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北庭之戰(zhàn)(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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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統古乃多么的具有先見之明,但他現在不是北完軍的統帥,無法阻止這一場會戰(zhàn)的進行,兩軍率先接戰(zhàn)的是投射部隊,北完軍這邊的遠程部隊只有一種,那就是拿著射程只有百米牙因騎弓的亞岡卡弓騎,而漢軍這邊的遠程部隊則是多種多樣,當然無論是那一種都比亞岡卡弓騎強大。 漢軍的中路和右翼前出的是飛騎和長水胡騎,他們本來裝備的由漢家工藝和漢家科技改進制作而出的大漢角弓,就比蠻夷亞岡卡弓騎的牙因騎弓,威力和射程更優(yōu)一點,但他們沒有按部就班,公平的與敵弓騎來一場騎射大戰(zhàn),而是聽從他們有點卑鄙,為勝利不擇手段統帥李錚的命令,騎馬而出,然后下馬用步弓與敵對射。 飛騎原本就是步射騎射皆精通的,所以日常裝備著兩把角弓和一把雕弓,長水胡騎是專業(yè)的弓騎,一般出戰(zhàn)只帶兩把角弓,但李錚在戰(zhàn)前已經讓自己那些弩騎,將步弓給了長水胡騎。 李錚所臨時創(chuàng)立的弩騎,其實就是騎馬的弓弩手,一般裝備臂張弩、雕弓和步弓各一把,在李錚在碎葉劫掠了凍城的武庫,得到那批漢軍兵甲,有了近三千把蹶張弩后,這一次出征前,李錚便讓一千弩騎也帶上一把蹶張弩。 在戰(zhàn)前李錚讓自家弩騎將雕弓和步弓借給了長水胡騎,讓弩騎們下馬使用威力強許多的蹶張弩,與敵只有兩千亞岡卡弓騎右翼對射,只有騎弓的亞岡卡騎兵,怎么能對射得過手持蹶張弩的弩騎,不過片刻,在蹶張弩射出的銳利如毒蛇之牙的弩矢下,便被射翻一大片。 北完部左翼的指揮者統古乃,很是明智,一見己方軍隊對射不過,便立即讓自己的副將同俄率領剩余的亞岡卡弓騎丟掉騎弓,拿起騎矛沖鋒,漢軍下馬的弩騎們自然是跑不過全速沖馳弓騎的,但他們也不用驚慌失措的后退逃跑,因為在他們的后方,一手持鉤鐮槍,一手持長盾,臨時客串防御型重步兵的步跋子們,已經列成一道橫陣,在李山士的帶領下猶如一堵墻推進上來。 擁有堅實后盾保護后,漢軍弩騎們不慌不忙的向氣勢洶洶撲來的敵軍弓騎又射出一輪弩矢,才排成縱隊從步跋子所列橫陣的兩側飛速跑回后方,敵軍右翼的亞岡卡弓騎現在直面的不再是能夠一沖而潰,陣形松散的漢軍弩騎們了,而是已經列成嚴整陣勢,組成盾墻槍林的步跋子們。 預料中的騎兵沖陣的慘烈場面并沒有上演,因為亞岡卡弓騎們一沖到步跋子的槍林盾墻之陣極近距離后,大部分就立即是驟?;蚴腔剞D,只有極少人以自己的血rou之軀撞擊到漢軍步跋子的槍林上,自己和坐下戰(zhàn)馬被戳刺的成一個千瘡百孔血葫蘆的同時,也將自己手中的騎馬戳進一名漢軍的胸膛中,還連帶著撞倒好幾名漢軍士兵。 這到不是這些亞岡卡弓騎們膽怯,不敢死戰(zhàn),而是因為他們的坐下的戰(zhàn)馬,都是弓騎專用的快速馬,而并非沖擊重騎兵專用的戰(zhàn)馬,這些快速馬普遍都有“畏尖心理”。 這種心理人類也有,就是看見尖細之物,比如針之類的,會下意識的閉眼,而聰明而敏感的馬兒,上了戰(zhàn)場之后,也是很恐懼槍矛之類的尖狀物,一桿長槍長矛可能馬兒還不怎么怕,能夠迎難而上,但如果成百上千桿長槍長矛集合起來組成方陣,那么大多數馬兒會暫停奔馳,或是知難而退了。 那些沖擊重騎兵所騎的戰(zhàn)馬,之所以能夠一往無前,哪怕是長槍方陣都敢沖,是因為他們的戰(zhàn)馬都是經過抗畏尖訓練的,但這種訓練耗時良久,可能需要一兩年時間,而且所需消耗的訓練費用也更大,所以一般只針對要沖敵陣的沖擊騎兵所騎戰(zhàn)馬進行此種特訓,其它的類型騎兵的戰(zhàn)馬都不會經受此等訓練,所以其它種類的騎兵也不好沖擊擁有大量長且尖銳長兵器組成的步兵方陣。 