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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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啊,一安逸就變成了懶人。 幾日前送王妃回府,四王爺衣袖輕拂,抬手施禮,就算是謙和有禮的舉止,也會叫人覺得,這個男子不論何時都有種高人一等的貴氣,心想著這位王爺是何等心思深沉,對待僅僅一面之緣的護衛(wèi),也要端足了禮數,保持仁義的風范。 他之所以不愿親自前去營救,也是怕行徑有所構陷吧。 如果等到不利的局面,或許他就先退一步了。 畢竟,王權和美人孰輕孰重,就算再年幼的皇子,也都分得清楚。 四王爺端詳王妃,輕輕地喟嘆一聲:“本王太專注于手頭上的政事,也未曾去迎接你?!?/br> 我聽得心神俱傷:政事到底比結發(fā)夫妻要緊,再鮮衣怒馬為愛情競折腰的人,都會被美人遲暮的歲月消磨了激情。四王爺可宣稱是愛情的楷模啊,便是我那很了不起的師父,也感嘆過他是個被美人耽誤的帝王胚子,如今連他都這樣,那帝王家的愛情該有多心酸了? “王爺,正事要緊,有葉護衛(wèi)拼死護送,我一切安好。”王妃垂下眼,似乎見慣了帝王家的無奈,溫婉道:“葉護衛(wèi)救我于危難,年輕有為,身手不凡,就留他在府中吧?!?/br> 她說到這里的時候,回頭對我招了招手。 我瞧著王妃溫柔滿面,腦海中浮現出一雙微瞇的雙眼,那人對我說過要保護好四嫂,這世上,沒有比身邊的丈夫生有異心,更涼薄的事了。我一向看得清清楚楚,包括四王爺說話時候的眼神,涼薄得叫人心驚。 我躬身上前,波瀾不驚的看著地面:“承蒙王妃不棄,葉扶愿為王妃效犬馬之勞?!?/br> 四王爺靜了一瞬,將腰間佩戴的玉佩拋給我,低聲道:“葉護衛(wèi)哪里話,你本就是王府一等護衛(wèi),有了這枚玉佩更是進出自如?,F今天子病重,王都也不太平,還請葉護衛(wèi)保護好家眷,本王另有重賞。” 我接下玉佩,只覺得這玉佩觸感冰涼,上面沒有任何戴在身上的溫度:“屬下聽命?!?/br> “王妃身子單薄,受不得驚,本王熬了湯給她,你先等在外面?!彼耐鯛敂y王妃回屋,雕花紅門緩緩合上。 環(huán)顧四周,這座帶著素雅氣息卻精美絕倫的王府,就像淡在水墨畫中的蜃樓,我看著院中煙水彌漫的池塘,將手中玉佩放進水里涮了涮,慢慢嘆了一口氣,反倒是王爺身邊的紅人李越說了一句:“葉扶,你小子運氣挺好啊,當了王府一等護衛(wèi),還能自由進出王府,再過幾年是不是要踩到我頭上了?” 這句話,應當是挑釁示威呢吧? 我微微笑著:“哪有李大人運氣好,昨晚所有護衛(wèi)都叛變了,唯獨你沒叛變,還能從刺殺中逃出生天,先一步回王府報信,這樣的好運氣,‘傾回錦鯉’的稱號非你莫屬啊?!?/br> “什么錦鯉?”李越用尖細的嗓音嚷道:“你在罵我!” 大約是我的神態(tài)太過恣意,周圍的侍衛(wèi)立刻拔刀,李越跳著腳讓人把我綁起來。 王妃推開房門,語氣溫柔:“聽說李大人冒死回府,我便想著有話要同你說?!鄙彶捷p移,看著周圍的侍衛(wèi),“你們都先回避,我有話和他們單獨說?!?/br> 只聽底下人涼涼地道了句:“王妃寬厚仁慈,心地善良,平日里毫無架子,怎么被葉侍衛(wèi)救了后,還有話是我等貼身侍衛(wèi)不能聽得了,李大人僥幸逃脫,王妃萬不要錯怪他,聽信宵小之言?!?