在的時候，我真的連不上你……”

    “我知道，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我自己愛喝酒我自己得承擔后果。”

    顏路清是想到了自己被顧詞詢問的時候，莫名其妙喉嚨無法發(fā)聲的狀況。

    那場景似曾相識……顏路清使勁思索，似乎在不久前她和顧詞掉下山坡后，顧詞開玩笑問她為什么那么沉，顏路清想解釋不是自己掉下來的時候，也是遭到了同樣的阻止——仿佛喉嚨被封印般的失聲感。

    她簡單跟瑪卡巴卡描述了自己這兩次的經(jīng)歷，“這是怎么回事？”

    瑪卡巴卡：“因為穿書系統(tǒng)不會允許宿主說出有關(guān)‘穿書’和‘系統(tǒng)’的字眼，比如上次你掉下去的真正原因是系統(tǒng)，昨晚你要回答的那個問題，真實原因是你不屬于這個世界——這也是被系統(tǒng)禁止的?！?/br>
    “……”行吧，也算給她留了最后一塊遮羞布。

    但是——剩下的那些以“我以前”開頭的話又要怎么解釋啊？？？

    怎么會這樣。

    顧詞會怎么想？？

    “以前”這個詞，他會理解成這個身體的以前嗎？——不，傻子也不會這么理解，更何況顧詞。

    可是……如果他真的理解了她所謂的“以前”是什么，他為什么看起來接受得那么快，接受度那么良好？

    這不可能啊。

    如果顏路清沒有穿過書，身邊最好的閨蜜告訴她自己重生了，顏路清哪怕再摳也一定會親自出錢送她先去做個心理咨詢。

    啊，心理咨詢——

    顏路清眼睛蹭地一亮：有辦法了有辦法了！

    她當即下床，以最快的速遞洗漱收拾，通知大黑：“立刻聯(lián)系曲醫(yī)生，一小時后我要去面診?！?/br>
    期間非常順利地沒有跟顧詞在別墅里碰面。

    但至于他聽沒聽見她出門，顏路清就不知道了。

    到了曲醫(yī)生那里，跟上次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差不多，顏路清還是先按照她的吩咐做各種測試——她并不填真實的，她都填選那最離譜的。

    曲醫(yī)生問她問題，顏路清也回答得相當詭異。

    “我吧……最近半夜總會突然醒來，嗯……我總覺得，黑暗中有另外一個自己，無時無刻不在盯著我看?！彼媚欠N半是困惑半是認真的樣子盯著曲醫(yī)生，“您說，我這是為什么？”

    她切換得太快了，曲醫(yī)生似乎被她突如其來的演戲和語言嚇了一跳，推了推眼鏡，繼續(xù)引導她往下說。

    顏路清繼續(xù)編：“還有？還有就是我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好像睡了很長的一覺，可我周圍的保鏢又會告訴我，我明明一直醒著……這又是為什么呢？”

    曲醫(yī)生和她對視了好半天，翻了翻手里的資料：“據(jù)你保鏢最近所說，你還出現(xiàn)了認知錯亂、色盲、失去記憶、覺得人臉上有花、覺得房間內(nèi)存在一個完全不存在的機器人——這些現(xiàn)象，你都承認嗎？”

    顏路清乖乖點頭：“我都承認的，曲醫(yī)生?！?/br>
    “……”她在醫(yī)生臉上看到了大寫的無語兩個字。

    接下來，顏路清又按照要求回答了一些不痛不癢的問題，做了另外的一份測試，便被允許回家了。

    她手機里有心理醫(yī)生的微信，顏路清一坐上回家的車就迫不及待地打開微信，找到跟醫(yī)生的對話框。

    那里正在狂冒灰色藍色和紅色的泡泡。

    顏路清連點三下，驚奇地發(fā)現(xiàn)雖然顏色不同，心情不同，內(nèi)容確實同一句話——

    「沒救了」

    「沒救了」

    「沒救了」

    “……”顏路清看到后，確認目的達成，估計很快她就能收到一份相當嚴重的診斷書。

    她想來想去，車子平穩(wěn)上路后，給小黑打了個電話，開口第一句便問：“顧詞在你身邊嗎？”

    小黑答：“不在，他剛起床不久，現(xiàn)在正在餐廳吃飯呢。”

    “好，”顏路清吩咐，“小黑，你去旁敲側(cè)擊地告訴顧詞，我現(xiàn)在病得很重，屬于說什么話都不受自己控制的水平了?！鳖D了頓，她又不放心，“你知道旁敲側(cè)擊是什么意思吧？就是——算了，我教你，你照做就好?！?/br>
    -

    顏路清的別墅里。

    小黑放下手機，走回了餐廳。

    顧詞依然和他離開之前一樣吃著早餐，雖然穿著平常，舉止仍隱約透出一股極富教養(yǎng)的優(yōu)雅。

    小黑嘆了口氣。

    他看到顧詞的拿水杯的手一頓，接著又嘆了口氣。

    顧詞果然如顏小姐說的那樣，抬眼朝著他看過來，語氣溫和地詢問：“怎么了？”

    小黑頓時一臉著急地回答：“您不知道，顏小姐一大早就去看心理醫(yī)生了——”