當然,那些自作聰明不了解兵事的人會說,直接將戰(zhàn)馬的眼睛戳瞎或是用黑布蒙起來不就好了嗎?但那是異想天開不切實際的想法,是完全不具備可行性。 馬和人一樣都是擁有智慧的生物,它們的感官也異常敏感,就拿人來說,如果有人突然眼睛瞎了,他能在不受訓練,不經過長時間適應后,走路奔跑嗎? 顯然是不能的,馬也是一樣,如果它的眼睛突然被蒙住了,感官缺少一環(huán)的情況下,它根本不能再平心靜氣的接受騎手的cao控,前進后退,左轉右避,反而可能會是害怕的停止不動,或是直接發(fā)狂的四處狂奔。 總之,北完軍左翼臨時客串沖擊騎兵的亞岡卡弓騎們的沖鋒無疑是以失敗而告終,他們大部分人所騎戰(zhàn)馬根本不敢靠近漢軍的槍盾之陣,于是亞岡卡弓騎們在步跋子所列的橫陣前猬集成一團,正好是成為已經安然撤退到后方的弩騎們最佳獵殺對象。 在咻咻的刺耳破風聲中,漢軍弩騎們射出的如雨弩矢,越過前排的步跋子頭頂,墜射入進退維谷的敵軍陣中,瞬間射倒大批亞岡卡弓騎,在一聲聲凄厲的人嚎馬嘶聲中,步跋子陣前盡是血如泉涌倒地的人和馬。 “撤退!” 在統古乃不甘的怒吼下令后,敵軍左翼的兩千亞岡卡弓騎如蒙大赦,立即撥轉馬頭向后落荒而逃,將后背露給敵人的這些亞岡卡弓騎,被漢軍弩騎們又是射了兩三輪追尾箭,最后只剩一千兩百騎狼狽回到原本的戰(zhàn)線,脫離了漢軍弩騎蹶張弩的射程,兩軍臨河這一翼的戰(zhàn)斗告一段落。 而在兩軍的中路和另一翼的戰(zhàn)斗,則是剛剛要進入白熱化,敵軍中路和右翼的亞岡卡弓騎,比他們左翼的同袍幸運的多,因為他們不用面對穿透力驚人的蹶張弩,他們只需面對威力有限的步弓,他們身上的鏈甲能夠抵擋一些步弓射出的箭矢。 但即便是如此,敵軍中路和右翼的亞岡卡弓騎,也是在與對面漢軍飛騎和長水胡騎的對射中漸漸不支,性情都是火爆魯莽的烏維和沮渠只骨,都在大罵一句廢物后,將那些好多個身上插著好幾支箭矢,不停往外冒血,明顯已經是拼盡全力的亞岡卡弓騎給召回,而后準備使出自己的最后一招重騎沖鋒。 都是拼命三郎人物的烏維和沮渠只骨,都是身先士卒,親自帶領手下的宮帳衛(wèi)隊和伊塔克重騎沖鋒,接近七千重騎兵的沖鋒,所發(fā)出的聲勢極為駭人,讓天地都為之色變。 在如頗為雄壯的號角聲中,所有北完軍重騎都是爆發(fā)出如群狼嚎叫的戰(zhàn)吼聲,他們扔掉韁繩,前排雙手持著長近五米的騎槍,后排扛著長柄棱錘,放縱著自己的戰(zhàn)馬,如雷霆狂風般,朝著正面的目標馳去,速度越來越快,聲勢越來越駭人。 如果是孱弱之軍,早就在這一往無前的北完部重騎沖鋒威勢下,噤若寒蟬,轉身欲逃了。 但李錚領導的漢軍并非孱弱之軍,雖然是臨時拼湊起來之軍,但個個都是經年老兵,擁有敢戰(zhàn)之心,面對敵人排山倒海的沖鋒之勢,他們太多只是面色更為嚴峻,并未露出任何的驚懼忐忑之色,有條不紊的遵循著李錚的命令開始變陣應對。 位于軍陣后方一個臨時搭建起來高臺上的李錚,眼神灼灼盯著前方戰(zhàn)況的同時,不停讓身旁的傳令兵升起各色各形的旗幟,指揮麾下萬余軍士前進后退,左移右挪,避敵鋒芒,擊敵軟肋。 在李錚的指揮下,在敵方結束對射,將個個傷痕累累的亞岡卡弓騎撤下去的同時,漢軍前線下馬用步弓射箭的飛騎和長水胡騎就立即收弓上馬,如簾幕一般分成兩股,從兩側回到后方,露出已經整裝待發(fā)的期門郎和沙陀騎兵。 在北完軍重騎發(fā)動沖鋒的一瞬間,漢軍中路和左翼的期門郎們和沙陀騎兵們,列成鋒矢之陣,以人馬皆是披掛重甲的期門郎為箭頭,夷然不懼向敵軍重騎們發(fā)動反沖鋒,雖然人數只有敵軍重騎集團的一半,但聲勢卻是不遜于對方,同樣的一往無前,銳不可擋。 轟! 十幾息時間后,兩支重騎兵幾乎是毫無花俏的撞擊在了一起,瞬間,馬嘶、人嚎、戰(zhàn)馬撲倒聲、人體落地聲、兵器斷裂聲、甲胄碎裂聲、飆血聲、斷骨聲,利刃入rou聲無數種聲音混合形成的喧囂,直沖云霄,讓天地都仿佛劇烈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