/br> 我哼了一聲:“看給你們慣著的,人好還不能發(fā)脾氣咯?!?/br> 李越細著嗓子哭訴:“王妃不聽下官的就算了,好好的官道不走,偏要走林間小路,眼下生了變還要賴下官頭上,天吶,還要不要人活了,還不如昨晚死了算了?!?/br> 王妃施施然站起身,整了整衣裳,在池邊的椅子上坐下,慢慢地捏把魚食喂給紅白錦鯉,目光直接略過李越和出言不遜的侍衛(wèi),落在后面垂首的賬房先生身上:“給他二人支五百誅?!?/br> 李越和侍衛(wèi)臉上剛揚起喜色,便被王妃接下來的話打落寒潭。 “王府請不起反客為主的人,我雖出身不好,是個罪臣之女,但從未薄待過任何人,只因幼年家中教了要禮賢眾生,并非我生性懦弱,沒有當家主母的根骨。只是你們自詡清流正派,仗義執(zhí)言的忠貞義士,眼下卻排擠同僚,結黨營私,還不如我這個罪臣之女活得通透。今天我給你們銀兩回家,明天就不用到王府里來了?!?/br> 李越的驚呆之色簡直不能用言語表述,可是王妃都發(fā)話了,他也不能不聽,只能磨磨蹭蹭地接過銀兩,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將銀兩揣進懷里出了門。 我其實很想知道,隔了一扇雕花紅門的四王爺聽罷有何感想,善良并不是意味著被人欺負,每個人都有自己自保的手段,更何況禮儀家教都很好的王妃??墒撬皇窃谖堇镛D了轉,又回到桌案前翻閱折子,只說了一句:“王妃之言便是本王的意思?!?/br> 池中鯉魚搶食搶得歡暢,王妃怕喂撐了,便放下魚食,捏捏我的臉:“把這當做自己的家,好好養(yǎng)傷?!?/br> 我任由她拉著,笑道:“王妃,那我就不客氣了?!?/br> 走到正廳,迎面碰上邁進門的齊王蘇子默。聽他陰惻惻的道:“王妃平安回府,真是可喜可賀啊。這幾日是儺經的傳頌日,沒有城禁,晚點還有煙火和儺舞,這樣萬民朝拜的盛景,恐有歹人混入其中,王妃還是不要四處耍,免得又被捉去脅迫王爺?!?/br> 看來今日果真不宜回府,一個二個都來觸霉頭。 四王爺威望很高,如果不是年少犯過忤逆回王的錯事,娶了罪臣之女,想必太子的位置早就是他的了。 而蘇子默和四王爺素來交好,又敬佩他才學禮數都出類拔萃,自然將耽誤王爺前景的王妃看做rou中刺,一來王妃沒有娘家背景,憑借孤身一人在王城沉浮,二來這次王妃身陷賊窩,難免會傳出些風言風語,虧損王妃的清白,這讓四王爺臉上也無光。 雖說王妃并無過錯,但換做任何一位官家女子落入匪賊手中,哪談什么清白可言,連命都沒了。即便王妃賭咒發(fā)誓,她沒有失身于人,四王爺信了,可其他人會信嗎? 世人的成見在女子身上被體現得淋漓盡致,關乎清譽的帝王家丑聞更是街頭巷尾的熱衷點。 王妃只能打掉牙齒活血吞,淡淡的點頭:“謝過齊王關心。” 蘇子默正要目不斜視地從身邊走過,想來是和四王爺約好商議什么要事,步履有些匆匆,連抬眼皮看我一眼都懶得看,但我閑不住,停住腳步,伸手按在他肩上,誠懇道:“我竟不知道齊王是個愛管他人家事的主,早就聽聞齊王唯四王爺馬首是瞻,沒想到這份‘熱愛’能被我親眼所見,我也得跟您學著點,敢問齊王妃這幾晚四處耍嗎?要是怕被流民傷著,待家里太悶,不如叫上四王妃一起打麻將???” 麻將早幾年就流傳市面,是王都里很多官家女用來解悶的。 “你……”蘇子默剛用陰沉的目光看我,立馬被四王爺的人急著叫走。 