    小黑覺得自己演的很到位。

    顏小姐說，這時候顧詞就會問，“去看心理醫(yī)生怎么了”，而小黑只需要回答“顏小姐病的相當嚴重，可能到了會一直說胡話的那種程度”——雖然不知道為什么要讓他演這出戲，但是小黑有基本的職業(yè)素養(yǎng)，他會遵著指令照做。

    “……”

    誰知，他說出第一句話后，餐廳內(nèi)陷入了一陣沉默。

    半晌，小黑都要著急的時候，突然看到顧詞眼角微微彎起，那雙漆黑的眼眸深處藏著明顯的笑意，他緩緩重復了一遍：“你們顏小姐去看心理醫(yī)生了？”

    小黑愣愣地點頭：“嗯?！?/br>
    “然后，”顧詞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她讓你告訴我，她這次病得很重？”

    小黑：“……？”

    這不是我的臺詞嗎？？

    -

    另一邊。

    車上，顏路清正在緊張地盯著小黑的微信頭像，密切觀察他的心理變化。

    前面一堆都是「我演的真不錯」「顧詞先生果然跟顏小姐說的一樣」等黃色自信泡泡。

    結(jié)果，突然冒了一個藍色和一個灰色——

    灰色驚恐：「顧詞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藍色悲傷：「？為什么我覺得他們聯(lián)合起來在整我？？？」

    第26章 沒逃   男人，你的名字叫神秘

    顏路清不敢置信地盯著手機屏幕。

    這是……計劃失敗了？

    顏路清最初選擇帶大黑出門, 一個是因為她習慣了，還有一個原因是大黑跟心理醫(yī)生接觸時間更長，主要聯(lián)系基本都是他負責。

    而且她覺得只是留在家里跟顧詞旁敲側(cè)擊說兩句話的事兒, 小黑來演會更逼真一些——因為依大黑情商智商來看，他明顯不是那種會突然唉聲嘆氣的角色, 顧詞聽到會覺得非常奇怪。

    但小黑就不同了，他干什么都不奇怪。就好比接到消息之后跑去跟顧詞唉聲嘆氣, 并且夸張地感慨，這都非常符合他的蠢貨人設。

    顏路清沒想過他一個蠢貨去演蠢貨還會翻車。

    所以現(xiàn)在看到小黑的內(nèi)心吐槽, 她覺得渾身血液都有那么一瞬間的凝固。

    而與此同時，小黑頭頂?shù)呐菖萑匀辉诓粩嗟拿啊?/br>
    灰色驚恐：「怎么辦？我現(xiàn)在該說啥？」

    藍色悲傷：「顏小姐跟顧詞先生真是天生一對, 兩個都不是說人話的……」

    顏路清：“………”謬贊了, 我跟他真不是一個物種。

    接下來不知為何, 小黑的情緒竟然由低落轉(zhuǎn)變?yōu)閼嵟?/br>
    紅色泡泡：「不是, 天天嚇我真的好玩嗎？？」

    紅色泡x2：「我雖然只是個拿工資的小保鏢，我也是有脾氣的, 為什么要這么耍我呢？！」

    顏路清：“…………”你還挺會給自己貼金。

    按理說, 她應該命令小黑停止演戲，但是從小黑這個心理來看，他大概也不會繼續(xù)演了。

    一邊的大黑似乎是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對勁，加上剛才聽到了她給小黑打的電話, 有點擔心自己的傻弟弟。此時恭敬又小心翼翼地問她：“顏小姐……小黑是犯什么錯了了嗎？”

    她對著大黑擺擺手，示意沒有。

    顏路清現(xiàn)在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她只知道，這個家, 她是有點不想回了。

    -

    可顏路清在車上心情起起伏伏之時，車已經(jīng)駛?cè)肓藙e墅區(qū)，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她就見到了那棟里面有顧詞的別墅。

    顏路清讓大黑先下車, 自己在車內(nèi)呆了會兒。

    “瑪卡巴卡，”她在腦海內(nèi)呼喚它，“昨晚我喝醉了說了一些話……”顏路清簡單復述了一遍，“顧詞的反應那么淡定……難道他有可能知道我穿書了嗎？”

    “是這樣，如果書內(nèi)人物在某一瞬間意識到有外來世界的人，那我是會收到警告的，宿主是會被懲罰的——”瑪卡巴卡頓了頓，“但是瑪利亞目前還沒有收到?！?/br>
    限定條件是書內(nèi)人物。

    那么顧詞肯定算是……書內(nèi)人物吧？

    顏路清喃喃：“所以就是沒有發(fā)現(xiàn)……？”

    那也很不對勁——

    “不是，顧詞這是怎么回事呢？我為了解釋昨晚胡言亂語，給小黑安排的這多順暢的計劃，為什么還是讓他給看透了？”

    顏路清越想越納悶，一邊為自己天衣無縫的計劃感到惋惜，又因為被顧詞輕易識破而感到那么一絲羞恥：“到底是我能讀心還是他能讀心？？？”

    瑪卡巴卡躊躇好半晌，才小聲回答：“……因為我的宿主是瑪利亞，我也是除了原書里的劇情線以外一點兒也看不到顧詞的其他信息……但是……”

    “但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