四王妃為我捏了把冷汗,讓我管好嘴巴,齊王是條無聲的毒蛇,若被他盯上,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可我怎么覺得,以這種人的心性來說,盯上我是早晚的事呢。 不過聽說這幾晚有煙火和表演,我來了興致:“王妃,咱們去看看吧。” 王妃還是興致缺缺,念叨這個時候再出事的話,就是給四王爺心窩上剜下一刀,更顯得娶她是件錯事。她要是跟我去逛煙火晚會,那不就成私會小奶狗了?不成不成。 她把這個想法跟我說了,我面無表情地寬慰她:“王妃知道我是喜歡男的的,再說身后有小狐貍盯著,我也不敢頂風作案。” 結果王妃吃驚地往后仰:“你們還真有一腿?。俊?/br> 我立刻見風使舵,誠懇的說:“都是他逼我的。其實我更喜歡貌美如花的小jiejie,被掰彎根本非我所愿。” 于是王妃默默地快走幾步:“你在這里等我,我去買點橘子?!?/br> 嗯?你買什么橘子的? 接連幾天,王妃塞給我很多橘子的同時,捧來一堆畫卷。 “這是沈家二小姐,溫婉賢淑,是個難得的好姑娘。” “這是寧遠侯家的表小姐,溫婉賢淑,是個難得的好姑娘?!?/br> 我快被“溫婉賢淑”這四個字淹沒了,王妃她還在侃侃而談。 “這是滕王公的師妹,溫婉賢淑,是個難得的好姑娘?!?/br> 眼前一亮,生平覺得“溫婉賢淑”跟我也很搭,沒想到相親相到了我自個,只是這個畫像實在糊,不能把我的英姿畫得入木三分,我提醒王妃別找這般劣質的畫師,萬一發(fā)生‘王昭君’這樣的意外,多耽誤女子嫁人的出路啊。 王妃先是問王昭君是誰,我說是個被畫師耽誤的美人。 她又嘆道,滕搖的畫像不該在這兒。 我嗅到一絲異樣,故意挑滕搖的畫像,仔細品品:“王妃也別提溫婉賢淑了,我喜歡妖艷貨色,我覺得滕搖就很好,身體結實,性格張揚,是我夢中情人的模樣?!?/br> 這大概是我痛下決心夸贊自己的一次。 王妃把滕搖的畫像收好,用手點我額頭:“滕家是王上的心頭rou,宸妃在的一天,滕家恢弘一時,宸妃不在的每一天,滕家也不曾跌落神壇,咱們這位天子對滕家,可謂愛慘了,你年紀輕,不知道滕搖是只金鳳凰,不是你這只小青鯉能妄想的?!?/br> 我哭笑不得:“我…她能是啥金鳳凰啊,這畫糊得沒鼻子沒眼的。” “你想看栩栩如生的畫像,就去王爺的書房。” “跟王爺有什么關系?”眼皮一跳,大事不好! 王妃摸摸我的頭,一副“看破不說破”的樣子。 我寒毛直豎,拿過滕搖的畫像要撕掉,王妃嗔怪我頑劣,得不到干嘛要毀掉,她雖沒見過滕搖一面,但聽將士們都抱著敬仰的語氣說起這位威風的扶搖將軍。她是個只能提筆染墨的書香女子,心中對巾幗英雄還是向往的,可我聽到這段話,幾乎頭皮發(fā)麻,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也許真是流年不利,王妃寬慰道:“你想見夢中情人的話,明日正午就能在城門關見過,聽說滕王公已經率軍凱旋,滕搖也一定在其中。” 明天正午滕歌要回來了?帶著哪個滕搖? 我么? 我撓了撓頭,對王妃展開的其他畫卷興致闌珊,這讓王妃斷定我屬實喜歡男的,默默的為我和白端的前途憂慮起來。 當晚,我收到她親手煲的大骨頭湯,滿滿一大盆。 仰頭灌下去。 翌日一早,又收到豬腳面線,滿滿一大碗。 埋頭吃下去。 飯后拍拍肚子,靜等午時,打了一個又一個的飽嗝,端面線的婢女都同情的看著我了。我能怎么辦呢,難不成讓王妃別給我補了,告訴她白端不喜歡結實的?就喜歡我這種硌牙的? 我真的愁得要胸口碎鐵石了。 臨近正午,只聽宏亮的鼓聲想起,白晝里突然綻開幾朵煙火,拖出淡淡的、極長的尾巴,將無云的天色變得瑰麗起來,緊接著,泛著光的戰(zhàn)甲摩擦出振奮人心的聲音,將沿街的歡聲笑語都蓋了下去。 我站在樹上,仰脖子看了一陣,轉過頭發(fā)現王妃也蹬了上來,遙遙瞧見白馬輕裘的滕歌走在青天白日下,他身后跟著做工精巧的馬車,初拂和從十跟在旁邊,寸步不離,仿佛車上安放著的是稀世珍寶,我不禁微微笑了,想了一想,滕歌還是不愿放棄‘滕搖’這個人,就算放棄,也不是風頭正盛的現在,顯然‘滕搖’還有釣大魚的機會。 想著想著,淡了笑意,卻也想不起哪里好笑。 正好頭頂的煙火倏然綻放,鋪開萬千光彩,在滕家軍面前暈開了淡淡的微光。 王妃不禁感嘆:“滕家的盛寵都是拿命搏的,先是宸妃,后是滕仙主,接著滕歌,現在又輪到滕搖。” “是啊,人能有幾條命,博得再多榮寵,又能怎么樣呢?!蔽业舆^她的話,示意她這么爬樹很不雅觀,待會兒還要和四王爺一起迎接呢。 王妃換上備好的衣服,渾身上下透著溫柔雅致的光輝,我不懂得什么是母儀天下,如果這世間總有那么一個人要走到這個位置,我打從心底里希望這個人是她。 而四王爺也是盛裝打扮,一改往日沉靜如水的氣質,臉頰難掩勝券在握的神色。 東夷城的勝利將滕家的榮譽推向史無前例的至高峰,也成為諸多王侯拉攏結交的對象,不但諸多皇儲出面迎接,連幾位深不可測的異姓王爺也接連露面,可謂風光至極。 方才還萬里無云的天色,轉眼探出好日頭,給肅穆的滕家軍撒下一層淡金色的紗衣,遠遠望去就像青鳥與紅鯉在金光浩瀚的碧波中相映成輝。 我跟隨王爺王妃站在迎接的皇儲中,意外瞥見側前方有一襲緋衣,驚艷奪目。 云桑! 他似乎往我這個方向瞟了一眼,卻被身側穿著藕色衣裳的女子挽住。 那女子生得明亮奪目,帶著春天的氣息,笑容甜美到讓人心生暖意,她將頭輕輕靠在云桑平坦的肩上,我從未見過云桑這般正經柔和,他在我眼里總是沒個正行,捏我的鼻子,對我耍無賴,然而此時的云桑,胸口的凌霄花肆意盛放至肩后,襯得他脖頸處一片雪白,猶如天鵝般優(yōu)雅高潔,神圣不可侵犯。 那姑娘就如同一朵長在他身側的嬌蓮,靈動的雙眼明晃晃倒映著澄清和干凈。惹人嫉妒的干凈,卻又令人神往。 王妃見我看得幾乎愣住,小聲道:“緋衣的是平王云桑,也是儺教的大貴上,和他并肩站著的,是王上最疼愛的女兒,凌霄公主。咦,小扶,你笑什么?” 等回過神,我情不自禁的揚起嘴角:“他終于等到和他并肩的人了,陪他穿梭世事,不再孤獨?!?/br> 真好啊云桑,漫漫歲月,能有皎皎明月照耀你,為你點亮凌霄。 王妃摸摸我的頭,讓我看眼前的人是誰。 抬起頭的一瞬,看清滕歌身后的人影,只覺離世海海天倒灌的奇景,都比不上他淺淺一笑下的光影。 他是這般鎮(zhèn)定自若,從容不迫,頭發(fā)用白玉冠束起,眸間一派溫潤。 如果說過去的他,是一汪甘甜清冽的泉水。 那么眼前的他,便是由萬千涓涓細流匯聚成的最好的模樣。 盡管面容沒有絲毫改變,氣勢卻有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笑容溫煦,順著王妃的話往下說:“眼前人,是心上人啊。” 九王爺回良端,乳名小白,是故去的宸妃之子,天資聰穎,性格堅韌,三歲熟讀百書,四歲看遍經綸,六歲武動京城,八歲掌管禁軍,九歲參議朝政,十歲在藩王謀反中獨守王宮,卻在十二歲那年,對外宣告突染惡疾。 天之驕子的隕落。 時至今日,震撼回歸。 給儲君之位的猜忌,掀起巨大的浪花。